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9)

  谭昭点头:没错,可以的哦。
  谢诏有点儿腿软,他扶着树,一直都没听懂两人在说什么,不过刚才见识过两人的本事,他就是再傻,也知道高中元并非普通举子了。
  通了玄学,谭昭也不用上系统商城买追踪虫,只需要一道追踪符即可。他掐动法诀,追踪符围着别院转了一大圈,又稳稳的回到了他的手上。
  怎么样?白浚立马问道。
  谭昭却是神色莫名,他将符纸一覆,转头朝谢诏问了一个非常神奇的问题:谢兄,你当真确定自己今天来的是公主别院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坑挖的,可以说是非常缜密了,保管谢诏回了城,百口莫名。
  早上有人来叫他出城,喊他的是李嬷嬷?开什么玩笑。到了公主别院,一天都在这里?别院上下的下人都没见过驸马到来。
  谢驸马,请你将今日所发生之事,一一道来。
  谢诏尚且还不知自己神通广大杀了李嬷嬷一事,但从这位锦衣卫的神色来看,他也明白自己可能摊上了大事,随即想了想,开口道:今早李嬷嬷敲开了门,高兄还在睡,我就跟李嬷嬷离开了。天微微亮,我们坐的马车,因为出城的时候天色还有点儿黑,我就在马车里睡了一觉,睡醒就到了别院。
  那你见到公主了吗?
  谢诏摇了摇头:没有,我在别院喝了三盏茶,左等右等不来,就去找李嬷嬷。她与我说了许多公主幼年的事情,让我好生体谅公主的不易,又说今日她是背着公主出来相邀,只希望我能先退一步。
  谭昭一听这话,就懂了:你答应了?
  谢诏沉默地点了点头。
  这当驸马也未免不不容易了,不仅头上有点儿绿油油,还要忍气吞声,小高同学还是见过的世面太少,要不然怎么对驸马之位耿耿于怀呢。
  我应下之后,李嬷嬷就给我备了马车,让我自回城去,说是不好同路,以免公主发现恼了我。 谢诏回忆到这里,最后开口,我坐上马车,然后就遇到了你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谭昭与白浚对视一眼,最后还是白浚开口:谢诏,李嬷嬷死了,是你杀的。
  谢诏扶着树的手一滑,噗通一声跌在了地上。
  虽然知道谢诏不是凶手,但这么怂还是出乎了白浚的意料。
  我没有杀人,真的没有。
  嗯,我们知道人不是你杀的。
  谢诏立刻眼睛一红:那公主呢?
  沉默在三人之间弥漫了开来,好在白浚是个破坏气氛的好手,他明白此时此刻应该是争分夺秒的时候,所以毫不顾忌谢驸马的玻璃心,当即道:京城周围就这么大点地方,要想伪造公主别院,须得是一个方向,这周围的府邸,能够的上的
  谭昭却摇了摇头:这样太繁琐了,也太慢了,倘若对方用了幻术伪造呢?
  白浚着实有点怒了:有这等本事的人,还做这般魑魅之事,究竟是如何想的!
  走吧,等抓着了人,关进诏狱里,由你盘问!
  这事儿,自然还是要带上谢诏的,谢诏却是有点儿神思莫属了,直到谭昭掐着法诀到了山后头的另一处别院,他才心惊肉跳起来:这
  看来没找错地方。
  白浚是个百事通,立刻就道:这里是荣王的产业,不过荣王常年在封地常德府,已有许多年没有回京了。
  荣王?那不是嘉靖帝的叔叔?
  追踪符飞得迅捷,却在接近正厅时像是遇到了什么阻碍一样,瞬间化作了飞灰。
  谭昭急退两步,手指翻飞,只见残影,下一刻,一柄青剑从他手中凭空而生,这还是上个世界小青后来又重新给他铸的剑呢。
  那时候小青修为精进,用的鳞片已经具有藏匿能力,只要认主,就可以隐匿在灵魂之中。
  好剑!
  就在白浚话音落下的刹那,谭昭已经一剑挥出,整个结界,瞬间土崩瓦解。
  速战速决,老是被牵着鼻子走,这种感觉实在不好受,谭昭手中咻地一声,另一道追踪符出手,不过这一次,已经没有了结界阻拦。
  第87章 信了你的邪(十五)
  白浚率先追了进去,谭昭看了一眼谢诏, 谢诏也明白此时此刻自己无疑是个累赘, 刚要开口说你们先去追, 后领就又被提了起来。
  谢诏已经没脾气了,任提, 却没想到高中元并未跟着那个冷面锦衣卫追进去,反而是跳起来落在最高的屋脊上,四面山色尽收眼底, 此时此刻西面的落日余光透过树梢传过来, 晃得谢诏眼睛一闭, 下一刻他就听到呼呼的冷风在他耳边疾驰而过。
  高兄,究竟是什么人?
  谢诏自然没想明白, 但他很快就明白自己只需要做个安静的木桩就好了。
  共事虽然不久, 但白浚和谭昭少说也有几分默契, 白浚跑出去大约十来米没听到后面的脚步声, 就大概猜到高中元应该是走了另一条路,他立刻心领神会, 全力去追追踪符。
  符咒飘在冷风中, 直追得白浚脸被风刀刮得通红, 这才停了下来。
  四周静寂无声, 白浚虽然年轻, 却是个高手,他也足够警惕,在听到第一丝响动的时候, 他的绣春刀已经格挡在了眼前。
  一道金丝,擦着他的脸颊而过,带出了一滴鲜血。
  李嬷嬷,你果然没死!
  你们都还没死,老身怎么舍得去死呢!这李嬷嬷脸上,哪里还有什么和善模样,白浚对上其眼睛,连眼珠子都带着鲜红的血意。
  他既不相信眼前这个是真的李嬷嬷,也不相信这里任何的一草一木,他所能信的,只有他手里的绣春刀。
  凭着身体里的本能,白浚双手执刀,一刀冲着李嬷嬷的方向砍了下去。
  就在一刀落下之际,谭昭带着谢诏落在了旁边的假山上,才刚刚停稳,就吓得拉起谢诏又是一个大鹏展翅。
  假山应声而烈,谭昭摸着小心脏落到了白浚对面。
  了不得,白百户一刀破结界,佩服!
  白浚且仿若未闻,一刀刚出,一刀又接上,显然是冲着要跑的李嬷嬷而去的。
  不好,她要自戕!
  锦衣卫或许没什么大本事,但有的是本事对付要自尽之人,况且李嬷嬷的动作再快,也快不过谭昭的剑。
  一瞬间的功夫,定身符终于贴在了李嬷嬷的身上。
  谭昭收掉手中的灵力,青剑自然在他手中慢慢消失,忙活了一圈,索性也不是全无收获。
  白浚刚才那一刀威力极大,微微有些脱力,不过他只歇了一会儿,就开口问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能跑能跳,会开口说话,除了人,还是什么?谭昭耸了耸肩,得亏这世界没有鬼和妖,不然这京城的天都要被掀起来了。
  谢诏:这一点儿也不好笑,还有这真的不是李嬷嬷吗?
  李嬷嬷的脸上并没有易容,白浚已经仔细检查过了,就在他准备将人捆回去之时,李嬷嬷七窍开始渗出鲜血。
  这鲜血将定身符染红,她的嘴巴开始吱嘎吱嘎地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眼睛也完全充血,可她的脸上却带着十足的笑容,就像是得到了一直想得到的东西一样。
  想死?不可以哦。
  好不容易废了老鼻子劲把人抓住了,谭昭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人在他面前死了,这说出去,他妖界鬼见愁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系统: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滚蛋!]
  谭昭心里啐了一声,手里布阵的动作却是快得出奇,远程要操控,无所谓就是通过灵力或者阵法引爆,化繁为简,一个百分百的隔绝阵法足矣。
  再配上他捏的小药丸,保管一时半刻死不了。
  原本满脸慷慨赴死的人,突然就发现华光从她面前远去,李嬷嬷整个人都开始暴怒了,她满脸鲜血,此时此刻看上去,犹如罗刹转世一般。
  反正谢诏是没勇气直视其容了。
  鲜血划过李嬷嬷狰狞的面容,谭昭示意白浚将其脸上的鲜血擦去,白浚撕了一块布随便一抹,一张完全男性化的脸出现在了三人眼前。
  谭昭不认识他,但并不代表谢诏和白浚不认得。
  这是原昌国公、现南京锦衣卫指挥同知张鹤龄最为信重的管家,张泉,京中甚少有人不认得这张脸的。
  白浚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事情的牵扯的人当真是越来越多了。
  张鹤龄不过是一个革除爵位的外戚,可他是当今张太后的亲弟弟,张太后为人和善,却最是护短,特别是对两位弟弟,更是不问缘由一护到底。
  这事情,难办了。
  谭昭并不是没有眼色的人,他立刻察觉到了男子身份的特殊,很快他也从白浚口中得知了此人的身份。
  先是永淳公主,再是张太后,谭昭看着张泉的脸,不由地有点头痛。
  这没线索苦痛,有线索更折磨人,果然这世上当皇帝什么的,最累人了。
  人是好歹找到了,锦衣卫自有一套掩人耳目的法子,入了夜,谢诏和张泉同时出现在了皇宫的一处偏殿之中。
  朱厚熜早已了解过详情但他显然并不生气,甚至还饶有兴致地盯着谢诏的帽子看了许久,这才悄么声地同高中元道:他的头发,当真长出来了?
  耳力太好的白浚:
  也就是谢诏今天出去吹了一整天的风,不然谭昭默默地摸了一下自己并不存在的良心,脸上带起了非常官方的笑容:自然,再再过段时间,陛下可以亲自查验。
  朱厚熜也明白这事情不能一蹴而就,他有些可惜地看了一眼谢诏,这在谢诏眼里,就是全然的威胁与探查了。
  他噗通一声,立刻跪了下去:微臣请陛下明鉴,微臣绝对没杀李嬷嬷。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来人,带谢驸马下去见公主。
  立刻就有锦衣卫过来,拖着谢诏就迅速消失在了殿中,谢诏也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公主不是在与陛下争吵后,被押回公主府了吗?怎么听着,像是还在皇宫一样?!
  你们也都下去吧。
  谭昭明白这是秘密宫闱时间了,他非常懂事地往后退,正准备转身离开呢,就被人给叫住了:你,对,你留下。
  不,他不想:(。
  但人在屋檐下,总得低低头,高举子忍住了,等到整个大殿都空了下来,他才发现大房子也有不好的时候。
  就像现在,人多地大,他就没办法当个乖巧的吃瓜群众了。
  你有没有法子,能让他开口说真话?
  张泉现在的状态,依然被套在隔绝阵法之中,谭昭能够肯定,只要他一解开阵法此人就会瞬间死亡,而今天这一场也算是白忙活了。
  想到这里,谭昭也不是吓大的:有法子。
  朱厚熜的眼神有点儿虚无缥缈,带着点儿微妙的不赞同:朕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谭昭摇了摇头,非常坦然地承认:不,草民不过一介愚夫,只想为那些死去的人讨一个公道。
  朱厚熜深深地看了一眼高中元,此时此刻他倒是有些明白为什么此人不凭着道术来走后门,反是费了大劲去考那艰难的科举了。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既然如此,朕倒想听听这狗奴才嘴里的真相了。
  真言符,谭昭手里没有,但现画也还是来得及的,草率是草率了点,但好在还算管用,没有在帝皇面前跌了面子。
  朱厚熜:这可真是有够草率的了。
  没有修为来抵抗真言符,张泉也没有什么福祉功德加身,几乎是没有多少挣扎,一下部分真相就从张泉的口中说了出来。
  张泉是张鹤龄的得力手下,张家以前不是显贵世家,否则也不会配给皇子做正妃。只是后来,张家女儿当了皇后,最主要孝宗吃了后宫的苦,要与皇后一生一世一双人。
  孝宗对皇后甚是宽佑,对张家自然也是一封再封,张皇后的两个弟弟张鹤龄和张延龄自小在宫闱长大,就跟在自个儿家没一样,张父死后,兄弟俩接连封侯,欺男霸女、横行无忌,闹出了人命也有人兜着,谁也不敢拿他们怎么样。
  甚至因为张皇后思念母亲,孝宗直接将张母接近了宫,张家荣宠,当年冠绝整个京城。
  即便孝宗死后,登基的也是张皇后的儿子,张家大小国舅依然横行无忌,即便后来做的事被人捅到了皇帝侄子面前,两人也敢买通狱卒将证人杀死在牢中。
  但这人呢夜路走多了,总归会遇上鬼的。
  孝宗父子俩不长寿,且无嗣继承皇位,已经成了张太后的张皇后选了关系最近的朱厚熜作为继承人,派去湖广安陆传旨的人之一,就有弟弟张延龄。
  原本想着新帝念着这层情分,对张家能有些庇佑,只可惜朱厚熜他有自己的想法。
  嘉靖八年,他一不高兴,把能撸的外戚爵位一撸到底,刚好张家兄弟也在其中,任凭人怎么劝,朱厚熜郎心似铁,甚至连个虚职都给得相当吝啬。
  你们懂什么!我主长生,追随我主,亦能长生!
  这是哪里跑出来的中二病晚期,哎,要是有地府就好了,地府三日游免费开放,保管一个个都能消停下来:)。
  第88章 信了你的邪(十六)
  谭昭心里有了大胆的想法,但眼下还是要继续听面前这个中二病的长生宣言。
  张泉被捆缚着跪在地上, 可他脸上的狂热却像是他整个人站在高台上演讲一样, 对于他那位主上, 奉上了一只究极舔狗的自我修养。
  朱厚熜和谭昭两人坐在张泉对面的椅子上,两人如出一辙地端着杯茶, 都挺悠闲自得的,活像是在什么有名的茶馆里吃茶听书一般。
  你们懂什么,躯壳不过是桎梏我们长生的枷锁, 主人会引领我们长生, 而你们
  谭昭轻轻吹了吹茶叶, 看了一眼朱厚熜,明白是自己可以自由发挥的时间, 轻飘飘地开口:可是现在怎么办, 你还在你的躯壳里, 你的主人不能替你解开枷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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