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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节

  垫子做好了,易弦如愿以偿坐在上面,拍拍膝盖,“来!”
  何田回过身,才知道自己自作多情,她还以为叫她呢,没想到小麦跳到易弦大腿上,转了个圈,舒舒服服坐下。
  小麦现在已经是头成年犬了,像它这种工作犬成年时平均体重在二十五到三十公斤之间。它踮着狗爪子在人腿上走来走去时,那滋味可并好受,就跟用了根小棍用力戳肉又尽量不使劲戳疼似的,在痒和疼之间。
  易弦被小麦踩得哎哟哎哟连叫几声,人和狗都老实了。
  这个配着松石绿绒垫子的扶手椅被易弦成为国王座椅。声称坐在上面有当国王的感觉。
  有了国王座椅,当然还得有女王座椅。他做的另一把扶手椅,高矮和这把差不多,略低一点点,椅背做成心形,心上还做出一个小王冠,十分少女心。
  这把椅子的靠垫也在他的要求下做成了心形。
  最重要的两把椅子做好了,该做窗帘了。
  何田实在心疼这些布料,就跟易弦坐在地上指着窗户,“你看,咱们还是别做什么垂到地面的窗帘了,窗户下面在冬天放几盆好养活的小植物多好,或者,把书架挪到窗户下面也行啊。窗帘那么长,躺在地上,猛一看,会觉得后面藏了个人。我怕。”说着,她双手挽住易弦一只手臂,往他身上瑟缩一下,一双杏核眼盈盈看着他。
  易弦果然败在这波攻势下,当即放弃了什么落地窗帘的构想。
  窗帘装好当晚,两人第一次搬进新房子睡觉。
  擦得光滑洁净的地板上铺上新絮的棉花做的褥子,放上两个新枕头,枕头是里外全新,外面的枕头套是用今年春天两人选的牙白色棉布做的,枕芯装了晒干小菊花、剪成两三毫米小段的野菊梗和今年蚕宝宝们产出的蚕沙,柔软清香,被子被套也是一水新的。
  这俩人抱抱新枕头,蹭蹭新被子,再看看新屋子,那股高兴兴奋的劲儿就不用说了。
  好一会儿之后,两人相拥躺着,何田看看窗口,忽然笑了。
  易弦低头看看自己怀里的媳妇儿,“你笑什么?”
  “我从小到大,家里就没有过窗帘,现在还觉得怪新鲜的。”
  何田家原先的木屋,窗子不大,晚上睡觉时还要装上木挡板防熊,当然用不着窗帘。
  现在的屋子可不同了,虽然窗子外面还做了能推拉锁上的挡板,但是窗帘是用来装饰的,就像易弦说的,这么漂亮的布,看着就高兴。
  何田搂着易弦的脖子,小声说,“我真喜欢我们的家呀!”
  “我也喜欢。”
  我们的家。
  搬到新屋子那天,两个人又忙又兴奋,累得不轻,也没什么心思做好吃的庆祝,到了第二天,干脆稍事休息,好好地做了些吃的犒劳自己。新厨房也要好好地用一次!
  快到中午时,何田把两天前打到的那只松鸡从地窖里提出来,砍掉鸡头鸡脚,再次冲洗一遍,烧上一大锅水,水中只放了几片姜片、一把花椒粒和一根葱,水烧开后,整只鸡放进去,盖上锅盖,熄灭炉火。
  四十分钟后,鸡肉就烫熟了,但仍然多汁鲜嫩。
  何田把鸡捞出来放在盘中放凉,取出两张晒干的豆皮,浸泡在刚才炮制鸡的热水里,等皱巴巴硬邦邦的豆皮全都舒展开了,取出来沥干,这时,鸡也不烫手了。
  然后,何田拿出几粒蛋,打碎搅好,火上支起油锅,蛋液浇进去,轻轻提起锅子轻晃,让金黄的蛋液在锅底变成了一个薄薄的蛋饼。她把锅子放下,将一根长竹筷子放在锅子中间,支在锅边上,锅铲揭起蛋饼边缘,往筷子上一放,再用另一根筷子夹着,握着两根筷子头一卷一卷,蛋饼就变成了蛋卷。
  何田夹起蛋卷,放在案板上,抽出筷子,把蛋切成细丝,然后,她把豆皮折叠成几层,也切成细丝,鸡肉也扒下来,撕成丝,一起放在一个大陶碗里,再拿出两根今天早上从菜园摘的黄瓜,捋掉顶尖儿的黄花,刮平黄瓜身上的小刺儿,也切成细丝,和鸡丝、豆皮丝一起加上芝麻油、盐、糖、醋和酱油,再放一小勺油辣椒,用手反复抓起搅拌,最后再撒上一小把芝麻粒。
  大陶碗里现在的颜色可美极了,金黄,碧绿,夹着豆皮和鸡丝,闻起来也很香。
  这么一大碗凉菜,就是今天的午餐了。
  享用午餐时,两人并肩坐在新厨房窗下用旧厨台改成的长桌边,看看碗里的食物,再看看窗外的景色,互相看看,甜蜜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祝大家用餐愉快。
  第121章 酒糟竹笋鸡
  121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不知不觉, 已经七月下旬了。
  察普两兄弟有了和何田易弦修好的心思, 每隔几天,不用商量, 就会来一次。说是要偿还去年冬天借粮的债。
  他们每次来的时候,都会带上点零碎小东西,什么家附近采的蘑菇了, 打到的山鸡野鸭子好看的翎毛了, 林子里捡到的橡子榛果了。有一次大概是真的没什么可带的,竟然剃了些猪鬃带来。
  这些礼物虽然不值钱也不起眼,但是总是份心意。
  用易弦的话说, “你觉得过去的皇帝真的稀罕那些小属国进贡来的土产么?”
  何田也不让他们空手回去,每次都会回些小礼物,他们送蘑菇,她就回赠一小盒土豆粉丝, 送了羽毛榛果,她就回赠些鸡蛋鸭蛋。
  有了他们帮忙,各种工程的进度确实快了好多。不管他们是真心愿意回报, 还是摄于易弦的威吓,总之, 何田对他们提供的帮助还是挺感谢的。
  但是这并代表何田就放下了对他们的戒心。
  她专门训练小麦,确保它只吃她和易弦给的食物。其他人给的, 它闻都不闻一下。
  作为一头血统优良的成年猎犬,小麦锋利的牙齿和强有力的下颚,能轻易咬断人的手臂骨, 奔跑起来人是没法追上的。凭借着这些天生的优势,要是遇到不怀好意的人,小麦自保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何田易弦的新屋子也捯饬得越来越美了。
  新屋子的门廊做好之后,每次外出,不管是去打猎,是去割牧草,摘野果,他们看到喜欢的植物花草,就会设法挖一些,带回家种。
  何田都打算好了,等新温室建起来,就分出一个专门的区域,种植这些花草。然后还要分成几个小区,有的种上药用植物,有的种观赏类的。
  连荷花都种活了,她现在对自己的种植技能相当自信。
  带回来的植物也有不少已经长得很好,比如林中随处可见的野菊。
  何田奶奶还在世时,家中也种过野菊,不过是种在木屋南墙外的地上。奶奶过世后,何田忙于挣扎求生,有很长一段时间疏忽了它们。到了次年夏季,野菊稀稀拉拉的冒出来几朵小花,她感慨几次,继续忙于打猎、种植、储存过冬的食物,也没能花上更多心思照顾它们。
  这次盖房子时,这几株野菊已经泯然于野草之中。
  附近林子和湿地中的野菊只有这几种颜色,白色,黄色,和浅紫色,何田和易弦每种都带回来一些,净挑花朵大,香气浓郁的植株。
  移栽植物的其中一个难题是,怎么选择。
  每次都挑大的带回来,下次出门时又遇见了花朵更大,花瓣更多的品种,再下一次,又遇到了花瓣尖端有些弯曲的品种,然后又遇到花朵颜色更加鲜艳的,花香更加浓郁的……
  怎么办?都带回来了。
  生命力顽强的野菊基本带回来之后都种活了。
  可是门廊上可放不了这么多盆,何田易弦也没工夫整天侍弄它们,只好去芜存菁,忍痛取舍,挑出最优秀的五六盆野菊留下,剩下那些比较平庸的,再次移栽,种到了河滩上新移栽的草地边上或是山坡上树木之间的空地上。
  要说长得最好的,还是野草。
  何田和易弦先后五次从不同的池塘边湿地上挖回来了草皮,每次大约有两平方多,带回家后铺在捡出石头、翻整过的河滩上,浇水,压上石头保护,三五天后,草皮的根系就扎进了新土壤中。
  有一次移栽后的第二天下了场大雨,何田心说,完了,这次白费劲了。没想的过了几天,这片草皮也长起来了。
  现在,那片河滩已经绿油油的了,站在山坡上望去,距离河边三五米远的地方,十米长的齐齐的一条绿线,和灰青色的鹅卵石河滩泾渭分明,再走近一点,就会发现这点绿意还有向前延伸的意图。
  把河滩上的石头捡起来,搬运到山坡上,再翻好土地,全都是费时间的体力活,多亏了察普兄弟,何田他们才能这么快就种好了一片草地。
  不过,这片草地距离他们理想中的大小还差得挺远的。
  两头山羊,再加上大米,一天一夜可以吃掉的牧草,大概是从六七平方草地上割下的草。
  当然它们如果能自由在林间漫步觅食,还会吃些树叶,啃啃树皮嫩枝。不过到了冬天,山羊个头比大米小很多,它们就算直立起来,也很难够着积雪之上的树干,啃不到什么树皮,也够不到小树枝。冬季可是大米一年中最忙碌的季节,除了草料,还要给它豆料、骨粉补充蛋白质呢。
  而且,易弦还指望着这两头山羊赶快长大,明年生小羊,喝羊奶呢,等有了小羊,所需要的草料肯定更多。
  所以,要建一片负担三四头食草动物需求的草地,即使采用轮牧的方法,他们至少还得把现有的草地扩大三四倍。
  所有移栽回家的植物中,最宝贝的当属那十几株桑树。经过几次扦插,成功种活了十五六株。其中三四株并不是太茁壮。
  何田从最为茁壮的几株中选了三株,从盆中移栽在林地中。
  他们仿照桑林的所在的朝向,砍掉一片靠近山涧的树丛,翻整之后,把这三株桑苗种下。
  目前来看,长得还不错。
  最后一批蚕茧也完成了缫丝。何田算算蚕蚁孵化到最后结茧所需要的时间,担心再孵一批蚕宝宝,等它们最后一次蜕皮时天气已经变冷,别还没结茧就僵了,那就纯属伤性命了,就等到明年再来吧。
  今年收获的蚕种全都放在她从前自制的棉白纸上,悉心收藏在新屋子的阁楼上了。
  最后一批蚕蛾下了卵之后,何田只剩下十几张棉白纸了。
  所以,造纸,就从to do list的中段,提前放到了最前面。
  造纸所需的材料何田多得是。尤其是今年,她拆了几条旧棉被子棉褥子,凡是已经泛黄的,捏着太过瓷实的棉絮,全都被剔出出来,这些都能放在做纸的纸浆里。
  此外,因为建房子,他们还有好多的树皮、锯末、刨花。此外还有干草、干竹叶、干桑叶,全都可以用来造纸。
  这些原料先放在大缸中浸泡几天,等树皮和刨花变得软软的之后,就可以进一步炮制了。
  先从工具窝棚里搬出一个大铁桶支在石灶上,倒上一大锅滚水,桶下升起火,倒入原料混合物,加上一大竹筒的石灰粉,戴上护目镜和蒙脸布,一边加热一边时不时搅拌几下。
  这一大桶混合物得咕嘟咕嘟地煮上几个小时。
  大桶盖上木盖,每隔十几分钟,打开盖搅拌一下,如果水少了要加水,还要加柴。
  到了晚上,给木桶中加足水,重新放柴,让火可以不徐不疾地烧上一整夜。
  到了第二天早上,再次搅拌,加水,继续小火煮。
  到了傍晚,可以不用再加柴了。
  在临睡前,再次搅拌,大桶中的混合物现在已经变成了一桶糊了。
  放置一夜后,把大桶搬到木板拉车上,赶着大米拉到山涧下游,桶口绷上一个尺寸刚好的竹筛,缓缓倾倒,把桶中的水倒出来。
  水倒完了,把大桶倒立起来,放在一个大竹篓上,移开大桶,桶中的混合物都落在了竹筛上,还在沥沥啦啦滴水。
  把它们倒进大竹篓里,用木桩敲击,挤压出其中的水分,再把大竹篓提到山涧中,让还没做成纸浆的混合物浸没在水中,利用流水的力量洗净。
  盖上竹筛,把大竹篓留在山涧中两三天,再打开时,棉絮、树皮、树叶、刨花全都失去了原本的形状,变成了一团团的,捞起一团在水中摇晃,还能看到树皮和刨花变成了细细的丝絮,那就是木纤维了。
  接下来,把大竹篓从水中提起,沥干,再重新将混合物倒进一个桶里,这次用的桶,是木桶。
  往年这一步是最费劲费时的,桶中所有东西都得搅碎成碎末,才能变成均匀的纸浆,用来做纸。
  今年,就省劲多了。
  做割草机的时候何田给动力锯加了个悬臂,上面装上一个小圆锯,一拉锯子,呜呜呜锃锃锃,现在用来搅碎搅拌纸浆也很合适。
  她双手抓着锯子像磨豆子一样在桶中央匀速顺时针转动,十几分钟后休息一下,捞出锯子看看纸浆的黏稠程度,够不够细腻均匀,再换易弦上阵,继续这么搅一会儿。
  一桶纸浆做好后,就可以把造纸的一套家伙事搬出来了。
  易弦大为雀跃。
  他整理工具窝棚的时候就见过这套东西,当时还以为是什么缺了零件的织布机呢,一个木架上钉着个长方木槽,上方还有一条横梁,上面悬挂着绳子,还配着大大小小四五个长方形的筛网,还有几根粗细不同的擀面杖似的木棒,原来是造纸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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