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他是我

  隔着门，李医生的声音平缓，宁静，一点听不出疯狂的样子。
  “在周海血液的基础上，院长研发了一种名叫血疗术的治疗方法，”
  “血疗是将已经感染血吸虫病的患者或痊愈者，将他们的血液输入静脉进行治疗，这听起来完全不符合医学常识，但是成功的例子摆在眼前，我虽然极力反对，但院长提议可以试试看，毕竟上级催得紧。最开始，他们找了一个志愿者……他成功治愈了血吸虫病，并且变得更加健康，美丽，强健。后来我们才发现，志愿者的血型竟然和周海的血型不一致，却没有出现任何排异反应。”
  这时，顾军已经从一旁搬来一个不锈钢柜子，堵在了门口。
  苏晓询问：
  “院长是谁？”
  门后面，李医生的声音毫无波动：
  “院长啊，我记得他姓李，我们都叫他……”
  他的话音突然卡壳了。接着是沉默。
  苏晓悄然退后了几步。
  门背后终于再传来了话语，却不再那么平静，
  “他是我。”
  随着话语响起的，还有水龙头打开后，淅淅沥沥的水声。
  伴随着水声已经出现的，是浓重，粘稠，让人本能产生厌恶的恶臭鱼腥味。
  “艹！苏晓，发生了什么！”顾军盯着门，手里翻出一把不知道那里找来的水果刀。
  “李医生？”苏晓没理顾军，继续看向门内：“你开了水龙头？”
  厚重的门后，传来着平和的声音：
  “我什么都没做。我，我可能只是，遗忘了一些事情，也许你说得对，我确实疯了。”
  司予站到了苏晓身侧，不知何时，她的身周一圈圈黑色细线出现，漂浮，裹挟着她。
  而站在三人后面的兰若曦忍不住又看了苏晓一眼，棱角分明如同斧刻刀雕的脸庞上平静如水。
  这种紧张诡异的情况，还能保持平静对话，提问……甚至给她一种苏晓甘之若饴的感觉？
  好厉害！
  兰若曦现在感觉连站在原地都承担着巨大，恐怖无比的压力，可苏晓竟然跟没事人一样。
  “张姐的父亲，是怎么回事？”苏晓继续开口，提问。
  房门后，水声越来越大，大海的腥臭味越来越浓。
  “我只想救人，我做错了吗？”
  李医生的声音里出现一丝茫然，不知道在询问门外的苏晓，还是在询问自己。他没有回答苏晓提出的问题。
  “在你想出血疗术之前，你有没有接触以前没有接触的人？”苏晓继续询问。
  房门缝隙中，蓝幽幽的海水漫了出来。
  “还有挽救的余地吗？”李医生茫然的问着：“还能拯救这里的镇民吗？”
  “有！”苏晓斩钉截铁：“我们就是为此而来。”
  “好。”
  屋内，传出来细微的声音。
  “我已经变成怪物了，是吗？”李医生冷静无比的声音隔着屋门传来。
  “不排除这个可能。”苏晓点了点头，像交流着某位病人病情的同事：“心灵的异变往往伴随着肉体的异变。”
  “怪不得，我感觉我越来越英俊，越来越接近血脉中祖辈的样子……”李医生的声音近乎变成呓语。
  “我不想变成怪物。”
  顾军等人看到，从屋门下方缝隙渗出来的水中，漫出了鲜红。
  “他……李医生在自杀，他在伤害自己……”司予震惊着说道。
  他不想变成怪物，所以要以人类的身份死去。
  苏晓继续询问：“李医生，您还能回答我的话吗？”
  “即使那人隐藏的相当好，但他既然出手，一定会留下痕迹，是谁诱导您往血疗术方面思考的？”
  “您一定记得他的！您能想起他吗？”
  “仔细想，仔细回忆，他在你的潜意识里一定留下了影子！”
  话语当中，苏晓已然再次激发了深层暗示。
  “陆平！”
  屋门后的李医生忽然大喊：
  “是陆平！”
  “他以前是沿岸水库管理站的工作人员，输了周海血的那个人！”
  苏晓快速地问：“陆平和精神病院有关系吗？”
  “有，对，我想起来了，他以前住过精神病院一段时间……”李医生的声音变得越来越缥缈：“这在当时还是一件趣事……”
  “什么趣事？”
  “他说，他的影子，是活着的……”
  李医生的声音彻底沉寂了下来。
  房门下方，血液越漫越多。
  苏晓默然了一秒，说：“走，去档案室或办公室之类的地方看看，也许能找到陆平的资料……”
  他转过身，引得周围三人也转身。
  进来的走道中，已经挤满了“人”。
  这些“人”有的挺着肚子，四肢枯瘦，有人有肿胀诡异的脑袋，全身皮包骨般如同骷髅，有人既有着巨大的，长出腮的脑袋，也有着深蓝色，将军肚般的大肚子。
  “子虫控制的人……”苏晓喊道：“不好！是信息素！”
  “信息素在水里！”
  苏晓顿时明白，这水龙头连接的自来水管网系统里，竟然蕴藏着海线虫母虫的信息素！
  砰砰！
  四人背后，被柜子挡住的屋门，突然传出剧烈的撞击声。
  “突围！”
  苏晓抄起角落上的一把扫帚，当先冲了过去。
  “杀！”
  他一扫帚戳到那最前面的怪异病人脸上，把这个除了肚子以外都像骷髅家伙扫到了地上。
  爆发着的杀气震撼了在场所有人，就连这些受到信息素控制的人也为之一静，不敢冲杀出来。
  后面顾军三人更是惊呆了。
  这也太猛了吧，这么多人，抄着一把扫帚就敢冲上去？
  “不行，人太多了。”苏晓手持扫帚，退了回来，斜瞥一眼：“往二楼跑！”
  二楼楼梯上面没人！
  “阿呜啊呜！”
  被信息素控制的病人发出意义不明的吼声，看苏晓退后，杀了上来。
  其他三人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跟在苏晓背后，往上跑着。
  “兰若曦，星质光辉，司予，到了二楼用线鬼送我们下去。”
  苏晓一边跑，一边命令着。
  面对后面潮水般涌上来病人，兰若曦贝齿轻咬嘴唇，随手一挥。
  一片金色光芒铺在地面。
  星质光辉！
  踩在金光上的病人纷纷向后滑倒，如同多米洛骨牌一般。
  “被子线虫控制的病人实力比不上人类，但是想要解决他们，最好的办法是干掉母线虫。”苏晓回头看了眼，继续跑，边跑边说。
  四人跑到二楼窗边。
  “我一次只能带一个人下去！”司予伸出满是肌肉的小麦色手臂，黑色丝线在栏杆位置处固定。
  “顾军断后，你先带兰若曦下去。”苏晓说着，从旁边的消防柜里取出了一瓶红色的灭火器。
  他打开灭火器，瞄准楼梯下方。
  噗！
  清水灭火器喷出大量液体，轰击清洗着下方的病人。
  这阻滞了他们的攻势，也让部分病人的行动变得茫然起来。
  “水清洗掉了信息素的气味？海线虫的信息素是依靠水气进行传播的？这和潜意识电台不一样啊……”苏晓一边喷射灭火器，一边冷静观察。
  “果然……潜意识里播报的电台……海线虫母虫……海族……”
  “口岸镇不止有一个邪物！至少有三个邪物！”
  “不，可能不止三个……”
  苏晓想了想，他们有四个人呢。
  是不是要来四个邪物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