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
第57章
掌门人一身仙风道骨，负手俯瞰演武场内数千名弟子, 浩瀚修为让人无法直视其身姿。
演武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在等待掌门指示。
紧张在弥漫发酵，每个人的心中都知道, 等待的必将是一个颠覆性的消息。
“今夜封天神柱显现，关乎本界的每一个生灵。”掌门人的声音浑厚有力，钟鸣在耳，仿佛天听直接灌入灵台, 座下弟子们身躯为之一振, 瞬间被拉回到万千年光阴。
“万年前……”
接下来，大家便听到了此方世界封存已久的秘辛。原来万年前此界灵法鼎盛, 万花齐放, 各族内出现了无数惊才绝艳之辈, 然而物极必反, 盛极必衰, 一场大战爆发, 差点毁掉了整个界面, 神人巫妖四大族群元气大伤。斩断山海, 立起封天神柱, 自此一界分割成五界。
“如今封界已破, 五界即将重合，沧澜界统为一体, 万族共享。”掌门人扫过台下被震撼的众多弟子, 面容无悲无喜, 声若洪钟击鸣。
“玉虚仙门即日起，封山！”
话落，掌门和几位峰主长老化作流光离开演武场。掌门人和诸位长老离开，来自演武台的威压不仅没有消失，甚至更重。数千名弟子还未能从方才所知道的恢弘世界中回过神，就被压得又垂下头。
这一波威慑来自演武台上留下的另外两位长老，分别是供务堂和执法堂的大长老，两位长老提步上前，面容严肃，身上气场明晃晃告诉大家，他们才是宣布今晚重头戏的人。
执法堂大长老是一位雷灵修士，术法强悍，出了名的铁面威严，众人被他目光扫过，仿佛身上都会落下一层电蛇。
“坐下候选弟子三千余众，外门弟子五百，以及内门、精英弟子百余，因界封已开，天地将变，门派将重新安置众位弟子去留，一会儿会有执法堂和供务堂弟子专门负责。明日子时结束，封山。”
瞬间哗然！
“什么——！”
“要我们走？！”
“怎么如此！”
连同云七七在内的演武场内爆发出无数的抽气声，甚至有人当场克制不住骂出了口。
“甘霖娘！怪不得刚一进门派就安排了那么多灵矿灵田的任务，全然把老子当牲口，用完就扔！”
说话的是一位筑基期男修，站在候选弟子队伍，明显是当初散修筛选进来的。此时他面狰狞望着演武台内的玉虚门弟子，这些人在他眼中全部变成了道貌岸然的小人！
“哼。”
一声带着暴戾气息的冷哼在这位修士所在的区域乍响，演武台上传来啪一声巨响，执法堂大长老手握一柄闪电长鞭，雷霆之势朝着修士袭来，随后就见闪电长鞭牢牢捆在他身上，发丝飞舞噼里啪啦还带着声响，修士面容扭曲仿佛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但是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瞳孔中的愤恨被惊惧取代，下一瞬他就被当空抽飞，顺着光幕被甩了出去。
啪——
长鞭抽动演武场巨鼓，鼓鸣震慑，大长老冷然扫过众人：“胆敢惑乱仙门者，诛！”
此刻再从高位俯瞰台下众多弟子，内门弟子均神态淡定，仿佛早就知道结果，外门弟子也同样如此，但是不少人依然神色凝重，而候选弟子们神态各异，有些还在茫然，而大部分人已经知晓了玉虚门的做派用意，即便是愤恨也不敢表露，憋得面容铁青。
这一晚对大多数弟子来说都是特殊的，突发异象，掌门令集结，宣布封山，另一面也意味着许多人要被迫的就此离开玉虚门。
五彩流光落在护山阵光幕上，整个玉虚山的人仿若是被包裹在一滴流光水滴之中。
一处不容被注意的角落里，云七七低眉敛目，心中却是啧啧冷哼，原来玉虚山集结令就是为了大清理啊。
玉虚门上下几千人，候选弟子占了一大半。说好听点要重新安置弟子，说难听点其实就是要把大部分候选弟子打发走。
啧啧，怪不得当初突然收纳散修，还有那么多挖矿啊种田的门派任务，就是利用大家做了一次免费劳动力，趁着界封开启之前狠狠屯一波资源。
她心想，看来五界想通的事情，这些门派早就有了消息。
演武场众人在执法堂大长老的威慑下噤若寒蝉，随着威慑立下，几位修为高的执法堂弟子开始催促大家回到各自住所整理行囊，具体安排会由门派腰牌发令，所有不能留下的人必须在明日子时之前离开，否则一经发现，后果自负。
玉虚山势大欺人，众人不敢怒不敢言，好些注定要被驱逐出山的人们加快脚步拂袖而去，瞳孔含火面带嘲讽，当初抱着多大的希望来到玉虚山，此时就有多大的讽刺。
且罢，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云七七混在心思各异的人群中离开，方一踏出莅临境地，诸多弟子连等都等不了直接御风而起，奔着自己寝区收拾行囊。
不用你们催，这破地方让我留都不留！
云七七倒是不着急，她本来就一直抱着能看好戏就看戏的状态，结果啊还真是看到了一处好戏。
卸磨杀驴，谁都比不上这道貌岸然的玉虚山。
她用不快不慢的步伐往回走，脸上没什么表情，内里继续暗搓搓观察周围的情况。
这些人中除了愤慨，还有不少茫然的哀叹的修士，仙门是他们追求道果的希望，结果现在被驱逐离开，又不知今后何去何从，大道归途何处。
当然了，也有和云七七一样没心没肺的，小声讨论五界、相约去藏书阁寻古书查查史载、等等。
就在这时，云七七忽然听到一个意外，在她斜前方有两位外门弟子打扮的人在悄声交流——
“听说了吗？时师兄其实没有在闭关，而是不见了。”
“不见？哪种不见？是失踪还是……？”
“听说是人不在门派内，但是也不好说……”
时轩霖！
云七七心中一紧，想到了今晚见到的萧御天，难不成时轩霖真的出事了？
她本想跟着继续暗自偷听，结果那俩人却不再多言，反而御风离开了此处。
云七七凝望着化成光点的俩人并没有追上去，抿唇在原地停顿一刻，随后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转身朝着山外疾驰。
不出意外她收到的离开指令，山门口有供务堂弟子负责收腰牌，她交上之后毫不犹豫走出琉璃光彩的山门阵罩。
众多人狠狠朝着玉虚山啐口吐沫愤然离去。云七七最后转身，深深凝望了一眼，她倒不是舍不得玉虚山，只是对时轩霖又担心。
“怎么？有东西忘记了？”离开山门，手腕上的小蛟轻声问。
“没有。”云七七回神轻叹一声：“就是有些担心时师兄，不知他是不是真的出了事。”
小蛟在手腕上轻轻动了动，不知这话该不该接……
想了想，他还是冷冷清清道：“若是担心，我们就去找找。”
云七七轻挑眉，抬起手腕，瞳孔对上手环小蛟芝麻大的眼珠。
“放宽心，过后我帮你去寻一寻。”
云七七忽然心中柔软，伸手摸了摸他的尾鳞。
嘭——
清风下廉靖显出人形，眉宇间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云七七略茫然，满脸无辜：“怎么了？”
廉靖：“尾巴不能摸。”
第58章
今夜的虚垠城上空飞遁无数灵光, 城中更是热闹，深更半夜里依旧万家灯火。
虚垠城身为仙门管辖下的第一大城，城众人相对的见识自然多些，先前看见神柱便就有人猜测是不是有神通造化，现在经过玉虚山的一通大清洗，不消片刻五界传说就渐渐传开了。
眼下，云七七与廉靖在虚垠城的大道上漫步，一路上处处都是人，不论是凡人还是修士，男人或是女人，要么凝重遥望着远处绚烂恢弘的神柱，要么低声细语讨论接二连三的奇异事——
“怎么回事？是出现天宫了吗？”
“世界之大，无从探知，原来在我们之外还封印着四界。”
“那该是何等景象呢？”
“乱了，要乱了, 天下要亡。”
……
云七七走一路便听了一路, 说什么的都有, 各种乐观主义悲情主义阴谋论毁灭论层出不穷。可见未知在极大限度上发挥了人们的联想空间，但居安思危也是一种本能, 猜测的结论大部分都不是很好。
她也一样, 总觉得五界不会就这么简单合并，怕是有在酝酿着更大的事。只不过目前为止, 天下之势已经不是小人物们能左右的了, 而她就是微弱到不能再微弱的小人物。
“廉公子, 玉虚门此番封山举动，你觉得往后会如何？”
“极有可能归属于哪一派系吧，不好说是要投靠人族还是巫族。”清冽的声音自身侧传来，云七七头颅微侧洗耳聆听，脚下步伐与他同步率，白袍紫裙映衬着满天缤纷流光，周遭过往人群熙熙攘攘，居然有一种花灯节游街的错觉。
尤其在他也垂眸望来之时，耀眼夜空不及他眸底神采半分风流。
“一会儿本君潜回玉虚山寻一寻时轩霖的行踪，你在庭轩阁安心等我。”
“有没有危险啊？”
“小事，悄悄寻些讯息罢了，无需担心。”廉靖话锋一转，竟然表露出一分强势的不悦：“倒是你，城中动荡，在本君回来前莫要乱走动。”
嗯？我什么时候乱走动了？我最乖觉了好吗！
“嗯……”云七七心里暗自腹诽，转动瞳孔挤出一个轻轻的气音。
“待本君回来，我还有些事没告……”他话说到一半忽然打住，眼神蓦然锋利看向侧前方，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庭轩阁门口，一个布衣短打打扮的少年看到他二人眼前一亮兴冲冲便迎上来。
此人他们皆不认识。
“诶诶诶！疼！仙长手下留情！”冲上来的少年被廉靖隔空一扫定在原地，动都动不了，一脸恐慌忙乱，一只手正不受控制抬起微微扭曲，在他手心中赫然捏着块玉简，
“仙长仙子，我是来送信的！送信的！”少年稍微有一点练气修为，眼睛不停往云七七和手上玉简来回扫动焦急道：“这位仙子我真的是来给你送信的，你看就是这封，二位别动怒啊！”
“送信？”云七七打量着少年：“谁让你送的？”
小孩儿苦着脸：“是一个蒙了一身黑衣看不清面貌的人，我就是个送信的，我不知道啊。他给我看了仙子画像，还告诉我说这些天就在庭轩阁门口等着，一定能遇到仙子。这不我在这已经守了两天，果然等来了仙子。我真的就是个送信的！”
“嗯？傍晚我就在庭轩阁了，怎没看见你。”
“啊！下午等着的时候吃了两个桃儿，傍晚腹中难忍……就来晚了些。”小年面色发囧，急得眼珠子颤动：“我家就住在城南，邻里邻居都能作证，哎呀我收了那位的灵石，真的就是个送信的。”
少年语气真诚神色焦急，几乎都要开始报备家中族谱以证清白了。天地良心保证就是收了灵石来送信，其他全然不知。
云七七见他不像是说谎，且身上也并没有发现异样。谨慎起见护心甲自动沿着手臂蔓延包裹，上前一步迎着琉璃光抬起手，仿佛能看见手面表皮一层波光粼粼的白磷。
与廉靖对视一眼，识海传言——
“先别放他走。”
说完云七七就抱着拆炸弹的心态去少年手中拿玉简。隔着一层蛇蜕接到手心里，玉简润华、平整、内里有灵力涌动，她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