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节

  另一方面,盘马老爹本身也有一块铁块,说是山里捡来的,而且认为价值连城。显然,考古队走了之后,他另外还做了一些什么。他不知道我晓得他又这块铁块,所以只字未提。让我更加确定他隐瞒了很多事。
  不过,他现在和我说的,应该也不是谎言。铁块、“死人的味道”是和危险连在一起的,他肯定经历了一件事,让他把这三者联系起来。
  闷油瓶的记忆中,铁块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东西。盘马老爹的回忆中,那个当兵的也和他说过铁块很危险,正好吻合。
  我开始琢磨该如何让他开口。要说坏水,虽然我本性比较安分守己,但和潘子、胖子他们混久了,要挤也能挤出少许来。这种时候,唯一能利用的就是老爹还弄不清楚我的身份,可以讹他一下。
  讹人的诀窍,就是让别人以为你基本上都知道了,从而在整个对话的形式上,把询问变成一种质问。
  这就到关键时候了,我静了一会儿,脑子里有了一个大概的说法,就又问道:“你后来再回到湖边的时候,是怎么发现那块铁块的?”
  这完全是猜测,铁块既然是从山里找来的,就不太可能出自其他地方,我赌了一把,反正猜错也完全没有损失。
  盘马老爹一下就僵了,但除了那极快的一点僵硬,并没有继续表现出什么来,直直看向我。
  我知道自己猜对了,更知道这时候要下点猛料,便继续道:“你放心,我只要知道那时候的事情,至于另外的那件事,我不感兴趣。”
  盘马老爹的脸色彻底变了,放下烟斗,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心中松口气,几乎要出冷汗。
  后面一句话,是在上一句猜测的成功上继续加码。死人味道、铁块的危险、闷油瓶的事,三者加总,我料想能让老爹保守秘密的,必然是有一个事故,本身非常惊险,十之八九有人死亡,其实也可以对他说:“他的死我就不过问了。”但我毕竟不清楚到底死了多少人,所以换了一个比较稳妥的说法。
  心虚之人,除非知道我的底细,否则必然露出马脚。
  反客为主的时机到了,我立刻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我和客户砍价的时候经常如此,淡淡道:“你还是不要问的好,这整件事情,只要原原本本告诉我就可以。”说着,从口袋抓出一叠钱来。
  这是预备给盘马的资料费,本来打算给个两三百,但为了视觉效果,干脆把所有钞票全掏出来,放到自己面前。
  “我知道一些事情,但并非完全清楚。你不要担心,只要照实说出来,你拿你的钱,之后什么事情都没有,也不会有人知道我们在这里说过什么。”
  盘马看着我,神色不定。我则用非常镇定但是充满逼迫感的眼神看他,等他发飙或者投降。
  “你是怎么知道那些事情的?”他突然问,“你倒说给我听听。”
  啧!我心里骂了一声,这老鬼还真顽固,这怎么说的出来?
  表面不动声色,脑子狂转,那就是一秒内的反应,我几乎顺口就道:“难道你们就不知道,后头有人跟着?”
  话一出,自己还没回过味来,就发现盘马的表情明显松下来,心中咯噔一下,糟糕!被揭穿了!
  果不其然,他看着我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不过我也不是老糊涂。不要来找我了,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不会告诉你。”说完就要辇我。
  我迅速地回想,哪里被发现了破绽?
  是他能确定没有人跟着,还是当时的情况根本就不可能被人跟?偏偏怎么也想不出补救的好办法,一下就沮丧下来。
  他的儿子来开门,意思是让我们出去。门一开,光线一亮,我正想起身,却发现老爹的脚在轻微地抖动。
  猛地看向老爹,发现他也正看着我,虽然脸上镇定得一点波澜也没有,但是脸色坏得吓人,显然正在处于极度的紧张中。
  我一下就明白了,他也在讹我!
  我立即将起身的起势化成一个伸懒腰的动作,然后重新坐定,用不容辩驳的语气道:“不要嘴硬,我拿事实说话,没有多少耐心。”
  在场的人都看着我,我信心十足,能感觉出自己此时的表情确实阴险不可捉摸得要命。
  对峙良久,盘马一下崩溃了,低下头,打了个眼色。
  他儿子立刻和阿贵说了几句什么,将他半拉半扯地拉了出去,然后才又进来,把门关上,坐在阿贵的位置上。
  盘马老爹向我行了一个十分大的礼,抬头的时候说道:“不管你是谁,希望你说话算话,如果要算老帐,就全算我的头上。其他几个只是帮忙抬东西,那些人全是我杀的。”
  第十四章 那是一个魔湖
  盘马很快就把整件事情说了出来。
  只听了几句,我就遍体冰凉,明白了死人味道的来历。
  这个事情太恐怖,太出乎意料,我首先感觉到的不是疑惑,而是恶心。
  实在无法想象会有这种事情,也无法理解他当时的目的,更无法想象当时的人心为什么会是如此
  。
  他身上背负的其实不是秘密,而是巨大的罪孽!
  叙述重新展开,前面的过程和第一次说的完全一样,关键问题出在他进山却发现考古队消失的那
  一次。
  盘马说了谎,那一次进山,考古队并没有消失,他也不是一个人进去,另外带了四个兄弟帮忙背
  东西,这样回程中还能打猎。
  送完粮食之后,他们没有离开,因为在营地里待到傍晚可以吃到一顿白米饭,这简直是皇帝一般
  的待遇,但是,考古队不允许他们待在营地内部,只能在营地外吹牛打屁,等到傍晚开饭。这个
  过程中,四个兄弟中的其中一个人,看着考察队的军用补给,突然起了歹心。
  当时十万大山的贫困程度是现在的人无法想象的,连年的边境冲突,野兽都逃进了深山里,小孩
  子没有肉吃,只能吃米穗和野菜,严重发育不良,白米饭更是当糖来吃的东西。
  部队的补给对他们的诱惑太大了。那几袋大米就可以吃上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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