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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我最后问你一遍,你把她弄哪里去了!”
  他声音不大,但那股戾气让在场的人像置身在冰窖一样,一个个都动弹不得。苏茵今天请来的人平常都爱跟校外的小痞子来往,平时小打小闹的,在酒吧里摔桌子丢酒瓶也是常有的事。但今天这种场面,来的人没有一个敢上来劝。这男的身上散发着一股狠劲,那股狠虽然看着内敛,但却仿佛像是一把无形的刀,威慑着所有要靠近的人。她们畏首畏尾的不敢动,就怕眼前这可怕的男人发起火来,把她们一起收拾了。
  “姐姐以前的男朋友来找她。他们俩出去了,这事真不关我的事啊!”
  厉玦面露不屑,手慢慢朝她的脖子处移。苏茵心脏一颤…….
  这个男人是要掐死她?
  “我的耐心不太好,别让我多问。”
  “2304号房。”苏茵从墙上滑了下来,腿肚子都打起了颤。厉玦没多看她,迅速的离开了这个房间。
  陈康平又是踢又是踹的,盥洗室的门最终还是被他给拉开了。姚曳喘着气,将手边能丢的东西全都往他身上丢。他默默地受着,眼睛失了焦的盯着她看。姚曳更加恐惧了,人最怕的就是失去理智的人。
  来不及多想,她抓过一把牙刷,把它当做防身的武器,直勾勾的对着陈康平。她想好了,待会他要是敢乱来,她就拿这个去捅他的眼睛。
  陈康平身体晃了几晃,随即嘴巴咧了咧,冲她露出一个怪异骇人的微笑后,就摇摇晃晃的朝她逼近。那一瞬间,姚曳怕的心脏都要停止了,颤抖的双手握着牙刷,似是在做着最后的抵抗。
  正当她要闭上眼睛做最后一搏的时候,就听到外面砰地一声,紧接着外面就传来零散的脚步声。姚曳这时并没有萌生出喜悦,她只怕来的是苏茵她们。要是这样,她真是半点胜算都没有了。
  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厉玦已经进来了。他看着浑身湿透的姚曳,怒气一下子迸发到临界点。听到动静的陈康平才后知后觉的转头,就被进来的人一脚踹翻在地。
  盥洗室里很潮湿,陈康平像条泥鳅似的,被厉玦弄翻在地后,挣扎着要起来却不想地太滑,还没站起来就又摔了个人仰马翻。厉玦显然没有因此而解气,对着他又来了几脚,陈康平被他踹得嗷嗷直叫,等教训过他,厉玦就急不可耐的去看姚曳的状况。
  姚曳冻得冷飕飕的,可显然那药效还在,身上的酥麻感还在,所以她现在的感受很复杂,一会冷一会热的,这滋味真是前所未有的痛苦。当厉玦把衣服披到她身上的时候,她眼睛一酸,拽着他的衬衫袖子,无所适从的开口道:“我……我被下药了。”
  厉玦脸色一变,将她抱起来后就以最快的速度往医院赶。路上,姚曳拽着安全带,喃喃的一直跟他说难受,手还不规矩的往他脸上蹭。厉玦躲避着,生理心理也是格外的煎熬。看着她红彤彤的脸,他心里十分不好受。只能安抚着她,说很快就到医院了。
  厉玦在去之前已经打电话交代过了,所以一下车医院的推车已经横在了门口。厉玦把她抱了上去,医护人员就尽责的推着她往急诊室里赶。
  等人进去后,厉玦一直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刚才他进去的时候,看着她恐惧的样子,他只觉得心脏都骤停了。过后,那种感觉又化为了后怕。
  要是他再晚出现一会,事情会发展到怎么个地步?厉玦不敢多想,想到她的那个妹妹竟然敢做出这种事,厉玦只觉得他是低估了人得破坏力。
  虽然很不想就这么放过她,不过现在时间晚了,如今最重要的是姚曳的身体。
  姚曳被推出来后,整张脸都是惨白的。厉玦想问什么,却在看到她的那刻心堵得什么都说不出口。等她跟他都回到病房,其他人都出去时,他才坐到她床边,摸着她的头发,小心的问道:“觉得怎么样了?”
  姚曳神色恹恹的,看着厉玦,小声的嘟囔了句:“只觉得恶心。”不单是身上,连心上都是。
  厉玦垂下眸,沉吟了片刻,语气无波的问她:“你想要怎么做?”
  她听后呆了一呆,没有立刻明白他的意思。
  厉玦见她傻兮兮的,就挑起她的头发,把玩是的用手指卷了卷,眼神看起来倦倦的,可姚曳瞧着,却觉得里面蕴涵着凶光。
  等他对上她的眼睛时,眼里的凶光已经退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姚曳。我一直觉得既然我喜欢你,就应该友好的对待你的亲人。可抱歉,这次我没想要忍过去。”
  姚曳一愣,却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没等她开口,厉玦就俯□,凑近她后,一字一顿的在她耳边说道:“所以,这次不止那个男人,连带你的妹妹,我都要让她尝尝教训。”
  说着他顿了一顿,才接了下去:“所以你听话些,不要拦着我。”
  姚曳眼神变得迷茫了。那一刻,她想到了自己舅舅过去对她的种种。可千好万好,都抵不上她现在的寒心。
  老实说不止是他,连她现在都想给苏茵几个耳光。他们虽然感情不深厚,却还是有着一起长大的情谊的,她怎么就做得出…….
  心里怨恨着,对上厉玦的眼睛时她的神情也坚定了。
  “你去做吧。”她言简意赅的说着,姚曳相信厉玦能把握应该把握的分寸。
  ☆、第四十五章
  所以,人只有过上了坏日子,才知道珍惜原来的生活。
  说到底,厉玦也不是个狠到骨子里的人。他并没有做出什么穷凶极恶的事,譬如找人让他们缺胳膊少腿,也没有迁怒于他们的父母,让他们家破人亡。对苏茵,他只是撤回了对她的帮助,让她再度被那所学校退学。
  只是,后续影响就有些大了。苏茵被学校退学后,不敢立刻跟她父母讲,而是留在这里找工作。但厉玦早在c市的各大企业打过招呼了。像苏茵这种没有大学文凭又没有工作经验的人,自然是四处碰壁。
  到最后,她只能流落到舞厅里推销啤酒。姚曳看了厉玦找人拍下来的苏茵的照片,看着她浓妆艳抹又满脸疲倦的神情,她心底的火气也散了些。
  算了,她过得再惨,又能让她舒服多少呢?
  姚曳已经做好了跟他们家撕破脸的准备了。她打电话过去时,只是简单叙述了苏茵现在的情况。当然,她被下药的事她一字不落的全跟苏长忠说了。她刚说完,就听到她舅舅的痛哭声。
  “对不起姚曳,是我没把女儿教好,给你惹麻烦了。”
  姚曳心里一酸,对于这个舅舅,她现在的感情也很复杂。只是苏茵这次做的事,是她这辈子都无法释怀的。在她感觉被下药的那刻,她真是有了要杀她的心。
  没等姚曳开口,电话那头就响起吴秀萍歇斯底里咒骂声。她又是叫又是喊,内容再简单不过了,无非就是说她不相信她女儿会做这种事,说他们栽赃陷害要毁了她女儿云云。她骂了好久,苏长忠忍不住呵斥了她,紧接着那头就传来她绝望的哭声。
  姚曳听不下去了,跟舅舅说具体情况等他到了再说,然后就挂断了。厉玦这时正好进来,看着躺在床上情绪低落的姚曳,他多少能猜到她难过的原因。
  他走过去在床边坐下。感受到床垫的下陷,姚曳将挡着眼睛的手臂移开,看着厉玦,冲他咧了咧嘴角。
  厉玦看着她那副笑不像笑哭不像哭的表情,叹了口气后,扶着她坐了起来。他替她理了理睡乱了的发丝,问她:“不好受了,心软了?”
  姚曳神情恹恹的:“我觉得我舅舅好可怜。他辛苦了一辈子,所有的念想都寄托在了苏茵这个女儿身上,可谁能想到她那么不争气。”
  厉玦对她家里的人并没有寄托多少情感,所以听到她说起他舅舅的难处时,他情绪并没有怎么波动。
  他无所谓的开口:“就算我什么都不对她做,她也出息不了。长痛不如短痛,还不如早点让你舅舅认清现实。”
  “唉,当了爸妈的人,哪那么容易释怀。我刚才听我舅舅的声音,当真觉得他又老了好多。”姚曳疲倦的靠在厉玦的肩膀上,对着他说:“等我舅舅他们来了,让他们把苏茵领回去得了。我看她也不是能深造的材料,还不如跟着我舅妈,守着她的小超市当个营业员。”
  厉玦:“这样就可以了?”按他的想法,他可不想就那么作罢。
  “还能怎么办?把她卖了让她当交际花?”姚曳摇头:“她在这座城市里待得越久,我越觉得不舒服。我想过了,等我舅舅这次来了,我跟他说以后大家就别来往了。省的以后见了面,彼此尴尬…….”
  他一向知道她做不了恶人,所以在处理这事的时候留了余地。虽然不太甘心,但他也不希望以后的生活她想到这事心里会堵。
  苏长忠把苏茵从夜总会里带出来后,带到姚曳跟前,对着她就是一脚,让她跪在了他们面前。姚曳一动不动的站着,近距离的观察,这才能发现她瘦的是有多厉害。
  她本来颧骨就高,瘦了一圈后,就更突兀了。那脸像是成了五边形,那棱角简直就像是被刀给刻过一样。
  苏茵脸上画着很浓的烟熏妆。她抬起头看他们,眼神里闪烁着怨恨。不过那也只是一会,当她看到姚曳身边站着的厉玦时,就瑟瑟的把头给低下了。
  吴秀萍看他们的眼神也是充满了恨意,可她这时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俯□,抱着苏茵歇斯底里的哭。
  这哭声让姚曳心里格外的乱。吴秀萍这人虽然不怎么样,但对女儿真是掏心掏肺。这么多年的努力付之一炬,姚曳能感受到她的绝望。
  所以说呢,人怎么能那么自我?做事前不考虑后果,到最后只是让关心自己的人伤心难过。
  苏长忠的头发白了一半。姚曳为难的看着他,想说什么可迟迟没有开口。静默了片刻后,还是对方先开口了。
  “对不住了姚曳,是舅舅不好,把女儿教成这幅样子,我也没想到她会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我代她,跟你赔不是了。”
  姚曳咬咬牙,看了眼地上的苏茵,沉声道:“舅舅,你别怪我不顾忌手足之情。但苏茵这次做的事我没办法原谅。”
  说着她又恨恨的瞥了苏茵一眼。
  苏长忠点点头:“我明白的,明白的。可姚曳,你能不能看在舅舅的份上,让她回去过安生日子?我也想过了,她就不是个省心的货。与其让她待在这里混吃混喝,还不如让我带回去管教她。我跟你保证,我会好好看着她,不会再让她打扰你们的生活。”说着,他又对着厉玦深深的鞠了一躬,表情比刚才又沉痛了几分。
  “厉先生抱歉了,上次你帮了她我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可谁知道这丫头会这么不念好,做出这种是非不分的事……”苏长忠说不下去了,只能一个劲的鞠躬致歉。
  厉玦就算再怎么记恨,也没法对这样一个老人说什么狠话,更何况这个人一直对姚曳照顾有加……
  他这时候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姚曳下不了狠心对付苏茵了。
  厉玦叹着气,开口道:“算了,既然她付出了代价,我们也不愿意为难她了。而且姚曳早就有了这个意思,让她跟你们回家。”
  ……
  苏长忠感谢完他们后,就拉着不甘心的两人离开了。姚曳回去后,心里乱七八糟的。虽然她让苏茵吃到了苦头,可她并没有因为这高兴多少。
  她父母不要她了,现在连舅舅都不能再来往了。或许她命就是这样,与亲情无缘。
  厉玦看她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就知道她又在想有的没的了。
  “别不开心,以后凡事有我。”
  姚曳听了嘴角勾了勾,枕在他的臂弯里,手勾勒着他的唇形,呐呐地说:“以前最讨厌听你说这话的,可现在也不知道怎么的,觉得顺耳了许多。”
  厉玦笑了:“早该这样了,别把自己搞得很独身主义似的。你知道的,我恨不得让你依靠我依靠的再也离不开我。”
  姚曳不甘心的回嘴:“才不要,你那么出色,我要有些危机意识。”
  厉玦听了露出沉思的表情,问道:“你这话说的,我是该开心呢,还是不开心呢?”
  ……
  跟她闹了会,厉玦跟她说起陈康平的事。姚曳能想到陈康平下场的悲惨,却也没想到陈康平在对她做出那种事前,精神已经不太正常了。。
  以前的她,只以为林夏是个被娇惯过头的千金小姐,虽然刁蛮任性却还是有人性在的。可她没想到,林夏不但对陈康平施加了生理上的创伤,她还在精神上折磨了他。
  陈康平出生在一个小县城。家里的经济来源全靠他父亲加工木材得来的收益。可林夏记恨陈康平的不专一,找人让他父亲下了岗。
  他爸较真,跟人理论得不到回应,一气之下中了风。陈康平这人虽然缺点多多,但为人真的是孝顺,急的在c城到处求医。本来凭他现在的实力,把他爸接过来治病是件很容易的事。可谁知道林夏要把他往死路上逼,找人在工作上给他使拌子。陈康平虽然比过去混得好一些,可哪里能拼的过林夏家里的势力?再加上家里给他的压力,他的工作很快就出了大纰漏。
  公司停了他的职。没有收益,再加上各处的压力,陈康平整个人都处于恍惚之中。厉玦调查过,说他从很早起就开始看心理医生了。厉玦从他男人的角度出发,说陈康平崩溃是早晚的事。他从小就要强,哪里受得了用身体来跟女人交换利益?
  姚曳也觉得很唏嘘,陈康平以前清冷孤傲的模样她到现在还记得。只是他坚持不了自我,走上了歪路。
  她不由的想到那晚他神神叨叨的样子了,眼神空洞,就像是失了灵魂的木偶。原来他那时已经精神不正常了,这样一想,她对他的恨意少了不少。
  厉玦看着她一副感慨的模样,顿时后悔起跟她说陈康平的事了。他表情阴晴不定,语气酸酸的说道:“怎么,心疼了?”
  姚曳抿抿嘴:“瞎说什么呢。”
  厉玦懒洋洋的躺在床上,问她:“你现在还生他气吗?”
  姚曳疲倦的伸了个懒腰,也躺了下来,她枕在厉玦的手臂上,认真的看着他,说:“我哪还有力气生他的气?都是过去式了,早看开了。”
  厉玦轻笑,侧过头对她说:“那天我看到他,是真想杀了他的。”
  “只是.....”他垂眸:“他都这幅样子了,我再做什么,也没什么意义了。”
  姚曳顺势往他怀里钻了钻:“多大的人了,还想着打打杀杀的。不过,听你那么说我觉得挺高兴的。”
  ☆、第四十六章
  姚曳听说陈康平后来被他家乡的亲戚接了回去,似乎是住进了精神病院修养。她知道后也没有多感慨。这些事已经在她生命中翻页了,她不想再多想。
  她的生活永远都不是平静无波的,很快,她身边又被投下了另一枚重磅炸弹。
  那次跟厉玦谈完后,再加上最近事多,所以她一直没跟曲燕联系。可接到她的电话后,听到电话里她疲倦的声线,姚曳还是不做犹豫的去见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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