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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警 第199节

  看着廖秋满是伤感的面孔,虎平涛有些疑惑:“廖哥,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不清楚不行啊!”廖秋叹了口气:“她男朋友是我一个远房侄子。俩人感情很好……毒品害人啊!咱们干警察这行,除了追奸查案,还要管控社会秩序。尤其是毒品……这东西千万不能沾,你在西洛那边要打起精神,仔细查察。”
  廖秋长长呼了口气,随即转换语调,抬手拍了一席虎平涛的肩膀:“你什么时候走?”
  “下个星期。”虎平涛回答:“明天去厅里办升职手续。”
  廖秋恍然大悟:“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你小子行啊!年纪轻轻就干上了一级警司,还是妥妥的正科。”
  他转向陈信宏,笑道:“老陈,瞧见没有,这才是年轻有为。你想想,前些年小虎刚到咱们派出所的时候,还是个愣头青。没想到才几年功夫,人家已经跑到了前面。照这个速度,再过几年见到小虎,说不定连咱们都得给他敬礼,管他叫领导了。”
  陈信宏的笑容有些僵硬,心中充满了羡慕。
  廖秋说的是事实。
  可无论换了谁遇到这种情况,都会觉得尴尬。
  恰在这时,虎平涛的手机响了。
  接起来一看,是姐姐虎碧媛的号码。
  “小弟,你现在忙吗?”
  虎平涛听出姐姐的语气有些急促,连忙回答:“不忙。姐,怎么了?”
  “出了点儿事。”虎碧媛在电话里没有多说:“你要是有空的话,就到我这儿来一趟。”
  ……
  半小时后,虎平涛走进虎碧媛的家门。
  今天不是周末,外甥苏睿涛上学去了。苏志程在学校有课,也没在家。
  看着虎碧媛坐在沙发上,皱着眉头神情冷肃,虎平涛连忙走过去:“姐,出什么事儿了?”
  虎碧媛伸手拿起一个摆在旁边沙发上的拎包,递给来:“你看看这个。”
  这是一个银灰色的女式手袋。款式什么的不重要,关键是袋子正中的金属标志是一个醒目的“lv”。
  虎平涛低头仔细翻看,疑惑地问:“姐,这包有什么问题?”
  “这是我去年买的。”虎碧媛指着手袋,愤愤不平地说:“pont9,是当年的新款。当时的卖价是两万多将近三万。价钱不算高,也不能说是便宜。有附带的证书,还有商家的防伪标记和照片。”
  “你再看看这个。”说着,虎碧媛拿起摆在茶几的一个小方盒,打开,拿出与手袋相关的各种证明。
  达到一定价位的奢侈品都这样,除了醒目的标志,还有各种“验明正身”的文件。
  虎平涛拿起当时拍摄的照片,与手袋仔细对照。
  良久,他抬起头,面露惊讶:“姐,你这包……是假的?”
  对比照片,会发现手袋表皮颜色暗淡,摸上去也没那么光滑。尤其是金属挂件,粗糙感很强,就像没抛光的劣质零件。
  虎碧媛没好气地回答:“当然是假的!这包我买回来就没用过几次,一是因为用惯了以前的旧包,还有就是觉得一些特殊场合带出去不合适……公司明天有个会,参会的都是地区经理,我就把这包拿出来,可手刚摸上去就觉得不对劲儿。我打开一看,做工实在太粗糙了。”
  说着,虎碧媛拿过包,当着虎平涛的面打开。隔层的布料、金属扣件、拉链款式、还有里面的暗格……总之,这不是一件价值两万多的正品,而是一件赝品。
  虽然虎平涛知道姐姐的脾气,可他还是要再次确认:“姐,你确定当时买的包跟现在不一样?”
  虎碧媛有些不高兴:“当然确定。”
  虎平涛轻轻点头:“这包被人调换过?”
  虎碧媛蹙着眉:“我平时忙公司里的事儿,睿涛上学住校,周末才回来。你姐夫也是个忙人……别看我们一家三口,细数下来,还真没时间好好做下家务。没办法,只能从家政公司雇人,帮着打扫卫生,洗洗衣服什么的。”
  “雇人这种事讲究时间,用的越长就越熟。以前我雇的那个阿姨很不错,爱干净,手脚也利索。可前段时间她家里有事儿,说是儿媳妇怀孕了,得回去照顾,于是辞职。正好家政公司那边新推出“理想型管家”这项业务,我就通过他们雇了个叫做“刘梅”的新人。”
  虎平涛打断她的话:“姐,你先别急,慢慢说。以前的老人具体是什么时候辞职?还有这次雇佣的新人,又是什么时间?”
  虎碧媛从沙发上站起来,去卧室里放出几张票据:“都是今年七月份的事情。请辞和雇佣前后时间不超过一个星期。那家家政公司是我一个朋友开的,我这边要人要的急,她也是择优推荐。”
  “可是这一换,就出事了。”
  虎碧媛心中压抑着怒火,拿起摆在侧面的另一个包:“这是迪奥的,我今年一月份特别定制的款,也被换了。”
  虎平涛把包接过来,仔细翻看:“也是做工上的区别吗?”
  虎碧媛抬手指着包的内侧:“这包的外装饰是欧根纱,我特别喜欢,就在里面绣了睿涛和志程名字的英文缩写。虽说是定制款,其实是小范围的限量版,也没有外人想象的那么高上大。因为工作的缘故,我认识迪奥的一个设计师,他按照我的要求设计,再打上公司的名称。多花钱是肯定的,但这样做在圈里很流行。”
  “现在这个,包的内侧没有名字,是假的。”
  虎平涛微微眯起双眼:“如果是这样的话,性质就不一样了,也不是简单的调换概念。这应该是预谋作案,有了姐你这个定制包的样板,才能对照着做仿款,然后更换。”
  “还不止这些!”虎碧媛怒冲冲地站起来,指着事先摆在沙发上的另外几个拎包和手袋:“这个,我前年买的“爱马仕”;还有这个,也是路易威登,vavin bb,也是假的。”
  虎平涛冷静地问:“所有这些包,总共有几个?”
  “八个。”虎碧媛满脸都是怒意。
  “加起来,总共值多少钱?”虎平涛问:“我指的是你当时购买的价格。”
  虎碧媛对数字非常敏感,记忆力也很强:“二十二万……应该是二十二万六千五。有三个包是在国外买的限量款,加上当时的各种附加税,不少于二十三万。”
  “这够得上大案子的立案标准了。”虎平涛把手里的拎包摆在茶几上,问:“姐,听你的意思,那个叫刘梅的家政服务员有嫌疑?”
  “除了她还有谁?”虎碧媛恨得咬牙切齿:“我那么相信她,专门把家里的钥匙给他一套。她平时的工作就是打扫卫生,洗洗衣服,每周来三次,连饭都不用做,一个月四千五的工资不算低吧?如果不是看在朋友的面子上,我根本不会雇她。”
  虎平涛凝神静思片刻,问:“其实这种案子很简单,打个电话报警,派出所的过来一查就清清楚楚。姐,你急急忙忙的把我叫过来,究竟是怎么想的?”
  虎碧媛把眼睛一瞪:“你是警察啊!家里就有现成的,我何必报警?要是连这点儿便利都享受不了,你还不如脱下这身衣裳别干了。”
  虎平涛被这一席话说的哭笑不得:“搞了半天,在你眼里我就是苦力?”
  虎碧媛气场强大:“算是吧!不过除了这一点,我也得考虑影响。家里被偷总不是什么好事儿,现在社会上仇富很严重,我买这些包包是自己喜欢,也能承受这样的开支。可如果事情捅开了,记者到派出所打听消息,就真正是传开了。到时候谁都知道我买了几十万的包,顺带着你都会被牵连进去……唉,这没钱的时候想有钱,有了钱又犯愁该怎么样才能避嫌。真正是难做啊!”
  虎平涛笑道:“行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
  这一带是青林路派出所的辖区,所长和政伟是新来的,少数民族,纳西人。以前公安厅集训的时候刚好与虎平涛一个班,关系很熟。
  家政公司那边提供了刘梅包括身份证在内的详细信息,当天下午就将其抓获。
  二十多万的案值已经很高了。审讯的时候,虎平涛也在旁听。
  刘梅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我是通过家政公司过去的。主要工作是打扫卫生,顺带着洗洗衣服。她家姓虎……我的意思是,雇主是这个姓,家里的男人姓苏。”
  “她不让我碰厨房,也不让我做饭。说是那些事情她自己就行……哼,说白了就是不信任我,也不想让我多挣一份工资。”
  “她家是真有钱!家具都是意大利进口的,光卧室里那一套就值上百万。以前我在家具城干过,国内外的牌子很熟,那都是真品,不会作假。”
  “鞋子和衣服就不说了,光是家里的那套厨卫,就不少于五十万。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她一个月给我四千五,可她身上随便一件衣服,一条裙子或者裤子,至少也是这个数。”
  第二百四三节 关于包包
  “我是真的很想帮她做饭。因为做饭涨工钱啊!你想想,打扫卫生就那么点儿活,一个星期去三次,她就能开给我四千五的工资。如果我每天都在她家里,早中晚三顿全包,这工钱还不得翻倍?她肯定还得要我住在家里,否则每天早上这一顿时间上就来不及。”
  和政伟有些听不下去了,手里拿着圆珠笔,点了几下桌子,严肃地说:“现在是要你交代作案经过,别东拉西扯。”
  虎平涛在旁边轻轻用手扯了下他的衣服,注视着被锁在椅子上的刘梅,插话道:“你的意思是,之所以偷换那些包,是为了报复?”
  刘梅神情变得有些尴尬:“……这个……倒也说不上,但我这心里实在是不平衡啊!我是个打工的……其实我也不愿意这样,可我只有初中文化,别的事情也做不了。同样都是女人,虎碧媛……对,她就叫这名字。她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戒指手镯什么的就得好几十万,还开着几百万的豪车,住着那么大的宅子。人比人气死人啊!凭什么我就得辛辛苦苦给她打扫卫生?凭什么她轻轻松松就能大笔的钱进来,每天躺着享受?”
  虎平涛神情平静:“照你这么说,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当情妇?”
  刘梅撇了撇嘴:“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不公平。大家都是女人……凭什么啊!”
  虎平涛耐心等待她发泄完,认真地问:“说说作案经过吧!你第一次偷包是什么时间?”
  都到这种时候,刘梅无法隐瞒:“我刚去她家的第二天,就发现柜子里有很多拎包。我平时喜欢在手机上看消息,什么路易威登、爱马仕、百达翡丽之类的牌子都知道。我原本以为是仿款,假货。就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发给小姐妹……主要是为了显摆。可她们看了都说是真品,那时候我就有了想法。”
  “叉宝上卖着仿款,一百多一个,好的也只要五百。这真品和仿款价差很大,一来一去没有几万块,也有好几千。以前我认识一个做皮具的,他自己也卖着各种拎包。我就把照片发给他,问:如果是真品,他能给我多少?”
  “我发过去的第一张照片是路易威登vavin bb,正品店里卖两万多,可他开给我的价只给六千。我好说歹说,他才加到七千二,还说不能再加了。”
  “我当时没想太多,就从网上找个了精品仿款,六百多的那种,偷偷把包给换了。”
  “我没直接拿到做皮具的那家店,我带着包先去了金格百货,找到路易威登的正品店,问他们能不能回购旧货?对方说是可以,但必须手续齐全,尤其是当时购买的发票和各种单据……我一听就知道这事儿没得商量,只好转到卖皮具的那个人店里。”
  和政伟问:“你说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徐铉亮,是个江东人。”刘梅回答:“当时他看了货,说法跟正品店里一样,都要我提供票据。可这些东西我根本不知道虎碧媛放在哪儿,就算知道也不敢动啊!一旦拿了她就知道了。这跟换包不一样,何况那精品仿款做的很不错,我看着没有区别。可……可他们都欺负我。我说的是徐铉亮和百货商场里的那些人。明明是价值好几万块的包,他们就只给几千,而且还以各种理由拼命的压价。”
  虎平涛问:“第一次偷包,卖了七千二,后来呢?”
  五十多岁的刘梅低着头,声音有些低:“其实我心里还是挺怕的。换包以后,我每天都提心吊胆,生怕被发现。两个多星期了,我一直在观察虎碧媛的动静……要我说,她实在太有钱了,可能已经忘记柜子里的那些名牌拎包,因为她就不怎么用,平时常用的是一款“爱马仕”,那个包我没动过,毕竟被发现的可能性很大。”
  “我第二次拿的还是路易威登。白色的,看着很漂亮。徐铉亮给了我六千,说那个包表面有划痕,必须折价处理。我觉得六千就六千吧,好歹也抵得上我将近两个月的工资。”
  和政伟眉头紧皱:“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人家给你的薪水已经够高的了。四千五一个月……说老实话,我们这儿级别最高的辅警一个月也才拿三千多。”
  “我……”刘梅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交代:“我在外面欠了些钱。我以前收入低,还不上账。其中有一部分是高利贷,那些人只要钱,别的什么都不管不顾。甚至有几次还威胁我,说是再不还钱就砍手砍脚,我被吓坏了,就想着要尽快弄钱把账还清。”
  说到这里,刘梅一下子反应过来,她连忙伸长脖子问:“你们警察不是什么都管嘛,尤其是高利贷。那些人威胁我,这事儿你们必须得管啊!我……我有他们的电话和公司地址,你们赶紧去抓,把他们都抓起来。”
  虎平涛淡淡地说:“民间借贷分很多种。只要在国家允许的范围内,不超过规定利率,就不算违法。你说的这事儿我们会派人了解情况,如果的确是违法借贷,暴力催收,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谁也逃不掉。”
  刘梅连连点头如捣蒜:“就是,就是。要不是因为他们催我还钱,我也不会想到要偷东西啊!”
  她的这番做派,使和政伟产生了厌恶心理:“你为什么要借高利贷?”
  刘梅再次语塞。过了几秒钟,她结结巴巴地回答:“我……我生病了。医生说,要按时吃药,而且都是进口的药,很贵。”
  “什么病?”和政伟问话速度极快。
  “高……高血压。”
  不等刘梅把话说完,和政伟立刻将其打断:“我提醒你,这里是派出所,是国家执法机关。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以后在法庭上都会成为量刑依据。别以为偷东西是小事,只要价值超过三千就能立案。你趁着当保姆做家政的机会,偷了人家那么多的名牌拎包,粗算下来,涉案物值已经超过二十万。我负责地说一句:这案子证据确凿,你肯定要坐牢。”
  “坐牢这种事也有讲究。惩前瑟后,治病救人。只要你老老实实交代问题,法官会根据你的态度进行判决。半年、几个月,甚至几天……监狱可不是旅馆,进去以后还能白吃白喝。那是专门改造人的地方。别说是能提前半年释放,就算是提前一个星期、一两天,都服刑的犯人来说,都是梦寐以求的事情。”
  “你到底有没有病?具体得了什么病?这些事情调查起来太简单了。用不着去医院,我们警察系统就能进行专业的诊断。刘梅,你别以为装疯卖傻就能减少罪责。现在有病的人多了,别说是高血压,就算癌症患者犯罪,一样要带病服刑。唯一的例外就是孕妇,可以监外执行。但只要把孩子生下来,她照样得回监狱,老老实实接受改造。”
  “别以为你说什么我们就信什么。今天既然能把你抓起来,我们就能把你查个底儿掉。你住在白沙路一百三十三号,那边归金乡街道办事处管辖。只要一个电话,就能知道你的基本信息。”
  刘梅张着嘴,有些发懵。
  和政伟拿起摆在桌上的身份证,面朝刘梅竖起:“这是你的身份证。你在家政公司揽活儿,人家肯定要登记你的信息。今天这案子,从失主报案到把你抓进来,前前后后不到一个钟头。现在全国信息联动,个人资料联网,派出所这边有户籍档案,街道办事处和社区对常住人口实施监管。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神不知鬼不觉?实话告诉你,我今天给金乡街道办事处打了个电话,人家立刻就给你对上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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