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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6)

  他哽咽道:我真情愿从来没有结识过你。儿时同我比试的不是你,我伤手所救之人不是你,答应打造一把绝世宝剑赠与的人不是你
  我没有去青州找你,也没有再次救你,我想携手同归的人不是你,与我拜堂成亲的人更不可能是你
  苏浪听得发狂,抽出枕边的素面扇,抵在沈飞云颈边。
  果然,他只是沈飞云儿时的残念,是他的启发,如果可以,沈飞云根本不愿意认识他,更想忘记他。
  沈飞云真正喜欢的人是祁师兄,他想和祁师兄拜堂成亲、携手同归。
  你去死就好了,苏浪执扇的手开始颤抖,说出这种话的你为什么不去死?你休想忘记我,所有的所有都是我,只有我除了我,还有谁会喜欢你沈飞云?谁敢在我面前喜欢你?
  沈飞云虽说要忘记苏浪,却不过是一时气急,加上两年来日夜不停的思恋,这才说出气话。
  他双手紧紧勒住苏浪的细腰,几乎要将人掐断。
  幸好他失了内力,否则真会断裂。
  苏浪看了半天,终是不忍下手伤害分毫,于是合拢纸扇,衔在嘴里,拼命咬紧,不让自己的声音泄漏。
  连同自己翻江倒海般的情感,一并埋藏在胸口。
  第67章
  天还漆黑,连远处的鸡鸣也一声未闻,苏浪就早早清醒。
  事实上,他现在浑身就像被马车轮番碾过一般,酸涩肿^胀之感挥之不去,但早朝得赶在平旦之前。
  虽说皇帝病重,不能亲临,但太监弄权,这朝还必须得上。
  他几乎没有睡多久,刚闭上眼,不一会儿,就又睁开。
  他埋在沈飞云颈侧,被人紧紧搂在怀中,温暖的怀抱给予了他冬日里惟一的安慰,叫他不舍得轻易离开,只想更长久地待下去。
  沈飞云苏浪又爱又恨地轻声呢喃,贪婪地呼吸着沈飞云的气味。
  正当他起身之际,沈飞云十分警觉,也立即苏醒,双眼还未睁开,便牢牢掐住他的腰,厉声问:你又要走?
  苏浪心中一惊,抿了抿唇,换做简亦善的嗓音,嘶哑道:我去去就回。
  这声音一出,沈飞云顿时吓得睡意全无,立即睁开泛红发肿的双眸,不知是继续搂进苏浪,还是将人推开为好。
  放开我,苏浪缓缓道,我去点灯洗个澡,我要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这次说的话更长,声音也愈发明显,虽然暗哑低沉,但显然就是老友简亦善的嗓音,沈飞云绝不至于连这一点都弄错。
  你!沈飞云惊呼出声。
  他再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人一把推开,翻滚着下床,连鞋袜也没穿,直接踩着冰冷的木板,走到桌边准备点灯。
  他身上的不适,以及还未来得及打理的黏腻,无一不昭示着不久之前,在这间香暖的室内,发生了什么
  沈飞云吓得手都微微颤抖,好久才摸到桌上的两粒打火石。
  明明打火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此刻他做来,却好似万分艰难,打火石在他手中滚了多次,才终于笨拙地擦出花火。
  接着,灯芯上闪起微弱的光芒。
  沈飞云不敢直接去看床上的人,生怕一不小心见到不该见的人,告诉他昨夜做了不该做的事,那他可真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惊吓。
  是我。苏浪讪笑两声,这件事纯属意外,我们俩都喝得烂醉如泥,反正是风流快活,便宜你小子了。我们以后也不要再提,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烂在肚子里就成,你别嚷嚷得人尽皆知就好,我可丢不起这人。
  沈飞云却置若罔闻,喃喃自语:不对不该如此怎么会是明明应当是
  你说什么废话呢!苏浪觉得喉咙简直要起火,都怪自己昨夜太尽心,现在说话疼得很。
  他爬了起来,翻着床上的衣物想要套上,却发现全都污秽不堪,没有一件够他体面地穿出去。
  他只好下床,走到衣架边,从上面捞过一件沈飞云的竹青长袍,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遮掩。
  再不能多待,得尽快洗漱出发,否则怕是要迟到。
  你去叫人烧桶热水。苏浪低头系腰带。
  他说话的时候,沈飞云也终于做好准备,仿佛明白自己闯了大祸。
  沈飞云虽优柔寡断,却并不是怯懦的性子,此刻千百种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却唯独不包括逃避。
  真的是你?他怀疑地看向苏浪。
  苏浪模仿着简亦善,没好气地叫骂:不是我还能是谁?他娘的,你可真是一个连兄弟都不放过的禽兽。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我绝不会陪你喝酒。抱我的时候,嘴里还不迭地叫着苏浪。
  我就想不明白了,你到底是喜欢祁郁文,还是喜欢苏浪?你怎么心里想着另一个人,还能对我下手。真他娘不是东西。
  沈飞云被骂得脸红,倒不是羞愧,纯然是因为愤怒。
  我不信。沈飞云眉头紧皱,理智回笼,开始不停思索。
  他脑海中关于昨夜的记忆很模糊,这点极为异常,就算醉酒,以他的体质,也绝不至于断片。
  第二,他早就怀疑简亦善和苏浪有所联系。
  难道,昨夜简亦善拼命给他灌酒,就是为了制造机会,叫苏浪好趁虚而入?
  他再健忘,也分明记得昨夜抱的人是苏浪。
  沈飞云冲上前去,一把将苏浪扯到灯火旁,将人按在黄花梨椅上,扯开苏浪刚刚套齐整的外袍。
  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
  苏浪身上的痕迹再明显不过,证明他的猜想有多荒谬,而苏浪说的话才是正解。
  不可能他几近崩溃,难以接受自己竟然和简亦善有了肌肤之亲,而且是在认错人的情况下。
  昨夜他还以为苏浪回来了,一边恨得咬牙切齿,一边爱得情真意切。
  心想不如就这么算了,就这么原谅苏浪强了自己,而后远走高飞,两年来音信全无。
  可原来原来这一切竟都只是他一厢情愿,是他的臆想?
  沈飞云一夜劳碌,双眼中本就有血丝,看到苏浪的情形后,眼白更加发红,被刺激得不轻。
  不可能!我绝不相信!
  这不是他犯下的事。
  没错,简亦善向来风流成性,好过的人多如过江之鲫,这满身的痕迹指不定是哪个凶猛的妹子所为,凭什么一定就是他犯下的?
  肯定是简亦善和苏浪约好,两人颠倒,好来蒙骗他,说不定苏浪就藏在附近,见过他之后,将简亦善给塞了过来。
  如果他真上了简亦善,有一处定然
  想到这里,沈飞云宛若抓住救命稻草,伸手钳住苏浪的肩,将人架到自己腿上,端起灯油。
  你做什么!苏浪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整个人已趴倒。
  回应他的是满室寂静。
  沈飞云陷入沉默之中,耳边嗡嗡作响,好一阵才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砰砰,一声两声越来越响,越来越重,越来越急。
  空白的脑海中瞬间翻涌起千百种念头,搅动着,让他不得安生。
  你到底还要骗我多少次?
  这样愚弄我,就叫你如此高兴?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扮演简亦善,并一直陪在我身边,却不叫我知晓,冷眼旁观我为你消沉,因你而失魂落魄?
  沈飞云心中不停叫嚣,可跌份的话却一句也喊不出来,统统深埋在心底,汇聚成锋刃,一下又一下地穿透他的心尖,刹那间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寂静,静得能听见赤诚的心因践踏而破碎的声响。
  能听见苏浪心底对他的嘲弄
  到了最后,岑寂的氛围显得格外诡异而渗人。
  放开我,苏浪耳尖红透,我们认识了十多年,熟得不能再熟,打小光屁^股一起长大,什么没有见过,但现在这情形就有点过分了。而且,你总该看到了,这真是你干的,事实胜于雄辩,由不得你不信。看完了的话,还不快放开我。
  我信了。沈飞云缓缓开口,觉得说出口的话,仿佛来自另一个人,而非源于他自己。
  他起身,将苏浪扶在椅子上,而后竭尽全力压抑住滔天怒火,哑声道:我去叫人烧水,你好好洗个热水澡。
  说完,他再不多看苏浪一眼,转身就走。
  哐的一声,门重重合上,在寂静的夜里尤其刺耳。
  苏浪捂着胸口,心有余悸。
  他本想一走了之,因下了三清沉香木,沈飞云醒后会忘却绝大部分事实,只记得恍惚间和苏浪好过。
  却没想到沈飞云竟然醒得这么快,明明喝了许久酒,折腾了几个时辰,却还能保持这样的清醒。
  可恨!苏浪重重一捶桌子,大为懊恼,早知就直接点了沈飞云的睡穴,叫人好好安睡,省了如今这一遭惊心动魄的误会。
  没等他多想,沈飞云拎着两大桶热水走了进来,并倒入木桶之中。
  走得动么?沈飞云问。
  自然。苏浪咬着牙,从椅子上痛苦地站立,慢慢走到木桶旁。
  沈飞云早就躺在里面,为苏浪预留出一个空位。可等苏浪迈入其中,他又伸展四肢,将空间都占满,逼得苏浪蜷缩成一团。
  简、亦、善!沈飞云一字一顿,这件事,我没办法就这么轻轻松松忘记我和你不一样,你有过太多人,可我只有
  苏浪听到这句话,还不等他说完,直接冷笑一声,心想你也不遑多让。
  你有拜堂成亲过的祁郁文,和我翻覆间口中叫嚷着的苏浪,还有心甘情愿为你跳崖的莫听风,就连我的红颜知己施红英都为你神魂颠倒
  苏浪掐住掌心,低头道:这还叫你没有太多人?我们两个谁也别笑谁,半斤八两罢了。
  沈飞云嗤笑一声,听这话,终于有些明白过来,原来在苏浪心中,他竟是一个朝三暮四的人。
  的确,当初苏浪假扮祁郁文,也用一长串词这样骂过他。
  当时他觉得清者自清,只钟情苏浪一人,等着成亲后好好解释清楚,却没想到两年来,再没有机会来说明。
  原来苏浪在意这个!
  不错。沈飞云漫不经心道,语气却恶劣至极,我动心过的人太多。我觉得陆月染楚楚可怜,简亦尘风度翩翩,苏浪清高冷漠,还有热情似火的莫听风,出尘俊逸的祁郁文,天真可爱的弄影公子
  每一个,我都爱;每一个,我都要。
  沈飞云边说,边紧紧盯着苏浪,果然看到对方变了神色。
  你苏浪被他的发言当场镇住,他只知道沈飞云风流多情,却头一回听见这么不要脸的想法。
  苏浪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只能放任沈飞云继续诛心之语。
  沈飞云凑了过来,掷地有声。
  包括你,我全部都要。
  作者有话要说:论如何将两个人的恋爱,谈出两位数的热闹。
  第68章
  苏浪抵住沈飞云的肩膀,只字不发,沉默着望向沈飞云。
  简亦善那端正俊秀的五官,在他的使用下,硬是显得很有些邪气,将一个看来老实傻气的脸,变得如传闻中一般切合风流不羁浪荡子的形象。
  此刻,他震撼大怒,因此思维变得凝滞迟缓,手脚的动作也来不及跟上,双目中没有任何情绪,只剩一片空白。
  昏黄的灯光下,双眸中带着几缕并不明显的血丝,泛起水光。
  沈飞云甚至能从这双眼睛中,看到自己不断迫近的倒影。
  你,我也要。沈飞云将苏浪抵在木板上,凑到对方耳畔,带着刻意而多余的深情,缓缓开口。
  我和你之间,理应有着更加深厚的情谊,我们对于彼此而言,是独一无二的,再没有任何露水情缘能够比拟,能够超越我们在彼此心目中的地位。
  说完这一句,沈飞云含住苏浪的耳垂,像对方昨晚对他做的事一模一样。
  他接着松开,微微后仰,好整以暇地观赏苏浪。
  果然,苏浪迷茫空白的双眸有了神色,里面瞬间充满惊诧与愤怒。
  这不应该是简亦善会有的神情。
  换做是简亦善,听到他说这种话,第一反应肯定是哈哈大笑,觉得他吃错药了;接下来就会要求他再说一遍,好嘲弄他;再不济真相信了这蠢话,也绝对会仔细思考,做上好一番挣扎,避免友谊就此破裂。
  反正绝不会愤怒。
  只有苏浪才会因他移情别恋而愤怒。
  经此一役,我想通了,沈飞云慵懒散漫道,我和你之间,再无可能回到无事发生的时候。因为我对你的情感,在此夜彻底改变,我终于想明白,只有你才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人。
  苏浪倏地抬头,神色阴鸷,咬牙切齿。
  你、说、什、么?
  我说,沈飞云语气平缓,波澜不惊,什么阿猫阿狗,陆月染、莫听风、祁郁文之类的,完全无法同你相提并论,简直相形见绌。我和他们玩玩就算,也绝不留恋。
  随着他的话一字字蹦出,苏浪只觉万箭穿心不过如此。
  可沈飞云完全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
  简亦善,我们真应感谢昨夜那些酒,那熏得人昏昏欲睡的暖香在品尝过你的滋味后,我如今食髓知味,很想与你一直如此。
  说话间,沈飞云将双手架在苏浪的肩膀上,很快将人圈住,趁对方不注意,动情而绵长地吻了上去。
  在清醒的时刻拥抱苏浪,亲吻苏浪,这是他两年来求而不得的隐秘想望。
  如今真的实现。
  怀中人的触觉是如此真切,叫人难以割舍,不愿轻易放手,恨不能叫时光就此停下脚步,就此天长地久。
  苏浪没有反抗,只是双手推着他的肩膀,力道小得出气,小得好似欲拒还迎。
  沈飞云却察觉出这异样,克制住自己,松开苏浪,小心翼翼地打量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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