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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_20

  说罢深吸一口气,握紧锄头,运足力气一锄下去。
  沈絮睁大眼睛看,然后看到那锄头浅浅陷在土里,还不及自己那一下来得深。
  临清:“……”
  沈絮:“……”
  沈絮说:“你看你不也——”
  “不管!总之今日要把菜种全洒了!”临清恼羞成怒吼道。
  沈絮无语地望他一眼,“好吧。”
  两人你一下我一下,卖命地锄着地,然而一不得法二没力气,始终只能挖开很浅的一道坑。还没能锄开十一,两人都累得撑着锄头喘气不已。
  “照这进度,锄到明年也锄不完。”沈絮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临清亦是十分苦恼,明明王婶手把手教过了,怎么一到自己上阵,就怎么也做不好呢?
  “那你说怎么办?”临清道,“不种些菜,难道天天都靠买菜过活?”
  沈絮望了那硕大的锄头,心中一动,跑进厨房东找西找,最后看中一样物什,抱着跑到后院里,蹲下身一扬那物就是一挖。
  柄短易使劲儿,一下就挖动一块冻土,沈絮得意地晃晃手里的小铲子,道:“这样好多了。”
  临清的脸黑成炭,深吸一口气,怒吼:“那是做菜的锅铲!”
  他真要被气死了,还以为这呆子能想出什么好办法,结果跑去厨房拿来锅铲挖地,这还叫他以后怎么炒菜。
  沈絮被他吼得一哆嗦,讪讪道:“我看着也像锄头……”
  临清气结,“还不放回去!”
  沈絮委屈地去了,回来后道:“怎么办?”
  临清气归气,倒也因此生出一个想法,道:“我去镇上买两把花锄回来,你先将这锄头还给王婶吧。”
  沈絮乐得不干活,连忙应了,然后一手拖着一个锄头,欢欢喜喜往王婶家去了。
  临清看着他的背影直叹气,这少爷的性格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沈絮还完锄头回来,只见一人立在自己院门前,似乎在等主人应门。那人着一身青衫,脖子上围了一圈兔绒,眉目舒朗,一派潇洒俊逸,与普通村人相去甚远。
  沈絮轻咳一声,上前道:“这位公子有何贵干。”
  男子闻声转过身来,微微一笑,恭敬道:“可是沈先生?”
  “在下沈絮,公子是?”
  男子微颔首,“听闻陆山村新来了一户人家,特来拜访。”男子略一拱手,道:“在下柳玉郎,幸会幸会。”
  沈絮觉得柳玉郎三字似乎在哪听过,略略思索,惊喜道:“苏州三才之一的柳玉郎?”
  柳玉郎颇不好意思地笑笑,“确实不才。听说新来的人家姓沈,又看了沈公子给村人写的花灯题词,便猜想会否是真人,今日一见,竟真是沈兄。”
  沈絮摸摸鼻子,“家中遭逢剧变,让柳兄看笑话了。里头说话罢。”
  两人从前并无来往,不过同为大户出身,又会那么一点笔墨,一个混迹扬州,一个名扬苏州,皆互相仰慕,神交已久,此时见了,只觉分外相见恨晚,大有惺惺相惜之感。
  一前一后进了屋子,临清不在,沈絮亦不会烧水,寻了半天铁壶无果,尴尬地望了柳玉郎。柳玉郎不是拘于礼节之人,摆手道:“无需客气,沈兄坐下吧。”
  沈絮于是坐了,好奇道:“听柳兄的口吻,似乎住在附近。”
  柳玉郎知他想问何事,笑道:“不瞒你说,如今我同沈兄一样,也是去了凭依,在这乡野之地耕田为生。”
  沈絮大惊,“莫非柳兄家中也遭了不测。”
  “那倒不曾,”柳玉郎苦笑了笑,坦然道:“不过奈何家父不肯同意家妻进门,我才不得已携了内人来这陆山村落脚。”
  早听说柳玉郎风流多情,未料此人也有如此痴情的一面,沈絮感慨道:“柳兄果然情深意重,为了佳人不惜抛却名利,沈某佩服,敢问是哪位女子让柳兄如此倾心?”
  “拙荆琴晚。”
  “哦,不知是哪家闺秀?”
  柳玉郎谦虚地笑笑,“原是勾栏院头牌清倌儿。”
  沈絮:“……”
  柳玉郎:“呵呵。”
  沈絮满头黑线,这种娶了个男人还是个头牌的得意感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柳兄果然,果然豪迈……”沈絮硬着头皮夸赞道。
  柳玉郎神态自若,道:“听村人说,沈公子的内人生得伶俐可爱,不知可否一见?”
  沈絮尴尬道:“那个,我们不是……”
  柳玉郎:“?”
  沈絮:“……”
  他不知道该从哪里解释起,全村的人都已经误会了,也不差柳玉郎一个,索性道:“他去镇上买东西了,现下不在。”
  “可惜了,”柳玉郎遗憾道,“实不相瞒,我一听到沈兄也是携了外宠过来,就坐不住,想要过来跟沈兄商量商量。”
  “商量什么?”
  柳玉郎叹气道:“拙荆性冷,平日里不言不语,连个笑脸也少给,我实在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又担心他过惯了奢靡日子,突然跟我来这乡野清贫度日,心中是否暗自后悔。这村里一无亲朋二无好友,又未见同你我一般偏爱龙阳之人,真真不知该找何人商量。这不,听得沈兄来了,特意上门讨教一二。”
  沈絮:“……”
  敢情这是找他取经来了。
  沈絮欲哭无泪,且不说自己并不好南风,他自己都搞不定临清,还谈什么指教啊!
  “柳兄抬举了,”沈絮苦笑道,“实话说,我对家里这位也是苦恼得很?”
  “哦?怎么说?”
  沈絮一肚子的苦水总算是找到倾吐的对象了,“唉,真真怪得很,明明是个十六岁的少年,训起人来比奶妈还啰嗦,早上需鸡鸣而起,腹中饥饿还反训我好吃懒做,动辄就要同我拼命,生起气来毫无预兆,不声不响就闷着不理人,我实在弄不清哪里惹他不快,道歉又无用,真真苦恼的很。”
  柳玉郎好似寻着知音,握住沈絮的手激动道:“正是正是!拙荆亦如此,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好生难以捉摸。”
  两人愈发相见恨晚,话匣子一打开便收不住,各自痛诉家中那位的恶行,彼此深有同感又欣慰不已,大有伯牙与子期之感。
  “你说,他们做下面的是不是都同女人一样忸怩?”柳玉郎道。
  沈絮脸微红,“大,大概吧。”
  柳玉郎凑近道:“沈兄你们云雨之时,尊夫人可曾热情?”
  沈絮:“……”
  柳玉郎自顾自道:“拙荆性子太过冷淡,连在床上也无半点反应,我哄得口舌都干了,他还是那副清淡模样,真叫人心中受挫。”
  沈絮尴尬道:“呵呵。”
  心道柳兄你也太奔放了,虽说我俩神游已久,但好歹不要一见面就谈内帷之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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