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劣性失轨 第15节

  蒋秋时言简意赅地说:“我家。”
  我眨了下眼,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蒋秋时没有看向我,侧脸的弧线流畅优美,他缓慢开口:“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先把猫寄养在我家,直到你方便领养为止。”
  话音落下,我愣了足足半分钟,直到一个弯道让身体跟着偏移,险些撞到车窗,才逐渐回味过蒋秋时的这句话。
  难道这就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先前我绞尽脑汁地找话题,蒋秋时都跟块石头似的怎么也捂不热。今天只是一个无心之举,发展节奏却像坐火箭似的突飞猛进,直接跳过那些弯弯绕绕,奔向蒋秋时的家里去。除了受宠若惊,我还颇有些意外。
  难道小猫咪能打开蒋秋时身上奇怪的开关?我低头摸了摸乖巧的猫主子,心想刚才的猫粮钱没白花。
  “我当然不介意,就是怕你会不方便,”我清了下嗓子,尽量不让蒋秋时听出翘起的小尾巴,“其实你不用勉强,我不想给你带来太多麻烦。”
  平心而论,养猫不是一件轻松事,我不希望他是出于客气而答应帮忙。蒋秋时的主动已经让我足够欣喜,但我并不想因此打扰他的生活。
  何况我一点也不想要他的客气,我只想要他的亲近。
  蒋秋时稍稍偏过头,目光不轻不重地斜睨向我,“我从来不会做勉强的事情,答应了你,就一定会负责到底。”
  我抱紧怀里的猫,只感觉一道细微的电流顺着尾骨直激后背,下意识绷紧身体,“那......那就谢谢蒋老师了。”
  “不客气。”
  他向上浅浅抿了下唇。
  也许有些人生来就知道该如何用一句话去扰乱旁人的心。
  蒋秋时的态度总是如沐春风,不显疏离,也并不亲近,偶尔一句带上个人色彩的话,都萦绕着若有若无的暧昧。不似顾鸣生那般张扬明艳,却暗暗撩拨得我卸下一切防心,只靠脑补都能没出息地红了耳朵。
  第20章
  如果蒋秋时的头上有攻略进度条,那上面一定跨过牵手接吻和确定关系,直接快进到了登堂入室。
  虽然进度迅速拉满,但我其实还挺想把前面三个先试一试。
  车最终停在市中心的公寓楼下,我随蒋秋时下去后心中有些意外。燕城的房价向来高得吓人,这快地段更是寸土寸金,对于一个高中老师来说,住在这里实在有些过分奢华。
  不过蒋秋时说过他曾在英国留学,应该也是有优渥的家庭背景作为支撑也说不定。他不知道我心中的弯弯绕绕,弯腰打开鞋柜,询问:“家里没有多余的拖鞋,一次性的可以吗?”
  我连忙接过说:“没关系,我就打扰几分钟。”
  话是这样讲,但我恨不得把这几分钟掰成几个小时用。
  环顾一圈屋内的陈设,我礼貌性地没有细看,把小猫放在沙发上后就蹲下身拆刚才买来的宠物用品。塑料包装很难徒手扯开,蒋秋时及时递过一把剪刀,我道了声谢谢。
  许是拆东西的快乐能缓解紧张也说不定,我到蒋秋时家后反倒没有在车上时那样忐忑了。
  他在旁边看了一会,发觉帮不上什么忙,便出声问:“你想喝点什么?水还是饮料。”
  我随口说:“不用麻烦,水就行。”
  蒋秋时颔首,动身走向厨房的方向。我用余光瞥去,发现他先是在厨房里站定了一会,然后伸手拉开冰箱,只是虚虚一晃,让我差点以为自己的眼睛出现幻觉。
  里面......怎么是空的?
  他关门的动作很快,我来不及看第二眼,就见他走去另一边烧水。心头的疑惑细细膨胀,可这到底是第一次来蒋秋时的家,我也不好意思问出‘你家冰箱怎么不装东西’这种蠢话,就假装什么也没看见,继续拆手里的东西。
  “这个是猫砂盆,这个是休息的窝,猫粮我只买了一袋,不知道他喜不喜欢这个口味。这个逗猫棒好像是附赠的,蒋老师,这些东西我放在哪里比较方便?”
  我把垃圾分好类,拿着逗猫棒抬头寻找蒋秋时的影子。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到我身后,手里拿着水杯,投下的目光莫名有些深谙,并不清明地凝视在某一处,有些陌生。
  水波微微晃荡,那份违和也在转息间湮灭。他把杯子放在桌上,平缓说道:“客厅还有位置,把东西放在这里就可以。”
  我点点头,起身动了动泛酸的肩颈。
  这个时候,我才敢更光明正大地打量起这个房间。比想象中更加干净也更加简约,放眼看去和样品房没什么区别,甚至察觉不出有人居住过的痕迹,就像一个涂有外表的空壳。
  不是说这样的风格与蒋秋时不搭,而是我竟然真的冒出一种,这套房子并没有人居住过的错觉。
  小猫这时有了些精神,从沙发跳下来顺着我的脚绕圈走,奶声奶气地喵喵叫。我弯腰把他抱起,有些舍不得,但一想到今后可以借着看猫的理由来蒋秋时家,这份不舍便很快被期待冲淡,继而升起一丝隐秘的欣喜。
  要是让小家伙知道自己就是一只工具猫,这个时候铁定不会再软绵绵地叫,而是要伸出爪子挠花我的脸了。
  蒋秋时定定看了一会,他似乎有些顾虑,但最终还是被好奇打败,伸手轻轻摸了下小猫的后颈肉。修长的手指划过猫背,动作轻慢而柔和,三花舒服地拿头去蹭,一时间我竟不知道该羡慕谁才好。
  “他有名字了吗?”
  蒋秋时的问题一下为难住了我,我想了想说:“现在还没有。”
  虽然我平时总是‘三花’、‘小家伙’的乱叫,但这顶多算是昵称,不能当做正经名字。
  蒋秋时抬眸看我,“我可以给他取一个吗?”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当然可以,现在开始他就是你的猫了。”
  对不起啊崽崽,爸爸要把你卖了换取爱情的船票。
  “我想一想,”默了片刻,蒋秋时勾起唇角,镜片下的双眼细细弯起,笑得温和又无害,“不如就叫要要吧。”
  曜......曜曜?
  我卡了壳,怔忡地盯着蒋秋时的笑容,半晌才有些心慌意乱地瞥开视线。他好似没有察觉出异样,又逗上了猫咪,这回改用食指刮弄小猫的下巴,指尖暧昧来回地轻蹭着,我喉结陡然一麻,仿佛手指撩过的并不是猫,而是我。
  “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我实在说不出‘曜曜’这两个字,好像自己叫自己的小名,压抑不住违和羞耻。
  蒋秋时吐字轻慢,也格外清晰。他似乎并不觉得不妥,反而认真解释起来:“‘要’是‘不要’的‘要’,取这个名字没有什么原因,是我刚才突然想到这个字,觉得顺口就说出来了,不好听吗?”
  我只能昧着良心地应和:“很好听。”
  尽管不是我的‘曜’,但就这么听着也足够让我怀疑蒋秋时是不是在报我上次拿他名字命名仙人掌的仇。可他的表情过于坦荡从容,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我只好勉强接受这个理由,耳垂有些发烫。
  蒋秋时似乎很喜欢这个名字,摸着小猫叫了几声‘要要’,每一声都含着矜持的笑意,也让我感觉越发窒息。好在片刻后他悠悠收回手,敛去眉眼的温和说:“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猫就留在这里,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他。”
  纵使我还想再多呆几分钟,也腆不下脸继续留下去,便顺势点了点头。
  他一直都是这样,牢牢把控社交距离,每当态度开始亲近,就会适当退步拉开范围。但又偏偏不完全抹去幻想,总是留有一丝余地,勾着我不自觉往前走,从而步入他的节奏。
  我鼓起勇气问:“那我以后想看猫的时候可以来这里找你吗?”
  要要在怀里喵呜,给我这个爸爸帮腔。
  蒋秋时对上我的双眼,没有多加犹豫,“只要来之前告诉我一声就可以,这样如果我不在家,你也不会扑空。”
  “那就这样说定了。”
  我压抑不住上翘的嘴角,感觉用不了多少时间,那株小苗就能长成参天大树。
  待从蒋秋时的车上下来,我才发觉今天的事情又朝着没有预料到的方向偏离。他降下车窗,只露出一双眼睛,被镜片柔化后显得斯文且没有侵略性。
  “你今天身体不舒服吗?”
  我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下意识摇了摇头,“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蒋秋时目光低瞥,不经意地说:“没什么,我看你买了一盒感冒药,随口问一下。”
  “哦,这个是......”心下一惊,我手足无措地摸了摸鼻子,“这个其实是因为我昨天喝了点酒,早上醒来有些头疼,就顺路买了盒感冒灵备用。但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你不说我都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好险。
  蒋秋时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点头后淡淡叮嘱:“嗯,那我先走了,你注意身体,少喝酒。”
  “好,我下次肯定不会乱喝,”我没忍住接道,“蒋老师也要好好休息,你今天看起来有点疲惫。”
  其实这点倦意并不明显,我也仅仅是在蒋秋时说完后突然有所察觉,只精气神略微虚浮,应当是昨晚没有睡好。
  “有吗?”他睫毛一颤,片刻后才抿唇微笑地说,“最近学校功课太多,我每晚都在熬夜批改卷子,没有时间好好休息。我以后会多注意,谢谢你。”
  他的笑容多了起来。我突然意识到这点,雀跃夹杂着关心,揉搓成一股不伦不类的感情,涌上胸口,“那你今晚记得早点休息,什么都没有身体重要,我先回去了,你路上小心。”
  “嗯,听你的,”他望着我,细细勾起眼尾,“回头见。”
  我慢了一拍,才接上蒋秋时的话:“回头见。”
  这一瞬似乎与记忆中的画面逐渐重叠。我原以为同样的话听上两次,总不会再被猝不及防地撩到,可惜我低估了蒋秋时,也高估了自己。车身在视野中渐行渐远,直至变为一个黑点再也看不见,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可能比想象中更喜欢蒋秋时一点。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第21章
  到家时,已经比原本的‘二十分钟’超出了整整一个小时。
  我换好拖鞋,把感冒灵放上茶几。陈锋背对着门蜷缩在沙发里,我过去蹲下身,晃了晃他的肩膀,透过薄薄布料被掌心灼热的皮肤烫得一怔,才想起来出声。
  “陈锋,醒醒。”
  他的睡眠向来很浅,几乎在我碰上的下一秒就睁开了眼。黑白分明的眼珠流露出少见的脆弱与困倦,暗哑的声调还带着些鼻音,“......不是说好二十分钟吗?”
  “我等了你好久。”
  我顿时涌上股内疚,默了一会后轻声解释。
  “抱歉,路上碰到点事情给耽误了。我买了药和温度计,你先坐起来量一下体温。”
  陈锋沉下眼眸,闷声强调:“我没有生病。”
  我无视反抗,把温度计塞进他嘴里,半哄半就地说:“没有说你生病了,只是量一下以防万一,含住不要掉了。”
  他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坐起身后无精打采地叼着温度计,头一点一点的晃晃悠悠。这副焉头耷脑的模样倒是比平时可爱不少。
  几分钟后,我仰头辨别温度计上的数字,意料之中地叹了声气。
  “你发烧了。”
  陈锋病了,从不生病的人一旦倒下,就直接烧到了39度。
  我隐约猜到了原因,“你昨晚是不是又在沙发上睡着了?”
  “嗯。”
  陈锋答得坦坦荡荡,有恃无恐。我一下不知该怎么开口,只能不知道第几次地叮嘱他以后记得回房睡觉。
  他低声应着,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买来的感冒灵没有用,我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一盒退烧药。陈锋的精神松弛下来,慢慢有些烧上头,我倒了杯水把他扶进卧室,一准备起身就被他紧紧拉住衣角,怎么说都不肯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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