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节
柏炀柏一号掐指一算,问:“你们家昨天晚上是否走水了?”众人一齐点头。“是不是这祠堂走水?”再点头。“来救火时只遇到了浓烟,没有明火,也没有任何物品损坏?”又点头。“明明找到了纵火嫌疑人,其本人也承认了这一点,但事后又突然反口,既否定了放过火,也说不上她为何深夜跑到祠堂来?”众人齐刷刷点头。
柏炀柏一号摇头叹气道:“不好了,你们家马上就要遭殃了,有恶人魇镇了那个纵火者,还对你们家的祖祠下了咒!”
“你们想哪,连最庄严最圣洁的祖祠都不能保全了,祖宗的阴灵也被重得七零八落了,”柏炀柏二号危言耸听地说,“那失去了祖宗庇佑的你们,焉还有命在吗?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老太太张大了嘴巴:“祖宗的阴灵……散了?”
“是啊,”柏炀柏一号点点头,“你们的祖祠被一个邪恶的风水阵给克了,非常有害你们祖宗休息,贫道猜,你们祖宗一定在下面被压得不能翻身透气。”
“那可如何是好?”老太太愁眉紧锁。
“对了,你们的祖宗是不是显灵了?”柏炀柏二号问,“你们祖宗从下面儿传信上来说,‘楹门昭示,一本家女之女横空出世,救我罗家于水火之中,本祖宗特此表彰其功绩。’你们家是否有一外孙女,先救了火又止了雨,阻止大雨冲垮祖坟,还帮你们家找出了奸贼?”
☆、第305章 尘埃落定初晴
更新时间:2013-11-07
老太太连忙将何当归一把扯出来,跟两个柏炀柏说:“这个就是我家的外孙女儿了,她昨晚挂出了一个先夫教她做的扫晴娘,雨势就忽然止住了,可她从来没救过火呀?”老太太转头看何当归,用眼神询问……
何当归被迫到这一步,不得不承认道:“其实是这样,我被外祖父托梦后,就依言来到了祖祠外,见到二姐正在古树下面埋着什么东西,还在那一对东西上面放火,我喊她住手,而她仿佛听不见我也看不见我一般,还是双眼发直地点着火。可是火苗在她埋的那样东西并不着火,只土堆上浓烟滚滚,看上去甚是诡异。后来费了很大劲,我才设法引开了二姐,浇水熄灭了那一团浓烟,然后老祖宗您和大家就全到了祠堂了,也抓住了纵火的二姐,可她清醒之后就反咬我一口,使我也很无奈。老祖宗,火不是我放的。”
没错,昨晚的那一场浓烟冲天的祠堂走水,原本是她精心为罗白琼量身定做的,不过看到了孙湄娘的下场,又被孟瑛劝导“向善”,她也在扪心自问,是否做过头了。这一世的罗白琼还没放过毒蛇,是否要塞给罗白琼一个火烧祖祠,惊扰祖宗阴灵的罪名。这样一犹豫,她忽而又不想继续做下去了,罢手吧。
可奇怪的是,柏炀柏如何得知这些事,还全部帮她揭出来。她的复仇火苗已经熄了一些,但柏炀柏又添了一把火,将此事烧了出来。莫非天注定,罗白琼要从高高在上的二小姐的位置上掉下来,话说回来,她娘的名节一毁,连她本人的身世都可疑了。
巫蛊布偶中的诅咒木牌是她缝进去的,可门槛下的那四口小棺材却不是她的杰作,看样子,那很像有一些年代的东西,甚至很像是孙湄娘那四次死胎的遗留物,可是,为什么会埋在祖祠圣地,柏炀柏又为什么知道,柏炀柏,他是来助她一臂之力的吗?他要让她的屠刀砍得更干脆一些吗?
何当归看两个柏炀柏,两个柏炀柏的四只明亮带笑的眼睛一起看她,再同时冲她一眨眼。
“既然我这外孙女能依照祖宗所言,‘救我罗家于水火之中’,那我罗家的灾劫是否过去了呢?”老太太关心的问题是,“如今扬州天象奇诡,还发生地动,我家的祖祠祖坟却独独没事,这对我家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闻言,何当归机不可失地为自己申辩道:“昨夜的那一位穿着乞丐服,披着二姐斗篷的凌小姐,我跟她并不熟悉,反而是二姐和四妹跟她走得更近一些,所以她昨晚所说,什么我向她打听京城何家之事,纯属子虚乌有。以前她读澄煦的时候,就是离家出逃,身上银子用完,就到罗家跟二姐借了一回钱,如今凌小姐再次落魄成乞丐,我猜,她一定是被银子买通了,才上老祖宗跟前说了那番谎话。老祖宗若不信,只管在咱家的诗酒会上问问牛小姐、伍小姐等人,凌小姐可是一个出了名的谎话精呀。”
“那她说过,你让小游在祖坟挂死老鼠,”老太太记起这一茬,问道,“你自己不是也承认了吗?”
何当归笑道:“老祖宗您又说错了,我让小游挂的是金貂,摆的是外祖父传授我的天神守护阵,用金貂寓意金甲天神,其成效您不是也听说过了吗,别人家的祖坟全都塌陷了,只有咱们家的没事,这可是用事实说话的呀,我可没做过不利于罗家的事,只一心一意给罗家谋福利——别人不清楚,老祖宗您还不清楚吗?”
没错,老太太忽然想起,外孙女从神仙那里拿到了仙枣,可是一枚不差的全上缴为传家之宝。要是她真的像那凌妙艺所言,心怀京城何家,她怎么不私藏下那坛枣,留待哪天去京城献给何家呢?而且这几年,家里几个小辈中,数她最贴心最孝顺,她是这家里最好的孩子。
绩姑娘也力证说:“没错,只有咱们家的祖坟没事,没想到竟然是三小姐的功劳,风水阵真是神奇的东西。”
老太太勉慰道:“好孩子,你帮咱家守住了祖坟,实在绝功甚伟,稍后外奶奶好好奖励你,”想一下,又补充道,“昨天夜里让你受委屈了。”
何当归推辞:“老祖宗说哪里话,我不过做了应该做的事。”
老太太欣慰点头,又问两个柏炀柏:“道长哪,我家的祖宗阴灵还在,托梦给我外孙女,又保佑了我家祖荫不损,那祠堂中这个邪恶的风水阵是否能撤去,一切如旧呢?银子和报酬都好说。”不怕花钱,只怕灾劫大到花钱解决不了。
柏炀柏一号掐指算了算,摇头道:“太迟了,风水阵已经启动,你们家马上就要出坏事了!”老太太一呆。
话音甫落,外面就来人惊慌报曰:“老太太不好了!四小姐的西华阁突然走水了,现在乱成一团,不知是出了什么变故!”
老太太的神情更惊慌,连忙看向活神仙,问:“现在怎么办?”
柏炀柏二号吹着口哨看天空,柏炀柏一号挖着鼻孔,无耻地说:“现在又涨价了,五千两,消灾一次。我们也很辛苦的,银子不是白赚你们的,一场法事要做五天五夜呢。”
这一次,老太太一听说还有救,答应得非常痛快,于是,两个柏炀柏要求了各种祭拜物什,又要求吃睡一天恢复元气。然后,祠堂中所有的巫蛊之物,以及那四口小棺材,全都被当众焚烧。而那一张系着铃铛的红纸条,老太太只看一眼就变了色,一把将那东西丢进火堆中,将一切焚烧殆尽。
何当归垂头微微笑了,她自称经过祖宗的救治,已恢复了精神,希望回桃夭院休息一下,得到批准之后,她就谢绝了丫鬟相送,自己一个人转出祠堂侧门,走出回廊。仰头看天时,天空微晴,丝丝缕缕的云被风吹成各种形状,瞬息间就风云变幻,有了不同景况。
在罗家住了三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孙氏倒台了,罗白琼也要遭殃了。罗白琼在祖祠放火,想用从“旁人”那里听来的密法,从灵气氤氲的罗家祖祠盗取福祉,放到她和彭时的姻缘线上,就能让彭时回心转意了。从前老太太纵容罗白琼,是因为她是老太太爱子罗川谷的嫡女和爱女,如今,此事已经没有那么确定了。就算老太太对这个孙女有深厚感情,不受孙湄娘倒台影响,那也要按照家法罚她禁足两年。
如今一切尘埃落定,她算不算大仇报了一大半,只差一小半利息了呢?她轻轻舒一口气,心头轻松得像要跃上枝头飞一飞,一直飞到天上的云彩上去。
“丫头,怎么样?”柏炀柏笑着追上她,“我是不是帮了你的大忙?你有没有很感动,想不想以身相许?”
何当归转过身来,蹙眉看向“单个”的柏炀柏,问:“怎么回事?你从哪儿找来一个双胞兄弟?”
柏炀柏摊摊手:“丫头你睁大眼睛瞧瞧,贫道是大名鼎鼎的道圣,是半个神仙,分身术什么的小技不在话下,刚才的另一个人是没有影子的假人,是你们凡人眼拙看不出来、”
“分身术?听起来很了不起的样子,”何当归诧异道,“可是你干嘛要分身?一个柏炀柏就已经够叫人头疼的了。”
“过奖,”柏炀柏笑道,“分身么……当然是为了多收卦资,一个人收两千两,两个人就四千两,要不是分身术只能分出一个障眼法的假人,贫道一定变出他十个八个假人。有钱人家的银子真好赚,哈哈!”
何当归撇撇嘴,回身继续往前走,柏炀柏也跟上,还是问:“是不是很崇拜我,想不想嫁给我?嫁给我,我的各种绝技都让你免费参观!我的整个人,你都可以免费参观!如何?”
何当归如今已经摆脱了朱权,又怎么可能跟朱权的小舅牵扯什么亲事,她虽然好奇柏炀柏的驻颜术,可只是作为兴趣,不是作为筹码,所以柏炀柏以后不能跟再拿这些要挟她,让她透露云岐针法的秘密。于是她岔开话题,问:“罗白芍家里怎么又突然失火了?是你搞的鬼?”
柏炀柏眨巴着无辜的眼睛,解释道:“我没搞鬼呀,我只是好心办了坏事。”
“什么好心办坏事?”何当归好奇发问。
“喏,是这样的,”柏炀柏挠一挠下巴,慢吞吞地说道,“我在罗府大门外捡到一个醉酒哭泣的男人,忍不住骂他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像女人一样哭泣,太给我们男人丢脸了。于是,他借着酒劲将一切说给我听,他叫张先,有个情人在孙湄娘手下讨生活,前段时间他出了趟危险的远差,做了一票大生意,得了钱来接他的情人私奔,才知道对方被孙湄娘关起来迫害。潜进去找到情人,并听到了她的临终遗言,心中不甘,却没有办法给情人报仇,因此在府外哭泣。”
“……张先?”何当归回忆道,“润香的情郎就叫张先!原来他没有抛弃润香,那润香九泉之下有灵,应该不会那么凄凉了。只是可惜了这一对有情人,生生被孙湄娘和罗川谷拆散了,真是叫人扼腕。”
“不,不用扼腕了,”柏炀柏摇头道,“我猜,张先现在已经下去找润香了。”
“你说什么?”何当归不可思议地睁大眼,殉情?
“唉,所以才说我自己是好心办坏事,”柏炀柏带了点惋惜,却一点伤心的意思都没有,“我本来对此事不十分关心,只是劝那小伙子不要单恋一枝花,女人什么的,再找找就有了。可是,后来听他讲述他情人润香的遗言时,居然提到了你,于是我就……”
“张先提到我?”何当归略感惊奇,同时不禁猜测,“前个我窗子上夹了一张纸条,上面将润香的死讯和遗言都告知了我,还央我遵守对一个将死之人的承诺,有机会的话一定要给润香伸冤报仇,莫非……这个纸条出自张先之手?”
柏炀柏伸手拍拍何当归的脑门,赞道:“小脑瓜真聪明,那纸条就是张先写好了,然后我亲手夹在你的窗户缝里的——我想跟你来一招里应外合,一起使力,一鼓作气弄死孙氏。没了她让你挂心,你肯定愿意出嫁,离开罗家这鬼地方了,对不对?”
何当归恍然大悟:“原来你这几日都在暗中助我,难怪事事都这么顺利,一下子就解决了孙湄娘。张先为什么会殉情?他不是已经报仇了吗?”
柏炀柏对她忽略自己的“示爱”行为表示无奈,只好暂时中止了“示爱”,耸肩道:“我也没想到那小子会做到那一步,还真是个痴情种子,早知如此,我就不将他易容成武九了。”顿一顿,他对满面疑惑的何当归解释道,“武九,就是孙氏的‘奸夫’,是咱俩给她弄出的那个假奸夫,我还搞到了他的画像,不过画的四不像,丑得令人自绝于人间,所以我就没易容成那货去找孙氏‘谈心’。可是,张先那个傻瓜,非要参与到报仇行动之中,我灵机一动,就将他易容成武九了。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烈性,跟润香一样的脾气——润香自挖双目,而张先就自焚殉情了!”
☆、第306章 桃夭院有个家
更新时间:2013-11-08
润香一尸两命,张先殉情……何当归默默叹息道:“好好一对情人,怎么会弄成这样……”
如此,两人默然相对了半晌,柏炀柏机不可失地将爪子放在她的肩头上,她却突然睁大眼睛低叫,吓掉了那只爪子。
“不对呀,”何当归蹙眉道,“张先自焚殉情,怎么还要易容成孙氏的奸夫……而且是罗白芍的院子里起火,莫非,张先跑到她的院子里自焚去了?为什么?”
柏炀柏苦恼地挠腮:“是啊,我也弄不明白,好好一个大老爷们,怎么不去青楼找姑娘,而要去地下找情人。反正我是绝对做不出这种事,什么人死了我都不会伤心到这般。”
“……?”何当归水眸圆睁,他究竟跟张先设计了什么?
在她的迫视下,柏炀柏吞吞吐吐地解释道:“就是,那个,我将张先易容成武九,让他拎着水果,唱着山歌,去西华阁看,那个,亲生女儿罗白芍,大叫‘闺女啊,爹来看你了’——就是这么回事。”
何当归哑口无言,这么说,张先是想用这种法子报复在孙湄娘的女儿身上?
柏炀柏补充道:“因为武九的画像只有三分像人,我也不知易容出的是不是武九本人的容貌,于是就特意叮嘱了张先,不要将正面露出来给人看,只要一见到人就侧过身子,让大约五六个人看见他,然后就可以喊出那句看闺女的话,再伺机撤退了。不过,方才我掐指一算,张先已经死了,而且是活活烧死的,联想到之前他跟我借火折子时的那个表情,所以我猜测,他早就已打定主意殉情了。”
何当归心绪复杂,没想到这一回一发不可收拾,连罗白芍都一同落马了。“闺女啊,爹来看你了”,这话肯定会被旁人传到老太太和罗川谷耳中的吧,他们会有什么反应呢?孙湄娘杀死了润香肚里的孩子,而张先就报复她的女儿,是一报还一报了吧。只是如此凄厉决绝,倒真让人不敢相信,一个盐枭和一个丫鬟一期一会的私情,竟然爱到生死相随的地步,还是说,爱情不分高低贵贱,谁都可以深爱,反而是底层的贫穷人们的爱更加纯粹。
柏炀柏的爪子又摸带点忧郁气质的少女的背,拍了两下,安慰道:“这下子,所有欺负过你的人都吃不了兜着走了,你以后就可以开开心心过日子了。前几日,我见你弟弟小游被凌妙艺跟踪,于是也跟到了扬州城郊,见到小游在摆阵,感觉好奇就留在那里看那阵法什么时候触动,后来就发生了天星耀日,地动无极的异象……丫头,没想到你还通晓五行八卦,你布的阵法不在我之下,咱们俩真是天生一对。”
何当归白他:“我不是你师父么,没有两把刷子,我也不敢顶这么大的帽子,原来,道圣你娶妻的标准,是要会布阵法么。”难怪上辈子打光棍……
不过,她对五行八卦和天文星象都所知寥寥,几个简单些的阵法全是跟柏炀柏本人学来的,他看他自己的作品当然顺眼。至于“天星耀日,地动无极”的天象,也是柏炀柏前世跟她说的,“吾仰观天文,自去冬太白犯镇星于斗牛,过天津,荧惑又逆行,与太白会于天关,金火交会,今年之内,必有新天子出。”
后来,朱元璋真的就死了,朱允炆就即大位了,朱棣和朱权的野心就蠢蠢欲动了。已经经历过一次乱世的她,对即将到来的这一切倒是没什么惊慌感觉,反正争来争去都是他们皇家的事,与他们这些普通百姓的关系不大,尤其当她顺利摆脱朱权之后。
“不是啊,”柏炀柏搓搓手,“我听常……风扬说,你跟阿权闹掰了,阿权也无意再纳你为妾。风扬他还说,你已有了阿权的骨肉,我这不是特意来收拾他留下的烂摊子的么,而且你会云岐针法,我会不老驻颜术,咱俩当夫妻再合适不过,你也向往长生的,对吧?”
“常……风扬他胡说八道!”何当归一气,差点说漏了嘴,她气冲冲地伸手让柏炀柏把脉,试试她有无胎息。真要命,竹胖那一句话真是贻害无穷,怀孕不怀孕的话岂是能乱说的。
柏炀柏试过脉象后,依然不死心地说:“我觉得咱们真是般配,我这人也不差,你要是嫌我穷,那我以后就戒赌,挣了银子都攒着给你花。这次挣的五千两当聘礼娶你,行不?我就按照咱们之前约定的,扮成富商白杨来求亲,就算倒插门也没问题,等你住够了罗家,咱们就一起回大过门,再去游历天下,快活似神仙,如何?”咦,难道是他的错觉,几天不见,她的胸部怎么变大许多……
“宁王来的时候你立刻就跑,一点都不仗义,宁王一走,你又找我说这些,”何当归拍一拍柏炀柏的脑门,“老伯,我的仇人已经不打算娶我了,试问你对我还有什么价值?揣好你辛苦骗来的银子,出门右拐去赌坊消磨吧,我可没福气花你的银子。”
说完丢下柏炀柏走开,回了桃夭院,家的气息将她包围,比平时更暖和更安心,因为仇人孙湄娘不会常常出现在她眼前了,这个家,可以安心住上两年了。
不知老太太会怎么处置丁熔家的,后者可是有个做官的儿子,料想罗川谷也不会善罢甘休,毕竟她可是帮孙氏和“奸夫”搭桥的老虔婆呢。当时丁熔家的冤枉润香偷人,说武九是润香的奸夫,如今武九又被传成了孙氏的奸夫,连带丁熔家的都脱不了干系,果然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呀!小姐!”蝉衣蹦到她眼前,笑道,“昨晚地动,咱们家又出了件奇事,你猜猜,是什么奇事?”
何当归掐指一算,说:“地上又出现温泉了。”
“啊?!你怎么知道?你算出来的!”蝉衣瞪大了眼睛,小姐又做出不可思议的事了。
何当归也很惊讶:“我随便说说的,真的又有温泉出现了?在哪儿?”
蝉衣拉着她进寝房里间,笑道:“不是地上裂开了新的温泉眼,而是咱们从前的小温泉眼变大了,出水也比以前流利了,连带我和薄荷和竹哥儿三个人,都用温泉洗了个澡呢,好舒服呀!”边说边给何当归宽衣,“小姐你累了吧,泡个温泉解解乏!小姐你戴面纱干嘛?摘了吧!”伸手去摘被避过。
“三……个人,”何当归迟钝地消化着这个讯息,“你们三个人一起洗的?”蝉衣点头,何当归瞪眼,“可竹哥儿是男孩子!”
“他是小孩子嘛,从小儿就是我给他洗澡呀,”蝉衣不在意地说着,麻利地将何当归脱光,推进淋洒间里,道,“竹哥儿洗温泉洗上瘾了,嚷嚷着要每天洗呢,快进去吧小姐,他在等你搓背呢!”
何当归悚然地站住脚步,扯过淋洒间外搭着的一块白布裹住身子,惊叫道:“搞什么鬼,我怎能跟那个小胖子一同沐浴!”蝉衣像个傻大姐一样不知所措地挠头,行吗?不行吗?小姐嫌竹哥儿太胖,占去浴池太多的空间吗?
看一眼蝉衣满是迷惘的神情,何当归气恼地走进淋洒间察看情况。难道人的智力还会倒退吗?当初在水商观山上,小小蝉衣尚且懂得男女大防,不让她在昏迷的小孟瑄面前脱衣,怎么如今竟然白痴到跟竹哥儿一同沐浴,还让自己也跟竹哥儿同浴?才一晚不见,桃夭院中的人疯了吗?
“呵呵,姑姑!”白胖的竹哥儿被烫成了粉红猪,在浴池里面扑腾着水花,梦幻地笑道,“姑~~姑~~,你来了,快来给我搓背哟~~姑姑抱抱~~”
何当归看着竹哥儿,唯一的印象就是,他只要有个猪鼻子,就跟小猪没有任何差别了。难怪蝉衣对他和对当年的小孟瑄的态度如此不同,因为两者完全不能相提并论。孟瑄即使重伤昏迷,都予人一种危险的未知的神秘气息,而她家竹哥儿……只是一头小肥猪……天啦,究竟是谁将他喂成了一头猪!
何当归又裹一裹身上的白布,板着脸吩咐蝉衣道:“我都长大了,竹哥儿也不小了,以后不能再随便放他进我的房间,睡觉,沐浴,都断断不行。你和薄荷要是不想跟这小猪做姨娘,以后也不要跟他同浴。”说着走过去拎起在水中飘荡的竹哥儿,随便包一包交给蝉衣,嘱咐她,“明日召集十名工匠,我要在中庭设计凿建一座男女各一间的浴室,分别引入温泉水,以后就让竹哥儿去那儿洗,不可再丢进我的浴池中。”
然后,无视掉竹哥儿半真半假的哭泣,将蝉衣与盯着自己胸口猛瞧的竹哥儿一齐推出淋洒间,她冷脸道:“记得帮我插好所有门窗!不要放任何人进来,我要休息!”
真是岂有此理,年仅七岁的小奶娃,就对女人的身体产生兴趣,竹哥儿真不愧是罗白前的儿子。眼见着他越长越大,越长越胖了,也是时候设法还给大房那边抚养了。可是,竹哥儿的爹现在变成了那么诡异的存在,连她接近罗白前时都忍不住心里发毛……而董氏又是个关心儿子胜过当家权柄的母亲,孙氏一倒台,董氏不争疯了才怪。这样一考量,又有点不忍心将竹哥儿丢给那两口子瓜分,似乎预感着他将会被啃到韦哥儿那么精瘦的样子……
在这样的思虑中,享受了一次静谧的温泉沐浴,稍微扭干了发梢上的水,披上雪白底子上绣着大朵青莲的棉制寝衣,想要好好睡一觉,就去卢府探看珍珠姐和青儿的情况。可是一掀淋洒间的珠帘,她就撞入了一个青茶气息的胸膛,被一双手臂紧紧箍住了。
“孟瑄?”如今她只凭气味就可以认人了,从他怀里挣出一点,诧异地问道,“你跑到我浴室门口做什么?三公子不是说你有事要办,需离开几日吗?”
孟瑄与她的目光对上一瞬,他的眼中染了点忧郁的光,然后他将下颌抵在她的额头上,低声说道:“我昨晚做了个不好的梦,今天早晨每次一想到你,两个眼皮就同时跳,什么事都做不下去,所以,我就来罗府瞧一瞧你是否安好。”
“我自然是好的,比任何时候都好,”她的鼻尖蹭着他前襟的青莲绣边,突然有了新发现,轻笑道,“孟瑄,咱俩的衣服是一样的花色呢,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穿着一件青莲整绣的月白衣袍。”可是,目光流转到了左侧,她顿时大惊失色,低呼道,“血?孟瑄你受伤了?!”
☆、第307章 温存脉脉情话
更新时间:2013-11-08
孟瑄安慰她:“别怕,一点小伤,本来要换过衣袍来看你的,但我一刻都不想耽搁,总有一种再不来见你,以后都会见不到你的感觉。”
“你先放开我,”何当归挣出他的怀抱,焦急道,“让我看看你的伤势如何。”说着将孟瑄推到床边,脱衣检视他的左臂上的伤,见是一道不深的剑伤,伤处血色正红,方松口气,取了温水、绷带和金创药来给他清理包扎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