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节

  谭锋一口茶险些喷出来,看着宁溪月,心中无奈地想:这到底是属什么的?看那份儿好吃的模样,应该是属饕餮,可再看这贪财的嘴脸,活脱脱就是只貔貅啊。偏偏哪个模样都可爱的要命,真是要了朕的老命。”
  第一百八十二章 高瞻远瞩
  “好好好,赏赏赏,朕回去就拟一道旨意,封你为妃……”
  “算了,你还是给我记功吧,以后再赏。洛嫔遭了这样事,也不过是恢复位份,这会儿倒封我为妃,这是奖赏吗?分明就是惩罚。”
  谭锋笑道:“呶,这可是你自己不要的,不是朕不给。”
  宁溪月:……皇上,您知道自己是皇帝吗?为什么说话就跟街头上的混混无赖似得。
  “你刚刚说洛嫔遭了这样的事,也不过是恢复位份,怎么?这话是在为她抱不平?”
  “抱不平?我为她抱不平?我明明是看着她就不平,很想一脚将她踢平了好不好?”
  宁溪月来到谭锋面前坐下,悲愤道:“先前臣妾还做梦,说她为了报恩,给了我一大盒子金银财宝,这正美着呢,她就真的来了。臣妾忍着困劲儿,精神抖擞去接待她,结果皇上您猜怎么着?她欠了我这么大一份恩情,不但没给我半点东西,倒从我这里顺了个红木食盒走,皇上……”
  “噗”的一声,任凭谭锋定力超群,此时也不禁一口茶喷出来,好在皇帝陛下反应惊人,察觉到憋不住,就及时将头转了过去,这口茶全落在地上,没让宁溪月再赔进去一条裙子。
  “难怪朕看着彩袖手里提着的食盒眼熟,原来竟是从你这里拿走的。”
  皇帝陛下优雅地用帕子擦着嘴角:“溪月,你说这也奇怪,洛嫔从前不是这样的人啊,怎么……搬进听雨楼,和你做了不到半年的邻居,就……就似是完全变了个人一般?这个……你看你是不是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宁溪月:……
  “皇上你什么意思?合着臣妾这受害者都是自找的是吧?因为洛嫔是近墨者黑,跟着臣妾学坏的。您是不是这个意思?亏臣妾还以为能从您这里得到点同情怜悯,结果你就是这么安慰我的?”
  “你哪里是想从朕这里要什么同情怜悯?以为朕不知道?你分明是打算从我这里要银子的。皇后不肯奖励你,洛嫔也没感谢你,你自己寻思着不能白忙活一场,所以听见朕来了,就赶紧诉委屈,指望着朕能补偿与你。是了,对这一套把戏,你好像还专门造了一个词,是什么来着?唔,想起来了,卖惨,就是卖惨。别说,真正贴切,你这可不正经是跑我面前来卖惨了?是不是以为哭得越惨,卖的钱越多啊?“
  宁溪月:……
  “皇上,你……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承蒙你对朕的读心术赞赏有加,若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岂不是辜负了你的夸奖?”
  “胡说。”宁溪月一把擦去眼泪:“你这读心术明明是升级版的,从前的读心术也就是读个大概,今天简直是把臣妾的心思巨细无遗都读出来了。皇上,您和臣妾说句实话,是不是连火眼金睛的技能都掌握了?”
  谭锋:……
  “哈哈哈,好,人家拍朕马屁,最多只说慧眼如炬,你倒好,直接给我上升到火眼金睛的地步了。”
  谭锋哈哈大笑,拉着宁溪月的手拍了拍:“行了,这次的事情你做的不错,朕都记在心里。只是从你进宫到现在,以各种理由赏的珠宝首饰,金银翡翠,吃食布匹着实不少,这会儿大年下,宫里人人都盯着你这边,若又要赏赐,未免太扎眼,朕将你这一功慢慢记下,作为以后封妃的资历,如何?”
  宁溪月还能说什么?只能委屈巴巴地点头:“那好吧,不然还能怎样呢?”
  “喂!封妃啊,别人听见朕这话,哪个不是精神大振神采飞扬,你怎么还这般沮丧?难道妃子的位份还比不上一份赏赐?”
  宁溪月噘着嘴道:“对于臣妾来说,妃位终究是镜中花水中月,远不如眼前这份赏赐来得实惠。更何况,臣妾是什么人,皇上也清楚,我如今是个嫔,也还罢了,可若是封妃,不知道要有多少大臣跳出来反对,说我狐媚惑主了。”
  “朕岂会将那些迂腐老夫子的言论放在眼里?你放心,答应你封妃,就一定封,不过暂时还不行,你自己也知道,这是将你架在火上烤。”
  “好吧,这些暂且不说,皇上能不能下一道命令,强制洛嫔搬回秋水阁?”
  “为何?”谭锋纳闷了:“她在听雨楼,难道还能碍到你的眼?”
  “她要是老老实实呆在听雨楼,自然不会碍我的眼。但皇上想一想,她是那种安分的人吗?你也知道,她今日登门,还是为了感谢我对她的大恩呢,结果就扔下一句大恩不言谢,然后把我这里的食盒拿走了。万一明天再来,后天再来,大后天……好,臣妾是喜欢热闹的,哪怕不喜欢她,看在她长得确实漂亮的份儿上,就当欣赏个大花瓶,勉强应付也不是不可以,怕就怕她这自来熟的作风。皇上,今天她可是撂下话,眼睛已经盯着还没到手的那些彩头了。”
  宁溪月一边说,谭锋就一边笑,见心上人怒目瞪过来,这才连忙收敛,安慰道:“她不是不知分寸的人,洛嫔向来高傲,她是用这种办法,来表达对你的亲近之情。她从前为人不好,如今跟着你处了几回,倒像要痛改前非似得,这是好事儿,你也该高兴才是。她被贬为答应后,许多东西都留在了秋水阁,此时手头大概也不宽裕,你就给她一点又何妨?将来她总会回报于你。”
  “罢了罢了,臣妾可不敢要她这份儿亲近,不然怕是连家底都要叫她搬空了。”
  宁溪月摇着谭锋的胳膊,娇声道:“皇上,您知道,臣妾就是个实心眼子,洛嫔如今这般伏低做小,臣妾实实是招架不住啊。您就强迫她搬回秋水阁吧,理由都是现成的,正因为有负于她,所以格外怜惜,不肯叫她在这听雨楼受苦。听听,多么冠冕堂皇,不是,多么光明磊落的理由啊,是不是?”
  “朕之前就说过了,可她不肯搬啊。你也知道朕冤枉了她,心里有愧,哪好在这点事情上蛮横强硬?何况洛嫔说得清楚,她这是因祸得福,还说朕若要补偿她,就将她留在这福地之中。左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溪月你就不要在意了。”
  “我怎么能不在意呢?”宁溪月叹了口气:“皇上,我只怕她继续住在听雨楼的话,明年我请内务府的工匠来干活,她就能让人把她的听雨楼也顺便修葺一番,到时候都算在我头上,工钱和赏银全得我来出。”
  由此可见,萱嫔娘娘在支出方面,的确有着惊人的敏锐和洞察力。若让洛嫔听见这句话,必然要竖起大拇指,赞她一句高瞻远瞩算无遗策。
  “好了,不说这些,来,给朕看看,你的斗菜大赛准备的怎样了?菜谱都拟定出来了吗?”
  “放心,都已经拟出来了。皇后有令,每人需准备一道大菜,一道冷盘,两个下酒小菜。臣妾经过精挑细选,最终确定就做这几样。”
  “哦?给我看看,是什么?”
  宁溪月从自己贴身小衣内取出菜单,递给谭锋,皇帝陛下看着上面罗列的几个菜名,只觉一头雾水,喃喃道:“这冷吃牛肉该是牛肉做的,这个朕知道,不过是不是太寻常了些?好,这个且容后再说,你这佛跳墙,又是什么东西?”
  宁溪月笑道:“这是我当日从一本杂书上看见,说是有一名官员为了巴结上司,亲自命内眷将鸡鸭牛肉以及鸽子蛋之类的食材和十几种海产品装进一个绍兴酒的大坛子里煨煮,上司吃了后赞不绝口。之后这法子被人学了去,经过反复研究改良,滋味更上层楼,于是此人便开了一家酒楼,开业那天,请了当地的文人墨客,乡绅富贾前去捧场,就将这一道菜当做压轴,当大坛子被抬上来,开封之刻,香飘四溢,其中一个秀才被这味道熏得飘然欲醉,忍不住曼声吟了一句诗,说是……呃,那句诗我忘了,反正意思就是说,开了坛子的一刻,这香气飘得到处都是。临近佛寺里一位大和尚正在参禅,结果闻到味儿后,是忍了又忍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跳墙而入。得!为了这一口吃的,多年修得的佛缘就这么弃之不顾了。皇上,您说这道菜得是多大的魅力?所以佛跳墙的名头由此而来。”
  谭锋嘴角抽搐了两下,没好气道:“这是你杜撰的吧?”
  宁溪月心里“咯噔”一下,暗道怎么回事?皇上读心术真升级了?
  “真要是有这样的杂书,作者还不被打死?如此编排佛家得道高僧,胆子也忒大了。”
  原来是这个原因啊。宁溪月松了一口气,连忙笑道:“皇上,不过是个故事,谁会认真啊?再说了,佛家都是慈悲为怀以德服人,从古至今,他们被编排的也多,没见过就把谁打死。”
  谭锋冷笑道:“和尚们自然是不敢动手杀人的,但未尝不会有那脾气不好的居士,听见这样编排高僧,要前去讨个公道,打死人是朕夸张,但这种作者,挨顿揍一点不冤枉。”
  “脾气火爆的人怎么会去信佛呢?再说,人家这故事里也没说是得道高僧啊,就是一个大和尚。难道就没有佛性不坚,出家还俗的僧人了?民以食为天,怎么知道和尚中就没有吃货,为了吃的还俗,又有什么稀奇?皇上,不要这么吹毛求疵嘛。”
  “你啊,满肚子的歪理。”谭锋摇头笑笑:“不过说实话,让你这么一说,朕对这道菜倒也有些好奇了,作为本次斗菜大赛最大的出资者,朕认为有权力先试吃一番。”
  “不行。”宁溪月一口回绝:“天机不可泄露。”
  “你这小没良心的,还怕朕出卖了你怎的?朕是怕你小看后宫众嫔妃,妄自托大,弄一道四不像出来,再搞砸了,岂不白费了这许多日的功夫?所以才想着先品尝品尝,给你把把关,你倒好,还拿捏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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