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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9章:传来老马问路途、巴江深处、神农

  就见这个人笑着向刘老大招了招手,然后把一盏茶放到了他的面前。
  随后,就见他笑着向这位整个成都府势力最大,经验也是最丰富的船帮大首领笑着问道:
  “不知道刘先生……对船工号子熟不熟悉?”
  ……
  成都附近水网密集,往来运输货物基本都是靠着船运。
  所以应运而生的,这里的撑船的船夫和码头上的挑夫,都成立了各自的民间团体,相互之间介绍生意、互惠互助。
  这位刘老大就是其中最大的一帮人,名字叫做“川蜀船帮”的帮会首领。
  这位老人一生中都在蜀中各地行船,可以说经验无比的丰富。他对各地的风俗和水文也是了如指掌。
  此时刘老大面前的这个中年人,向着他唱出了一段节奏明快、昂扬激越的船夫号子。
  这段船夫号子的曲调,居然和昨天牢房里,传来的那段断断续续的唱词一模一样!
  这是牢房里的李继,他在长时间的受刑,导致陷入了神智模糊的状态之后。在牢房中昏睡的时候,断断续续像是梦话一样哼唱出来的。
  没想到,这段呓语一般的歌声,却被这个蓝袍人听了几遍之后,就复原出了整段曲调。
  而且他今天还特意找来了这样一位经验极为丰富的老船工,来帮他辨认这段船夫号子。
  只见这个中年人低声唱道:
  “三尺白布,嗨哟!四两麻呀,嗬嗨!脚蹬石头,嗬嗨!手刨沙呀,嗨着!光着坐墩儿,嗨哟!往上爬哟,嗨着着……”
  等到这个蓝袍人把这一段号子唱完了之后,就见他的目光立刻看向了这位老船工。
  “你能分辨得出来,这是什么人唱的不能?”只见这位蓝袍人向着刘老大问道。
  当刘老大听完了之后,他又稍稍品味了一下。随后就见他慎重的向着那位蓝袍人说道:“回禀相公,”
  “咱们蜀中的船夫号子,在每个地方唱得都有些不同。如果要是按照地盘来分的话,最大的分别就是巴蜀两地,有着极大的不同。”
  “您刚才唱的是一种巴江号子。在巴江号子这里头,又可以细分成:峡江纤夫号子、船工号子、楚帮号子、桡夫子号子很多种。”
  只见这个老船夫说到这里,又沉吟了一阵,想了好久之后慎重的说道:“您方才唱的这种,是巴东峡江号子,又可以分成长江纤夫号子,还有神农溪纤夫号子两种。”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神农溪纤夫号子。”只见这位船帮老大向着蓝袍人拘谨的说道。
  “为什么你不太确定?”只见此时的蓝袍人,他一见这位刘老大的神情略有些犹豫,立刻向着他追问道。
  “因为这神农溪纤夫号子,已经失传好久了!”就见刘老大皱着眉头说道。
  “哦?为什么?”蓝袍人立刻问道。
  “这种号子,只在一个小团体内流传。”就见刘老大向着蓝袍人说道:“那是一帮20年前的贼配军,被人发配到了巴中去拉纤。”
  “因为他们所有的老弱妇幼都要上纤绳,所以在拉纤的时候经常有人体力不支,失足掉到神农溪中淹死。所以这伙配军,慢慢的就被人叫成了“坠溪军”。
  “后来我听说,这伙儿人原本有几万人。却在二十年间死得越来越少,慢慢的只剩下了最后一两千。在这几年已经再没听见他们的消息,所以应该是已经死绝了。在他们中流传出来的这种号子,也就慢慢失传了。”
  “哦!”只见这个蓝袍人点了点头之后,随即又向着刘老大问道:
  “你刚才说的这些配军,当年他们到底犯了什么罪?才会被人发配到了巴东去拉纤?”
  “谋反作乱,”只见刘老大想了想之后说道:
  “那是一帮反贼!”
  ……
  在刘老大走了之后,就见这个蓝袍人坐在庭院里,久久的不发一言。
  看他的样子,就像是一段干枯的树干一样坐在那里纹丝不动。不知道此时这位和沈墨势均力敌的对手,他心里到底在想着些什么?
  庭院里微风阵阵,木叶飘摆,在这翠竹红梅的掩映之下,这位蓝袍人却仿佛是一个死去的行尸走肉一般。
  他在那里思索彷徨,在他一动不动的躯壳之下,却似乎有一个挣扎着的灵魂,在不断前行。
  ……
  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就在蓝袍人和刘老大开始谈话,对那段船工号子不断求根问底的时候,监牢里面的严刑拷打又继续开始了。
  这一次,这位年轻的犯人,已经没有了昨天那么多的俏皮话。他的精力和体力在接连施加的酷刑下,已经被压榨的一点儿都不剩了。
  如今的他,在严刑拷打之中已经处于反复昏厥的状态。看他的样子,即便是能挺过今天这场酷刑。等到了明天,他也再熬不过去了。
  等到今天过去,明天的那场酷刑再度到来的时候。这位沈墨麾下优秀的情报员李继。他若是不肯招认,就会在连续酷刑之下受刑而死!
  时间眼看着就到了中午时分,这个年轻人在酷刑中,他的意志已经开始渐渐混乱。就在这时,成都府大牢外面忽然来了一群府衙的衙役。
  只见他们手里拿着府尊大人赵玉坤的手令,命令此地的狱卒将这个犯人提出监牢,由他们带回成都府府衙中的监牢继续关押。
  在这个成都府里面,府台大人赵玉坤说出来的话就和圣旨一般,所以监狱中的狱卒和牢头又哪敢有丝毫怠慢?
  只见他们立刻停止了行刑,将这个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年轻人解了下来。随后叫人用担架抬着,交给着那些府衙来的公差们带走。
  在整个过程之中,闻讯从不远处赶来的那位蓝袍人,一直呆呆的坐在大牢外面的院子里。
  他既没有发出一言来阻止,也没有询问什么话,而是就这样冷冷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眼前的这个年轻的犯人,就是蓝袍人手里唯一的线索。看着他受刑不过。或许用不了多久,在这个年轻人的口中就要出现一个巨大的突破口。
  可是就在这关键时刻,这个关键的人犯,却被抚台大人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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