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制造 第53节
今年的夏天特别闷热，季椽苦夏，能不动尽量不动。今天也是出于帮忙的原因才勉强自己一早爬起来，还是宋冀宁最了解他，看他勉强提着精神的模样，立即就把季椽带回家，在客厅地板上铺上凉席，放上电风扇，让季椽躺回去补眠。
季椽醒来已经中午，迷迷糊糊的躺了一会，听到厨房的声音，才意识到自己在小宋哥家。爬起来走到厨房，见宋冀宁正在做饭。
“你醒了？今天吃凉拌苦瓜怎么样？”
季椽点头：“要我帮忙吗？”
“不用，马上好了，你把粥端出去。”
粥被装在一个饭盆里，搁在水盆上，已经凉了。季椽把粥端到饭桌上，宋冀宁也端着两个盘子出来。他厨艺不怎么样，只炒了一盘鸡蛋，还有一盘凉拌苦瓜。
苦瓜没做好，吃在嘴里非常非常苦，宋冀宁皱着眉说：“听说这玩意降火，就算苦，你也多吃几口。”
季椽只得苦着脸多吃了几块，小脸都跟着皱成苦瓜的模样了。
宋冀宁安慰的拍拍他：“没事，以后我多做几次，练熟了就不苦了。”
“那你练熟前别找我。”季椽毫不感恩，他苦得嘴巴都受不了了。
宋冀宁自己也吃不下，无奈的说：“行行，以后给你做别的。”
两人吃完午饭不久，小伙伴们便回来了。那些瑕庛品都被套完了，最后还剩了几样东西，他们干脆便宜卖掉。就这么一早上下来，今天居然赚了五块多，纯利润。
虽然还不够他们每人分一块的，但他们基本什么都没干，就坐那儿聊天，根本一点不累。按劳动力算的话，比宋冀宁当初做家电维修赚多了，宋冀宁维修家电时，可是要走街蹿巷不停喊话的。
“小宋，给，这是今天的收益。”他们倒没贪图这点钱，都给了宋冀宁。
宋冀宁也不推迟，写了个单子，让他们拿着这笔钱去买单子上的东西。
“小宋哥，你想做什么？”季椽好奇的问。
“我前段看完了季叔的《艾科卡自传》，我觉得很有趣，也想试试看。”那是一本讲述一位天才销售员的故事，也是一位汽车王朝ceo的人生自传。故事中并没有什么大吹大擂的内容，平平实实，有成功有失败，有诚实有狡猾，给宋冀宁打开了一扇资本主义世界的大门。
本来宋冀宁只是在心里想想，如果给我机会我会怎么做，但突然之间镇上的人都跑去做生意，朋友们也想做生意，他便觉得不如趁暑假试试看好了。反正是小成本生意，成功了算一份经验，失败了也不亏损什么。
朋友们买回了宋冀宁指定的彩纸，竹枝，宋冀宁又带着他们剖竹子，做玩具。
季椽虽然受不了热，但还是打起精神帮忙。奈何他连普通生活技能都没有，更别提竹编这么技术的活，帮剖了几片竹子，手指就被竹枝划伤了。
“嘶——！！”
竹屑刺进肉里，季椽嘶了一声，正准备把它弄出来，宋冀宁已经过来：“别动。”
他抓着季椽的手，轻轻捏住指腹，用镊子将竹屑拔出，见血珠流出来，将季椽手指放到嘴里舔了舔，因为担心指腹中还有竹屑，他用舌尖在指腹处舔了好几天，问季椽：“还觉得痛吗？”
季椽愣愣摇头，被舔过的指尘似乎发麻。
“还有哪里疼吗？”宋冀宁轻轻捏着季椽的手指问。
“没有了。”
宋冀宁放开季椽，揉揉他头发：“你还是帮我们剪纸吧！”
小伙伴们除了学习成绩不太好外，手动能力简直满分，大到电工电子，小到手工编织，他们居然全都会！
“这有什么，竹青蛙这种东西，我们小时候经常玩啊！”
连大咧咧的季勇都很擅长，见季椽一脸惊呆，季哥哥傲娇的表示小意思。
“小时候我还给你编过一只草蚱蜢呢！”
宋冀宁领着大家用竹枝和草叶编了不少玩具，这些东西虽然看着不错，但也只是不错，比不过玩具厂生产的玩具。当然，还是有小孩喜欢的，按现在的物价来算，大约一个能卖一两角钱？
季椽帮着用纸将玩具糊好，模样看着精致了些，但也不过好一些。
大家都不是专业人员，那么多人一齐努力，也只做好一个篮子的手工编织品。
“这些要拿去卖，还是继续套圈？”
有人问。
“都不用。”
这次宋冀宁只带着季椽，季勇，周冲，潘志杰等少数几人，一起乘车前往市里。
“我记得市里有个友谊商店？”
现在基本上大点的城市，不管有没有外国友人，都开设了友谊商店，只不过交易仍旧只能靠外汇券。莱江市就有一家友谊商店，位置在百货大楼旁。
友谊商店的营业员经过专门礼仪训练，见人就笑，极有礼貌：“请问有什么能帮您？”
弄得第一次来友谊商店的季勇等人不知所措，唯恐被当成土包子，眼睛都不敢乱看。
宋冀宁极擅长交朋友，三两下就和年青营业员聊起来，于是到最后，当他表示要将那篮草编的玩具放在友谊商店寄卖时，年青营业员居然舍不得拒绝，在宋冀宁表示会给她提成后，痛快的答应下来。
季勇不解的瞪大眼：“这、这种东西放到友谊商店卖？！”
要知道友谊商店卖的全是高级货，什么照相机，收音机，还有萄葡酒，可口可乐等，卖的全是高档货，他们这些竹编的便宜东西居然也敢拿到友谊商店寄卖？
宋冀宁倒是一脸淡定，他见朋友们着急，解释道：“我之前和缘缘在普白市参加科技展时，那里的学生说了很多外国人的趣事。其中他们谈到，外国人其实很喜欢有民族文化的手工艺品，我觉得他们说不定会喜欢。”
“但是，我们的不是手工艺品啊！”
周冲一脸惊吓：“我们做得又不怎么好，居然想卖给外国人，会不会被骂啊？”
“谁会骂你啊，他们认识你吗？反正如果没人要，顶多那篮玩具扔掉就是了，又不值什么钱，有什么好担心的。”宋冀宁转向季椽：“对吧缘缘。”
季椽点点头：“放心吧，我想有人会喜欢的。”
就算放到他重生前的时代，像这类小工艺品仍旧很受外国人欢迎，现在国家刚刚开始与外国接触，相信这类小东西应该更受欢迎才对。
而且如宋冀宁所言，没人要的话，他们也不过损失一篮玩具罢了，不必看得太重。
小伙伴们认定这些东西外国人看不上，很快就放弃了，继续商量干点什么好。谁知没过几天，宋冀宁往市里跑了一趟，居然带回来一笔钱。
他没有告诉小伙伴们，其实他每天都往市里跑，偷偷观察，终于等来一对外国夫妻。宋冀宁主动上前，用蹩脚的英语和他们对话，并当面编了一个蜻蜓送给他们，于是这对夫妻大方的买下了整篮手工编织的玩具。
宋冀宁开价一篮五十元，这对夫妻看在他学生的份上，一分价都没还，还给了他2元小费。
当然，用的是外汇券。
明面上，外汇券和人民币的汇率是1：1，其实黑市已经达到1：2甚至更高。宋冀宁拿到外汇券后，立即和商店的客人按1:2的汇率当场兑换，瞬间入袋104元。
比他预想的多了三分之一，他的心理价位是三十元，没想到外国人这么大方，连价都不还。
难怪大家都喜欢和外国人做生意。
把钱带回家的宋冀宁没有分润这笔收益，他将小伙伴们召集至家中，对他们道：“我记得，你们之前应该前过很多电工电子知识，包括机器人制造基础，对吧？”
众小伙伴们点头。
“给你们一周时间，请你们用所学到的知识设计出一个玩具出来，类型不限，什么模样都可以。可以合作，也可以自己设计，我先说明，你们设计出的玩具，我们会选出几个做成实物！”
设计出机器人，然后将其制作成实物，众小伙伴并未觉得有什么特别。他们在学校时，就经常看季椽画设计图，然后将东西制作出来，他们还经常打下手呢！
不过自己设计还是头一次，题材限定玩具，听起来很有趣。让他们自己制作一个电子玩具，碍于水平，他们是做不了，但自己画一个交给季椽，他们都相信季椽肯定没问题——想想就有点小激动呢，自己设计的玩具能制造出来。
季椽看着小伙伴们回家时一路嘻笑，并讨论设计什么玩具，转头看向宋冀宁，问：“小宋哥，你想生产玩具？”
“想啊，如果我们能建厂的话。”宋冀宁叹气，自从季椽用当厂长来引诱他时，他就想着建一所自己的工厂，专门生产他喜欢的东西。比如收音机，比如电视机。
可惜了解后才发现很困难，不提资金人员，现在除了南方那边的港台投资工厂外，国内所有工厂都属于国家的，根本没有私人的，也不允许私人建厂，而且还有规定私企雇佣员工不许超过6人。
6人不就是个小作坊吗，还不如他的小伙伴人多，能干什么呀？
“建厂不可能，不过少量玩具应该没问题。缘缘你有想要的玩具吗？要不要设计几个出来？”
季椽摆手：“我唯一能称得上玩具的东西就是蜘蛛型机器人，已经被陆爷爷拿走了，其他就算了，我对玩具的了解还不如普通小孩。”
大约是暑假真的太闲了，不到一周，小伙伴们就纷纷上交了自己设计的玩具。他们按照季椽的绘图习惯，除了外型，也绘制了详细的内部电路图。
不过大多有问题，不是线路不通，就是模样怪奇，不是能成为商品的东西。
第77章
季椽挑选了几个电路图没多大问题的玩具进行修改，把电路图重新调整好。宋冀宁也帮着修改了外型，随后他拿着图分别找了一家塑料厂和两家电子厂。
这几家工厂的统一特点是厂子小，人员少，并且快倒闭了，厂长为了维持工厂运转，并不拒绝他这种小鬼，哪怕是百来块钱的小单也愿意接。
宋冀宁用赚来的一百，加上大家一起凑的一百，总共两百本金，分别在三个工厂定制了不同的配件，又找了一间加工厂将它们组装起来。
两百元，最终不过完成了25个自动玩具。因资金有限，宋冀宁最后只选择了一个人型玩具，是季勇设计的，他本来设计了一个拿着剑的武侠人物，姑且不论外型，内部的线路他居然设计得不错，虽然角量矢线接反了，造成死循环，但总体可用。季椽只用修正五六处地方，是修正得最少的。
至于外型，被宋冀宁直接改掉，变成一名拿枪的解放军战士。
玩具的动作很简单，不过两三个动作，瞄准射击，单膝跪地射击，趴伏射击三个动作。无法走动，因为人型机器人的走动需要很高平衡能力，他们买不起那么好的电子元器件。
不过季椽小小给它加了一个声效元件，玩具战士做出动作时，会发出射击的枪响。
这时候的工厂工艺其实不比后世差，甚至因为人们比较纯粹，做出的东西更精益求精，质量更好。至少这些玩具战士便做得极为精细，等到组装完成，动起来的时候，小伙伴们惊叹不已。
“这……这真是我设计出来的吗？”季勇一脸不可置信，他紧紧抓着一个玩具不放：“我要拿回家给老爸看看，他整天说我不学无术，让他看看他儿子设计出了什么，哈哈哈哈哈！”
其他小伙伴们一脸羡慕的拥上来：“宋冀宁，缘缘，我们也要！帮我们把我们的玩具一起弄出来啊！”
季椽道：“不是不想弄，而是资金有限，生产一个已经很勉强了。”
“要多少钱才能帮我们做？”
他们不久前还商量着怎么赚钱呢，转眼间就忘了自己的目的，反而打算掏钱了。宋冀宁给他们脑袋瓜子一人一巴掌。
“如果可以当然都想帮你们做，可惜我们没有自己的工厂，也没有自己的销售渠道。而且我们做这个本身并不是为了简单弄一个玩具。”
宋冀宁当初参加科技展时，听研究生们谈论了很多“技术专业”之类的话题，才明白很多工厂或研究所其实都很愿意高价购买某项技术。
他自认没有季椽那么聪明，让他发明某项高尖端技术，他没这水平。但从自己懂得的机器人原理上，改造出一款简单的玩具，他还是有把握的。
其实暑假这段时间，季椽没来找他，他也没去找季椽的原因，就是自己宅在家里学设计。并且他真的设计出了几个自我感觉不错，并且电子方面完全没问题的玩具。
只是这些技术和知识都来自于季椽，他不好意思给季椽看到。因为他等于是把季椽的高尖端机器人，简化成了低等的儿童玩具，他怕季椽生气。
所以这次让朋友们设计玩具，多少也有试探季椽的意思。
还好季椽似乎也很喜欢这些玩具，并不认为自己的知识和技术被拉低了层次。
宋冀宁虽然设计玩具，但自己并不打算生产，毕竟他没工厂没人员也没销售门路，而且玩具厂也不是他的目标，他如果要开工厂，肯定开电器厂。最想生产的是彩色电视机和收音机。
玩具设计图，他只是用来卖专利而已。
其实他早就调查好了市里的几家玩具厂，但为了不让季椽觉得他势利，只想把知识拿来卖钱，他还做了好几步，看起来完全像是在帮朋友们挣钱一样，简直伟大极了。
宋冀宁并未考虑过自己为什么如此在意自己在季椽心中的形象，反正他在外的表现就是：我其实对钱一点不感兴趣，但为了让你们在开学前赚到足够的钱，我为你们想尽办法，卖专利也是为了你们，我自己的只是顺便，嗯，顺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