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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4节

  不过,人没死,活着便还有希望。
  大师兄这边说完,入口处那边的石头一阵晃动,有人在奋力推动那些废墟,在剧烈的震动几下之后,终于有人从入口出现,瞧见那些身穿黑色中山装和警服的人员,却是掌柜的带着大部队赶到。
  瞧见天台上面这一片狼藉,以及或躺或站的我们,掌柜的匆忙跑来,向大师兄敬礼。大师兄对我并无多少责怪,但是对于掌柜的,却也没有留什么情面,将他好是一通批评,质问说这么多人潜到他的眼皮子底下,还有这么多枪支弹药,以及这些厉害的高手,而他查了这么几天,居然一点儿信息都么有得到,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是我军不力,而是敌人太狡猾——掌柜的接掌东官不久,现在正处于磨合期,对下面多少也不能如指臂使,此刻挨了批评,脸也黑了,一边点着头,一边表达歉意,瞧他那一脸郁闷,估计会去之后,跟着他的那一帮人,可得要被唠叨死去。
  不过说到这些,青伢子他们之所以能够偷渡回来,并且隐藏无声,必然还有许多外围人员给他们提供帮助,这一点需要查,彻查严办,而关于这些事情,也都可以由这些知耻而后勇的人去干了。
  一夜漫长,战乱不休,诸事安排妥定,我也终于长舒了一口气,闭上眼睛。
  第十八章 枸杞大骨超咸粥
  这一夜奔波忙碌,身上无数伤痕,体内的脏器也是一团糟,我早已是疲惫不堪,瞧见小妖和朵朵皆无恙,而大师兄亲至,掌柜的也带着大部队都赶了过来,便不再强称着了,躺倒在青伢子的尸身旁边,疲倦欲死,闭目长眠。
  这一觉从夜里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下午,当夕阳的光芒斜射入窗帘,照在我脸上的时候,我的眼球动了动,这才睁开眼皮,瞧见一个阳光明媚的少女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她有着精致妩媚的瓜子脸、滑如凝脂的晶莹肌肤和一双宛若秋水蕴涵般的明眸,水汪汪的,嘴唇自然噘起,呈现出完美的弧形,让人有忍不住想亲一口的冲动。
  瞧见这个似乎有些陌生、又似乎有些熟悉的少女,个儿高挑地站在我的床头,举手给我换吊瓶,露出蔚为壮观的胸部,我的思路一下子就有些滞涩了,不知道大师兄他们到底是把我送到了哪家医院,请的护士小姐,竟然比那什么电影明星还要漂亮十倍、百倍。
  “你醒了?”
  美少女瞧见我睁开了眼睛,目光还在无意识地游离,不由得欣喜地喊了一声,接着将秀脸一板,开始教训起我来:“我说你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人了,一点都不知道小心,别人插你一刀,也不知道躲,要万一插中你的心脏怎么办?青伢子那臭小子的确可恶,但犯不着以命相搏啊,你要死了,你叫朵朵怎么办,叫我怎么办?”
  骂完我,她似乎担心语气重了,又笑嘻嘻地说道:“不过呢……昨天你虽然掉到河沟里面去,臭烘烘的真讨厌,但是你最后干嘛学小娘我啊,人家也只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嘛,也没有真的去吃啊,你到底是几个意思啊?呃,不过当时你的样子好帅啊,跟我说说,人肉好吃么……”
  这女孩儿一连串的提问,搞得我脑子都有点儿短路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看着这个在温暖的夕阳中美丽绽放的青春少女,不确定地喊道:“小、小妖?”
  少女应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一脸气愤,伸手掐着我的脖子,恶声恶气地骂道:“陆左,你是吃了豹子胆了,还是脑子进水装失忆,居然连小娘我都没有认出来?”
  面前这个少女那恣意飞扬的火爆脾气一上来,我这才最终确定了她便是小妖,而此刻的模样不过就是陡然长大了四五岁的模样么。
  脖子给掐得死死的,毫不留情,我只有费力往后仰,无辜地说道:“大姐,我闭眼时你还是一个稚嫩可爱的小女孩儿,结果睁开眼睛的时候,你就一模特个儿地杵在了这儿,叫我怎么认得出来?”
  小妖也是有些心虚,刚才的张牙舞爪也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听到我这般说,小心翼翼地问道:“呃,那个,这个样子不好看么?”她摸了摸自己那令女人嫉妒,让男人疯狂的完美脸孔,眼角流露出来的那股狐媚劲儿简直就可以直接拉到《封神榜》剧组里面去饰演那祸国殃民的苏妲己了,杀伤力简直爆表。
  我也不敢看她,莫名的心慌,只有闭上眼睛,说这倒没有,只是不习惯。
  小妖瞧见我一副慌张的表情,顿时就得意洋洋起来,嚣张地说道:“那你就习惯习惯好了,睁开眼睛来,看看小娘这青春靓丽的样子,刺瞎你的钛金眼!”我鼻子有点儿塞,但还是有一丝馨香往里面钻,忍不住想打喷嚏,闷声闷气地说道:“小妖,你可要记住了,陆夭夭的身份证上,可是只有十一岁。”
  小妖浑不在乎,说那又怎么样,在这地头,还有人敢查小娘身份证不成?
  跟小妖瞎扯两句,我的心情也好了一点儿,所谓秀色可餐,此言不假,看来男人都是视觉动物,我也不能免俗。
  小妖这狐媚子嘴上虽然对我又骂又损,但是倒也没有忘了照顾我,喂了我一点儿水,然后小心翼翼地从旁边拿出一个保温饭盒,里面是一碗枸杞大骨粥,喂着我来喝。这待遇不错,但是说句实话,粥却着实不怎么样,盐放多了,粥熬胡了,简直就有些难以下咽。
  就这,小妖还一脸期冀地问我粥好喝么?我一脸郁闷,说哪儿弄来的粥,太难喝了。
  这小狐媚子前一刻还晴空万里,下一秒便黑了下来,骂了一声:“哼,不喜欢吃就别吃,好像谁求着你吃一样。”
  这话说完,她居然把饭盒往床头一放,人却气哄哄地跑出了房门。
  直到小妖消失在门口的那一刻,我这才想起来,这一碗难吃得跟刷锅水有得一拼的枸杞大骨粥,难道是小妖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从来没有下厨房”的大小姐亲自做的?
  不过知道了也没有用,小妖离开了,喊都喊不回,我全身都包裹着纱布,也动弹不得,唯有深呼吸,行了一遍气,经过雨红玉髓疏通过的经脉倒也没有什么滞涩,睡了一天,先前被药师佛慈悲棍震出来的内伤也有了很大缓解,只不过并没有发现肥虫子,想来它还在张艾妮的身体里。
  小妖当真是决绝,把我一个人扔这儿不管,我呼天喊地无回音,过了好久,那病房的门吱呀一响,我便大声求饶道:“这粥我吃,我吃还不行么,咱别闹了!”
  一个白色的身影挤进来,瞧见我在病床上瞎咧咧,不由得笑了,说陆左,你这是跟谁说话呢?
  我瞧见来人是尹悦,心里莫名失落了一下,然后脸色一转,敷衍了两句,立刻转移话题,问起了我昏迷之后的事情来。青伢子此番北上,能够悄无声息地潜至此处,无论是交通、情报还是落脚点,必然都还有余孽和帮凶,这些要是不挖出来,这件事情就不能算完。
  尹悦让我不要担心,这次某人是动了真火,连总局关于不得滥用搜魂逼供的禁令都不顾,以雷霆之势,通宵审理,到现在,差不多有近三十人陆续被抓获,这些人里面有随着青伢子来国内的萨库朗成员,有跑边贸的商人,有国内被收买的不法分子,以及配合他行事的邪灵教成员,相关的审讯和抓捕工作还在继续,估计这一次要办成大案、重案,从严从重处分,该杀的杀,该关的关,务必要狠狠地刹一下这些家伙的威风,让他们心惊胆寒,吃个教训。
  掌柜的对东官分局的掌控不够,但是大师兄经过这两年的经营,却是在东南局里树立了绝对的权威,此番由他亲自坐镇,所有涉案的相关人员不死也要脱层皮,倒也由不得我来操心。
  尹悦跟我聊了一阵,便告辞了,说张艾妮也在这家医院,她要过去看一眼。我发现她对张艾妮并无好感,也不多问,挥手让她离开,结果尹悦起身,指着床头那饭盒,淡淡地说道:“每个人都会有第一次的,那粥虽难吃,但终究还是一番心意,你千万别辜负了小妖啊……”
  她一副感慨良多的模样,我也不好多言,只是苦笑道:“那……你能帮我倒一杯水么?这粥,太咸了!”
  尹悦也不忌讳,尝了一口,皱着眉,点了点头,说一杯水可能不够,我给你倒三杯吧。
  我:“……”
  在三杯温开水的帮助下,我勉强把这粥喝完,躺在床上行气,过了一会儿,小妖拿着手机进来了,瞧着空空如也的饭盒,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收敛不住的笑容,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手机递给我,说是杂毛叔叔打来的。
  她把手机给我,自个儿去刷碗去了,而我将电话接通,杂毛小道告诉我他已经得到了消息,现在正在往南方赶,估计明天就能到。
  我们两个谈了一会儿,杂毛小道叹气,说茅晋事务所呢,其实对于你我来说都只是游戏之作,一直以来都没有投入什么心思,主要都是雪瑞、艾妮姐和四娘子她们这些娘子军在支撑,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情,威尔、雪瑞和四娘子都不在,安全没有保障,那么就没再继续维持下去的理由了,我过来呢,跟你一起把这件事情正式处理一下,多少也要给顾老板和李家湖一个交待,给手下那些员工一个交待。
  关于茅晋事务所的结局,上一次去缅甸的时候,我和杂毛小道就有过讨论,“入世救人”,这想法是没错的,但是天地自有规则,总是补天逆道,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而我和杂毛小道的情况又有所不同,仇人极多,以后未必没有像青伢子这样的疯子,所以事务所现在就变成了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还不如早早了结便是。
  杂毛小道在赶路,很多话也不好沟通,我们也没有多说什么,又聊了一下昨天发生的事情,便挂了电话。
  我这边醒转过来,立刻就有好多人过来探望,源源不断,都是局里面的同事和熟人,大师兄稍晚的时候也过来了一下,跟我谈及张艾妮的伤势,说她的底子没有我的厚,想让肥虫子在她体内多待一会儿,尽量调养好些,我也答允了,说这是份内之事,无需多言。
  第十九章 茅晋事务所走到尽头
  杂毛小道在次日清晨,就带着虎皮猫大人和小青龙赶到了东官,哪儿都没去,直接就奔着医院过来,还给我带来了茅山秘制的伤药,让我后背的那刀伤能够得到最快的恢复。我们两人好久没有见面了,自然是有无数的话儿聊,谈及回山之后的事情,杂毛小道告诉我,说他之所以会在茅山待上三个月,其实主要还是因为小青龙。
  杂毛小道的师父陶晋鸿勘破死关,成就地仙之位,便是得益于当年那黄山龙蟒的内丹之助——黄山龙蟒乃妖物出身,当年化蛟为龙,吞食了许多血食,这里面也包括黄山附近几个村子的生灵,血腥无比,这也正是它未能成就真龙,超然于世的因果。
  陶晋鸿成就地仙之位后,对于真龙还是颇为了解的,这几个月呢,除了带着杂毛小道闭关之外,主要便是尝试着培育小青龙,并且试图让小青龙成为杂毛小道的本命神兽。
  何谓本命,此乃性命攸关,命运相连之事,便如同我与肥虫子,它死我也死,我死它也是,这种类似于灵魂上的契约牵连,比爱情还要忠贞,如此之事,那需要无数的天时推演,命运合流,然而真龙之属,异于世间一切之物,更类似于超脱本宇宙的高维生物,是这世间的守护者,本来就是高傲无比,能够低下身段来与人交好,那可以说就是够给面子了,而要想跟人家命运融合,互为本命,那实在就太强人所难了。
  稍不留神,必定会引起强势反弹,甚至还有那性命之忧。
  如此凶险,即便是以陶晋鸿地仙的手段,也是磕磕绊绊三个多月,也没有成功。所幸有一点,那就是小青龙这麻绳儿对杂毛小道并没有恶感,方才没有将他给反噬了。不过这几个月来的辛苦也没有白费,至少在我看来,小青龙与杂毛小道的亲密度也是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照这个趋势下去,说不定小青龙便不再返回洞庭湖,而是跟在了他身边。
  “如此说来,你师父还真的是打算让你这个吊儿郎当的弃徒,来接任掌教真人之位咯?”我疑惑地问道。
  陶晋鸿出关以来,先是传杂毛小道那惟有掌门和传功长老方才能习的神剑引雷术,然又给他开了许多小灶,各种法门,填鸭一般地教授,此刻又费尽心力地让小青龙成为杂毛小道的本命神兽,这节奏,便是傻子也能够看得出来茅山宗的想法。
  杂毛小道摸了摸鼻子,说他师父和尘清长老的确也有提过这件事情,不过他自己也还在考虑中,他这个人性格向来散漫,不适合做这种带头大哥的角色,反而是大师兄,在他的心中反而更加能够胜任那个位置,也能够将茅山派给发扬光大了。
  我笑了笑,说也是,当了掌教真人,以后可就真的要素着了,岂不是十分委屈了小老萧?
  杂毛小道听我这般说,也露出了本性,猥琐地嘿嘿笑了,说你不知道俺们茅山也是可以喝酒吃肉、娶妻生子的符箓宗么,且不说别的,就算是我师父,那还不是照样取媳妇儿,传宗接代么?而且倘若是当了掌教真人,不是也有很多小道姑,可以潜规则么?
  这人一旦猥琐起来,那气质简直就是不堪入目,我拍额头叹气,倘若陶晋鸿真的让杂毛小道当了那掌教真人,那以后的茅山宗到底是个什么狗屁模样,还真的很难猜啊。
  草草聊了几句,杂毛小道又说起了小妖,朝着我挤眉弄眼,说小毒物,你不会是将那个小狐媚子给吃了吧,看她那容光焕发、青春靓丽的高挑模样,真的是让人眼馋啊。我被这家伙猜中了心思,断然否认,义正辞严,杂毛小道一脸儿坏笑,流着口水表示,说这么漂亮的妹子,你居然不要?你看看她那小脸儿,你看看那她那鼓鼓囊囊的巨胸,你要是不上,兄弟我可就真的不客气了啊?
  这堂堂茅山未来掌门人在这里贱气纵横,真的让人气不打一处来,我倘若不是有伤,还躺在床上,恨不得直接跳下来,将这个猥琐无敌的家伙给掐死。
  谈笑完毕,他也没有多待,将虎皮猫大人和小青龙留在这儿,他还要去找大师兄,交待一些茅山内务。
  我在医院又待了两天,杂毛小道的归来使得我身边顿时就热闹起来,虎皮猫大人这厮嘴损,以前骂架无敌,唯一的克星便是小妖,然而此刻瞧见小妖越来越有女人味儿了,也极力保持淑女模样,便有事没事地找了些由头,跟小妖争吵不休,每次都弄得小妖发了狂,恢复了原来小魔女的模样,它便快乐地飞来飞去,哇哇大叫:“媳妇儿救命,小狐媚子发疯了,这小狐媚子发疯了!”
  叫得兴奋,它忍不住拉一泡翔来助兴,弄得生性好洁的朵朵发了火,揪着这肥厮的耳朵好是一通教训。
  如此收敛一些,又闹将起来,把我这病房折腾得跟动物园一样,还好有文静的小青龙陪着我,睁着一双琥珀一般小眼睛,兴致勃勃地瞧着这些小伙伴儿,不时还咧嘴笑——我说麻绳儿,你好歹也是真龙啊,能不能有一点儿追求,有必要笑得这么没心没肺么?
  第三日是老万出殡,我坚持出了院,在小妖的搀扶下,来到市殡仪馆。
  这几天我躺在病床上面,事务所的所有事情都是杂毛小道在处理,包括对老万家人的联系和慰问事宜。老万跟了我这么久,他的家人我多少也都认识,瞧见在灵堂里哭得稀里哗啦的这些人,我的心里面也难过不已,虽然这次事务所补偿了他家人一大笔可观的丧葬费,但总也抹不去失去亲人的痛苦。
  更何况老万死得实在是太惨了,据尹悦跟我讲,说当时负责收殓尸体的工作人员都吐了,勉强收集到一堆肉糜,最完整的也就是半个脑袋——也正因为如此,出殡方才拖到今天。
  丧礼办完,老万被火化之后,我和杂毛小道亲自给他做了超度,我找到了老万的父母,表达歉意,老万的父亲沉默不语,而他母亲泣不成声,拉着我哭问道:“陆老板,怎么会变成这样,全勇他以前说他最佩服的人就是你,本事忒大,甚至能够让死人变活,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
  面对着老万母亲的责问,我默然无语,只是心中刺痛不已。
  这一次丧礼全体事务所的人员都来参加,顾老板和李家湖来了,张艾妮也来了,她坐着轮椅,外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脸上、脖子上还有些与周围皮肤颜色不一致的伤痕,经过肥虫子的处理,倒也不明显;便是远在欧洲征战的威尔都打来了电话,让我代他给老万鞠三个躬。
  威尔此次返回欧洲,搅动无数风云,甚至直接打破了魔党和秘党之间、血族和地下世界、宗教裁判所之间的势力平衡,成为了一股新兴的势力,这里面的传奇我也有听大师兄谈及,不过此时心情不好,倒也没有多问。
  无论是老万的父母亲人,还是张艾妮,都没有恨我,但是我却感觉在这里待着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压力,丧礼举办完毕之后,我便直接和杂毛小道一起,跟顾老板、李家湖找地方解决茅晋事务所的事情。
  对于关闭茅晋事务所的决定,顾老板和李家湖是持反对态度的,他们认为这次事件只是一个意外,并不会真正影响到事务所的生意和信誉,茅晋事务所现在在业内的名头、招牌都很响,得来不易,凡事都是需要往前看,实在没有必要因为这次事件,就自断臂膀。
  不过此事我们心意已决,断没有再被劝得回心转意的可能,杂毛小道虽然目前还在和我厮混,但师命不可违,照这趋势,他必定还是要回茅山的,而我也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徘徊于宗教局边缘的小人物,那副巡视员的级别摆在那里,自然也不可能再有精力开来办这事务所。
  这理由说出来,顾、李两人都没有再多劝,相比那个只赚些小钱的事务所,他们更加看重的,是通过事务所来维系与我们之间的交情,既然意向已定,那便不再纠结,风水事务所不同于其他公司,也无人可以转让,只有去工商局注销,相关人员都可以有顾老板和李家湖的公司接收,不会让他们失业,至于接下来的资金分割,他们也不会亏待我和杂毛小道,如此一来,都是小事。
  一个星期之后,我们在当年开业的地方吃了一顿散伙饭,正式宣布茅晋事务所关张,看着在席的诸位,已然少了许多生面孔,大家的心里面多少也有些惆怅。散了伙,所有人便各奔东西,小俊回了河南,猫儿去了鹏市,张艾妮伤好之后便不见踪影,据说是回了苏北老家,而我和杂毛小道,则回了蝎子养殖场,安安稳稳地过活。
  第三十七卷 邪灵乱
  第一章 时光匆匆如流水,一晃又是小半年
  夏末秋来霜林染,独身静处草堂庵。
  相对于前些年的奔波忙碌,2011年对于我来说,是相对于稳定和闲适的一年。
  将茅晋事务所给关张之后,我和杂毛小道便寄居在我刚刚盘下来的养蝎场里,静静蛰伏。我呢,每天认真地读书养蝎,然后没事就研究研究一点儿蛊毒,早晨锻炼,夜里修行,除了偶尔和小妖吵吵架、拌拌嘴,指导王二春这小胖妹如何炼蛊之外,倒也没有什么别的麻烦事。
  至于杂毛小道,他的性子不如我这般安静,每日都在外面奔波,或者在街头摆摊算命,或者在迷胧夜色中流连花丛,或者在海边劈浪,或者在山林静修,如此洒脱不羁,倒也是羡煞旁人。
  养蝎场的日子平淡无奇,不过小妖却是个不甘寂寞的性子,自个儿去林子里伐竹,居然在养蝎场的空地上自给自足,盖起了一座竹堂来,我虽是俗人,但是瞧见那别致的竹堂子,有着说不出来的雅致。这东西是违章建筑,不合条例,而且我接手这养蝎场以来,就没有做过一单正经生意,有进项没出项,这反常的行为被当地的工商税务部门盯上了,隔三岔五过来找麻烦。
  实在没办法,那就只有走上层路线,给养殖场安了一个附属研究所的牌子,也算是摒退了不少麻烦。
  说是平淡,但其实也有许多值得一说的事情,比如九月份的时候,我和杂毛小道去了一趟欧洲,从乌拉尔山脉到格陵兰海,从莱茵河到勃朗峰,足迹踏遍西欧各国,在雾都和浪漫之城,杂毛小道飞剑惊艳全场,神剑引雷术异域扬威,轰杀了超过四十名魔党血族,而我更是亲手蛊杀了一名巅峰状态的血族大公,一举奠定了威尔在欧洲地下世界的地位……
  然而此事与本文主旨无关,未了避免被各位看官评述拖沓,在此略过不提,不过也正是此事,使得我和杂毛小道真正登上了世界舞台,虽然当时也是改头换面、隐姓埋名而去,但是那来自神秘东方的控雷者和生物大师,却已然是在高鼻梁、蓝眼睛的老外心中留下噩梦。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这种事情比起朵朵能够行走于阳光之下的消息来说,那简直是不足挂齿。
  是的,大家没有看错,当日青伢子落败身亡,那根药师佛慈悲棍和炸裂的黑银神像虽然被宗教局收起,但大师兄却并贪功,而是将完整的慈悲棍转交给了我,此物佛心邪性,上面怨灵纠缠,朵朵怜其苦楚,于是便用所学藏秘佛法来度化,结果在年末的时候,朵朵终于用那大慈悲心,将慈悲棍上面所有的怨灵给度化超脱。
  功成之日,斗牛之光冲天而起,搅动风云,场面恢宏,而在那无边的佛光洗涤之下,朵朵这些年来的努力也终于修成了正果,除了烈日当空的正午需要那碧落回阳伞稍微阻挡一下阳光之外,此外的时间,她已然如同藏地日喀则的鬼妖婆婆一般,完全沐浴于阳光之下,再无顾忌。
  第一次瞧见这情景的时候,我高兴得几乎要疯掉了,抱着朵朵,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多年的奔波忙碌,时至如今,我的心愿终于也算是了结。
  我兴奋莫名,当天就找人给朵朵在派出所帮忙上了户,朵朵并没有采用原来“黄朵朵”之名,这个小萝莉很倔强地表示,自己要姓“陆”——如果不是陆左哥哥,此刻的她或许早就已经被那阴风洗涤得没有神志,成为一个只知杀戮的怨灵,或者早已经被人超度,烟消云散了。
  她此前已死,而现在的新生则是我所给予的,所以从此以后,她便叫做陆朵朵了。
  听到这个粉雕玉琢的小萝莉认认真真地说出这一番话来,我的泪水几乎蒙住了双眼,脑海里一直回想起当年夜宿色盖村时,那个悄悄潜入房间里来,鼓起腮帮子朝我吹气的可爱鬼娃娃。时光如逝,匆匆又是几年,让人忍不住兴起几多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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