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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他的话我虽不为所动,但是那一刻,我心中却有说不出的悲伤。我在想,如果我真的就这么完了,我还有什么遗憾的事情没有?是我的那些存款、房子还有宝马车吗?我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人都死了,钱还有什么用?
  如此浅显的道理,为什么我到此刻才有所领悟呢?多少年来,我疲于奔命,为钱而活,我贪慕虚荣,六亲不认,如今死到临头,才发现我居然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就像《一生何求》歌里写的那样:
  没料到,我所失的,竟已是我的所有!
  那一刻,我想起大哥大嫂那哀求的眼神,想起侄子永健那无助的目光,我怀念与美华相拥的一瞬……
  是啊,我的生活本不该是这样的!我最大的遗憾,就是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品尝一下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吃饭的那种滋味!
  我越想越激动,一遍又一遍地想着,如果这次我能大难不死,还会像以前那样吗?
  本来说是要等鲁博士15分钟的,可心急如焚的姜澜连10分钟都不到,就急不可耐地朝陨石喷下了液态氮。
  白色的超级低温立刻在陨石表面凝结出一层冰晶,那冰晶在石头上蔓延开去,很快染白了一大片。那冰晶似乎渗入到了陨石内部,将里面映出些许光亮。我们惊讶地发现,那石头里面居然连脉着许多丝线,仿佛立在我们面前的根本不是一块石头,而是一个蕴含着能量的生命体一样。
  这时,姜澜还在用力地扣着扳机,似乎要把所有的液态氮都用光才肯罢休,我急忙止住了她。因为,此时的陨石已经完全呈现出了异状。
  陨石表面上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我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在它的内部似乎有一股异常汹涌的能量正在不断收缩蓄势待发。就像人们想要一口气吹灭蜡烛,就要先使劲吸气一样。
  我只感觉有股瘆凉的怪风扑面而来,吓得我连连后退。
  这时,只见陨石上那片被低温侵蚀的地方,似乎是受到了某种力量挤压陡然而碎。接着,一股水波状的蓝色光芒,从那里激射而出,连几百分之一秒的时间都不到就穿透了我们的身体。
  而接下来,我就感觉自己已经陷入一片朦胧之中,猎猎的罡风吹过,令我无法睁眼,渐渐地我开始不能思考,也不能呼吸,这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是……死亡?!
  ……
  等我再次睁眼的时候,一个巨大的海浪扑面而来,吓得我急忙后撤,脚下不稳,一屁股坐到了海滩上。温暖的海水立刻沾湿了我的身体,我回过头来,眼见着汹涌的潮水,落日的余晖,一时间有些缓不过神来,为什么我会突然来到了海边?
  这时,身后传来几声“呜呜”的叫喊。我回过头,却发现椰子树林立的海滩上满是度假的游客,凉棚下许多人都用手指着我哈哈作笑。
  我托着沉沉的脑袋站起身来,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全身赤裸。
  一个服务生打扮的人朝我跑来,嘴里哇里哇啦地说了许多我听不懂的话,大概其是英语,意思应该是这里是公共海滩禁止裸泳之类的话。
  我则顾不得羞臊,努力地回想自己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刚才那种感觉,很像是原先何博士提到过的那种混沌状态。看来,我已经被黑石影响了,被它送到了遥远的海边。
  石碑上写着“移物千里,瞬息百年!”我现在似乎有所领悟,看来极热的高温能使人瞬息百年,而极冷的低温则能使人移物千里!
  在服务生领着我到保安室的途中,我一直在揪自己的头发,等确定头发完好如初,我也没有任何衰老迹象的时候,这才稍感心安,只期望能快点弄清楚自己身在何方,好尽快返回家乡。
  很快,保安人员给我弄来了毛巾,还找了个会说中国话的人。我这才弄清楚,自己出现的地方居然是遥远的马尔代夫,而且距离我被黑石照射,已经过去了17个小时。
  当地人一直在盘问我,我则没办法跟他们述说我所经历的事情,便编了个谎,说我失忆了,什么也不记得,只记得是中国人,家住何方,还有身份证号。
  最后,他们去打电话联系确认。马尔代夫人的效率很高,他们很快就通过使馆确认了我的身份,使馆那边也答应会尽快送我回国。
  直到此时,我那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终于可以回家了,能活着真好!
  回想新疆的这次经历,虽然我最终没有得到那50万,但我也是有所收获的,我试想着回去后自己要做什么事情,先去看看侄子永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他治好病,看着他长大成人;我还要向美华求婚,和她娘俩一起共享天伦之乐;然后再给小李发奖金,嘱咐他把钱寄给他在山区年迈的老母亲……
  尽管高兴,但不知为何,我心里隐隐觉得还是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儿,似乎是疏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几小时后,就在我被送往大使馆的途中,终于应验了我的担心,最糟糕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前一刻我还在汽车上端坐,下一秒我则突然失去了知觉,迷迷糊糊中,我再次陷入到了那种混沌之中……
  24、从未有人体会过的痛苦
  等我再次醒来,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茂密的森林之中。四周围均是高达十几米的大树,地上零星地堆着几堆白雪,偶尔有清脆的鸟叫声传入耳朵。
  平日里如诗如画的美景,看在我的眼里则是格外恐怖。
  直到此时,我才意识到,我的遭遇有多么地不堪设想。我在马尔代夫只待了7个多小时,就又被送到了别处,如果是这样无休止地移动下去,我简直不敢想象。
  森林里寒气逼人,我瑟缩着一丝不挂的身体,毫无目的地往山下跑去。几小时后,我来到一处相对开阔的地方,朝远处望去,只见雄伟的雪山连绵起伏,山脚下一片片原始森林,毫无人迹可寻。
  我斜靠在一棵大树上,顿觉浑身无力,哀痛欲绝。不消片刻,就觉得寒气攻心,四肢麻木,身上还生出许多冻疮,但那时的我早已神志不清。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自己再次进入到那种恍恍惚惚中。
  无尽的混沌,我也弄不清楚自己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那种感觉极为不爽,像紧紧卡在透水的坟墓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再一次醒来,我发现自己的身体状态依然良好,先前寒冷造成的冻伤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不觉得饿,不觉得渴,也不觉得困。
  我终于明白,即使我死了,下一次也会完好如初的醒来。那一瞬间,无尽的悲凉绝望,让我后悔不迭!
  早知如此,当初还真不如像鲁博士那样,痛痛快快地老死算了。
  等等,我忽然觉得那个鲁博士有点问题,联想当初发生的一切,这时的我才渐渐回过味来,原来——我们都被鲁博士那个小人给算计了!
  想当初,何博士他们用炸弹使陨石异化,而异化后,陨石发射出来的辐射会加速人的老化。如今我们用低温使陨石异化,那么相反,异化过后,陨石发射出来的辐射,则有可能会减缓人的老化,甚至可以长生不老,返老还童。
  这个鲁博士真是精明得很,他一早想到了这一层,所以先溜之大吉,利用我们将陨石用液态氮异化。然后,他再次回到陨石那里,那时候的陨石或许得到寒冷的催化,已经散发出使人长寿的射线来,那样不但能治好他的快速老化,还能达到长生不老的目的。
  哎呀!我一巴掌扇在了自己脸上,真是该死!当时的我完全被吓昏了头,其实,那时候的我已经快要想到这一层,可惜没有坚持下去,不但与长生不老擦肩而过,还落得如此悲催下场!
  我在心里发誓,如果某一次,我出现在台湾,我一定要想法找到这个可恶的鲁博士,叫他血债血偿,死不足惜!
  然而现实却是如此残酷,又经过了几次大范围的传送后,我很快就意识到,我的那些想法根本不切实际。
  这几次传送中,我去过非洲的市集,去过炙热的沙漠,还在一个发达城市的中心天桥上裸奔。
  渐渐地,我发现我的问题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一个是,我每次被传送的时间在以惊人的速度在拉长。最早的一次我在混沌中待了17个小时,第二次就延长到了20几个小时,辗转几次后,便开始用几天几月来计算,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用几年来计时了。
  我不禁想,如果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几千年下去,那我岂不比那些孤魂野鬼还要凄惨?即使我见证了人类灭亡世界末日又如何?这样的长生不老,又有什么意义?
  更可怕的是,我在现实中待的时间则越来越短,就像何博士他们一样,基本上每次出现都要比上次少几分钟。
  这使我更加绝望,开始是7个多小时,每次少几分钟,将来只剩下出现几秒钟或者成负数的时候,会发生什么情况呢?是不是这个噩梦会终止,还是我会直接灰飞烟灭?
  知道这些无奈的现实后,我再也没心情去找鲁博士报仇,一心只期盼着能回到家,能再看一眼亲人,大哥一家也好,美华也好,哪怕能再看见那木讷的小李我也会觉得很高兴。
  人在绝境绝望中,才能真真切切地体会到往日平淡生活的珍贵。但这一切对我来说——已经太晚了!
  我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醒来,只记得离最初的一次传送已经过去了1年多。这回一睁眼是个低矮的山头,阳光明媚,气候宜人,花香扑面。
  阵阵儿童嬉戏的声音传入耳际。
  循声望去,只见山下停着两辆汽车,有两家人正围坐在草坪上野炊。大人们在准备午餐,孩子们则围着大人戏耍玩闹,好不幸福。
  我走下山,来到他们跟前驻足观察,眼中满是羡慕。
  忽然,我兴奋地发现,那两辆车的车牌都是“川”字打头的,我在四川?在中国?我不禁感到激动,尽管此地离我的家还有几千公里,但这是我离开后第一次回到中国!
  我不由自主地朝他们走去,直到他们跟前,他们才发现了我。
  率先尖叫的是女士,因为我的身体毫无遮掩。
  男人们警觉地将孩子们挡在身后,充满敌意地盯着我,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水果刀。
  我摊开双手示意我没有恶意,然后大声地哀求他们,能不能借手机用一用。
  其中一个男人很善良,他闻言便小心翼翼地掏出了手机,但拿着水果刀的男人则很强势,他拦在了我和手机中间。
  当时的我眼里只有那个手机,我疯也似地冲了过去,用力推开拿水果刀的男人,然后一把抢过了另一个男人手里的手机。
  我也就势摔倒在地,水果刀男人立即将我踩到脚下,狠狠地踢我,但我浑然不觉,抄起手机就按下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1年多了,你究竟怎么样了啊?你可知道我对你的牵挂?
  嘟嘟声响了几下,很快电话那边就响起了那熟悉的“喂”的一声,刹那间,我的心也跟着那甜美的声音揪紧。
  仅此一声,我已大感快慰。仿佛我那颗久历创痛,疲惫至极的心,已全被这一声呼唤抚平。
  我对着电话,张了好几下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两个男人依旧对我拳打脚踢,吓得孩子们哇哇乱叫,我则死死抓住电话,生怕让他们抢走。
  “喂,你是哪位?出了什么事?”
  电话里,美华的声音变得急切。
  我张大了嘴,依然是没有开口。我真的不知该说些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开口后又能怎么样?
  “喂,你说话啊?”美华着急地都变了声音,她忽然停下来,试探性地喊了一句,“是你吗?”
  我被美华的这句话惊得心潮澎湃,原来美华一直在惦记着我!
  我越不出声,美华就越急切,她几乎是带着哭腔地喊着: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你说话啊,说话啊……
  我则黯然地挂掉了电话。那一刻,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多少年来,我还从未尝过眼泪的滋味。这一刻,我终于尝到了,没想到,眼泪的滋味是如此辛酸,如此心疼!
  美华啊,我想你,我后悔没有珍惜你!能再听到你的声音,已经足够了!亲爱的,忘了我吧,我什么也给不了你了!
  25、望家
  往后的日子里,我愈加浑浑噩噩,每次出现都不怎么动弹,哪怕是出现在高速公路的中央,也不例外。
  死亡对我来说非但不会可怕,反而会觉得兴奋,仿佛只有肉体上的痛苦,才能刺激我的神经,使我感到快慰,就像何博士那些人一样,死亡居然还会上瘾。
  但我和何博士他们略有不同,他们至少可以在死或不死之间选择,但我不能。有时赤身裸体出现在南极被极寒冻死,或是出现在火山口直接烧死还算是好的。有一次,我直接出现在茫茫大海上,说来奇怪,我本不会游泳,但淹死过几次就学会了。可那一次出现在海上,却围上来几条恶鲨,不由分说,就把我撕了个稀烂。
  渐渐地,我也喜欢上了死亡,出现在高山顶上,我就直接跳下悬崖。遇上急速飞驰的汽车,我就直接滚到轮下。
  在死了几十回后,我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其实我并没有对死亡上瘾,我一次次求死只是祈盼着能够解脱。和死亡相比,更可怕的事情,就是每次从混沌中醒来,却发现自己还活着。
  当然,也不是每次出现都要以死亡告终。在我的穿越生涯中,也曾遇到过一些好心人,得到过帮助与温暖。
  最让我记忆深刻的就是有一次出现在太平洋的一个小岛上,岛上的人还过着原始社会生活,他们将从天而降的我奉为天人,对我好生款待。
  傍晚,我一边吃着美味的烤鱼,一边和他们载歌载舞,好不快活。
  那时候的我,不禁产生了一种奢望,如果真的有来世的话,我宁愿在原始社会做一个原始人,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痛痛快快活上一世,该是多大的福气?
  我偶尔也会想起陈碧妍等人。也不知道他们的境遇如何?是比我好些还是比我更惨?
  但我相信,陈碧妍无疑会比我更惨。因为陨石受冷发生异变时,她已经受了严重的枪伤,这也预示着,无论她被传送到哪里,都依然会处于昏迷状态,就算真的会醒来,等再一次混沌过后,她依然还会不省人事。鲁博士说得对,即使长生不老,对她也毫无作用,无尽的昏迷,还真的不如直接死掉更好。
  我又想到了唐龙,这肥家伙过得如何呢?面对永无止境的传送,他会做什么样的选择?会不会也因为死的次数多而上瘾,或是每次出现要到处杀人放火?他那么好色,会不会干出更龌龊的事情?
  他说过,失败的话,见我一次就杀我一次,不过他是恐难如愿了,这样的情形下,我们能碰上面的几率几乎为零。
  从那以后,我一直在这个无法逃脱的轮回中痛苦煎熬,我想家想得快要疯掉,可对于家乡的样子却是越来越模糊。
  直到有一天醒来,我突然看到了某些熟悉的场景。那是一个小镇,小镇上的一些门市房屋我觉得异常眼熟,似曾相识。
  和以往出现在人群中一样,我那赤裸的模样立刻引来一大堆人围观,我赶忙向他们打听,结果使我惊得差点说不出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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