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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夏如商

  林可馨到半夜一点都没睡着,她总觉得自己应该在哪见过会场上那个对她有莫名敌意的奇怪女人,可她就是没想起来。
  还有打给程若的那通电话,难道也是她接的?
  “啊!妈的!”
  林可馨愤怒的将抱枕扔向门口,程家每个人都在利用她的感情合起伙来制造骗局,什么婚约订婚都是用来拖延招商审核时间而已。
  她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翻找通讯录,拨了个号打过去。
  “你给我查一下程若今晚带过来的那女的,和他什么关系。还有,何福阳公司的招商计划书打回去,以后别他妈让我在公司看见那两个老东西。”
  *
  去实习前,夏喜喜回家吃了顿饭。
  夏如商又提到考公务员的事,尽管他知道夏喜喜会不高兴。
  “你那个什么实习不会耽误了考公务员吧?你六叔公两个儿子,一个在税局一个在烟草局,成天在我面前炫耀不给我面子,多了不起似的,谁家孩子考不上啊?”高声说着大话,眼睛瞄向夏喜喜。
  这种看似征求意见实则逼迫的行为,夏如商也不是第一次用这些招数了。夏喜喜闷头吃饭,没管他。
  然而沉默却变成放肆的资本,接下来长篇大论控诉自己辛苦疲累的一生,暗骂女儿不孝不知回报,教训夏喜喜社会险恶不知深浅随意找工作。
  “行了行了,少说两句行不行?她自有分寸。”宫嫦听不下去,为女儿开脱。
  夏如商一下变得暴怒,对她吼道:“我教女儿关你什么事?你懂什么!妇人之见毫无远见!”
  “……”
  “我吃饱了。”夏喜喜不想和他吵架,放下碗筷起身要走。
  “坐下!谁让你走了!老子还在这有你说话的份?谁给你钱上的大学?叫你考个公务员很难吗?都看不起我是吧,他妈的早知道当初养条狗都把你打掉。”夏如商酒意烘上脑,红着脸震怒,筷子重重拍在木桌上,瓷器餐具微微晃动。
  气氛如坠冰窟,夏喜喜定在原地,眼中带着愠怒看向张牙舞爪、面色扭曲的夏如商。
  不久前脑海中密密麻麻去死的想法再一次直冲进脑门,夏喜喜受够了这样的绑架和控制,是不是只有她死了夏如商才会满意才会好过?才不用为了他的面子去牺牲自己的生活?
  “瞪什么瞪!我说错了?”
  夏如商眉毛紧皱,耳根子都涨红,又闷入一口酒,语气似有缓和,自顾自道:“你马上给我报名,哪个局我不管,给我考个回来就行。”
  夏喜喜冷笑一声,问他:“你知道我学的什么专业吗?”
  倒酒的男人一愣,支支吾吾:“不就那个,什么,管理吗?”
  宫嫦打圆场,笑话他女儿读四年书连她什么专业都不知道:“什么管理呀,她学的广告。”
  “……”
  夏喜喜移开冷漠的眼神,“妈,我走了,再晚赶不上车了。”
  “诶,好。”宫嫦进屋帮她收拾东西。
  留下在熹微晨光里闷头喝酒的夏如商。
  *
  “你别睡着哦,我不认路的。”女孩正襟危坐,眼神坚定严肃,两手死死抓住方向盘不敢抖。
  只有你才会一上车就睡觉,程若心想。
  夏喜喜到了高铁站才看到车次取消的信息,程若刚好在附近出差,也顺便接她回去。她也知道程若好几晚都没怎么睡,便自告奋勇开高速。
  正午和煦的阳光穿过玻璃投射在程若身上,米色卫衣充分吸收阳光充沛的热量,肌肤感到隐隐的烫。再加上夏喜喜平稳的车速,他居然有了浅浅睡意。
  “你困吗?”程若半眯眼眸,哑着嗓子问她。
  夏喜喜用余光飞速瞄了眼副驾驶的人,轻轻摇头:“不困,你眯一会吧,这一条路都是直走应该没什么问题。”
  空气中回旋着温热的气息,阳光的味道浓厚暖和,衣物上的皂香味轻轻柔柔。周遭的一切都像催眠,世界突然间静下来。程若眼皮开始打架,意识抽离肉体。
  “夏喜喜……”轻飘飘的三个字氤氲在金色飞尘中。
  女孩轻笑:“嗯哼~”
  如果人生有履历,那么能把程若哄睡肯定能写进她的高光时刻之一。
  车里的音乐不知怎么都是粤语歌,夏喜喜一个字都听不懂,但程若在粤语地区长大,他倒是很常听。
  “又登错了他的号吗……”
  非节假日,又不逢周末,宽阔大路上没什么车。再加上眼前这些纯净的青山蓝天,和夏如商吵架的坏心情一扫而光,跟着这些不熟悉的歌哼起小调。
  正准备到副歌部分,音乐戛然而止,嘟嘟的电话提示音响起。
  “喂你好,哪位?”
  一个陌生的男声从音响中传出:“你好,请问是程若先生的手机吗?”
  夏喜喜反应过来,蓝牙连的是他手机:“啊,是的是的。他现在没空,请问您是?”
  “我这边是银行的,麻烦您转告他有空给我回一个电话。”
  “好的。”
  挂掉电话,轻柔的音乐重新播放。
  长隧道出来后的刺眼强光直射程若眼皮,眼前一片不适应的红色占据视线。只睡了十五分钟,程若清了清嗓子,声音还是沙哑低沉:“累吗?给我开吧。”
  “唔,还好,就是坐久了腰有点痛。”
  程若拧开盖子递了瓶水给夏喜喜,又想到她应该不敢单手拿,从抽屉里找出上次叫外卖多送的吸管。
  “喝点。”
  夏喜喜微微低头用嘴找吸管,视线不敢移开:“刚刚银行有人打电话给你哦,让你给他回个电话。”
  程若手上动作一滞,轻轻蹙眉:“说什么了吗?”
  夏喜喜推开吸管,摇头说不喝了:“没有哦。”
  吸管垂头,在水瓶里晃晃悠悠。艳阳穿透纯净的液体,化作斑斓的光映衬在他节骨分明的手上。
  心有一瞬间被揪到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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