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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负 第34节

  孟清妥协了:“行吧,这还是我第一次在有外人的情况下做心理干预,当年我最小的病人只有九岁,他的妈妈我都没让进来,今天也算是破例了。”
  孟清拿出手机,先是放了一段轻缓的音乐,在放第二段时,他把音乐的声音调到极小,然后开口说话,声音缓而轻:“听到这段音乐了吗?这是你最喜欢的,只要听到就会感到全身放松,身心愉悦。”
  一旁的林端听到这里,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设置了静音。
  孟清继续引导:“想像一下,你现在是在一生中最无忧最快乐的时光里......”
  左幼已经很久对外没有感应了,这会儿却忽然听到了一段旋律,听得人很暖很舒服,慢慢地,她听到的越来越多,竟开始能听到那些嗡嗡声了,依然辩不出说话的人是谁,像是带着变声器说话一样,但她却能听到了,也愿意听这个声音说的话。
  最无忧最快乐吗?那当然是在老家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是真快乐啊。虽然爸爸不在身边,但她有朋友、同学、还有一位慈详的奶奶,奶奶叫什么来着,左幼想不起来了,但这并不妨碍她的感受。
  啊,有伙伴、梦想、憧憬的日子可真好啊。这里比那个洞舒服多了,左幼感觉一下子就走了出来,洞消失了,村庄生活回来了。
  但这里就有一点不好,总有一个人不高兴,她不知为何总在心疼对方,希望他快乐起来。她跟他讲她的秘密,她的糗事......她当他是朋友,可他还是不开心,虽然他没说,但她感觉得到。
  这可不好,明明她身边的一切事与人都很完美,只这一点不合谐,左幼想到这里就开始着急,她多想把这点遗憾也变得圆满起来,可她做不到。
  是她太小了吧,还没成长到拥有可以为别人消愁的能力吧。真希望快点长大啊,那样,那个人也许就不会不开心了。
  忽然周围的一切都变了,房子消失了,学校消失了,甚至整个村庄的人与物都没了。虚无中,她只看到一个少年的背影,她急了,要去追,问他要去哪?
  总是差一步就能抓到他,左幼都要急哭了,拼尽全力往前一冲,她扑到了。对方回头,却把她吓着了,那脸上没有五观,一团黑气,左幼马上松开对方,双手捂脸。
  感觉到对方要靠近她时,左幼怕极了,这种恐惧到了极限的时候,再睁眼,左幼发现她回到了洞中,心下庆幸,还是这里安全。没有了音乐声,也没了人声,一切又回归了安宁。
  病床侧,孟清看着左幼弹动的手指,正要仔细观察,记录,林端挤了过来,满脸激动地问他:“她要醒了吗?她这是在动吧?”
  手指不动了,左幼又变成之前那样,孟清拿出桌上的手电,照了照左幼的瞳孔,林端不敢催他,只紧张地盯着他。
  孟清关掉手电,林端问他:“怎么样了?”
  孟清摇了摇头:“没有进展。”
  “怎么会?刚才不是手指动了吗?她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这种情况的。”说着就按了铃,医生们陆续赶来,林端把刚才左幼手指动了的情况说了一遍。
  医生们又是一通检查,结论与孟清一样,没有进展。
  林端不理这些医生,只对孟清要求道:“你再做一遍,多多地做。”
  孟清反驳他:“不是做得多就有效果,要循序渐进,虽说进展很慢,但至少,她还是给了点反馈,她现在需要的是我们的耐心与时间。”
  林端冷静了下来,谢过医生们,最后把孟清留了下来。
  他看着孟清,像是在给他做透视,过了好一会儿,林端才下定决心地说:“我有事情要离开病房一段时间,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以进来继续做你的引导,但只限于治病。”
  孟清松了口气,林端终于是吐口了。他说:“我知道了,你可以放心,你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呢,我能做什么。”
  警察那边出了结论,林端自己人这边也调查出了点东西,辛煜文跟他汇报,有些证据需要他亲自去评估。
  林端离开了病房,先到的警局,后回了家。被踹坏的门都没来得及清理,在屋里的角落里堆着,左幼躺过的床也保持着她被抬上担架时的样子,床头柜开着,在警方的照片里,这里原来是有一包药的。
  警方的结论,排除他杀,排除自杀,属食药不当行为。警方的调查是没有错的,林端调查的结果,药是左幼自己吃的,没有人强灌也没有人给她下到日常饮食中。
  床头柜里明明那么多的药,都是她骗他吃下去的那些,这些被她藏起来的药并没有被她一次服下,加上她胃里的药剂含量,只比正常的量稍微偏高了一点,这不能说明什么,也许只是她消化吸收的慢而已,所以得出了排除自杀的可能。
  对于这一点,林端持保留意见,毕竟,左幼还躺在那里,完全没有意志要醒过来。
  去到书房,辛煜文把监控给他调了出来,需要林端过目的都是他筛查好的。林端看视频的时候,辛煜文一直观察着他的表情,毕竟这些内容,他第一次见的时候也有些震惊。
  其中一段是,左幼与李娜在厨房做东西,就算没有孟清对李娜过往的说明,林端看这段东西,也是觉得哪哪都透着不对劲。
  接着是下段视频,打雷那天,李娜进了他们的主卧,林端看到这里,手握成了拳。
  最让人难受的是,这段视频是不全的,楼道的摄像头只能录到床尾,但林端知道李娜上了床。她该死。
  第62章 林端这才惊觉,孟清与左……
  可该死的不止是李娜, 还有他。
  林端任视频反复播放,辛煜文上手想帮他关掉,被林端制止了。辛煜文只得说:“我让人把卧室的门收拾了。”
  辛煜文十分有耐心, 等了林端好久才回他一句:“嗯,拾了吧, 但不要动屋里任何东西。”
  书房里只剩下林端一人,他从封闭的证物袋里把左幼的手机取了出来, 这是刚才警局拿回来的, 已经没电关机了。
  林端把手机充上电, 等待的时候,他又想起孟清说的话,他是从哪找来的魔鬼来折磨他的幼幼, 怪不得她不想醒来,到底左幼在他没在家的这段时间里经历了什么?这个问题令林端发疯,可左幼没醒,他只能忍下来,自己寻找答案。
  手机可以开机了, 林端早已查到了密码, 这串数字与林端没有任何关联意义,林端不知它们代表什么, 但他知道以前, 很久以前, 左幼所有的密码都是两人生日的组合。
  收起心中隐约的不适,林端开始查看左幼通话, 短信,微信等等所有的交际消息。
  在微信里,他看到最上面是孟清的名字, 点开一条条往上看,直至看到孟清给左幼发的关于李娜从医过往的情况。
  林端把这个文件点开,认真仔细地读了一遍,中间涉及到具体地跟病人产生感情的桥段,林端都是顿了几回才读完的。
  卧室被破掉的门清走了,辛煜文找来了人重新按上了新的,从表面看上去,破门的痕迹消除了。忙完了这些,天夜都暗了,而林端一直没有从书房里走出来。
  辛煜文决定进去看一看,刚要敲门,房门开了,林端从里面走了出来。辛煜文在他脸上扫了一圈,没看出什么异常,只是身上的杀伐之气重了很多。
  自从林端把林氏抢回来以后,这样的杀伐气就不见了,而现在林端又变回了那时候的他。
  “回医院。”林端言简意赅,辛煜文亲自开车送他回去。
  快到医院的时候,林端忽然说:“把李娜看住了。”
  辛煜文:“知道了,已经安排人在那边盯着了。”
  李娜早就搬出了别墅,自从左幼出事后,李婶天天忙医院里的事,品泊园里也开始进进出出不少林端的手下,李娜再住在这里不合适也不方便,所以她就搬了出去,住到了酒店里。
  李娜提前跟林端打过招呼,林端知道她住在哪里,早就把地址给了辛煜文。
  回到医院,刚走到楼道,就看到左幼病房大门四敞,林端心里“咯噔”一声,马上跑了过去,辛煜文反应也很快,问着门口的黑衣人:“怎么了?”
  黑衣人说了什么,林端没听见,他就见屋里都是医生,但左幼并没有醒,林端提着心上前问:“出什么事了?”
  医生们与孟清正在交流着什么,见林端进来都闭上了嘴,还是孟清最先说了一句:“左幼又给出了反应。”
  林端脸露惊喜:“什么反应?”
  孟清:“她流泪了。”
  闻言林端一顿,但还是高兴的,他又问:“这是不是说明,她离醒不远了,只要像你说的给足耐心与时间,她肯定会醒过来的。”
  孟清并没有十足的把握,研究心理学的他深知,人的意志意识还有很多我们未能开发的领域,常识与知识并不是万能的。
  但他看着林端的样子,还是给了肯定:“应该是这样的,我希望是这样的。”
  “谢谢你孟医生。”这还是林端第一次真心地对孟清表示感谢。孟清心想,谢就不必了,只要不让人揍他就算谢了。
  晚些时候,病房里只剩下林端与左幼,他坐在床边,一边给左幼擦手,一边埋怨着:“怎么还哭了?孟清趁我没在的时候到底跟你说了什么?让你那么激动?我这些天,天天求你,央你,也不见你动一下的。唉,真是怨毒恨毒了我吧,也开始对我心狠了。”
  当林端听到孟清说,左幼给出的反应是流泪后,他心里就存了小刺,想像着左幼因为另一个男人的言语,对着这个男人哭,林端心里一拧一拧的泛着酸。是真的觉得酸,生理上的,像是有时候,他亲左幼时也会心痒,都是生理上的真实反应。
  左幼感受到了手上的湿意,她想把手拿开,但做不到。她现在脑子比以前清醒了很多,已经能分清梦境与现实,像上次回到了老家就是在做梦,而孟清在她耳边跟她说话,她知道那是真的。
  只可惜,孟清不知道她知道,并没有告诉她多少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左幼感到后怕,她差一点就被留在了那个洞里,是不是她当时真要放弃的话,就不会再有醒来的机会。
  虽然现在也醒不过来,但是她开始感知外面,也听得到他们说话了,这很像第一次吃药时的情况。后来,屋里开始人多了起来,她听了听,原来只说她落泪的事。
  左幼并没有想到什么伤心的事,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流泪,只是意识越来越累,这样想着就又睡了过去。这会儿意识醒来,屋里很静,而她却不知距离上次醒来间隔了多久。
  随着意识越来越清醒,左幼感到了手上有湿意,然后她就听到了林端的声音。她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自己心跳的加快,哪怕这样躺着不能回应他,左幼都感到紧张。
  她觉得自己运气不够好,这次醒来的时机没挑好。林端在抱怨,抱怨她为什么对着别的男人流泪。
  如果林端知道左幼的这些心里活动,他恐怕才要觉得自己才是运气不好的那一个,道了那么多的歉,说了那么多的温柔情话,做了那么多的保证,到最后只让她听到了他因吃醋而发的牢骚。
  可能身边的人是林端,左幼很快就又陷入了无意识当中去了。
  转天,到了孟清来给左幼治疗的时候,一进屋他就提了一个建议,如果可以的话,请林端出去呆一会,他还是要单独做治疗。
  孟清给出的理由是,昨天左幼在林端没在的情况下,又给出了反应,如果林端想早点让左幼醒过来,就该让他这个医生充分发挥,而不该在治疗的时候,还要顾忌他。
  林端看了看病床上的左幼,想到自己昨天跟她说了那么多,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而孟清却每次都有收获。于是,林端点头同意了。
  孟清看着林端离开,他来到床前坐好,握了一下左幼的手,忽然不想用催眠治疗的方法了,他想对左幼说点心里话。
  “林端没在,屋里现在只有我跟你,事情进展得很顺利,但只有你这出了差错。我现在特别的后悔,万一你醒不过来了,万一这就是你要的结果,我该如何自处?左幼,醒过来好吗,你一直很清醒很坚强的,怎么能在快要胜利的时候掉链子呢。”
  他握着的手似乎动了一下,孟清马上摊开手,仔细观察起来。他没有停下来叫人,而是接着说:“李娜的事我都跟林端说了,他昨天离开应该是去调查此事了,现在就差你醒过来亲口告诉他李娜都对你做了什么。醒来吧,关心你的人都在担心,你不要让我后悔帮了你。”
  孟清心里一惊,被他拖在手心里的左幼的手,忽然翻了个个,盖住了他的。孟清的心跳开始加快,他把手指放入左幼的手心,试了几次,她准确地握住了他的手指,虽然没有什么力量,但她握住了。
  孟清心潮澎湃,用手电照左幼瞳孔的时候,小小的手电在他手中抖,他强忍紧张与激动,手终于不抖了。查看过后,孟清再顾不得压情绪了,他按了铃并冲门外喊了起来:“快来人!”
  林端马上就冲了进来,大步跨过来,刚要开口询问,却在看到左幼的一刻,整个人楞住了。
  他忽然一步都迈不动了,只死死地盯着左幼的脸看,不是在做梦,也不是眼花,左幼的眼睛是睁开的。
  左幼确实是醒了,她听到了孟清说的话,她也的确是想醒过来了,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而在这种清醒的情况下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是很可怕的体验,就冲这一点,她都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醒过来。
  又听到孟清的自责,以及他说得对,李娜的事还差她的临门一脚,她还没有控诉呢。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她配合着孟清,抓住了他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她终于醒了过来。不光是意识的觉醒,身体的主动权也被她拿了回来。
  而正对着左幼站着的,映入她眼帘的,是林端。
  左幼歪了一下头,然后她看到了孟清,她想对他笑,以安慰这些天来他受的煎熬。可她做这个动作十分费力,孟清捕捉到了她的意思,凑近她语气轻柔地说:“一切都会好的,我都知道。”
  林端这才惊觉,孟清与左幼的手是相互拉着的,左幼明明第一眼看到的是他,却转了头去寻找孟清,还对他笑。难道他不需要安慰吗,他都要被她吓死了。
  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再次向外传达去叫医生的命令,心里还是担心左幼醒来后的情况。
  医生们都来了,各个科室的都有,对这位vip疑难病患,于公于私他们都格外上心。当场简单地检查了一下后,又安排着做各种详细的全面的检查。
  左幼一点点在恢复,从一开始对孟清扯个嘴角都困难,到现在可以开口说几个字了。当医生告诉林端,人没事了,只是因为昏了几天,期间只输着营养液,人的机能退化了。
  不过没关系,随着身体机能开始运转,一切都会好的,加上又是年轻人,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到跟以前一样的行为水准。
  林端放下心来,他这才小心翼翼地挪到左幼身边,不敢再像她昏迷时那样毫无顾忌地轰走孟清,只得在一旁看着他们含情脉脉。
  换做以往,林端肯定会炸的,但现在,经历了差点失去左幼的惊吓,林端可不敢再做任何不依着左幼的事了。
  可随着左幼越来越清醒,身体越来越能动的情况,左幼可不敢在林端面前跟孟清太亲近,她开始把注意力向着林端那边转移。林端见左幼开始注意他,马上凑了过去,拉着她的手,欲言又止。
  孟清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该撤了,左幼还有事情要圆,他要帮助她的第一阶段的任务基本已经完成。孟清悄然地退到了门口,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才彻底走了出去。
  病房里终于清静了,只剩下他和他的幼幼了。林端把左幼抱在了怀里,轻轻地,发现左幼并没有挣动,他既心慰又委屈。
  林端越抱越紧,左幼声音哑哑地:“你轻点,我骨头都是疼的。”
  林端闻言马上松开了她,只握着她的手对她说:“下次不要再这样了,任何对你身体有害的事情都不要尝试,幼幼,你吓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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