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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

  雷玲儿手腕一动亮了火折,这一下,三人差点同时叫出声来!原来他们所站之处是一处极大的圆形凹坑,身边脚下一地都是白骨残尸!只见一地的白骨层层累累,上面躺着东一个西一个的死尸,有些好像才死去年余,骨头上还挂着没烂完的腐肉,有些没有腐烂,身材矮小仿似孩童,却又全身肿胀变形显得奇形怪状,更有一些明明有着四肢轮廊,却已看不出是一具人的尸体,因为那都是被剥了皮的血肉模糊的肉团,而刚才不小心踢到的这具被剥了皮的新死血尸,在微黄灯火下显得极为可怖,两个血淋淋眼洞被火光一照,宛若十八层地狱里爬出的索魂冤鬼......
  “卧槽!这什么鬼地方......”王大头向后一退,胃像被人大力地抓了一把,差点想呕吐,强自忍住。
  老勇却是全身血液一下子凝固,喃喃道:“这么多...阴家究竟害死了多少人?还有这几年附近失踪的矿工,家属,孩子....难不成...都在这?......”
  “这么多尸骨却没有恶臭,肯定用了除秽的法子,看来这里是阴家专门处置‘垃圾’的地方了。”雷玲儿收回望向血尸的眼神,心底对阴家的手段一阵悚然。
  这世上,有人一生行善积正只求问心无愧,也有人为了长生不死不惜泯灭人性。
  阴家,已经疯狂得失去了人性。
  “先上去再说!”入目是血淋淋的人间地狱,这尸坑实在让人头皮发麻,王大头不愿再呆,带头绕开横七竖八的尸体急往坑边走去,攀爬上凹坑边后他举灯照向方。
  只见向上目之所及一片空茫见不到顶,向前淡薄雾气中隐约可见千奇百怪的苟石和峭壁棱崖,这地底空间深邃阔大高不可仰,四周空气潮湿雾气重重,隐有水声传来。
  剩下两人也跟着翻上,虽迷雾不清,可三人也都不用再寻路,只因这巨大空旷的地缝间,除水声外,依稀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厉啸尖叫之声,老勇听声辩位,迅速指向一处,“走那边!”
  既已不用隐藏自己,三人便施全力朝传出隐约声响的方向飞奔,峭壁棱崖底的小道虽是天生而成,却又不时可见人工雕琢过的痕迹,转过几道弯,便听见前方一阵时缓时急的水声,用手电一照,不知从何处蜿蜒穿进的暗河涧水浪花湍湍,不分日夜地朝前方急流远去,这暗河极宽,黑暗中甚至看不到对岸,浮出水面的小截岩石被急流激冲出水花,形成天险,大约是在这地底,声势并不浩大,但仔细一看,水面旋涡暗影处处,深不可测。
  再转一个弯,地上竟躺了两具腐尸,伏地那个头颅后扭转双目暴突,咽部喉管被捏爆,断口处正不断冒出青烟,而另一个脑袋直接被扯断掉在一旁,整个胸腹处也都被撕裂,身上同样在冒烟,而随着青烟的散出,尸体正渐渐被消融,这出手跟先前叶航灭掉阴家两人的手段极为相似,三人不敢耽误,迅速掠过腐尸继续前行!渐有岔路,可方向却绝不会行错,因为越往前战斗过的痕迹越明显,横在地上的死尸和腐尸也越来越多,沿路残肢与断臂四散,峭壁时有火燎过后的焦黑,也有被暗符或长鞭击碎的裂口,遍地血水横流,望去有如森罗鬼域,而那些身穿黑袍被扭断了头颅或被拦腰劈成两截的阴家人,每个人的胸膛上都多了个血洞,大概才刚气绝不久,血洞里还有血泊泊溢出,仿佛让人还能听到磁磁的血水冒泡声音!
  叶航所过之处如此血光冲天,这是在复仇,在杀戮,在屠剿。
  谁挡他,他便灭谁。
  若是阿离姑娘有事,只怕今日这地底所有人都得给她陪葬。
  老勇心中愈加焦急,脚下不由加快了上坡的速度,前方已见微光,声响越来越近,啸声,物体被劈开的爆裂声,还夹杂着尖叫惨嚎声,一道极长的弯道转出后,眼前忽地一亮,深藏在这空旷磅礴的地底洞窟数百年不见天日的阴家大宅终于露出了阴森面目——
  深渊绝壑之下石壁森然,暗河绵延,沿山壁修建的古宅就像是鱼鳞般一层层重叠而上,雕栏玉砌,巍峨生辉,令人叹为观止,顶上黑雾缭绕看不清模样,三人的正前方是古宅宽阔的大门,最少可以容三五台小车并驰而入,连绵屋宇高大堂皇,亭台水榭画阁雕楼无一不精,檐角甚至以宝石镶嵌,处处宝玉金珠,翡翠玛瑙,手电光一照便泛出极美的光芒,这会,沿山而上一路灯火正在接连爆灭,而他们耳中听到的杀戮苦斗,惊呼惨嚎还有倒塌爆裂声,正是从古宅的顶上几层传来!
  空气中有气流在波动,半空中传来鸟鸣怪啼,一股腐腥味正朝这处漫来,三人立即全神警戒,老勇向半空甩出一颗照明弹,朝身后两人沉声道,“阿航就在上面,走!”
  随即一手取刀一手持枪,带头朝那高阔辉煌的门楼处掠去!
  地洞之外,山脉之巅,只听苍穹一阵雷声滚滚。
  雷动九天,如神佛劈到凡间的五雷,轰隆一声银蛇划破长空,道道闪电震起了一列惊雷,电光把大地照得通体透亮,天空仿佛被撕裂开一个大口,而那处,雨点愈来愈大,愈来愈急,愈来愈密!雨水仿佛不是来自雨云,而是起自苍穹,雨势滂沱如激流飞瀑,各处山体渐有山泥倾涌而下,溃缺如山崩地陷。
  大山里,村民后院豢养的鸡鸭四飞尖鸣,猪圈饲养的猪群哼叫冲撞,犬只呜呜,啥都不及带走的村民刚撤离到安全处,只一刹那,便见山体崩裂,万木倒断,一片村舍瞬间湮没在泥流之中!还未喘过气,便发现以为能遮风避雨的祠堂有墙砖正在裂开,柱子微微晃动,梁上有尘石落下,地面传来隐隐震动,村长大惊,冲大伙喊了一声,“地动!有地动啊!快点出克!”然后顾不得外头泼水般的暴雨,攫紧怀中幼孙就往祠堂外面的大院子跑!
  地面上雷雨交加,地底洞窟中也在下雨。
  雷暴雨使山体岩层里的积水迅速增加,又自地层岩缝中渗下聚集,积水再渗入洞窟高处洒下便成了漫天落下的细碎雨雾,雨雾飘飘撒撒地降下,落在身上只觉寒意浸人,但老勇三人已不暇细虑,雷玲儿自指缝间弹出几只飞蜂迎上半空中袭来的怪形飞鸟,相触时蜂虫呲的自炸爆出星火,怪鸟竟瞬间燃烧起来,却不见烧焦的鸟尸,而是扬扬纸灰混着雨雾洒落!接着“砰砰”两声,老勇射中突然从薄雾细雨中扑出的人影!施过咒的子弹轻易穿透对方身躯,人影跄踉,老勇持刀迎上,刺目的照明弹光下才看清原来那不是人,而是死后尸体被阴家炼制出的活死人,失去咒术控制的活死人行动杂乱无章只知道乱抓乱咬,几下就被他用刀砍翻,但他手臂被碰到的地方已黑了一片,若不是有雷玲儿的祛毒-药丸这一抓已经去了半条命!
  三人冲进古宅大门一路朝里砍杀,来到一处空地时,竟冒出了几十个行动怪异的活死人摇晃着朝他们包拢上来,这些怪人一身都是阴毒,近身相博太过危险,王大头从身后背包取出几个用胶布捆得严严实实的黄色纸包,“勇哥!能不能用这个?!”
  这是他在苗寨时,拆解了寨子里所有的“鱼-雷炮 ”用里面的火-药制造出来的‘土炸-弹’!
  这会儿还管他什么后果!时机稍纵即逝,老勇毫不犹豫点头!
  王大头咬牙把炸-药包用力往怪物堆里扔去!老勇眯眼瞄准,“砰!”的一声自濛濛雨雾中射中那黄色纸包!
  “轰——”纸包炸开,尸群瞬间被炸得腐肢烂肉四下乱飞!洒过药粉的黄纸纷落,沾上便是火焰汹烈,一时间,空地上红焰轰烈飞扬焦臭冲天!
  “你们看,这雾怕火!”雷玲儿指着火光处大喊!
  老勇一看,果然发现火焰燃烧处上空的黑雾都在消散,“咱们用火攻!”王大头两眼发亮的指了指剩下的几个炸-药包!
  就在这时,他们所站的空地处石板突然微微一震并发出裂响,三人同时晃了一下差点摔倒!
  “不是吧!我做的炸-药这么厉害?”王大头瞪大眼,这时地面又剧烈地震动了一下,三人身后一处亭台上那不知建了多少年的古飞檐,突然整块的塌了下来!
  “不对!这是地震!”老勇意识到情况不妙已来不及,“轰”的一声,脚下所立之处突然裂了一个大洞!一时间三人都立足不住,连同石板木屑还有那堆还在燃烧的腐烂怪物,一齐往下跌坠了进去!
  .......
  石屋内,形似人,心如鬼,阴冷得令人毛骨悚然的老妇紧贴阿离,双手环绕其后,十指以极快的手法不断捏决做式,又腥又臭的黑嘴中叨叨念咒,石屋上空的黑雾被阵法吸入屋内,将两人旋绕其中,布慢飘飞,四周幡旗不住哗哗翻动,如有狂风呜呜,烛火急晃一瞬便骤黯下来。不一会,老妇身上冒起袅袅白烟,只见她稍退少许,袖袍疾扬而起,右手成爪式置于阿离眉心,内家罡气幻为一股阴柔之至的吸力,竟是准备要令对方元气化形,脱体而出!
  很快,一团极淡的神魂自阿离眉心被引出,载沉载浮于那枯瘦如柴的手爪心,与此同时,老妇眉间一道黑暗气体也无声无息地朝对方涌去......
  可不知为何,黑气刚触及阿离冷白的眉心,忽然急邃波动起来,不但无论如何也迂进不去,且似乎正处于痛楚中。
  “怎么可能——!”幻化成一张可怖老脸的黑气陡声尖叫起来!“阿离!你这小贱种使的是什么妖术?我是你嫡亲的祖母!你这躯体为我所用再适合不过!怎么会?!”
  浮在老妇爪中的淡弱光芒微微闪动了一下,也渐渐幻化出了一张秀美容颜,气息微弱却依然清冷地回她,“...移魂秘术本就天地不容犯了灭绝大煞...你施借命续命之术活到如今,元神污堕,早已不是我祖母...我便是甚么也不做,你也入不了我这幅躯体.......”
  “你说谎——!”黑色老脸尖嚎,双眼处突然杀机大露,所有黑气凝聚于一团,猛然化作了一张犬齿尖露的血盆大口,想直接吞下被禁锢在自己爪下的微芒!
  吃掉她!她是天资卓绝的阴家泣泪,灵体洁净无垢!吃了她肯定就能洗净自己这一身的黑暗霉腐!就能再次夺舍!
  黑气扑来!淡弱元神却依然静谧,幻化的容颜上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即将被吞噬瞬间,竟突然挪移了一下,这刹那间相差不过毫厘,却刚好避开了黑色大口的攻击,擦过黑气时,淡芒一闪,瞬间自老妇爪间消失,雪白蒲团上,幽幽静坐的清丽少女缓缓睁开了双眼。
  日日夜夜的聚气凝神,保得最后一丝元气,错筋移穴,终于冲突了禁制,破解了这世间最恶毒的封咒。
  “人命受之於天,谁也无权夺取他人性命,你亦不能。”阿离望着面前与自己相距不到一尺,腐臭枯槁,人不像人,鬼不似鬼的怪物,淡淡开口。
  “你!找——死!”黑气兀地发出了毒绝得惊天动地的嘶吼!四周烛火被震得啪啪爆灭,黑雾四散,内室血池翻涌着几乎扑出池边,可瞬间,它又收回了几乎快失控的罡气,回旋直射自己身躯眉心处!阿离脸上毫无血色,右手置于胸前,食指内曲,拇指中指捏诀以待!
  就在黑气没入老妇眉间处刹那,阿离瞳孔倏地一缩。
  一道暗影突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黑雾中,一掌劈向老妇背门!
  变故突来,老妇口中“哧”地喷出一股黑水,衣袍片片碎开,露出里面腐烂到下肢仅剩发黑腿骨的可怕身体,本就枯瘦的脊背被击中处顷刻间可怕地乾瘪了下去,她回头,看到偷袭她的人,双目睁得瞪毗欲裂,“你——!”
  那眼神太可怕,神情更是说不出的可怖,恶毒到像是与她对视一眼就会被恶鬼吞噬,阴蓟却似无惧,收回画满古怪符文的手掌,躬身含笑道,“老祖宗,阴家阿离于你于我都是至宝,她这纯净之身既是容不下老祖宗魂体,何不成人之美,把她让与我?有了她,我就能让阴家血脉重回非凡骨,岂不是更妙?”
  说这话时,阴蓟眯眼打量了一下坐在蒲团上少女,用一种贪婪的眼神。
  真是美,连皱眉的时候都那么惹人怜,让他看了就有种想吞咽的冲动。
  这时大殿外传来急乱声,有人在惊呼:“他不是人——”有人在惊惶:“不行了!快退...”还有人在求救:“老祖宗!少主!救命...”
  阴蓟抬头,青白脸上闪过不可置信,而重创下五官溢出黑血的老妇就在此时突然暴起,“你做梦——”,她掠起,刹那间,阴蓟的咽喉、眉心、前胸、下腹,身上所有的要害都已在她的掌风笼罩中!三百余年的一族之尊,攻势何等厉烈,阴蓟不敢硬接,飞身疾退纵控银线反抽!石室内飓风骤起,罡气震动整个空间,蒲团上阿离闷哼一声,唇角溢出血丝,老妇不由动作一缓——
  这副躯体是她的!不能受损!
  就是这刹那迟疑,阴蓟银线忽地卷上她枯老右臂,一搅一拉间,手臂“蓬”一声被生生扯断!黑血暴洒!凄厉惨叫直冲耳膜,老妇满脸皱纹痛到交结成团,眼白发灰,眼看已是难以活命,
  “我得不到...你也...休想......!”她绝望,仰头厉声念咒,单手蘸血凌空画符发出濒死一击!方才四散黑雾旋风般将她围绕,“嘭——”地一声,一股几乎可以开山裂石,极恐怖的力道涌向阿离!余劲直袭阴蓟,急旋的黑雾如烟般四散消失,又瞬间出现朝他全身罩去!
  “啊——”碦碦二声,极力抵挡掌劲的阴蓟右手拇食二指震断!黑雾更是突然将他头脸笼住,他发出一声惨叫!双手急急摸向头部想将那粘稠黑雾撕开!
  阿离一掌拍向所坐蒲团,想借力而起朝石室大门处掠去,但身形因内伤沉重不由凝滞,杀气已至,避无可避,只能双掌相交身前竭力抵挡!
  力道排山倒海般袭来,石室受不住这惊天力道多处震裂尘土倏倏落下,阴冷飓风里甚至能听到尖锐的嘶嘶声,阿离陷入掌风,衣袂震飘,黑发狂舞,心中却平静如水——
  也罢,三百年的恩怨纠缠,今日就了结了吧。
  魂归天,魄归地,终是虚无,不过一死。或许,自己本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世间。
  “轰——”地一声,深厚石室连门带墙轰然炸裂,砂尘四溅,这巨力一掌不知与何力相击,竟是被硬生生接了下来。
  巨大震荡依然未消,裂石飞坠,无数利木碎石自身侧飞过,却无一块打在身上,没有了烛光的石屋幽暗无比,阿离微仰玉颈,看向紧紧将她护在冰冷怀中的高大黯影。
  极高大,如妖如魔,她瘦削单薄的身子落在那怀中就像一片无依的叶,她伸手抚向那脸,硬如石块的脸肌上爆出的道道青筋像千百条扭曲的蚯蚓,獠牙,大口,蛇鳞颧骨。
  这怀抱湿漉血腥,带着一股极诡的煞气,阿离却落下泪来,然后含泪柔柔一笑。
  这一笑无人得见,自不知是如何美,如何不可方物。
  “你来了。”她轻声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  太久没写文了,竟不知现在jj上毒-药,炸-药,火-药,鱼-雷这些词都是违禁词,真是见鬼了......
  越到结尾越纠结,剧情时时想改,正琢磨这大结局究竟要怎么结.....
  感谢大家的留言,看到有人收藏了两年了都还没删除我,真心感谢!
  ☆、心脏
  血色双眸没有焦距,无生无死,望向任何一处都是空洞。
  听不见,看不到,触不觉.....
  ——叶航已失去五感,甚至也快丧去神志。
  一路神挡杀神佛挡弑佛地寻到此处,全凭脑中仅剩的念头所引,他已忘记了自己是谁,为何在此?破开石屋刹那,体内血液突然急速膨胀冲撞,仿佛在燃烧,要将他内外皆焚,无法遏止的杀戮欲望猛然抬头,那一刻他只想毁天灭地。
  只是在接住怀中人儿瞬间,某处空洞突然圆满,苦心所觅,终得其所,噬人的戾气忽地被平复了下去。
  阴暗石屋里,被黑雾笼罩的阴蓟喉间溢出痛吼用尽全力想将黑气从身上剥开,黑气粘稠,撕下时连皮带肉,他半跪于地浑身每一处都在痛得发抖!
  拍出惊天一掌后已是强弩之未的老妇半倚血池,丝丝黑血从她七窍中涔涔流出,她恨阴蓟已是挫骨扬灰杀之千遍也不可泄愤,拼死将仅剩一臂浸入血池自血水中又射出三枚血针!刚撕下黑气伤势不轻的阴蓟心神为破墙而入的叶航所夺,觉到风声已不及躲避,淌血的手挥挡间一把扣住了其中两针,而另一针“咻”地自他本就血肉模糊的颈处穿过!伤处瞬间裂口,遽然喷出鲜血!他厉吼着挥出银线,哧声破寂,将老妇的前胸胁骨劈里啪啦完全击碎!
  腐萎身躯自血池边被抽飞出数米远,老妇整个人几乎都变破碎,只呻-吟,“你欺师灭祖...不得好死......”边说口中边吐血眼见已是将亡,阴蓟脸孔扭曲着竭力施咒自救,但那血针太过阴毒,只见伤处血喷不止,瞬间功力开始涣散!
  不过须臾,阴家老少之主已斗成两败俱重伤。
  这边阿离察觉到叶航心口坚硬皮层下的动静时脸色倏地就煞白了一片!立刻以掌心轻抵一面运气导引蛇蛊,一面低声施咒让经脉爆胀暂缓,全然不顾自己重伤下真气如此耗损将无法填补,这时崖脚突然传来连串爆声,大地仿佛颤动了一下,石屋前半已被震裂,这会又落下许多尘石,紧接着古老殿室竟似在晃动起来!“咚”一声,顶处巨大石块轰然掉落,只听阴蓟一声沉闷惨叫,所在处青石地面已被砸得尘溅泥散,声响惊人!
  掌心下的经脉中奔涌血液阵阵鼓胀,随时都可能震碎脉络爆喷而出已是危殆之极,阿离抬起比雪还白的脸,“十九哥,带我离开此处可好?”
  叶航自是听不见她的话,却仿佛能感知她的所知所想,双臂微微紧了紧,极小心翼翼地将她拢在怀中,纵身便往石屋外掠出,只剩灵体的黑猫也青烟一般紧随而去。
  屋晃地摇,一时未死的老妇已无力逃离,望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干枯地哑道——
  “他是..谁?怎么可能...阿离别走...救..祖母...”
  她不想死,甚至在后悔没有早些选择用阿离炼丹。
  身躯再如何腐败,也好过一命呜呼永不超生。
  更后悔没有早些发现阴蓟的大逆不道,不然,何至于再次功亏一篑.....
  伏在叶航怀中的阿离神色苍寂,无半点回头之意。
  作孽受报因果不昧,既起恶念,必自尝恶果,身后半塌石屋内惨声呼救的老妇,与她已全无关系。
  叶航身形迅疾,在这地壳连连晃动之际,仍疾如电掣般直掠而下。
  殿顶裂开,巨柱松摇,碎石不住滚落扑打在脸上,老妇只看见又一块巨石噗地碎裂轰然朝自己迎头砸下,正绝望,双脚有银线一缠,身体“哗”地被拉向另一边,随即一只冰冷无比的手猛然罩上她沾满血水的头顶,五指收放间体内仅剩的内息竟自百会穴被强行吸出!
  “老祖宗..”头脸血肉模糊的阴蓟朝她咧嘴一笑,“你已将死,剩下的内息可别浪费了......”
  “你——”在阴蓟掌下的老妇怖然嘶叫,双目暴瞪,张大着溢血的嘴露出极恐怖的表情,整个身体开始抽搐,每一寸肌骨都仿佛被重物压榨发出咔咔声响,本就枯败的躯体突然一截截地瘪下去,仿佛被什么从里面吸空一般,片刻间就变成了一副仅包着人皮的枯骨,随着屋晃震荡,那骨架竟又寸寸断落腐朽成渣,原来三百年间她靠借命续己命,咒法反噬下,身体早已枯朽不堪,全仗一股真气支撑,而今内力被吸,残身即告霉毁!
  一念动间,造化生死,谁也想不到阴家几百年的老祖宗竟是死在了自己后代子孙之手,还死得这般惨。
  颧部青筋暴闪凸现不已的阴蓟收回手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内力剧增下他只觉精气大涨,颈部伤势正逐渐愈合,毒气也不再攻心,银线在四周挥动着不断将砸下的石块击飞,他自怀中取出一张薄皮往自己脸上一覆,结印施咒下薄皮紧黏,血肉模糊的脸立刻变了另一幅模样,脸孔英俊,但露出的笑意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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