第四十五章 二十万的大活

  给活人缝尸，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不过黄枫说明情况后，我觉得哪怕是免费，这单子我也做。
  需要缝尸的是一个百岁老人，老人年轻时候抗过日，因此断了一条胳膊，临死了，最大愿望就是能有个全尸，但又不信任殡仪馆那些入殓师，说那些人手艺差，想找个二皮匠给补尸。
  于是，不知道通过哪个渠道找到了黄枫，进而找到了我。
  不说别的，就冲老人年轻时为国流过血，这活我也要接，免费都干。
  我把想法和黄枫说了，黄枫很敞亮，说不能让我白干，这一单，他给了我二十万。
  这个钱，是直接打到我账户上的。
  说实话，我暂时不缺钱，当初爷爷临死前的那五十万，还在账户里没动。
  二十万砸不晕我，但黄枫的动机值得怀疑。
  按照常理来说，正常缝尸，一具尸体的价格在五百到一千，有肢体残缺的贵一些，黄枫给的这个钱，有些离谱。
  有一点，我很清楚，拿多少钱就办多少钱的事。
  一千的活，你给二十万，直接翻了二百倍，这肯定不正常。
  我问了黄枫，黄枫也没瞒着，说他看中了老人的一面鼓，如果老人用我给他补尸，会给一面鼓作为报酬，让我不要拒绝。
  我问黄枫那面鼓有什么讲究，黄枫没说，只是说那面鼓关键时刻能救婉婷一面。
  话说到这，这个活我是不接也得接。
  老爷子大名叫董爱国，家在滨城城郊的一个城中村里。
  接了活，我带上工具，很快就赶了过去。
  老爷子住在一个小四合院里，我到的时候，老爷子呼出来的气还没有出的气多，一看就时日不多了。
  看到我，老爷子伸出一条干枯的手臂，喘着气问道；“二皮匠？”
  “嗯，祖上三代都是二皮匠，到我这是第四代！”我一边说一边打量老人，老人的右肩膀空荡荡的。
  “爷，您别说话了，我知道您是什么意思！”
  老爷子还想说些什么，他孙子，一个五十左右岁的中年人拦住老人，转过身对我道：“陈师傅，试试手艺吧！”
  “行！”
  我点头应下，顺便让老爷子孙子准备东西。
  东西齐全后，我也没避讳，按照老爷子的要求，当着他的面制作胳膊。
  以往缝尸，都是给死人量尺寸，这一次，给活人量尺寸，我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都说人年纪越大越怕死，尤其是现在社会，年轻人轻生的不要太多，而老年人一百万个不愿意死。
  可这位老爷子不一样，他很豁达，说这辈子能活到现在够本了，没什么遗憾，唯一的愿望就是死的时候能有个全尸。
  等我把手臂捏出来，老爷子看了，当场拍板，就我了，并且撑着让他孙子把东西给我。
  老爷子孙子没多说什么，转身出去，回来时手上多了一面鼓。
  鼓不大，直径看起来也就二十厘米左右，看起来很陈旧，鼓面几乎都是棕色的，细看还有点绿儿，鼓身很精致，但鼓面的料子看不出来，上面雕刻着一些花纹和看不懂的符号。
  我接过鼓，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乍一看觉得特别不起眼，现在细看又感觉很吸引人。
  我把手放在鼓面上摩挲了一会儿，鼓面凉丝丝的，而且特别光滑细腻，不像是动物的皮质。
  我试着敲了一下，响起咚的一声，声音不脆甚至还有些闷，但就是让人感觉心里有种特别的悸动。
  “这是什么鼓？”我问道。
  老爷子孙子答道：“这是老爷子缴获的战利品，具体是什么鼓，不清楚！”
  我想了想，没说什么，把鼓放在一边。
  “满意吗？”老爷子这时突然问了一嘴。
  “满意！”我点点头。
  得到这个答案，老爷子竟然从床上爬起来了，还拉着我不让我走，说要给我做一顿饭。
  我没办法，只能留下来。
  老爷子独手忙活了将近一个小时，做了一大桌子菜，席间一直喋喋不休，挥着手臂说着当年打仗的事，看样子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我们都知道他这是回光返照。
  果不其然，吃过午饭，到了晚上人就不行了，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红着眼睛看我捏出来的手臂。
  临死的时候，老爷子一直用他那骨瘦如柴的手紧紧拉着我的手腕，力气很大，我连说了几次，会把老爷子的尸体补全，老爷子才咽气。
  人死不能复生，我虽然难过，但该做的事还得做。
  我这边按照老规矩，烧香补尸，事主已经把丧事上需要的东西都运过来了，人也越来越多，搭灵棚、给棺材刷沥青、垒炉灶。
  补尸很顺利，我这边把尸给补好，另外一头，灵棚已经搭好了。
  我带着鼓和老爷子孙子告辞，刚出院子，鼓便传来咚的一声。
  我以为听错了，低头看了一眼鼓。
  咚！
  就在我的注视下，鼓面竟然在没有人敲击的情况下有了起伏震动，发出了响声。
  不止如此，鼓面竟然慢慢浮出一张脸，这张脸越来越清晰，甚至能看到五官，让我悸动的是，这张脸三分像人，七分像老鼠。
  “吱！”
  这张人脸完全悬浮而出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叫声。
  我一下子想起昨天半夜回来时，我撞翻那口棺材后，曾经听到相同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