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移民

  那些来自赫尔维蒂的移民从地上醒来，他们穿着奇特的异国服饰，行走在沙地上，他们已数日无进食，疲惫不堪。从他们的所处之处可以看到身后北方的高山，他们的面前则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而他们的头顶是漫天的繁星。洛什卡罗夫家族走在队首，跟在后面的是索贝茨卡家族；耶胡迪尔和他的母亲走在最后，以防队伍中有人走散。
  奥莱克西·斯特列利琴科和他的父母也存活下来了。数日前当他们和大家一起在这个未知的世界中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们就意识到了这里并不是他们所生活的星球：这里的山高的离谱，荒原上跑跳着各种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生物，它们并不会攻击人类；这里的空气非常清新，并带有淡淡的甜味，但如果一开始就使劲吸了几大口的话，会產生了胸闷、头昏的状态，要过了好半天才缓过来；这里夜空能见度高的吓人，几乎可以看到最微小的星星和星系，到处时不时地蹦出像是极光一样的彩色光芒。
  当时，萨尔玛那萨尔·洛什卡罗夫站在一块石头上，叫大家靠拢过来。向他的儿子安德列和妻子拉勒，同时也是向在场的眾人说道：『诸位安德列的同窗与他们家族的伙伴们，我知道你们刚刚经歷了非同的过程，心中有着诸多的疑问。在此我先祝贺大家从一场末世的浩劫中生存，从一座有着擢发难数罪恶的监牢出逃；同时我也要向你们道歉，因为各种原因我无法在之前向大家说明真实的情况，而让诸位在恐惧中度过了那么多天。』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这一切要从很久以前讲起，在上古的时候，你们脚下所站的这片土地——天国，还是一片祥瑞之地，这里的各城由各大天使们管理和维护，使这里成为伟大的神圣净土。但是，在一千年前的某天，在这片土地上发生了一次巨大的劫难，那次事件的具体歷史情况已不可考证，但人们依稀记得一群叫做阿卡德人的野蛮民族突然从山里窜出来，他们能变为巨大的怪物洗劫诸城，到处烧杀淫掠。虽然人们在之后展开了对这些怪物的大猎捕，并取得胜利。但他们的秉性败坏了后来的世界，各地的生物开始变得豺狼成性。在那之后，东方山地的埃兰人、蛮族古提和亚摩利人先后袭击了南方——神居住的城市，宇宙的首都天城。这一时期，宇宙最高的神——雅威，终于完全的暴露出了自己残暴的本性：上帝把自己创造出的生命之间血腥的争战当成供其观赏玩乐的游戏，他削弱了维持秩序的天使们的力量，叫他们不许干涉地上诸国的政治，任由那些蛮族进入天国的腹地进行荒淫的统治，从此开啟了物竞天择、优胜略汰，唯有强者能够生存的时代。
  『即使这些蛮族统治了世界，但连上帝也承认：只有那些还秉承上古纯净英灵们道德的文明人，才可被当作是真正的人类。也就是『圣人』（雅利安人），那些天使们被保留下来的一大原因，就是去执行上帝的律法，人族与蛮族之间不可通婚，监管那些蛮族的血液不要玷污人类。然而，这律法最终被当成一个笑话，北方一个蛮族胡里安人，他们南下攻打文明地区的时候，随意借用了这一名号，自称为正统的人族。他们在北方建立大国，名为哈尼加尔巴特。同时，南方诸城中的很多古老的族裔之一，就是起源于东方山地里的那些后来混进苏美尔地区，甚至忘记了自己母语的蛮族，他们随着在文明地区居住的时间越来越长，那些被同化的野蛮人开始自称加喜特人，他们渐渐控制了巴比伦的政权，与他们残暴的祖先划清了界限。
  『吾伯父阿达德·尼拉里的先王乌巴里特从胡里安人的手中夺取了哈尼加尔巴特的大片领土，继承了这些自称『人族（雅利安）正统』的称号，立国阿托尔，通过多年征战，统一北方十三城，成为人族共主。我伯父没有子嗣，而我父亲早年在一场战役中殞命，所以我就是未来王位唯一的合法继承人。
  『宇宙中九成的苦难由雅威创造，还有一成由他创造的那些替他管事的，就是由那些道德越发沦丧的天使们所製造，他们制定昏庸无道的规则，混乱的定立评判标准，任用恶人作为下属；虽然他们鲜有介入各国的征战，但他们鼓励那些国王横徵暴敛、苛捐杂税，以供养满足他们自己的私欲。对他们有利的人违法律法，他们就会睁一隻眼闭一隻眼；与他们无关的人凡是触犯律法重罪的，则遭了殃，会被扔到这宇宙中罪黑暗的一些地方——监狱星球上。那里鲜有神祇的出没，生命活在更加水深火热的状态，且那些地方的时间大都接近预言中必然会发生的末日浩劫。所以那些地方的苦要比宇宙中其他的地方重好几倍。
  『当东方埃兰人被打败，天使就认定他们为弱者，随意地把他们算为蛮族，剔出了人类的范畴。当时，卡拉赫的城主沙图瓦拉大公与我，分别爱上了从埃兰来阿舒尔城旅行的东方二姐妹扎莱和拉勒。上帝的律法规定，人类不得与其他种族通婚。于是，在沙图瓦拉与扎莱生下一个女孩后……』萨尔玛那萨尔看了看苏珊娜美丽的眼睛，然后带着叹息说：『他为了保住自己的爵位，就把他的妻子捅死了。而他还在繈褓之中的女儿被送到了监狱之星——也就是诸位的家乡：我们来的地方。而这个可怜的女孩就是现在和我们一起同行的苏珊娜，幸运的是她在我们的世界被两位好心人照顾。至于我和我妻子拉勒，我被直接剥夺了阿托尔王位合法继承人的资格。我们被直接处死，贬入到了那里投胎。像所有服刑者一样，我们断断续续地恢復了前世的记忆。但苏珊娜却因来的时候太小，而什么也记不得了。
  『上帝剥夺了我的一切，所以我的一生都在为復仇而不断努力寻找回到天国的方法。当我在学校接触了关于虫洞和打开时空之门可能性的理论之后，我转而主攻粒子物理学，并跟随着自己的直觉，拼尽全力进入到了最前沿的实验阵地——北方核子研究中心去工作，最后我成为主持对撞加速器专案的主管。
  『那日，技术人员的一个误操作，让对撞机内突然產生了那个看起来非常可怖的黑色物体，最初我也以为那只是我们实验中的一个失误导致的事故。但在之后几晚的梦里，我听到了我伯父阿达德·尼拉里王的声音，他和我说那『洞』是他放在那里的，目的就是叫我返回故土。我兴奋不已，但是我当时想到了另一件事：从我们所在的那个世界已经发明出了足以灭世的武器——歌革的炸弹来看，预言中的末日将不久矣。我在想，我和我的家人申请成为实验的牺牲者，从而进入那黑洞，在那种情况下其实非常容易。但是，如果我能通过这次机会，拯救除了我、拉勒和安德列以外更多的人，那岂不是更好吗？所以我利用了我的上司——那些急功近利的北方联盟将军们的心理：他们希望快速获得控制『力量』的方法，也必须快速研究出这个微型黑洞的本质。我们送进那黑洞中的监测器都不再传出信号；往里拋入的大量无生命物体、植物、动物以及微生物都有去无回；所以，最后他们希望马上得到一些没有代价的实验『小白鼠』——人类。而我建议了他们从我的家乡：那弥漫硝烟的城市基伊带来一些人，因为在战争地带失踪的人口，从来不会被媒体们抓着尾巴不放的。
  『由于我的身边到处都有监控与监听，这件事的真实目的我无法提前告诉你们。甚至无法提前告诉我的儿子和妻子，所以我再此再次向你们道歉。倘若我提前说了，那会有多少那些上层的人为了保命而要挤破脑袋进到这洞里，那时知道这件事的低层官员——比如我，可能就会因此而丧命。所以我什么都没说，我让我妻子和儿子把你们带来，关在山上；那些军官顺势编造了瘟疫的谎言；而每当有实验的时候，我会分批次的调用你们其中的部分家庭，把他们先送进黑洞：那些家庭也提前先来到了这里。他们应该已经找到有人居住的地方了。我本打算再你们都来到这里以后，我和我的家人再找机会进入，但末日到来的日子比我预想的要快得多。很快，在那被上帝拋弃的世界，那些贪婪的权贵阶层就用那最终一定会使用的末日武器毁灭了一切。而也就在最后一刻，我们成功地冲进了这时空之门，来到了这里。这里应该是阿托尔国的境内，我们就往南走。回到我的国家去，等面见人王，我必然会叫他款待你们眾人！以弥补你们旅途的劳苦。』
  安德列和大家原谅了萨尔玛那萨尔先前为保护他们所做的隐瞒。就这样，这些移民开始了向南迁徙的旅程。几日后，当他们看到一条大河时，他们便沿着河谷的方向继续前进。
  远处出现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骑兵，他们走进。萨尔玛那萨尔看到他们的佩剑上雕刻着有一个穿着羽毛长袍的弓箭手的图案，因为那时阿托尔的国徽，亦是人族的族徽。他便知道那是阿托尔的巡逻骑兵。
  『漫游者们，你们从何而来？』骑兵用他们从未接触过的语言问道。
  『从已毁灭的监狱之星而来，亦从吾王阿达德·尼拉里一世开设的时空之门而来。』萨尔玛那萨尔回答道。
  『这样啊，随我们来。』巡逻骑兵示意眾人跟随他们而行。
  这些移民们惊讶地发现自己能够听懂，甚至也能够直接开口说出这从未学习过的语言。不久，他们到了一城下。见一刽子手提刀上来，眾人见城墙上的一根根木棍上插满了人头，仔细一看，皆是他们那从赫尔维蒂来的，先一步到这天国世界的家族成员。这些旅者本就因饥饿和劳累而双腿无力，见状顿时宛若惊弓之鸟，被惊吓得纷纷瘫倒慟哭。
  萨尔玛那萨尔上前质问道：『你们所为的孽行是出于国王的命令吗？！你们没人认的出我是谁吗！竟敢做出如此令人唾弃之事？！』
  『所有命令均出自国王陛下，凡是旷野遇到从监牢世界来的越狱者，除国王的侄儿外，一律皆斩！』这时，从城墙上传来一个声音回答道。
  注释：
  天国：theheaven，即天堂，这里指的不是『神的国』、『父的国』、『子的国』（kingdomofgod）。
  阿卡德人：akkadian，他们建立了阿卡德帝国（前2334年－前2192年）是人类歷史上第一个帝国
  古提：古提王朝（gutiandynasty）由游牧民族古提人（guti，前文提到该地区名为quti）建立，约前2150年入侵并推翻阿卡德王国
  亚摩利人：amorite，闪米特人中的一支，前1894年，亚摩利人首领苏姆阿布姆在美索不达米亚南部建立巴比伦王国，史称古巴比伦
  天城：thecityofparadise（或thecityofheaven），希腊文paradeisos，直译作『梯形高台』，所以『空中花园』实际上就是建筑在『梯形高台』上的花园，希腊文paradeisos（空中花园）后来蜕变为英文paradise（天堂）
  哈尼加尔巴特：hanigalbat，即米坦尼王国，曾是亚述的宗主国
  阿达德·尼拉里：adad-nirarii，阿达德尼拉里一世（活动时期西元前13世纪）亚述中王国的国王，是一个好战的国王，他为亚述国家带来了一系列军事成果
  乌巴里特：即阿淑尔乌巴里特一世（英语：ashur-uballiti）是亚述帝国的一位国王，统治时期恰逢米坦尼王国因篡位而动盪不安以致于被赫梯帝国打败，他带领亚述借此机会获得独立，并由此成为一个强有力的帝国
  阿托尔：即亚述帝国，大部分古老的亚述中心地带，有时也被称为阿图里亚或Āthor，在古典叙利亚语中，亚述过去和现在都被称为āthor
  卡拉赫：kalkhu，即尼姆鲁德（nimrud）
  沙图瓦拉：约西元前1300年前后在位（英语：shattuara）米坦尼国王，米坦尼为亚述击败后，他被其国王阿达德·尼拉里一世放逐，后又将他释放。在之后的一次叛乱中再次被亚述击败，并被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