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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手他想做什么_10

  ☆、黑白(07)
  裴久川抱着从各个角落搜刮来的抽纸,一脸苦大仇深地坐上了徐宵的车。
  现在他最后悔的事情,大概就是没有听家里人的话,徐宵这个人,看着是个好性子,实际万万招惹不得。
  可自己哪儿招他了?百思不得其解的裴少爷缓慢地转动着自己的脑筋,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徐处,我们去哪儿啊?”他本以为要再去一趟一中,询问一下一百万赔偿的事,然而一出警局大门,对方就把车开上了相反的方向。
  “去薛佳明的公寓看看。”徐宵扫了可怜兮兮的小少爷一眼,把车窗升上来关死,“也许还能有点其他的发现。”
  裴久川没吱声,垂头丧气地窝在副驾驶上,怀念起家里温暖柔软的被子。
  薛佳明的公寓在林城小区里。这个小区的名字听起来树木葱茏,然而,等到了实地才发现,所谓的林城不过是小区门口一排歪歪斜斜的杨树,有好几棵眼瞅着就要枯死了。
  最前面的杨树上钉了个牌子,用红色的水笔描了好几遍:随地大小便者没有小鸡鸡!
  徐宵耸了耸肩,真是朴实无华的警告。
  “哎哎哎,说你吶!”他们刚找了个位置把车停好,背后一声惊雷突然平地炸起,掀起一番尘浪,“谁让你在这随便停车的啊?懂不懂规矩?”
  赵秀兰,五十五岁。林城小区广场舞扛把子,常年居于位置最好的广场舞宝座,对外宣称一半以上的老头儿都暗恋她。在林城小区这个物业基本为零,服务全靠人民的旮旯,赵大妈凭借自己在广大广场舞群众里的呼声,成功地坐上了小区的第一把交椅。
  她退休的早,成天待在小区里没什么意思。广场舞总有跳腻的一天,老头儿们看多了也就是那副半死不活讨人嫌的样子。感觉人生失去意义的赵大妈,在浑浑噩噩低沉了好几天后,终于找到了可以让她发光发热的地方。那就是为人民服务。
  比如此时,两个眼生的人突然开车来到林城小区,还大摇大摆明目张胆地在她眼皮子底下随便用车位。即使车位常年都是空的,也决不允许他们这么放肆!
  赵秀兰深吸一口气,把有点兜不住的小肚子重新吸回去,然后稳稳地开了金口。
  “别看别人了!就你俩!”她一向自诩小区灵魂人物,有责任维护小区的安全,“你们是什么人?到我们这里来干嘛?”
  徐宵把头转了过去,半是狐疑半是好奇地看着这个突然蹿出来的大妈。
  赵秀兰的话卡在了嗓子里。
  俊秀得有些过分的男人不好意思地看着她,笑容十分腼腆:“这里不能停车吗?抱歉,我第一次来这里,不太清楚,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赵秀兰猛地挺直了腰板,拼命吸气,“你来找朋友?还是来看房子?我家那栋楼上好几个都空着,坐北朝南落地窗!绝对划算!”
  裴久川瞠目结舌,没想到自己的上司居然是中年妇女之友。
  “找朋友......算是吧。”徐宵的表情蒙上一丝忧虑,他凑近赵秀兰,压低了声音,“姐姐,我是帮我弟弟来要钱的。”说完,他指了指还呆在原地的裴久川。
  “叫什么姐姐啊!我哪有那么年轻!”赵秀兰心花怒放,极其自然地接受了徐宵的奉承,“跟赵姐姐说,谁欠了你弟弟的钱,姐姐带你去找人!”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表示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徐宵有些为难,想了想,还是告诉了她,“您认识一个叫薛佳明的男人吗?他在一中当老师。”
  “原来是他啊!”赵秀兰一拍巴掌,喜形于色,下一秒突然想起薛老师已经死了,面上便纠结起来,“小兄弟,不是我说,你弟弟的钱可能要不到了。”
  “怎么了?”演戏就要演足全套,徐宵吃了一惊,“他可借了我弟弟不少钱。”
  “那你也没办法朝死人伸手要钱啊。”赵秀兰无奈地看着他,“薛佳明上周死啦!”
  她朝徐宵比划:“昨天警察都来了!我就说他的死蹊跷,怎么可能是单纯的心脏病!”
  徐宵眉头一皱。
  “怎么个蹊跷法?”前半句他知道,说的是曲七和童小鸽,后半句听起来可就有点稀奇了。
  赵秀兰正愁着和小帅哥没有了话题聊,见对方主动递过话头,心下一喜,全然不设防地开口:“小兄弟,你不知道,这个薛老师,在外面养女人啊!”
  “啊?”默默学习搭讪中老年妇女经验的裴久川闻言一惊,发现两人都盯着自己,赶紧往回找补,“他看着......挺老实的啊,不然我也不会把钱借给他了。”
  他带着鼻音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委屈,好像真的被薛佳明欠钱不还一样。
  “这孩子,一看就是实心眼!”赵秀兰叹了口气,开始传授人生哲理,“知人知面不知心,看他长得憨厚,就一定是好人了吗?”
  眼见着她要在这个话题上越拐越远,徐宵赶忙把她拉回来:“姐姐,你怎么知道他在外面养女人?我可是听说,他从不往家里带陌生人的。”
  “不带是不带,可这就是洁身自好了?”见徐宵不相信,赵秀兰有点急,“你可别不信,他的事情,全小区就我一个人知道,我可是亲眼看见他给那女孩塞钱的!”
  说完,她暧昧地眨眨眼:“可惜塞了钱,人家也不跟他回来,看来这钱都打水漂了。”
  赵秀兰的脸上现出古怪的微笑,徐宵突然想起,昨天向曲七暗示薛佳明“不太行”的大妈,好像也姓赵。
  “要我说啊,你弟弟怕是给人做了冤大头。”大妈亲切地拍着徐宵的肩,“薛老师肯定是拿着你弟弟的钱给别人了,没想到被啄了眼,自己把命丢了。”
  “被谁琢了眼?”徐宵好奇,“您还知道这么多?”
  “这林城小区,就没有你赵姐姐我不知道的事。”赵秀兰神神秘秘地凑上来,压低了声音,“无非就是老几样,他肯定是在外面寻花头,被正主找了麻烦,就弄死了呗。”
  赵秀兰不知道薛佳明的死因是心脏病,徐宵却是在分局的卷宗上看得清清楚楚,自然不把大妈的桃色幻想当回事。不过他确实有在意的地方:“你什么时候见到薛佳明塞钱给那个女孩的,在什么地方?”
  按着秦晖和其他老师的说法,薛佳明是个为了五块钱都能闹得鸡飞狗跳的男人,给别人塞钱,实在是太过反常。
  “两三周前?好像在那什么辣道火锅店门口吧。”赵秀兰努力地回忆着,下一秒,神色又惊慌起来,“小兄弟,你们这是要干啥啊?要我说,钱不多就算了,别给自己找麻烦!”
  “没事的。”徐宵温言到,“谢谢你了。”
  他眉眼一展,勾出几分笑意来。
  “有机会还来啊!好房子我都给你看着!”赵秀兰冲着远去的车挥舞手臂,露出恋恋不舍的神情。
  “徐处,有没有人说过你是妇女之友?”心大的裴久川完全忘记了在来的路上他还警醒自己不要招惹上司,张口就是几把匕首扎下来,“我感觉我长得也不差,为啥那大妈就是不正眼搭理我?”
  “......”徐宵很勉强地把这句话当做对自己的夸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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