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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

  薛寻野立了功,把药店里所有二氧化氯消毒剂都搬了过来,仅有这个能有效遏止迟厦或游髁的信息素释放。
  此时眼见着游髁又要占领迟厦的身子,薛寻野掏出随身携带在裤兜里的便携喷瓶往迟厦后颈喷了点消毒剂,勾着灰尘alpha的脖子转了个向,指着远处那幢最高的大厦说:“等它修复完毕,我们也能回去了。”
  “出口在避雷针上吗?”迟厦问。
  薛寻野神秘一笑:“当然不是,先给你留个悬念,每天早上出门别忘了记下它的变化。”
  迟厦尚不知道薛寻野读书时的状况,此时被哄得找不着北,轻易听信了对方的话,更觉得薛寻野是个可靠的人。
  薛寻野往他后心窝一拍,说:“就算你现在找到了出口也无济于事,邮轮还没来接你呢,在外面喝海风啊,还不如窝在放映厅悄悄写作,等回去了拿着作品惊艳众人。”
  迟厦当场对薛寻野佩服得五体投地,认为其不愧是sss级alpha,信手拈来的一句话都是至理名言。
  程谓在一旁看破不说破,任由薛寻野体验一把被人当作学霸的感觉。
  剩下的这个月仿佛变得无比漫长,那天开导过迟厦,薛寻野反而懒散起来了,这城市里没遇上一个能当他对手的,天天杀人挺没意思。
  人家迟厦听他话每天早上出门就盯大厦避雷针长没长出来,薛寻野每天下床脚沾地就拿起马克笔在墙上画正字数日子。
  倒流的时间比正常的时间走得稍快一些,标准时间踏正五月中旬,死城里的时间已经回到了去年的九月初。
  刚进入凌晨,城中各处就开始躁动不已,程谓难得被薛寻野整夜抱着也睡不着觉,不时拿起手机看一眼,几天前就申请调用警署直升机的楚俨已在不来往号停机坪降落,每隔三十分钟就向他发送实时定位。
  “睡了宝,不会有意外的。”薛寻野将大衣往程谓身上压了压,释放更多的烈焰信息素裹紧怀中怕冷的omega。
  程谓把脑袋钻进薛寻野的颈窝里:“我担心明天等在奶茶店的是游髁。”
  “那就把他敲晕了扛回去,反正也不是没干过。”薛寻野用膝盖碰了碰程谓的大腿,“行了,你再不睡我要使法子逼你入睡了。”
  上铺床板嘎吱作响,檀宥同样辗转反侧,摸出电量满格的手机和公主聊天:“书文哥,你们那边天亮了吗?”
  龚书文秒回:“亮得很,开早会呢,今天也是勤奋搬砖人。嚣哥收到通知说你们今天离岛?”
  檀宥没有烈焰信息素的烘烤,尽管薛寻野和程谓把厚衣服都贡献给他了,他打字的手仍在微微颤抖:“嗯啊,这边好冷啊。”
  龚书文不无疼惜:“乖乖,回来带你去吃工作室对面新开业的冰淇淋火锅,这边已经入夏了。”
  直到后半夜屋内才陷入寂静,快天亮时程谓被门外的嘈杂雨声惊醒,这似乎是他们登上杀戮基地后的第一场雨,声势浩大地砸在门外的雨棚上,将将掩盖从深夜起就未停过的喧嚷人声。
  曾经在岛上程谓也不是未碰到过这样的恶劣天气,那时和现在一样正值冷冬,他茫然地在林中乱窜,寻不到一处可藏身的地方,被附近的埋伏趁机击上了小腿。
  小心地在薛寻野热烘烘的怀抱里翻了个身,程谓摸摸小野狗因在睡梦中被雨声烦扰而皱起的脸,心里隐约的不安才消散了些。
  阴沉的光线从门缝下漏进来,遍地流淌着如海面似的粼粼波光,程谓忽然惊坐起身,先把薛寻野推醒,又抬手敲响头顶的上铺床板:“都醒醒,屋里淌雨了。”
  行李不怎么用拾掇,他们住在岛上的每一天都做好了随时离开的准备,此时只往箱子里多扔了几袋干粮便迅速离开。
  天色还早,三人坐上停靠在诊所后的军用版越野,程谓坐主驾掌方向盘,薛寻野坐副驾端枪携火扫射经过的车辆,檀宥趴后排专找埋伏在商铺和街巷里的敌人下手,移动点射快准狠,是程谓亲自传授于他的枪法。
  瓢泼大雨模糊了前方的路,程谓仅凭对地图的熟稔心无旁骛地踩着油门往前漂。
  “螺蛳儿,朝右侧挪个位。”程谓在奶茶店前踩停刹车,后座左侧门开门闭,迟厦坐进来,拎着三杯热奶茶,偏头惊奇地看着身边的omega:“怎么还多了个小朋友?是你们要找的游——”
  “是。”程谓打断他。
  车厢里只余下四人的呼吸,迟厦也想掏个枪,程谓从后视镜中瞥到,突然开口叫了他一声:“小迟。”
  “怎么……?”迟厦对对方突如其来的亲昵称呼愣了下。
  “没。”程谓打转方向盘铲上去城北的近路,“今天大厦的避雷针长出来了吗?”
  迟厦摇头:“雨太大了,看不清。”
  “应该是长了。”程谓又瞟了眼后视镜,“你帮我观察一下路况,必要时给我提个醒,其它什么都不用做——除了保护好你自己。”
  热奶茶的温度透过纸杯传递给微冷的手心,迟厦的心紧随着被触动了下,但随即左肩也微小地刺痛了下。
  越野像狂怒的狮子从城南冲向城北,程谓双手渗出的冷汗洇湿了掌下的方向盘,他咬咬牙,余光掠过副驾驶:“小野。”
  几乎不用程谓多说,薛寻野就明白他想要的是什么,一刹间炽热的安抚信息素充斥整个车厢,如雪中送炭,连另外两个人都有被温暖到。
  雨势越发凶猛,冲刷得几扇玻璃都看不清路面,越野仿佛奔驰在瀑布中,周围尽是白茫茫的水花。
  薛寻野和檀宥先后关窗收枪挨在座椅上,两人都被潲进来的雨水弄湿了两边肩膀。
  “没算错的话,现在应该开出城北了。”程谓慢下速度,被倾过身来的薛寻野揩掉了额角的汗:“换我开?”
  “前面好像能看见路了。”檀宥扒着副驾的椅背说,又扭头看看后边的窗玻璃,“后面看不见。”
  从朦胧的雨帘中,程谓似乎辨出了路两侧建筑的轮廓。
  因为有薛寻野在身边,他咬紧牙关才没让自己一路上的消极心态外露,此刻见了城北向南的熟悉道路而确保自己刚才没拧尽方向盘调头,程谓才悄悄松了口气——赌对了。
  “小野。”程谓又叫了薛寻野一声。
  薛寻野条件反射又要加强安抚信息素浓度,程谓伸过手来摸摸他后颈,侧头冲他放松地笑了笑:“逻辑题真没给你白讲。”
  作者有话说:
  感谢:空里流霜-w送的1片猫薄荷,多吃芝士的不知多少袋鱼粮,程非池全球后援会会长送的1袋鱼粮,冇得想法了送的1袋鱼粮!!!!
  感谢大家的收藏评论海星星!!!!!
  第76章
  暴雨天路面积水湿滑,程谓踩尽刹车时越野还往前溜了段距离。
  “到了吗?”檀宥扒住窗框瞪大眼睛费劲看了看,什么都没看清。
  “到了,影院的位置。”程谓拍拍薛寻野的脑袋,沾了一手的水汽,“去搬行李,乖小狗。”
  “领旨。”薛寻野掀起防雨兜帽罩上,推开车门灵敏地跃到地面。
  檀宥刚喝完一整杯迟厦递的热奶茶,此时浑身充满奶茶赐予的干劲儿,搓搓温热的双手,“我也去帮忙。”
  程谓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不经意抬眼,他从后视镜中瞥见迟厦苍白的脸。
  大冷的雨天,就算车厢里留有薛寻野的烈焰信息素也不至于满脸淌汗,程谓心里一悬,忙转过上半身看向后座:“不舒服?坚持一下,要离开这里了。”
  原本垂着脸的迟厦抬起视线,程谓偶一瞬间从他眼里捕捉到了阴郁的神情,但很快那抹神色就被痛苦所覆盖,仿佛刚才只是他一错眼的错觉。
  “有止痛剂吗?”迟厦按住左肩,“疼得喘不过气了……”
  他脸上的表情和当初白骼临死前极为相像,程谓突然就难以分辨眼前的是迟厦还是游髁了。
  程谓低头翻找了下储物包,余光未从后视镜上离开过,但迟厦的那个眼神没有再出现过。
  一行人迅速转移地点,越野被扔在滂沱大雨中,车厢里仍留有两杯迟厦特意调给薛寻野和程谓的热奶茶。
  踏入影院大门的那一刻终于免受大雨浇淋,几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干净的地毯被一路踩出湿鞋印,除去和手下一起出任务时习惯冲在前头,其余时候程谓都爱落在队伍最后,这次也不例外。
  薛寻野摘掉兜帽,热切地挤到程谓面前:“老婆,我给你烘衣服。”
  “先去帮迟厦。”程谓哄了薛寻野一句,“乖,快去。”
  “唔,好吧,我速去速回。”薛寻野大步跑到走在最前头的迟厦身边,“老作,肩膀疼?要不我给你做个拔罐,可舒服。”
  “不用管。”迟厦闷声回答,加快脚步走到9号放映厅前。
  程谓就在后面五六步外盯着,手从腰间的枪支上放下来。
  9号放映厅和b城迟厦的住处无甚区别,一床一桌柜,床上垫有薛寻野最开始就看上的松软床垫。
  薛寻野挺专一,这回进来依旧一屁股坐床垫上弹两下,然后拍拍垫子冲迟厦喊:“老作你快躺上来,我给你的背开个光,包你爽。”
  迟厦收回迟滞的目光,应着声到床边坐下,但当着两个omega的面儿没肯脱衣服:“帮我烘烘衣服就好,天太冷我就不光膀子了。”
  “行行,麻利的,给你烘完我再给我老婆烘。”薛寻野捏住迟厦一个衣角传递信息素,“离咱分开不远了,你苟富贵勿相忘知道吧,写书红了别忘记给我寄个亲笔签名。”
  檀宥也冷着,不过他脸皮薄,没过去蹭信息素,倒是贴在程谓身旁小声问:“老大,你看什么?”
  “没有,计算一下这屋比我们那屋大多少。”程谓撤回落在柜子与墙壁间缝隙的目光,力度轻缓地把门合上。
  雨声彻底被隔绝,程谓掏出手机给楚俨发信息:“邮轮靠岸没?”
  楚俨:“靠了,我还多带了个人,你不介意吧?”
  程谓:“来都来了,你是警官,你作主。”
  简绥倚着护栏看岛屿周围血红的海水,抓着手机横竖找了几个角度却没有拍照的欲望:“这海好丑。”
  楚俨收起手机背靠栏杆:“我说了在家里浴缸放一池水都比这好看,你非不信,后悔了吧?”
  简绥咕哝着回屋,摆弄着手机感觉不拍几个照片就不甘心,这一趟还是他哀求着楚俨带他来的。
  他拿起镜头对准那个背对海上雨帘咬着烟吞云吐雾的alpha,在对方恰好撩起眼皮的瞬间抓拍下来。
  “想挨揍呢?”楚俨捻灭烟头走过来。
  “想挨干了。”简绥关掉手机,把楚俨的脑袋给摁下去,“来给爷咬咬,咬舒服了就跟你回警署。”
  “真的假的?”楚俨用牙齿衔住简绥的裤腰绑绳扯松,“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没什么,就不想你成天为了郑恢弘那垃圾事儿伤神那么久,赶紧处理完休个假好好陪陪我。”简绥揉着楚俨的脑袋,“你就说行不行吧?”
  楚俨的声音闷闷的:“你都快把我脸摁进裆里去了,我还能有说不行的份儿吗?”
  雨声逐渐盖不过屋内的旖旎黏腻,雨势渐弱,低沉的粗喘如同层层扑来的汹涌浪潮——
  “听见海声了吗?”程谓问。
  “这个地方怎么可能听得到海声。”迟厦说完一愣,猛然扑过去拨开杵在门边的程谓,双手急切地握上了门把。
  “哎你——”薛寻野接住脚下趔趄的程谓,转头正要呵斥鲁莽的迟厦,就见对方已经用力把门推开。
  冰凉的海风卷着浓重的海腥味灌入室内,入眼的不是漆黑的影院长廊,而是一望无际的血色海域,辉煌的不来往号邮轮停靠在岸边,各层甲板上不少好奇的乘客正探头张望。
  雨停了,薄云散开,秋末的暖阳铺洒在翻着浅浪的海面上,被工作人员清理出岛屿的尸体随着浪潮抛起落下,很快便沉入了海底。
  三个多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于檀宥这种从小受到家庭管制没怎么出过远门的小o来说却是场随时可能没有归途的战争。
  檀宥拖着只行李箱垂着脑袋悄悄抽搭,像一碗放凉的螺蛳粉。程谓揉一把他的头发,安慰起人来还是那样不冷不热:“回去给你发奖金休年假。”
  老婆顾着安慰别的o了,薛寻野只能和别的alpha勾肩搭背:“老作别愣啊,高兴过头了?来来,给我剧透一下你的惊艳大作,到时真上市了我好给你卖安利。”
  迟厦抖了抖被握住的左肩,整条左臂趋于麻木。
  “没什么好讲的。”迟厦说。
  穿过舷梯,楚俨就在七层甲板的海景套房等着他们,先跟进门的程谓拥抱了下:“辛苦了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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