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东麟之一

  每天晚上七点,是谢大总裁下班回家的时间。这时间视情况而定,事情棘手点的话是九点,过后有应酬的话是十二点。
  童宥欣以前有工作,后来辞掉了。现在经营着一间茶馆,卖各种手冲茶,环境优美典雅,天天有各种网美或是女高中生们来店里拍照打卡。这店是玩票性质的,赔钱也没差,只是谢东麟想让她有点事情做,又不愿意她的工作分走她太多的时间。
  至少在他到家以前,她得在家里等着他,直到他回来,替他脱西装外套,煮一壶普洱,按一按太阳穴,然后去浴室放热水。
  谢东麟今年刚满32,目前是家里公司的执行长,公司虽然是他老爸的,但他爸是赶上经济起飞时期开的公司,以前做器械模具,糊里糊涂的就赚钱了,也不知道怎么管理,不比他这个留美的管理学amp;经济学高材生专业。
  他这人很反差,在外头要多正经有多正经,脸上永远掛着严肃表情,声音平淡毫无起伏,就连生气也很冷静。
  回到家后,嘛,童宥欣私以为,他本人在家比在外头难搞多了。他在家里面像个大宝宝似的,要求这要求那,脾气还很坏,稍有个不高兴就提分手。
  他提分手时的样子倒是和他在外头的模样如出一辙,冷漠得不行,彷彿在告诉她:我要和你分了,你不是我的世界里的人了,所以我就要这样对你。
  幸好童宥欣脸皮比较厚,她会笑嘻嘻的站到他的旁边,理所当然的说:「干嘛啊,我们没怎么样啊,不分不分。」哄好他以后再问他:「怎么了?今天不开心?还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了?」
  然后他就会不情愿的提出自己在意的点:「你今天和张名凯出去吃饭怎么没有跟我说?」
  她说:「老朋友小聚一下,忘了说。而且今天王于惠也在呀。」
  「有异性在都应该要说。」谢总裁脸臭臭的道。「如果贵人多忘事的童小姐真的看重我们这段关係的话。」
  看看、看看,这双重标准的男人,他每次应酬都有女模在的,她还不是没意见。「好啦好啦,下次不会这样了。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你这是认错的态度吗?我先把话说清楚,下不为例。」他道。又强调:「再有就分手。」
  分手的理由五花八门,有时候是觉得没感觉了,有时候是觉得他俩不适合,有时候是觉得她哪里不好,但童宥欣总有办法哄好他。
  在对付谢东麟这方面,她天赋异稟,明明外表是个大波浪黑发冷美人,在谢总裁身边却像是个跟在明君身边的太监小人,諂媚功夫一流,干话功力深厚。
  为什么非要待在他的身边,原因她也说不上来,大概是因为爱?她大概爱谢东麟,谢东麟大概也爱…呃,她不太确定。
  成人的爱情比较复杂,夹杂了许多外界因素,何况谢东麟还是个有钱的成年人。她与谢东麟门不当户不对,他老娘也不怎么中意她,这段感情能持续多久也是个未知数。且谈且珍惜吧。
  「要吃东西吗?」童宥欣跪在柔软的沙发上,谢东麟的身边,撒娇的问道。「我有从店里面带蛋糕回来。」
  「我不饿,刚才早就吃饱了。」谢东麟道。「而且这么晚怎么可以吃蛋糕?你也不准给我吃,听到没有。」
  「噢,知道了。」
  简直有够难聊天。她总是很好奇他到底有没有哪怕一个真心的朋友,是欣赏他深(机)邃(车)玄(难)妙(搞)的灵魂而不是为了他的钱。
  「那洗澡吗?我去放水。」她又道。「洗个澡,身体会比较舒服。你刚喝酒了吧?」
  「现在还不想洗。」谢东麟道。
  「那…请问高贵的谢公子现在究竟想干嘛呢?」
  「你就不能安静一下,然后好好的陪陪我?一张嘴开口就嘰哩呱啦讲个不停,你上辈子是麻雀吗?」
  童宥欣立刻就闭上了嘴。
  谢东麟眉心微蹙,往后一躺,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沙发上,左手一伸,将童宥欣揽在怀中。
  「刚刚口气比较差,没有兇你的意思。」沉默半晌,他道。
  童宥欣趴在他的身上,感觉到男人偏高的体温,她扭扭身体给自己乔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两隻腿无甚气质的搁在他身上。随后摆摆手,示意她明白,没有放在心上。
  「今天店里还好吗?」
  童宥欣点点头,比了一个讚的手势。
  「你可以说话。」谢东麟道。
  「哦,还不错啊,就老样子。」童宥欣道。「倒是你,你感觉心情不太好。」
  「生意上的事情,说了你也不懂。」
  「那去洗个澡吧。洗完澡,我们可以一起来做一些我们都懂,又能开心起来的事情。」她贼贼的道。
  谢东麟闻言挑起一边眉毛,道:「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我说的。」
  「那好,去放水吧。」
  「好嘞!要加香香的嘛?」
  「不用精油。」
  童宥欣蹦蹦跳跳的离开沙发,先到他俩的房间,拿上谢东麟的睡衣和内裤,再拿上浴巾,而后去往浴室。
  浴室是乾湿分离的,而且超大,进到里头,她先将衣服浴巾放在外头的置物架上,然后才到浴缸旁边打开水龙头。
  她的手搁在出水口前感受水温,突然身后传来谢东麟的声音,责备道:「先开冷水再开热水,这不是常识吗?你手就那样摆在出水口,要是烫到怎么办?几岁的人了,自己可不可以多注意点?」
  「没事,我都给你放多少次水了,一次都没有被烫到过。」她道。「而且我们家有钱,设备不会这么雷的,别担心,我自己会注意。」
  「那你现在是觉得自己挺行的咯?我赚钱买的设备我总能置喙吧?能事先做好的事情为什么不好好做?非得等到真的受伤才要学会教训是不是?」
  谢公子的逆鳞到底在哪里,真是千古难题。这些逆鳞简直无处不在。「好,我错了,下次会小心。」
  「下次下次,你跟我说了多少个下次,没有一次做到。你简直是个无赖。」
  水热了,她把手收回来,塞住浴缸的塞子。「我是你的小无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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