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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等我 第116节

  桌上的手机铃声打断他的话,喻繁声音截住,循声看去,看到了自己的手机壁纸。枝丫繁茂的绿荫大道。
  他烦躁地皱了下眉,心想谁特么周末还给他打电话,刚想挂掉,手在半空忽然僵住。
  上方的来电显示,备注是“妈”。
  他又没妈。
  喻繁迟钝地反应了一会儿,直到陈景深擦了擦手,按了挂断键。
  窄小的客厅倏地又陷入死寂。喻繁手指搭在电脑键盘上,像是被这个电话又泼了一杯咖啡,整个人都沉闷下来。
  一瞬间,喻繁终于意识到,横在他和陈景深之间的并不是新认识的哪个人。
  陈景深问:“听说什么?”
  喻繁张了张嘴,刚要说,电话又响了。
  “没什么。”喻繁收起目光,若无其事地说,“接电话,很吵。”
  陈景深沉默几秒,还是拿起手机接了。他就坐在喻繁身边没走,喻繁不想听都不行。
  可能是季莲漪声音太小,也可能是陈景深手机太好,明明坐这么近,他还是听不到电话那头的声音,只能听见陈景深低声沉沉地回答。
  “我没在公司。”
  ……
  “也不在家。”
  ……
  “我说了,在我们达成共识之前不会回去……奶奶。”电话那头好像换了人,陈景深声调落下来,好像有些无奈。
  这次陈景深安静得格外久,久到喻繁都怀疑那边挂了,才听到他说:“知道了,我回去一趟。晚上到。”
  挂了电话,陈景深转头想说什么,喻繁已经把电脑从身上挪开了:“我送你出去。”
  陈景深想了一下,说好。
  喻繁安了发条似的起身,把人带到门口,刚拧着门把开门,听见陈景深说:“外面下雨,别送了。”
  喻繁嗯了一声,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又猛地伸手去抓陈景深的衣服:“等等!外套。”
  “不是没衣服?穿着。”陈景深说,“给你了。”
  喻繁本来想说谁稀罕你外套,张口却听见自己哦了一声,然后看着陈景深转身朝电梯走去。喻繁习惯性地关门,最后却留着一条缝,他握着门把呆立,明明一个人在这屋子住了好几年,陈景深只在这待了多久?人刚走,他就觉得身后的小房子空荡荡的,有点冷。
  而且……
  如果陈景深没有第二个要在宁城办婚礼的朋友,那今天是不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喻繁后知后觉,他和陈景深好像从来都没有好好告过别。六年前是没法说,刚才为什么没开口?哪怕说一句再见?
  电梯到达,“叮”地一声,直戳喻繁神经。
  他猛地回神,手上用力刚要拉开门出去,门板就先被人从外面一按,陈景深去而复返,推门而入。喻繁还愣着,陈景深已经反手把门扣上了。
  喻繁:“干什……”
  “能有一个道别吻吗?”陈景深冷淡平静地问。
  喻繁怔在原地,被“道别”两个字刺激得心脏直疼。他又想起上一次他看着陈景深走,手心攥出血一声没吭,陈景深三个字在他嘴边横冲直撞,咬破了嘴唇才没叫出口。
  过道很窄,两人往那一站就满了。喻繁抬眼看着陈景深,脑子一团浆糊,身体却很诚实。
  他抬了抬下巴,只往陈景深那边靠了一点,又突然停下——他从浆糊里面挑挑拣拣,突然翻出了陈景深已经有个出柜男朋友的记忆,整个人瞬间僵硬住。
  喻繁眼睛冷下来,刚转开脸,陈景深抬手握住他的脸颊,直接把他掰回来,偏头吻了下来。
  喻繁一开始有点懵,回神时已经被抵在门边的墙上。他皱了下眉,往陈景深嘴唇上咬了一下,陈景深分毫没动,只是松开他的后颈,手指陷进他头发,抓着强制他仰头。舌尖带着淡淡腥味挤进来,喻繁没敢咬,嘴巴动了动想赶他,最后适得其反,被搅着舌头磨了个遍。
  他被陈景深圈在这个角落里,沉默又凶狠地接吻。喻繁从一开始的抗拒,到放弃,再到最后自暴自弃地回应。他闭眼抬着下巴,感观里只剩下陈景深的呼吸,陈景深的味道。偶尔陈景深会用拇指按一按他的喉结,喻繁就会敏感地一抖,下意识吞咽一下,随即整个人更烫。
  大雨连绵,雨滴砸在玻璃窗上噼里啪啦地响。没开灯的小公寓昏暗一片,充斥着他们密密急切的嘬吻声。
  太久没接吻,喻繁被刺激得有点大,头皮、背脊……浑身都是麻的。有那么一瞬间,他贴着墙壁,双腿发软,几乎要坐下去,然后被陈景深一手托起来。
  陈景深五指陷在他长发里,手臂上的青筋愈加凸起,温柔安抚地磨了一下他那颗尖牙。
  ……
  屋内只剩下一个人。喻繁站在浴室镜子前,一脸不解地盯着里面浑身发红的自己。
  有人道别吻道十来分钟的吗?
  有人道别吻道得嘴唇都破了吗?
  重点是,陈景深有男朋友,陈景深也是这么亲别人的?
  ……那他算不算当了十来分钟的小三?
  喻繁呼吸未平,心跳戳着他每一处皮肤。羞耻、酸涩、激动、亢奋……无数种情绪混合在一起,憋得他头晕眼花。
  他抬手用力地揉脸,再放下手时,又是好久以前那副涨红的冷漠脸。
  陈景深走之前说的什么来着?
  “等我回来。”
  他还敢回来?
  喻繁把厕所窗边的仙人掌挪到鞋柜上,耳根通红面无表情地在心里盘算,陈景深下次再敢来,他就让这个房子变凶宅。
  第79章
  喻繁一个人住了六年,可以说过得清心寡欲。沉闷忙碌的日子把他压得很死,没有这么冲动的时候。
  他在沙发上静坐着,花了很久才把那股燥热按下来。起身后往鞋柜上又多放了另个小盆栽,转身上楼补觉。
  阴雨天的周末最适合睡觉。喻繁在低温和雨声里昏昏沉沉地睡了几个小时,梦见高中教室,梦见阴森可怖的实验楼,梦见陈景深的房间……
  在黑夜醒来,喻繁平躺在床,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感觉着又涌回来的溽热,整个人都有些不太好。
  人在刚醒的时候心理防线很低,他挣扎了十来秒,最后用手臂挡在眼睛前,另边手自暴自弃地伸进被子里。
  把手擦干净,喻繁死鱼一样趴在枕头上,手机振了一声才有动静。拿起一看,是王潞安发的照片,内容是他的晚饭。
  喻繁拖动手指,回了句“没事干就去种地”,刚要放下手机,发现有一条新的好友申请。
  【s:我是陈景深。】
  喻繁神经一跳,想起自己刚才做的事,耳朵轰地烫起来。
  陈景深的头像一如既往,还是那只杜宾犬。以至于他一瞬间又有点恍惚,顺手点进朋友圈看了一眼,什么也没看到,只有一个熟悉的绿荫背景墙。
  手机在手里嗡地振了一下,喻繁很快又清醒。陈景深什么意思?找死?白天没反应过来让他跑了,现在还敢来加好友?
  喻繁直接点拒绝,然后扔了手机下楼洗澡。
  结果上来的时候又是一条好友申请:【我是陈景深。】
  喻繁动作一顿,突然觉得这套路有点熟悉。
  后知后觉陈景深以前也是这么用好友申请轰炸他的,喻繁脸色一冷,连拒绝都不点了,就让这申请晾在那,低下脑袋继续擦头发。
  六年前就算了,现在陈景深都有男朋友了,还在用这破招套路他。
  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他再上当他是狗。
  -
  周一上班,汪月发现自己工作室这小男生有点不太对劲。
  首先是:“你戴口罩干嘛?”
  被亲得嘴唇破了两块过了一个周末都没见好、不疼但是有点没法见人的喻繁,边敲字跟客户沟通边回答:“显酷。”
  “……”
  然后是,汪月拿着原片和修完之后的列在一块对比,疑惑地问:“你这高中同学怎么感觉被你修矮了?”
  喻繁:“本来就矮。”
  “不能吧,我那天看他怎么也有185呀。还有这脸,怎么还变胖了,连鞋子好像都短了??”
  全都是按着陈景深自己的要求修的。喻繁懒得解释,面无表情地说:“他上镜丑。”
  “……”
  “s是谁?”最后,午饭时间,汪月又问。
  这次喻繁终于有了反应,他被饭呛了一口,低头猛地咳嗽起来。
  汪月赶紧给他递了一瓶水,喻繁接了没喝,咳红了耳朵问:“你怎么知道他??”
  汪月跟喻繁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有这么大的反应。她怔怔道:“我今天下楼拿了三趟东西,三趟都看见你在看这个人的好友申请,不通过也不拒绝的。”
  “……”
  喻繁握着筷子顿住,说是“朋友”,一直没通过验证就有点怪,“仇人”也不至于,“前男友”……
  最后喻繁低头扒一口饭,含糊地扔了一句:“没谁。”
  今天陈景深那对新婚朋友来店里拿照片,女方看了照片很满意,男方更满意,见陈景深在照片里居然比自己矮,离开之前,男方给喻繁递了包喜烟:“这两天辛苦加班了兄弟。”
  “不用。”喻繁犹豫了下,问,“能帮个别的忙么?”
  没想到对方顺杆而上,男人笑容敛了下:“你说。”
  “这个,”喻繁把身边的袋子递给他,“方便的话,能帮我还给陈景深吗?”
  男人一愣,陈景深会给陌生人借衣服??他上大学的时候怎么还觉得陈景深有点洁癖,连晾衣服的时候都离他们衣服老远。
  但低头一看,居然还真是陈景深那天穿来的外套:“你们认识啊?”
  “高中同学。”
  男人意外地挑了下眉,有些疑惑,又说不上来:“这样……我是想帮你,但不太方便,我明天要去我老婆老家再办一场,还不回南城。要不你寄给他?”
  喻繁举着袋子的手顿了下,说:“好。你知道他地址么?那天太急,没来得及加上联系方式。”
  对方撕了张便签写地址,喻繁盯着笔头看,手攥紧又松,反复几次后听见自己问:“我那天听他说有对象了,也是你们大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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