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8节

  慧明大师微微摆手，道：“这些话，便休要再说了。这一次，你凭着自己重伤甚至身死的危险，不去动用封魔阵，老衲都是看在眼中的，光凭这一点，老衲替你疗伤，便是责无旁贷，更何况，你还是大丰寺的方丈，师兄最器重的弟子。”
  “师叔厚爱。”
  慈云方丈说罢，便不再客气了。
  慧明大师看了看他，道：“在你的心中，是不是有些责怪老衲将那晨王放走，还让他将那女子也带走之事？”
  慈云大师轻轻摇头，道：“师叔的苦心，我是知晓的。这位晨王爷武功深不可测，而且，身份高贵。我们若是将他强留下，先不说，要牺牲许多弟子，恐怕，以后也不得安生。若是不放了那女子，他必然不能善罢甘休，既然，师叔觉得此人的心性不怀，便将那女子让她带走又如何？毕竟，我们出家之人，那种一报还一报的事，是不屑去做的。”
  慧明大师微微地点了点头，道：“此子……”
  说到这里，他轻轻地摇了摇头，道：“说实话，老衲有些看不透他，看他的年纪和对真气的运用，似乎并没有触及本源之力。可是，他的真气却是异常的凝实，甚至要比老衲的还要凌厉的多。这或许，也是师傅看重他的原因。不管如何，事已至此，你回头去对念云和普智说一声，让他们放下执着，安心修行，莫要再想其他，不然的话，可能会引来杀劫。”
  慈云方丈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道：“之前，普明师弟回来说，这位晨王爷，以一己之力便推开了塔门，甚至，还差点将石塔震坏。普明师弟判断，他还并未尽全力。如此看来，他的武功，的确有诸多诡异之处，而且，观天下大势，此子以后的成就，恐怕也是不可限量。我们能够与他结下一段善缘，也是好的。”
  “你能想到这一点，老衲很是欣慰。过两日，你的伤好一些的时候，老衲便与慧易师弟到后山闭关了，至于那位吴施主，他想必不会再来了，你也莫要再追查他的行踪。此人，还是不要招惹的好，上一次，他被师傅吓走，他又是极好面子之人，想必不会再来了。若是我们的弟子去招惹了他，却恐怕会出现变数。”
  “师叔放心，弟子记下了。”
  慈云方丈点头答应。
  “那位晨王爷那边，我们也莫要再理会了。俗世中的事，我们大丰寺，实在是不该参与太多。”
  “弟子明白。”
  慧明大师与慈云方丈两人又深谈了一会儿，慧明大师便退出了禅房。
  这个时候，莫小川也睁开了双眼，对“剑诀”的理解，他感觉又深了几分，这剑诀，很是玄妙，起先看，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异之处，也只不过是一本顶级的剑术功法而已，可是，越是详细的推敲，莫小川却越感觉，其中的玄妙之中颇多，即便是他现在的武功境界，竟是还有许多地方是无法完全理解的。
  莫小川的武功，一直都是进益颇快的，因此，他一直都感觉自己的基础并不是很稳固，所以，即便有些不解，也不着急，只是用平常心去对待，相信只要仔细摸索，便会有进展的。
  他不知晓，正是因为，他的这种平常心，使得剑诀修炼起来，十分的平稳。若是操之过急的，反而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来。虽说，一些武功境界高深的高手，都明白这一点，可是，真正能够做到的人，却是极少的。就拿大丰寺的后山山洞之中的那个老和尚来说吧。
  那老和尚的武功，用深不可测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吴占厚可以力战大丰寺的所有高手，却只听到慧易提到他，便被吓跑了，甚至，还没有说出他的名号来。
  光凭这一点，便足以说明了问题，可，即便是如此，那位高僧，却依旧未能避免走上了一条寻求捷径，想要快速突破的路，如此，才使得后半生成为了武功境界的傀儡，被束缚多年，最后，落得一个惨死下场。
  莫小川心中，没有想这么多，看了看天色，这个时候，乃是三更时分，也就是午夜时间，他也泛起了一丝困意，随意地行入了一间卧室之中，睡了下来。
  第1228章 莫氏
  吴占厚从大丰寺离去之后，便直接远遁出了楚国去。对于大丰寺那个传说中的老和尚，他实在是心中有些没底，当年，他六十多岁的时候自认武功在中原，已经是罕有敌手，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那个时候的吴占厚，意气风发，远没有现在这般沉稳低调。也就是在那时，他与到了大丰寺那个老僧。
  当时，他正在教训一个无意中招惹了他的人，老僧觉得他的手段他过残忍，便出面阻拦，自以为天下几乎无敌的他，那个时候，岂能将老僧放在眼中，当即，便出手要将老僧灭掉。
  然而，只是三招，他便被老僧大败，若不是老僧不喜欢杀戮，最后放了他一条生路，怕是，他早已经是个死人了。也是在那个时候，重伤的吴占厚，逃到了西梁。
  在西梁，他遇到了两个男童。这两个男童，均长得极为白净，煞是惹人喜爱。而且，这两个男童，乃是兄弟两人，其中，弟弟看了他，觉得这老头满身的煞气，应该不是什么好人，劝兄长莫要管他。
  而那兄长，却说了一句话，便是这个时候，吴占厚依旧记得清楚，当时，那两个男童中的兄长说，“天下，没有什么好人和坏人，有的，只有可用和不可用之人。”
  听到一个十多岁的男童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吴占厚当时便认为，这男童必成大器，而比他小很多的那个弟弟，却觉得，天下的一切，都需要从本心出发，若是连基本的善与恶都不顾及，何言其他。
  两兄弟为此还辩论了良久，不过，最终，弟弟未能辩过兄长，但看得出来，他的心里却未曾服气。
  听兄弟俩人的辩论之声，吴占厚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觉得，这兄弟两人，都是奇才，不过，他还是更看好一些兄长。为此，他便留在了西梁，到最后，最了禁军的统领，同时也做了兄弟两人的师傅。
  这对男童，正是莫智渊和莫智明兄弟，这么多年来，他在教授着兄弟两人，同时，也被兄弟两人影响着，从而，逐渐地收敛了当年的狂傲，以至于，到后来，甚至很多人都没有听过他的名号。
  莫智明当年死的时候，吴占厚也颇为遗憾，不过，对于莫氏兄弟，他却是不想介入太多。此次，离开上京城，他本来是因为方信被莫小川所杀，使得莫智渊对此事生出了许多的疑惑，同时，他也知晓，这件事，似乎与当年那个游走与兄弟两人之间的小太监有关系，便暗中查探，最后，发现那小太监居然便在楚国，如此，一路追寻过来，却让他又有了一个重大的发现。
  没想到，当年齐王莫智明居然是死在那小太监的手中，如此，吴占厚便想要抓住那小太监逼问一番，却没想到，那小太监居然如此的狡猾，先是蒙蔽了他，让他追错了方向，最后，居然又躲到了大丰寺之中。
  虽说，吴占厚在大丰寺之中一场大战，口中始终不相信人已经不在大丰寺了，但在他的内心之中，却已经信了。在大丰寺所做的一切，更多的，可能是为了出当年那口恶气吧。
  却没想到，那个老秃驴居然还没死。吴占厚坐在南唐境内官道旁的一处凉亭内，忍不住便是一声长叹。这个时候，十多个人朝着他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男子，看起来，像是领头之人，来到吴占厚的近前，躬身行礼，道：“统领大人，让属下好找。”
  吴占厚蹙了蹙眉头，道：“你们出来做什么？”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神卫队的鬼熙，当日，保护方信的时候，他还曾与莫小川战过一场，此刻，在吴占厚的面前，他却像一个寻常的普通人一般，丝毫没有显露出当日的那种杀伐之气来。
  “统领大人出来已经半年多了，陛下十分的挂念。这一次，让属下等出来寻找，陛下说，很是想念统领大人，若是您散了心，便回家吧。”
  鬼熙说罢，静静地立在了一旁。
  “回家？”
  吴占厚怔了怔，随即，面上露出了笑容，是啊，这么多年过去，他几乎都忘记自己到底是哪里人了。西梁皇宫的那处小院，似乎便成了他的家。
  对于莫智渊，吴占厚也有着特殊的感情，他这一生，痴迷武道，未曾娶妻生子，一生之中，只有两个弟子，对于莫智渊和莫智明，他一直都当做是自己的子侄般看待。
  现在听鬼熙带来的这句话中的“回家”二字，却让他感觉到了几分温暖来。
  “好吧，我们回家吧！”
  吴占厚站起了身来，面上却有露出了几分犹豫之色。
  “统领大人，还有何事？”
  鬼熙问道。
  吴占厚想了想，轻轻摆手，道：“没事了，走吧！”
  吴占厚口中虽然如此说，但在他的心中，的确还是有一件让他挂念的事。这件事，并不是当年那个小太监，而是，他很在意的一个人，那便是莫小川。
  吴占厚这么多年来，也一直都在追寻本源之境，可是，一直都是不得其法。这些年，随着年纪越来越大，他渐渐地感觉到，当自己的寿元尽了的那天，怕也是难以窥及本源之境了。
  莫智渊和莫智明兄弟，虽然在武道上的天赋都是极高的，可是，两人的兴趣却不在这方面，即便他悉心调教，将自己的看家本领和从别派抢来和偷来的武学都传授给了他们。可是，莫智明已经死了，剩下的莫智渊也是不可能的。
  吴占厚虽然未曾达到本源之境，却知晓，追寻本源之境，必须要有一颗执着追求武道的心。在这一点上，莫智渊没有，同样的，莫小川在这上面的表现也不是很好，似乎，在武道上面一直都有些吊儿郎当。
  不过，吴占厚却是过来人，他能够看得出来，莫小川看起来，并不勤奋练武，可莫小川的武道成就能走到今日，绝对不是几分运气便能说明一切的。
  在莫小川的内心之中，很是执着，若是没有这种执着，修炼清门九式的时候，便足以让他死上几次了。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莫小川的够年轻，这个年纪，这般的武道境界。
  这种天赋，是吴占厚生平仅见的。
  他不由得有些感叹，莫氏的人，一个个，都是武道的天才，可是，却无人痴迷武道。以前的太祖太宗便不说了，便是莫氏兄弟，也将天下看得比武道重的多。
  眼下，他唯一的希望都放在了莫小川的身上。这一次，陆琪的出现，让吴占厚联想到了什么，虽说，他一直都不理会朝中之事，却并不等于，他什么都不知晓。
  莫小川师从剑宗，还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师傅，这一点，吴占厚是知道的，他离开之后，回头看到过陆琪使出一气剑，基本已经断定了陆琪的身份，甚至也怀疑莫小川是不是也来了。
  不过，最终，他却未能回去查探。这个时候，突然想起，莫小川可能也在大丰寺，不由得想回去看一看，但是想了想，还是作罢了，先不说，大丰寺那个老秃驴，他不是对手，即便莫小川当真被老秃驴困住，他也无能为力，便是莫小川是不是在大丰寺，也是一个疑问，而且，莫小川能有现在这种成就，本身的造化，也是极大的，相信，这一次，应该也是有惊无险。如此想着，他没有再多言什么，带着鬼熙等人，便朝着西梁上京城的方向行去了。
  第1229章 你是水黎族请来的救兵吗
  陆琪看到这个女子过来，早已经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二话不说，直接就冲了过去。莫小川见状，急忙喊道：“师傅，剑下留人！”
  这女子出现的太过诡异，所用的手段，也十分的奇特，以前别说见过，便是听也没有听说过。可谓是闻所未闻，对此，莫小川不由得留心下来，或许这个女子能够让他们对楚国，多几分了解。
  所以，莫小川并不想杀她，想要抓活口，原本莫小川还以为，这女子服饰如此怪异，而且手段也不同寻常，可能语言不通，没想到，居然说的是正宗的中原话，这让他更没有理由杀人了。
  他知道陆琪修的杀道，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必然是要杀人的，因此，这才大声喊了一句。
  其实，他的担心有些多余了。
  陆琪是休息的杀道，却并非见人就杀，若当真那样，便不是杀道了，反而成了不成功的煞道了。莫小川的话音落下，见到陆琪并未曾拔剑，这才放心下来。
  那女子看到陆琪朝着自己而去，也不慌乱，手朝着怀中摸了过去，也不知从哪里又掏出一把什么东西来，然而，她刚刚将手从怀中拿出来，还没来得抬起，陆琪的手，却已经卡在了她的脖子上。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突下杀手？”
  陆琪冷着脸问道。
  这女子满脸的惊讶之色，她距离陆琪和莫小川，虽然说不远，但这也是按照视线来说的，若是跑过来，怎么也得一会儿，她没想到，陆琪居然会在眨眼间便来到她的身旁，一时之间，有些慌乱。
  “说！”
  陆琪冷哼了一声，道：“我今日不想杀人，不过，你若是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我也不介意多杀一个！”
  这一次，陆琪是当真动了真怒，之前这女子放出的虫子，实在是让人心有余悸，若是两人的武功差上一些，怕是，此刻便如同那鱼一样，早已成了两具白骨骷髅了。
  陆琪修的是杀道，对于杀人，倒是并没有太大的反感，不过，这种残忍的手段，即便是她，也忍不住心生余悸，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女子看着眼前这个有着绝色容貌的女人一脸怒色地盯着自己，突然露出了笑脸，看着陆琪，缓缓地放下了手，道：“这段河水，乃是我们水黎族的，你们居然随意将我们的圣鱼抓来吃，自然该死……”
  说着，她居然笑了连起来，笑容之中，丝毫没有惧怕之意。
  陆琪心中十分的疑惑，这女子已经完全地被自己控制，只要自己手指一用力，便能拧断她的脖子，她的自信是哪里来的？但是，她的疑惑，还没有完全展开，便突然睁大了双眼，因为，她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居然爬上去几条黑色的虫子，这虫子全身黑毛，看起来十分的恐怖，正要张口去咬他。
  陆琪轻呼一声，急忙放开了女子，体内真气陡然鼓荡而起，一阵罡风袭卷周围，荡起阵阵尘土，手上的那几条虫子，也直接被她的真气震得粉碎，四溅到了一旁。
  女子趁机又丢出了一把不知什么东西，扭头便跑。
  陆琪大怒，手中连挥两掌，将女子丢出的东西尽数震散，随即，倏然而去，出现在了女子身前，右手伸出，食指和中指并立如剑，猛地挥舞几下，一道道剑气透体而出，瞬间在女子的身上划过数十道剑气。
  这一次，轮到女子惊呼出声，她惊呼过后，却发现，自己居然完好无损，正值疑惑，陆琪猛地一掌拍出，女子身上的一副，陡然变成了碎片，疾飞而出，全部都落入了河水之中，伴着衣服是碎片，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虫子掉落到了水中，飘起了一层来。
  女子还未从自己安然无恙中缓过神来，便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是全身衣无寸缕，张口便又是一声惊叫。急忙蹲下身来，将丰满的酥胸和下身掩盖起来。
  莫小川从一旁迈步走了过来，口中发出一声轻咳，这女子的身材倒是不错，前凸后翘，若是换上陆琪这种衣服的话，必然十分清丽可人的，之前的衣服，完全地遮挡了起来，若不是现在看到，莫小川还以为她的腰很粗呢，仔细想来，应该是在怀中放了太多装有虫子的袋子，所有才使得身形看来有些臃肿吧。
  陆琪震破女子的衣衫，自然也不是为了让莫小川看这女子的身材，她之所以如此做，也只不过是怕这女子，又从怀中掏出什么稀奇古怪的虫子来。
  听到莫小川的轻咳之声，陆琪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看到陆琪的眼神，莫小川急忙面色一正，大步上前，将自己的衣衫丢到了女子身上，道：“你之前说，我们吃了什么圣鱼，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水黎族，又是怎么回事？你用的那些虫子，又是什么东西？”
  女子急忙将莫小川丢来的衣衫紧裹在了身上，抬起头来，看着莫小川的目光有了些许的不同。她思索了一下，轻轻咬唇，道：“你们难道当真不知？”
  “废话，我们知道，还问你做什么？你这丫头，好生无礼，怎么可以见人便杀？”
  陆琪看着少女没了衣衫之后，好似与一个普通女子已经没有了什么不同，此刻，怯生生地蹲坐在地上，紧紧地过着莫小川的外衫，一双大眼睛盯着两人，一副十分害怕的模样，心中的气，不由得消了几分，说话之时的口气，也缓了一些。
  女子凝起了眉来，似乎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见陆琪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忙道：“你、你们是外来人吧？”
  “外来人？”
  莫小川和陆琪相互对望了一眼，道：“何以见得？”
  “你们若是我们楚国人，不可能不知道我们的水黎族的，这里的人，都是不会来这边的。即便是大丰寺的大师们，也会给我们尊重，不会轻易来我们这边。”
  “大丰寺？”
  莫小川心中猛地一动，看来，这女子对大丰寺，似乎并不陌生，从她的口中兴许，能够得知自己想要的，当即，他忙道：“你方才说大丰寺的大师也不过来，这是为何？”
  第1230章 与传闻中相符
  这位突然出现的“御丰王爷”让莫小川有些疑惑，她朝着夏雏月投去了询问的眼神。夏雏月压低了声音，道：“此人叫刘御丰，在楚国有世袭王位。”
  夏雏月一提起刘御丰这个名字，莫小川恍然明白了过来。他早听叶辛提过这个刘御丰，也明白此人与叶辛十分尊敬的静心姑姑有大仇。虽说，静心与叶辛的关系很好，不过，这仇都是上辈人的事。叶展云当年，已经做出了处理。不管，最终处理的结果，是成全了燕国的利益，还是牺牲了静心。这都是他们燕国叶氏之事，莫小川也不想去插手。
  因此，这一次来到楚国，莫小川压根就没想起这号人来。而且，当日听叶辛说，传闻中，刘御丰被叶展云打成了重伤，事后不久就死了。现在，他突然出现在这里，看来，当年的传闻，并非实情，很可能是楚国许了什么好处给燕国，从而，让燕国将此事压了下去。估计，对静心说出刘御丰的死讯，也只不过是，想让静心不在追究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