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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娇娘 第398节

  她认识秦公公这么久,还从没见他对谁这般客气过。
  便是在萧皇后与庄贵妃面前,他也只是礼数尽到而已,可他对顾娇的客气似乎并不仅仅是客气。
  那份恭敬里似乎还带了一丝疼爱与喜欢。
  整个过程秦公公都拿太子妃当空气,只对着顾娇问上问下的,好似有操不完的心。
  从前的秦公公可没这么多话。
  太子妃蹙眉。
  二人就此离去。
  与她擦肩而过的一霎,顾娇忽然指着地上的穗子说:“你的穗子掉了。”
  太子妃低头一看:“不是本宫的。”
  顾娇:“哦。”
  居然也不是太子妃的。
  今日出现在皇宫西南角的人都与这个穗子没关系。
  为什么会这样?
  顾娇带着疑惑离开了。
  太子妃心底的疑惑不比顾娇少,她望着顾娇的背影,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她不是新科状元的妻子吗?怎么会与仁寿宫走得这么近?”
  “太子妃!”小宫女忽然想起了什么,道,“您还记不记得前两天五皇子被人推下水的事?淑妃要罚那人,结果被太后接走了,那人还坐上了太后的凤撵。”
  这件事在皇宫闹得沸沸扬扬,太子妃虽足不出户却也依旧听说了。
  那人是淑妃的嫡亲侄女儿,真正的定安侯府大小姐。
  据说她医术高明,被庄太后奉为座上宾。
  太子妃的神色微微一怔:“是她?”
  萧六郎娶的不是普通的农家女,是真正的侯府千金?
  这一瞬,太子妃的心里突然不知是何滋味。
  小宫女嘀咕道:“话说回来,这个侯府千金是疯了吗?定安侯府是陛下的心腹,萧六郎也是陛下钦点的新科状元,父兄丈夫皆是陛下的人,她却偏要与庄太后为伍!她不怕被父兄厌弃、不怕被相公休弃吗?”
  是啊,她不怕吗?
  她怎么能……活得如此无畏、如此无所顾忌?
  顾娇回到仁寿宫,亲自给姑婆做了一道蜂蜜香酥鸭,与糖皮鸭的口感相似,没那么甜,且多了一丝蜂蜜中自带的微酸,口感更丰富一些。
  没了皇帝那个糟心儿子与自家抢食,庄太后吃得很欢。
  吃过饭,顾娇拿出了那个穗子:“姑婆,你见过谁佩戴这个穗子吗?”
  庄太后看着穗子皱了皱眉:“这么丑的穗子,没见过!”
  不丑啊,顾娇觉得。
  “等等,又好像见过。”庄太后仰头望天,仔细回忆了一下,摆摆手,“想不起来了。”
  好叭,刚到手的线索又突然断了。
  “你哪里弄的穗子?”庄太后问。
  “捡的。”顾娇面不改色地说,“这个穗子可能与行刺陛下的刺客有关。”
  “哼。”庄太后哼了哼,一脸嫌弃,“杀个人都做得不干净!”
  顾娇:“……”
  顾娇下午又去了一趟蜂园,依旧一无所获。
  暮色时分,她出了皇宫。
  她背着小背篓,形单影只地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她脑海里仍在思索凶手的事情,突然,巷子里传来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她不经意地用眸光一扫。
  只见是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正在围殴一名清瘦嶙峋的男子。
  男子的怀中死死地护着什么,被揍得遍体鳞伤也不松手。
  顾娇走过去,一手揪住一个壮汉,三下五除二撂倒了一片。
  几人见不是顾娇的对手,屁滚尿流地跑掉了。
  顾娇在那名男子身旁蹲下,男子不知发生何事,以为又要有一轮新的攻击了,他一手护住头,一手抱住怀里的包袱。
  顾娇伸出纤细的食指,戳了戳他肩膀:“是我。”
  柳一笙闻言拿开护住头的手,诧异地看向她。
  顾娇叹气:“你怎么又让人欺负了?”
  柳一笙难为情地自地上爬起来,淡淡说道:“这不是很正常吗?你又不是第一次见到了。”
  把挨揍说得这般云淡风轻的也是没谁了。
  顾娇看了眼他怀中散开了一半的包袱,唔了一声道:“你终于决定念书了?”
  柳一笙淡道:“随便念念而已。”
  顾娇:“哦。”
  柳一笙:“……”
  柳一笙的嘴唇动了动,道:“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给。”顾娇抛给他一瓶金疮药。
  柳一笙下意识地接在了手中,顿了顿,就要还给她:“我身上没钱了。”
  顾娇道:“送你的,不要钱。”
  柳一笙却仍不愿白收她的药,想了想,他从一堆宝贝一般的书册里挑了一本给她:“药钱。”
  顾娇道:“金疮药没这么贵。”
  柳一笙道:“之前的也算上。”
  这人的自尊心太强了,总不肯白白受人恩惠,若非如此,他或许早去陈国投靠外祖家了吧。
  “行叭。”顾娇收下了他的书。
  二人就此告别。
  顾娇的步子顿住,从怀中拿出那个穗子叫住他:“这个,你见过吗?”
  “诶?我的穗子……”柳一笙说着,低头去摸自己怀中的玉佩。
  当他把玉佩拿出来,见上头挂着一条一模一样的穗子时,他抱歉地说道:“认错了,不是我的,我的还在。”
  顾娇指了指他的穗子:“这个穗子是一直都有的吗?”
  柳一笙点头:“嗯,我娘留给我的,一直挂在这个玉佩上。”
  第311章 宠溺
  顾娇又去了一趟皇宫,再次来到西南角的位置。
  蜂匠见她这么晚了又过来,忙上前问道:“顾姑娘,可是还需要蜂蜜?”
  他午时听见仁寿宫的秦公公唤她顾姑娘。
  本以为只是一个与仁寿宫有关的姑娘,可太后身边的红人待她比太子妃更恭敬,蜂匠便更不敢有丝毫怠慢了。
  此时日薄西山,天际灰蓝一片,只余下一抹夕阳的红光将最后一点暮色点亮。
  顾娇的目光落在一处被夕阳余晖笼罩的楼阁之上,楼阁有些远,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一片斗拱飞檐。
  “那边是什么?”顾娇抬手一指,问。
  蜂匠顺着顾娇所指的方向望向那片夕阳下的屋瓦,说道:“那个啊……好像是陈国质子的住处。”
  陈国与昭国不睦已久,陈国来的质子自然不会住在多么奢华富丽的宫殿,而是给了一处僻静的小院,与后宫隔了一条养蜂夹道,两头均有侍卫把守。
  顾娇望着一点一点被夜色吞没的斗拱飞檐,渐渐明白了“皇宫、西南角”这五个字的含义。
  不是对方住在皇宫西南角,也不是对方出入皇宫西南角,而是站在皇宫西南角可以将对方看到。
  昭国的夏季比陈国炎热。
  树上的知了叫个不停,更是仿佛平添了几分燥意。
  附近还有个小荷塘,不时有蛙鸣阵阵,当真不是一处舒适的养身居所。
  廊下的灯笼被宫人渐次点亮,巡逻的侍卫手执长剑,神色威严。
  忽然间,一道小身影凌空而入。
  小身影的动作极轻,没惊到任何侍卫,然而看似不起眼的角落里突然闪出一道灰影,速度奇快,疾如闪电,眨眼间便将一柄弯刀架在了小身影的脖子上。
  “好了松叶,放她进来,是本殿下的贵客。”
  屋内一道慵懒中透着一丝戏谑笑意的声音徐徐传来。
  灰衣人冷冷地收了手中弯刀,眸子里的警惕却丝毫不减。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顾娇,仿佛只要顾娇有半点不规矩,他的弯刀便会再次架在顾娇的脖子上。
  顾娇原也没打算隐藏身份,她穿着自己的衣裳,连面具都没戴。
  她从容地推门而入。
  屋内掌了不少油灯,不过油灯的亮度有限,点满一屋子也是昏黄一片。
  元棠正坐在椅子上由一名宫人为他换药。
  他似是腰腹受了伤,拆下来的纱布满是血迹,屋子里弥漫着金疮药的气味。
  他衣襟敞开,露出健硕结实的胸膛、块状分明的腹肌以及两条沟壑分明的人鱼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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