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病美人 第6节
阿轻一头雾水,自己跑出去瞧了。
只见江倚阁外面集聚了不少青年才俊,好不热闹。
江倚阁前面有一大块空地,平日里被一些摊贩占据,只是今日却没了摊贩的身影,满满当当地全是人,有年轻的,自然也不乏年长些的,都穿着家中最好的衣裳,挤破了头想要冲在前面。
不是一撞我一下,就是我推你一把,都想把别人挤到身后去。
其中有两个人挤得最为欢实。
“十二兄,今日可说好了,苟富贵,勿相忘,不管是谁接到了绣球,可都不许忘了兄弟。”一个身量矮小,捏着把扇子的男子满头大汗道。
被唤作十二兄的人伸长了脖子往前推搡道:“自然如此,不过十三兄还是先擦擦汗的好,莫要让苏姑娘瞧见这埋汰样。”
十三兄为了体面,穿了家中最繁复的衣衫,单站在一旁不觉得热,可挤在人堆里便大汗淋漓,他抬袖擦汗,嘴里却不消停,他满不在乎的笑了两声,道:“我还没嫌她长得埋汰,她怎么敢嫌我,她不过是一个嫁不出去的姑娘,要靠招婿来寻夫,若不是她爹有银子,谁稀罕她。”
擦完汗,他嘿嘿笑道:“不过女子吗,关了灯都一样,她身子羸弱,说不定在榻上折腾起来更有一番风味……”
此话说完,周围的人都附和地笑了起来,大有赞同的意思。
站在不远处的苏尚银,听着这番话,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面色阴沉的进了江倚阁。
阁内二楼,粉色的帷幔被江风吹得翻飞飘扬,无根无落。
宋嬷嬷替苏芷棠梳着头,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苏芷棠回身瞧她,道:“宋嬷嬷可是有什么心事?”
宋嬷嬷手一顿,苦涩笑道:“老奴一想到姑娘不知道要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老奴心里便发慌,也不知那人性情如何,才情品貌如何,会不会待姑娘好?”
苏芷棠闻言,心里一酸,反手握住宋嬷嬷的手道:“左右是招婿,进了我们苏府,他不敢对我不好,何况,不是还有你们陪着我吗。”
苏行挚派人来催道:“姑娘可准备好了,外头都等着呢。”
苏芷棠恢复了神色,面上带着柔柔的笑意,笑容规整,像是练过一般,她正要伸手去那丫鬟手里的绣球,一个人影忽的闯了过来,将绣球夺走了。
苏芷棠还没反应过来,手里便多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她下意识的看去,见苏尚银一脸怒气的站在他面前,同她道:“抛什么绣球,那些心思不干净的人只配被丢石头!”
苏芷棠杏眼里多了几分疑惑,还不等问什么,便被苏尚银推着出了阁楼,苏尚银在她身后絮絮叨叨道:“这群王八蛋,一个个不怀好心,妹妹你使劲砸!哥哥给你兜着!”
出来的急,苏芷棠尚未来得及待惟帽,她一出来,原本吵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
无数双眼睛黏在了她身上,像是看到仙子般动也不动,一时间全都呆在了原地,连互相推搡也忘了。
也就一瞬间,人群爆出了更大的响动,叫喊声和倾慕声不绝于耳,一个个的如狂热分子般整齐划一地喊着:“苏姑娘,我可以!”
“苏姑娘,嫁给我!”
“苏姑娘,嫁我,嫁我!”
以往苏芷棠都是带着惟帽上街,再加之有人刻意诋毁她的容貌,便传出了苏首富的女儿貌丑无言的谣言,眼下人群中有人缓过神来了,冷静质问:“这真的是苏姑娘吗?苏姑娘什么时候长的这么好看了?”
苏尚银瞪着眼睛横了那人一眼,随即站在苏芷棠身侧道:“承蒙各位对我们苏家的厚爱,聚在这里参加我们苏府的招婿,站在我旁边的,就是我妹妹苏芷棠,为了选出一个能够善待爱护我妹妹且英勇果敢之人,我特意将绣球换成了石头,不知各位可有意见?”
此言一出,证实了苏芷棠的身份,底下人一片唏嘘,没想到苏芷棠长得竟这般好看,看着这般姿容,别说是石头了,便是刀子,只要能娶到这天仙般的人,他们也愿意。
他们纷纷热情喊道:“苏姑娘,看我,我抗砸!”
被砸中了,不仅能得到苏府的财产,还能抱得美人,只要砸不死,往后这一辈子都令人艳羡。
苏尚银说完那一席话,低头在苏芷棠耳边低声道:“妹妹,既然他们这么热情相邀,你也无需手软。”
苏芷棠听着阁楼底下的叫喊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石头,这闹剧一般的招婿让苏芷棠有些不知所措。
话虽那样说,可到底不能真砸,若真砸伤了人,苏家以后在江南少不得被人诟病。
苏芷棠立在阁楼上,眸光落在一片无人的空地上,她攥紧了手中的石头,闭了闭眼,用力将石头抛了出去。
顿时,哄闹的人群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景象般猛然安静了下来。
苏芷棠在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中睁开眼,蓦的对上了一双寒凉锋利的眸子。
那出空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他跨坐在马上,挺括的身姿包裹在黑沉沉的锦衣里,浑身散发着沉冷的气息,让人不敢直视。
苏芷棠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朱唇不知道是因为惊讶还是心慌微微张开,浓密纤长的睫毛像是定住了般,一眨不眨。
四目相对,周遭一片安静。
那人额角出的一片红刺灼着苏芷棠的眼睛,像是在彰显她的罪行。
在苏芷棠哑然和呆愣的目光中,男人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同样呆住的众人,随后,缓缓抬手,将手中坚硬的石头碾碎。
石头被轻飘飘的碾碎,粉末随着风在空中飘扬,苏芷棠看着这一幕,感觉心被捏紧,随着石头被一同碾碎。
她竟然砸到了他,苏芷棠感觉她的身子都在轻微颤抖。
他那阴鹭的眼神像是要把她捏在掌心碾碎,苏芷棠止不住的心颤。
他是镇边之神,威风凛凛的战神将军,眼下,却被她用石头砸破了脑袋,苏芷棠看着男人额头的那抹血色,恍惚地快要晕厥过去。
就在这时,苏芷棠瞧见男人勾起了唇角,冲着她笑。
许是平日了威严惯了,祁勝的笑容并不和善,看在苏芷棠的眼里,反倒是阴恻恻的。
终是招架不住,苏芷棠昏了过去。
……
苏芷棠昏了半天,到了晚上才醒来,她张开眼,恍惚地看着眼前的帷帐,白日里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苏芷棠不安地坐起身子,慌乱地问阿轻道:“阿轻,他……他可有说什么?”
苏芷棠心里慌乱急了,生怕男人发怒,要报复她,迁怒苏家。
阿轻神色怪异,皱着眉头,一副不解的神色,歪着头回道:“他什么也没说,见姑娘晕过去了,便骑着马走了。”
苏芷棠又试探问道:“那他是什么表情,可是一脸怒容?”
阿轻回忆了一下,想起男人见她家姑娘晕过去后,好似皱了下眉头,什么也没说,面容十分平静,不似是发怒的模样。
苏芷棠闻言,陷入长久的沉思中,心想,没发怒说明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若是去给他道个歉,他会不会不再追究这件事……苏芷棠胡乱的想着,可又觉得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堂堂一个杀伐果决的大将军,被她当街砸破了头,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他又不是什么好性子,怎么会轻易放过她。
可不管如何,歉还是要道的。
苏芷棠急忙道:“阿轻你去备礼,记得从库房里挑……”苏芷棠卡住了,不知道要送男人什么歉礼。半响才道:“挑个最值钱的。”
吩咐好后,苏芷棠又赶忙让人梳妆,生怕去的晚了,那人会更加生气。
打扮好后,阿轻也过来了,她手里拿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件寒玄衣,衣服薄如蝉翼,刀枪不入,乃是用极为珍贵的寒蝉丝制成的,寒蝉早在许多年前就没了踪迹,这件寒玄衣乃是苏府独有,价值连城,无处可求。
苏芷棠看了一眼,觉得这件衣服十分适合时长在战场厮杀的祁勝,她亲手将衣服叠好,放进了扁平的匣子中,带着阿轻出了门。
快出府门的时候,瞧见门房急冲冲的往苏行挚的书房跑,苏芷棠心里一沉,拦下他问:“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门房瞧见她,气息不稳道:“姑娘,祁将军说……说……”
方才跑的急,门房说一句话要喘好几口气。
听到祁将军三个字,苏芷棠的心立马提了起来,紧张又忐忑。
阿轻急道:“你快说呀,他说什么了?”
“他要娶姑娘。”门房道。
手里的匣子落在地上,门房的话如钉子般将苏芷棠钉在了原地。
11.第 11 章 逃不掉
黑压压的乌云罩在苏府的上空,闷雷一个接一个的响起,苏府的灯四处亮起,偌大的宅院浸在一种道不清的沉闷氛围中。
苏行挚的书房里,苏尚银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他哀嚎一声,道:“我也没想到那国公府的大公子会正巧路过江倚阁,还正巧被妹妹的石头砸中了……”
说着说着,他皱起了眉头,嘶了一声道:“不是,他一个久经沙场的大将军,还躲不开一块石头,这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苏行挚见他这幅大言不惭的模样,又想抬脚踹过去,苏芷棠见状,忙拦了下来,抚慰道:“爹爹你别生气,哥哥他也是为了我好。”
她已经从苏嬷嬷口中得知,苏尚银为什么会把绣球换成石头。
听到这话,苏行挚像是被抽走了力气,苍白地说道:“是我考虑不周。”
苏行挚看着苏芷棠道:“你放心,爹爹我便是拼上这一条命,也不会让你嫁给他。”
祁勝虽是人人敬仰的战神,可在婚事上,却着实克妻,曾被当今圣上赐过两次婚,可无一例外,那两个未婚妻都在成婚前夕暴毙而亡,至今,没有姑娘愿意冒险嫁给他。
苏芷棠虽觉得克妻这一说法荒谬,可那两个女子却实实在在的死了。
不说别的,光说她当街砸破了他的脑袋,便足以让他恼怒地弄死她了。
她不止一次见识过他杀人的手段,简直是令人闻风丧胆。
苏行挚看着苏芷棠眼底流露出来的恐惧神色,沉默片刻,道:“你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去京城你外祖家,今夜便走,悄悄的,切莫声张,你外祖好歹是个侯爷,到了京城,即便他找到了你,他也不会轻易下手。”
苏行挚在外行商多年,早就听闻过祁勝睚眦必报的性子,他说要娶苏芷棠,谁知道是不是因着白日里的事怀恨在心,心怀歹意,他断不敢让女儿嫁给他。
苏芷棠抬眼看向苏行挚和苏尚银,轻声道:“我若走了,爹爹和哥哥怎么办?”
苏行挚捏着眉心道:“这你不用担心,咱们一块走,都离开江南,今夜就走,我本就在外闯荡,介时改名换姓,不愁去处。”
苏行挚的行动力一向强,当即让人收拾了东西,三个人趁着夜黑风高连夜离开了苏府。
苏芷棠坐在马车里,身侧坐着阿轻和宋嬷嬷,心里很是忐忑不安,总觉得这个办法有些草率,可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
临走前,她还特意让人把那件寒玄衣给祁勝送去了,侥幸希望看在这件价值连城的宝物上,他能大人不计小人过,不再计较她砸了他这件事。
马蹄的哒哒声在空荡荡的夜里响起,听着外头的雨声和马蹄声,不知为何,苏芷棠的心里十分不安。
这种不安在马车停下时极快的蔓延至全身。
阿轻出声问道:“为何停下来了?”
车夫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惊恐,道:“前面有人拦着。”
话落,马车外便想起了一道陌生的男声,“我们将军想请苏姑娘去前面的茶楼一聚。”
虽是邀请,语气却十分强硬。
坐在马车里的苏芷棠捏紧了袖口,阿轻担忧的看着她,低声道:“姑娘,咱们怎么办?”
那茶楼仿佛成了龙潭虎穴,去亦不去,没有她抉择的余地。
外头的人久久没等到回应,催促道:“姑娘若是去晚了,将军备好的茶可就凉了。”
她白日里才砸破了他的头,他晚上就邀她喝茶,这怎么看,都不是好意相邀的意味。
苏芷棠自知躲不开,低低的应了一声:“劳烦大人稍等,我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