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动莲房 第66节
她往回走。
身影越过屏风,留下一点沐浴后的香。不见了。
“……密报上说,上京群龙无首,众臣都在策励期望有新君登位,那几位排在名单上的公子,都不被看好成为下一任储君。”
“我们要不要,师叔……师叔?”
庆峰难得罕见,在如此严谨议事的氛围下,发现陆道莲在面无表情地出神。
我一个人在这,害怕……
夫君不来,我不敢睡。
新妇柔柔的话语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那脸上的失落失望总是让陆道莲不经意回想,他皱眉,他只是说不一定即刻回去陪她。
没说不会和她同一张榻,没有他,苏氏女当真睡不着吗?
第51章
屋外电闪雷鸣, 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天上陡然下起了滂沱大雨。
宝嫣从半寐中被雨声惊醒,睁开眼探头朝窗外望去, 夜色好黑了, 雨水顺着窗漂进屋中。
陆道莲还没回来。
他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商议那么久?
四下空寂冷清, 宝嫣一袭长发已经被体温彻底烘干了,她起身随意拿过一支簪子挽了发, 又披上一件外衣便走了出去。
“……师叔, 在想什么。”
亲眼所见陆道莲出神的大汉皱紧了眉头, 和他不满相比, 桌案后清冷如玉的郎君五指交叉,抵握在下巴处, 没有半分心虚地回问:“你方才说密报上什么。”
没有瑕疵的俊脸上,露出一抹似是而非的淡笑,直白而诚实地道:“就当我没听清, 再禀告一遍。”
庆峰:“……”
虽然不知道陆道莲在何处, 但凭着直觉,循着光亮的地方, 宝嫣还是找到了他们议事用的房间。
她脚步轻轻,已经足够小心了。
但对屋内的人来说, 就像在耳朵里塞了一团棉花, 动作虽轻, 可是不容忽略。
陆道莲从庆峰的话声中,分神辨认出屋外人所处的方向, 眼神一个示意,就令下属机敏地闭上嘴。
庆峰回头, 目光如电,下一刻朝门口走来。
宝嫣不是有意要偷听的。
只是她走到这里,刚好就听见一道浑厚的嗓音问询陆道莲“师叔打算什么时候将身世昭告天下”。
她愣了下,想现在的晏家都奉晏子渊为家主,怕是都不知道他们还有一个少郎君。
陆道莲被送去寺里出家这么多年,一直被当做无父无母地养着,如今他有争夺势力的野心,想恢复自己晏家少郎君的身份也无可厚非。
只是不知道他会怎么做,宝嫣恰巧听到,便不由自主地将头轻轻贴了上去。
不想下一刻门就被人从里打开了。
宝嫣差点没站稳,往前扑倒,还好扶紧了门框,却也惹得屋内人戏谑不已和冷笑。
冷笑的是庆峰,冲她嗡声哼气,头也不回地和里头的人说:“师叔,有贼。”
“何方小贼。”这对师侄对偷听的她开起玩笑。
庆峰:“是苏氏,晏氏子的新妇。”
“原来是她。”
陆道莲惊叹一声:“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宝嫣听不得他们一唱一和,欺负人。
她面露羞臊,朝里道:“夫君,是我,不是贼。”她越过魁梧的下属,走了几步,陆道莲也从桌案前起身,从屏风后出现。
作为旁观者,庆峰是最为直观的那个。
他亲眼见到他师叔一露面,苏氏女就和花蝴蝶般扑了上去,把他师叔当成了什么花蜜。
这个颇有心机的女娘,偏他师叔还纵容她前来打扰他们议事。
“你怎么来了。”
陆道莲不过随意一问。
宝嫣便含羞娇嗲地悄声道:“想,想夫君了。”
庆峰当真从未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妇人,他师叔和她不曾明媒正娶,她就“夫君夫君”喊得欢。
现下还这般作态,他恨不得将人从师叔怀里一把扯开。
如此矫揉的女娘,师叔竟也受得?
察觉到庆峰想要拔刀的冲动,陆道莲视线率先投向他,警示地眯了一眼。
他当然比下属跟清楚宝嫣为什么会来,原本只是当她随口说说,没想到她真的熬了大半夜不敢独自入睡。
实在等不及了,才跑来这里找他。
宝嫣:“夫君,该歇息了,天这么晚了,回去吧。”
庆峰被警告后,敌意虽没那么重了,却还是不满地道:“师叔,要事还没议完呢。”
宝嫣冷不丁被抢白,小脸露出一丝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打扰他们的无辜和慌张。
要事自然是重要的,她现下就和不让君王处理政事的祸水一样,闯了祸,不仅尴尬,还不知道怎么办。
陆道莲:“今日到此为止,明日再说吧。”
他一发话,庆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宝嫣也惊讶地朝气定神闲样的陆道莲望过去,她收获了一道不以为奇的深邃视线。
明明没说什么,宝嫣却能感受得到,他是为了自己才放弃谈事的,这样就显得好像她在他那里多重要。
宝嫣自然不甘示弱,她把头轻轻朝陆道莲的怀里靠过去,在被庆峰视为眼中钉,也依旧柔媚地冲看不透的陆道莲倾诉:“妾身想过靠自个儿入睡的。”
“可是试过了,不顶用,没有夫君,心里如何都不安稳。”
宝嫣悄悄拽住他的袖子,和他手牵手:“怎生好呀,如今,是越来越离不开夫君了。”
她给人的感觉就是黏人。
尤其黏着陆道莲,像失孤似的,没有别的只有陆道莲给她依靠。
在庆峰冷眼怒瞪,已经不会再当面阻止中,宝嫣被陆道莲亲自送回了卧房。
她外衫一褪,搭在架子上,准备就寝。
玲珑-曲-线藏在轻透的衣物中,灯火照耀下,若隐若现。
对上背后直勾勾观察她的眼睛,宝嫣微微勾下细白的脖颈,眼底地面出现一双凑近的鞋履。
她没来得及呼应,就被抱起丢到了榻间。
高大的人影覆盖上来时,宝嫣极尽温顺地闭上双目,还把唇主动迎了上去。
然而想象中温热的触碰没有,反而被唤了一声“小马蚤妇”,她睫毛羞耻地眨了眨。
没想到陆道莲会突然这么叫她。
那低沉悦耳的声线近乎温柔地在她头上响起:“你何以是睡不着,我看你是发马蚤了才去寻我。”
宝嫣慌张解释:“不是的,真的只是想念夫君了……”
“想念我?念我什么?”
陆道莲玩味打断她,半真半假地恐吓道:“话上说着念我,心底呢,我还什么都没做,你便把嘴凑过来,还说你不是氵??妇?是想挨我打了才肯承认?”
宝嫣羞得不知如何是好,明明是他先动手的,他看她的眼神明晃晃地表示,他想要她。
怎么一到榻上,就变成她是好色的那个了。
“想不想夫君帮你吃。”
他顿了顿,最后那个字是单独吐露的,不是很重,略轻。
很斯文,又无礼。
宝嫣一脸酡红地朝陆道莲望去,他是怎么顶着这张白玉无瑕的俊脸,说出这种话的。
两人交织的眼神,稠得就跟罐子里的蜜一样,分不开了。
他倏地拍了拍宝嫣,径自往锦被躺下。
单手撑着后颈,指着挺鼻薄唇,勾了勾修长有力的手指,抬首示意。
“坐上来。”
在那双紧盯着她不放,倨傲凌厉的黑眸注视下,宝嫣像被迷了魂般,期艾的慢吞吞地朝陆道莲的身影挪动。
夜雨声乱,窗外哗哗。
宝嫣像被泡进一池热水中,眼神失焦,脑子里开出一片银灿的白花。
她仿佛,魂都丢了。
三魂七魄都要被那张嘴摄走了。
她在控制不住啜泣颤抖中,被陆道莲极尽安抚,才渐渐恢复过来,两眼通红垂泪痴痴看着他。
陆道莲扶着她问:“感觉如何。”
宝嫣抽噎着不说话。
他不放弃地道:“痛快吗?”
宝嫣面红得如同抹了胭脂,眼里泫然欲泣,摇头,又点头,有一丝丝迷茫,像是不知道到底痛快还是不痛快。
她只是到她在陆道莲那,滋味就跟上到云霄一般失控,有时又如山涧湍湍溪流,流入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