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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其凉_70

  唐青崖回到厢房之时,苏锦正坐在桌边看信。烛火昏黄,映在他面上,恰如其分地勾勒出他轮廓优美的侧脸。唐青崖往苏锦旁边一坐,眼前这人逐渐剥离出一股吸引人的锐利。他不打扰苏锦,托腮只是凝望,仿佛怎么也看不够。
  苏锦读完信扭头见他,翘了翘唇角,主动道:“师叔说既然我们要去洛阳,他便也和无端去那边儿。”
  唐青崖单手撑着脸,另只手抓过苏锦一缕头发,忽然道:“今天喝了那么多酒,当真一点也不会醉吗?我若是你这样,也不怕被他们灌酒了。”
  “生莲第三重后运功逼退即刻,醉不得。”苏锦玩笑般随口问了一句,自己又答道,“其实我方才想,世间四大快事……我故知甚少,不考功名也尚未成亲,如今一样也没捞着,活得仍然十分自在,便不需要借酒浇愁了。”
  唐青崖声音低了下去,贴近他耳侧,道:“果真一样都没捞到吗?”
  他言辞暧昧,眼前烛火顺势摇曳,屋内明灭闪烁了片刻。苏锦感觉他的呼吸恰如其分绕过耳廓,恨不得捧出整颗心供他拿捏。
  苏锦情不自禁地想起在南岭的那个夜晚,唐青崖听他说完掏心掏肺的一番话,表情变得十分动人。他勾着那人的手指,把他两条手臂都挡在头顶,看他身子拉得愈发修长,感觉他的颤抖和爽快……
  心中欲念顿起,眼看就要泛滥成灾。
  抓住唐青崖的指尖意犹未尽地亲了亲,苏锦埋头又抬起,脸上的羞赧立时不见了。
  他起身铺床,努力把方才的绮思压下,正色道:“时候不早了,咱们明天还得赶路去洛阳。你就不要和我闹了,快些休……”
  最后一个字断在喉咙,唐青崖猛然自后面把他压在刚展开的被褥上。一身擒拿术找到了实践对象,唐青崖飞快地拧过苏锦的两只手按在他身后,自己整个儿贴上去,感觉这具年轻的躯体不可自控地有些躁动。
  他满意地在苏锦耳后轻轻一舔,好整以暇道:“谁在闹?不是你要勾着我亲来亲去,莫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苏锦说不出话,无奈地别过头看他。唐青崖笑了,手下力道也松了些:“跟我斗啊?小苏锦,你再回会稽山修炼个五百年吧——”
  突然身下的人反手挣脱他的桎梏,紧接着苏锦仿佛把他当成了某种生死搏命的对手一般,握住他的手腕——力道却是很轻——随后将唐青崖翻到床褥上。他的脊背撞上去,有些疼,还没容他反驳,苏锦干净利落地解了他的腰带,外衫立时散开。
  唐青崖:“……”
  他刚开始未曾反应过来,直到苏锦用他自己的腰带在并在一处的手腕上打了个死结,唐青崖觉出不对,挣扎道:“阿锦,有话好好说,那什么……要动手也行……嗯,上次就是你……这次咱俩换一下?”
  苏锦挑起他的下巴,极其温柔地在那双薄唇上落下一个吻。
  “换什么?”他眼神无辜,声音低沉,只是手下动作却是极不规矩地钻进了唐青崖的里衣,“阿青,不该想的就别想,你应过我了。”
  那双黑眼睛染上一点情|欲的样子当真比平时更加勾人,愈是纯净澄澈,里头的影子愈是摄魂夺魄。瞳仁仿佛被春雨润湿了,配上他近乎气音地喊了一声“哥”,简直能让人心甘情愿地交出所有。
  唐青崖喉头下意识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觉得自己不仅是四肢,连脑中的理智都化成了一滩水。他几乎溺死在那双温柔的眼波中了,任由对方摆弄。
  被苏锦再次进入时,居然没来由地觉得有些甘之如饴的快意。
  ……色字头上一把刀,自己真就只吃这套。
  ☆、第五十二章
  再次启程之时,有了丐帮帮主作陪。现下群英帖广撒,江湖人多一些的地方处处都在谈论,还未到洛阳,先感受了一把这火热的气氛。
  唐青崖还有许多小道消息没说,只是前夜被折腾了一通,天蒙蒙亮时好不容易偃旗息鼓。他刚闭上眼,正要会周公,却被苏锦喊醒,打包扔上了车。这会儿一言不发,弄得燕随云怪不习惯的,先去逗他道:
  “哎,你哑巴了?说个笑话来听听?”
  缩在马车角落的人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说你个头。”
  燕随云讲不出哪里不对,倒是唐红竹惊讶道:“哎呀,小师兄,你声音怎么这么哑!是昨夜受了风寒嗓子疼么,要不要吃点药?头疼吗?”
  唐青崖自暴自弃:“你闭嘴我头就不疼了。”
  他说完这话,不顾燕随云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容,把头一蒙,径直倒在苏锦身上装死去了。苏锦没听见方才那些话似的,让唐青崖枕着自己膝盖,生怕他睡得不舒服,再望向燕随云,颇为羞赧地露出个笑来:
  “燕姐姐,你不要欺负他了。”
  燕随云掩口道:“经此一遭义弟可算有了长进,都会护食了。”
  唐青崖前一夜几乎没睡,现下懒得就谁欺负谁的问题还嘴,只觉得苏锦算是学到了“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精髓。
  他们在里头说得愉悦,外面燕行风堂堂执法长老,如今不得不为了安全起见亲自赶车。唐红竹又是个闷不住的,她怕吵了唐青崖好眠,于是掀了帘子,出去坐在燕行风旁边,见他看着好说话,索性和他谈天。
  “燕大哥,咱们这会儿去洛阳是不是近得多了?听说你们以前在洛阳待过一段时间,那儿怎么样啊?”
  她说话可爱,不使坏时一派天真娇憨的模样,燕行风极有耐心地同她解释:“洛阳不怎么样,但好歹是以前的东都,听说前朝时很繁华。现在比不上长安,不过现在胡人也开始在洛阳与汉人做买卖,唐姑娘,你没去过?”
  唐红竹道:“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以前家里都不让。这回也是好不容易才跑去找到小师兄的……要不是他现在没力气和我说话,肯定也会把我抓回家了!”
  燕行风哈哈大笑,觉得这少女不似普通的闺阁少女,但又与他自幼印象中行走江湖的女侠有些区别,不由得对她有些回护之意。
  他口中呼哨,驱赶马车向前,唇角挂着一丝笑意,与唐红竹聊起了许多。
  燕行风性子豪爽,见多识广又不拘小节,意外地和红竹十分合拍,二人相处融洽,天南海北地谈了许久的天,比马车内的气氛却是松快多了。
  这会儿一路睡到夜间,正好行至襄州地界。此处又是城郊,距离襄州城尚有一段距离,即使是春耕时节,附近却都是荒田。
  燕行风蹙眉道:“这地方去年遭了洪水……如今怕是还没缓过来,一行灾民也都迁走了。罢了,都不是矫情的人,今日便露宿一夜,明天早些启程,走得快能到均州,等过了均州,洛阳就不远了。”
  他话是这么说,停了马车以后,却兀自拿了一条毯子递给红竹,温声道:“唐姑娘,夜间露重,你……你小心着凉。”
  红竹也不忸怩,接过披在肩上,朝手间哈了口气道:“多谢燕大哥啦!待会儿咱们生个火就暖和多了——其实我以前也时常露宿,蜀中多雾,竹林里静谧,打只野兔儿烤了吃,再就着竹叶青……虽然归家总被母亲责罚,但到底是印象深刻。”
  她聊到家乡风情,竟没显出半点落寞,说着就要和燕行风一起去拾柴。
  待那二人离去,唐青崖转向燕随云,讥诮道:“随云,我怎么觉着行风兄对我堂妹十二万分的照顾啊?要结亲家可得趁早说,我回家了还能帮忙游说她父母。”
  燕随云冷漠道:“去你的。”
  她嘴上虽淡然,心里却也觉得红竹并非娇生惯养,呆了这些天,全无娇滴滴的模样。唐青崖一提,她不由得想到此后的某种可能性,情不自地带了点审视的目光,仔细思虑,似乎这二人的确有些般配……
  燕随云纠结自家兄长的终身大事去了,那边唐青崖无聊,一肘子打在旁边苏锦身上,道:“你带了酒吗,我喝一口暖暖身子。”
  苏锦调息中被打扰,瞥了唐青崖一眼,默默地起身。唐青崖以为他要去拿酒,哪知这人下一刻又在他身后坐下,解开自己外袍,两只手臂拢过来将他整个儿搂住,脊背贴着自己胸口。动作暧昧,可嘴上无比正经道:
  “喝什么酒,这样就不冷了。”
  唐青崖无语凝噎了片刻,申辩道:“阿锦,此前你可说了我喝酒不会拦,怎么出尔反尔,这样不好。”
  苏锦置若罔闻,只闭了眼,将就这样一个把他抱住的姿势,下巴抵在唐青崖肩上。他两条长腿伸开,不在意被夜间的泥泞尘埃弄脏了,打了个哈欠:“我累得很了……阿青,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太虚了。”
  唐青崖鄙夷道:“我哪里虚?你不要危言耸听——”
  苏锦不语,伸手按住他,彻底隔绝了全部下文。他放开唐青崖,看着那人被亲过有些红润的薄唇,沉声安抚道:“等你好了我陪你喝,行吗?”
  唐青崖闭嘴,心道等到以后落了家,头一件事便是送自己一句戒辞,“□□”,又想他哪里喝的过苏锦,恐怕还得吃亏,一时悲愤交加。
  篝火很快燃了起来,夜里的郊外暗藏危险。苏锦一直有只手握着凌霄剑,就算听红竹和燕行风轮流讲笑话时也不放松片刻。
  唐青崖被他那严肃的样子逗得乐不可支,想要戳一把苏锦的脸。他的手伸到一半,原本坐得如同一尊石像的苏锦立刻站了起来。
  “怎么了阿锦?”
  苏锦的凌霄剑出鞘半寸,他望向燕随云,和对方交换了一个眼神。燕随云握住碧绿的打狗棒,轻声道:“有人来了。”
  立时在座几人噤若寒蝉,唐青崖不声不响地扣住一把毒蒺藜。他们当中单打独斗俱是高手,可万一对方真是冲着其中谁来,又布下了和当日南岭山外如出一辙的阵法,纵使唐青崖对此道熟稔无比,夜间幽暗,又该如何应对……
  他一时心如乱麻,不禁担心起了小师妹,扭头去看唐红竹。那少女自是唐门锁魂堂历练过的,又坐了两年多追影堂首的位置,虽然右手废了可依然警惕。此时她拿出一把元戎弩,箭在弦上——却被燕行风抢先一步牢牢地护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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