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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温承书想不出自己什么时候招惹过他,现下里被他看似发狠地推在门上,其实并不是完全反抗不了的姿势,只不过见他这幅可怜委屈的模样,揪心的情绪大过于疑惑,便由着他:“我怎么……”
  还没等他把话问完,邢野突然又狠狠拽了一把他的领带,温承书被他一拽又一推,后背撞回身后的门板上,鼻腔里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领带被人紧紧攥在手里,他被动地低头。
  邢野不等他反应,仰头凑上去,不由分说地吻住他。
  温承书脸上闪过一瞬惊愕,便很快分不出心思了。
  小孩儿青涩又直接的吻毫无章法可言,这个吻不同于上次双唇轻触的浅尝辄止,对方的目的性很明确,咬住他的嘴唇便是依靠着本能与欲望**厮磨。兴许是嘴唇贴着嘴唇吻又觉得不够尽兴,鲁莽急躁地将软舌伸进温承书并不牢固的城门,缠上他不算主动却也并不是全无反应的舌头。
  口腔里是对方笨拙又意味十足的挑拨,约等于零的吻技对于他的吸引力几乎盖过了残存的理智,唇齿纠缠间,愈发炙热的呼吸在方寸间交换。压抑许久的念头与身体里逐渐唤醒的情欲将他吞没,温承书甚至不清楚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将小孩儿嵌进怀里的,只知道在愈发紊乱薄弱的呼吸声中,小孩儿的身体软得像是没了他的支撑便会立刻融化掉一般。
  很明显,这是邢野名副其实接过的第一个吻,稳不住的身体与缺氧的大脑让他整个人如同融进柔软的云层里。晕晕乎乎地被温承书的气息包裹着,温承书身体上源源不断传递过来的温度,温承书手臂将他圈进怀里的力量,温承书手掌摩挲在他脊背与后腰的酥麻,以及温承书炙热滚烫的……某处变化,每一寸,每一点,每一个想法都让他脑袋发晕。
  在他的呼吸几乎停止前,温承书总算放开他,他紧紧攥着温承书的衬衫,脸上泛着潮红,他张着嘴,如同濒死的鱼终于找到水源,大口大口贪婪地呼吸着,两道凌乱的喘息充斥在昏暗的房间里。
  温承书后背贴靠在门板上,缓慢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邢野还死死攥着他的领带,前额抵在他肩头,急促的喘息声也愈发平静下来。
  当下的局面显然已经超出了他的可控范围,逐渐回笼的理智也终于无法替他作出合适的决策,温承书慢慢放开圈在邢野腰上的胳膊——怀里人的呼吸顿时不自然起来,邢野抬起胳膊搂上他的脖子,将脸埋进他的颈窝里,滚烫的温度很快渗透薄薄的衬衫,在他的肩颈处洇开大片潮湿。
  “我不想被你包养。”小孩儿死死搂着他的脖子,哭得身体微微有些颤抖,他轻轻吸着鼻子,染着颤抖的声音委屈得不行,“你要是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我可以再等等……我都说了,我想跟你谈恋爱,我不要你的钱,我就想让你喜欢我……”
  温承书原本被他哭得心软,听完话却愣了,停了一会儿,总算琢磨过劲儿来,他拉开黏在怀里的小孩儿:“你是说那张卡吗?昨天晚上就想给你,但昨天的话题不太合适,就今天拿给你了。”
  邢野低着头闷闷地说:“我不要。”
  “……这是上次的模特费用。”温承书酸软的心里更多的是哭笑不得,无声地叹了口气,“上次寄给你的合同,汇款账户栏是空着的,我找人办了张卡,原本打算让小年拿给你,正好你来过了。”
  “……”
  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邢野站在温承书面前,还是低着头——这次是真的尴尬地抬不起头了。
  妈的,丢人。
  真他妈丢人。
  温承书看着他低垂的眼睫,好心给他找了个台阶下,也是给自己。
  “我公司有点事情要处理……”
  “我喜欢你。”邢野突然打断他,抬起蒙着水雾的双眼,哭红的鼻尖泛着透亮的光泽,破罐子破摔,索性伸手再次搂住温承书的脖子,把鼻涕眼泪都蹭在温承书身上,不讲道理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我喜欢你,我好喜欢你。”
  “好了。”温承书几近温柔地抬手摸了摸他在自己颈边拱乱的脑袋,“我真的要走了。”
  “你会和我在一起吗?”邢野搂着他,很低地问。
  温承书安静了一会儿,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乖,下去吧。”
  第34章 玛格丽特
  温承书的回答在意料之内,邢野心里倒是没多委屈了,他非常有自知之明,毕竟还在追求期,亲了就是赚了——何况还亲到他腿都软了。最开始没绷住情绪,其实主要是怕自己靠着城墙拐弯那么厚的脸皮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就这么被温承书用一张卡打发了。
  邢野依依不舍地放开手,揉了揉泛红的鼻子,指着他衬衫肩膀那儿一小片拜自己所赐的泪痕说:“你衣服被我脏了,我拿回去帮你洗洗吧。”
  “不用。”温承书没太在意,他侧身从邢野身旁走过去,“早点回学校吧,下午有雨。”
  邢野应了一声“哦”,转过头去看温承书,温承书背对着他站在床边,抬手解开衬衫纽扣,手臂抬起时宽阔的脊背微微绷紧,单薄的衬衫勾勒出结实又性感的肌肉轮廓,邢野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两眼。
  温承书手里的动作却停了下来,转过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窗帘缝隙间钻进的一束阳光横过他笔挺的鼻梁,勾勒出他下颚锋利的弧线,深邃的浓眸融在黯淡的阴影中。
  这个构图好美,邢野想。
  他看着邢野,没说话,略微扬了下眉。
  邢野只好收回目光,转过头去,旋开门锁离开。
  “......野、野哥?”温宜年刚好从隔壁房间出来,神色诧异地看着面前身穿睡衣从房间里出来的邢野,“你怎么从我哥房间......”
  邢野吸了下鼻子,若无其事地跟他打了个招呼:“小年,早。”
  “......早。”温宜年这才注意到他微红的眼尾,迟疑地走上来,“你、怎么了?”
  “没怎么。”邢野随口说,“你哥一大早就欺负我。”
  “欺负你?”温宜年惊讶,想象不出自己一向行事稳重的大哥会如何欺负别人。
  面前的邢野衣衫褶皱,头发也凌乱,嘴唇上更是染着暧昧的红,他看着看着,不知突然想到什么,脸腾得一下红了起来。
  邢野没有留意到他陡然变化的脸色,抬手揉了揉脖子,转身下楼:“我先去换个衣服啊。”
  郝飞已经起床了,正坐在沙发上跟李苗苗聊天,见他下来,将眼睛眯成缝,欠嗖嗖地冲他挑了挑眉。
  邢野回敬过去一根竖起的中指,打着哈欠进了房间。
  换好了衣服打开卧室门,正好听到王辰掐着嗓子娇滴滴的一声大哥再见,邢野连忙跑出来,在大门口追上温承书。
  “哥!”
  温承书踩在第二道台阶的脚步顿了一下,略微偏过头:“怎么了。”
  “那个,”邢野盯着他的背影,犹豫着开口,“以后……我是说,如果不忙的时候,可以偶尔回一下我的消息吗?”
  他这话说得实在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夸下海口说“不会给对方添麻烦”的人是自己,这会儿又向他提出要求简直犯规。
  温承书抬眸望了他一眼,邢野的眼睛还是湿漉漉的,不知是刚才的眼泪还没擦干,还是他的眼睛本就这么亮。
  “嗯。”温承书转过头,迈着长腿朝停在门口的车走去。
  邢野站在台阶上望着他离去的身影,抬起手捏了捏自己发烫的耳垂,抿着嘴傻笑了很久,一直到那辆黑色的宝马7系消失在拐角,这才慢吞吞收回目光,转身回到屋里。
  文阳的天终于开始放晴了,如同邢野的心情一样。
  从那个乌龙的吻开始,温承书总算不像之前那样冷漠了,尽管与他聊天时言语从未越过那条线,但‘有回应’这件事仍让邢野每天从醒来就乐得嘴角都拉不展。
  心情是越来越好了,嗓子却一点没见好。邢立国知道以后,直接从去医馆开了几副中药,每天煎好了给他送过来,强迫着他喝下去再回。
  邢野觉得麻烦,也怕邢立国辛苦,好说歹说才让邢立国从一天送一次变成了三天送一次,煎好的中药用密封袋分成每天的量,喝的时候用热水烫一下就行,倒也方便。
  ——就是难喝。
  他跟温承书抱怨。
  邢野捏着鼻子把难以下咽的中药灌进嗓子里,接着迅速把剥好的牛奶糖塞进嘴里嚼碎,让味蕾用最快速度感受到香浓的奶甜味,这才拿起手机看温承书的回复。
  [wen]:良药苦口。
  [野生的小野]:我以为只有我爸会这么说
  [野生的小野]:[真让人头大.jpg]
  [wen]:你父亲比我应该大不了太多。
  [野生的小野]:别激我,这招没用
  [野生的小野]:年龄大会疼人
  [野生的小野]:↑这也是我爸说的
  对面没再回消息过来,邢野嘬着嘴里的甜丝丝的奶糖渣,一想到温承书吃瘪无言的样子就忍不住有点想乐。
  面前桌上摆着的台历上,下周三的日期被浅粉色的马克笔描绘出一个规整的桃心——0925是温承书微信号后面跟着的日期,和温承书之前说的还有两个礼拜生日正好对上。邢野屈指在日历上轻轻弹了一下,笑意渐浓,起身穿上外套,塞上耳机出门。
  没有课的时候,画室往常不会太干净,地板上沾着无意中甩上去的彩色颜料,随着走动的脚步踩得满地到处都是。
  邢野侧身躲开沾了满手水粉的同学,在自己的位置坐下,脱下外套才发现忘记拿发圈,他在包里翻了一会儿,找出一条数据线,抬手把头发胡乱绑起来。
  文阳美院有个很俗气的传统——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送他(她)一幅永不凋零的玫瑰。
  很土,土到极致,土到令人脚趾蜷缩。
  邢野第一次听到这个的时候,心说这他妈也太呕了,绝壁是哪个穷逼为了省个花钱编出来的鬼话。
  然而现在,每一个从他背后路过的人都要冲他乐上两声。
  ——“小野脱单了?恭喜啊!”
  ——“呦,校花儿谈恋爱了?”
  ——“啧,这小菊花儿画得真好。”
  邢野终于忍无可忍地丢下画笔,冲那人嚷嚷:“爹画得这叫玛格丽特,你们懂个屁,滚滚滚。”
  “啥玛格丽特啊,还起个洋名儿装相。”旁边一个人勾着他的肩膀,扬着下巴冲他画板上点了点,“我们老家管这叫木茼蒿,后山上一大片儿,这小东西命糙得很,除去冷天儿吧,一年能开八九个月。”
  邢野闻言稍微扬眉,本来就是简单查了个花语,感觉寓意不错便画了,听他这么一说,越琢磨越觉得自己这花儿是画对了,像他。
  ——只要温承书给他点阳光,他就能可劲儿灿烂。
  “傻乐啥啊?”那人好笑地在他肩头搡了一把,“这都快入冬了,还思春呢?什么情况啊小野,真谈恋爱了?”
  邢野含糊地应了一声:“啊。”
  应完了,任旁人怎么问也不肯开口了,他眉眼里染着浓郁的笑意,拿起画笔继续勾勒起来。
  第35章 9.25
  社团每周一次的例会开在周二下午,温宜年中午那会儿给邢野发了个微信请假,只说家里有事要回家一趟。
  邢野很爽快地答应了。
  晚上开完社团会,他裹着寒风去校外拿回自己委托装裱的画,捧着画框朝宿舍走的路上,傍晚给温承书发去的消息才终于收到回复,说要休息了。
  邢野空不出手打字,回到宿舍后小心翼翼地把画框放在桌上,把风衣脱下来挂在衣架上,这才捧着手机回复晚安,那边没再回消息过来。
  才十点过半,今天这么早就睡了?
  他坐在椅子上咬着拇指尖儿,心里那点不安没来得及发散,被从洗手间出来的郝飞打断了:“画拿来了?我看看!”
  “嗯。”邢野心情颇好地拆开裹在画框外的泡沫纸箱,语气里带着炫耀,“看看,怎么样?哎哎只许看不许摸阿……”
  周三一大早,邢野关掉闹钟从床上坐起来,迷迷瞪瞪地望着窗外灰蒙蒙的晨雾,昨晚从脑子里丢出去的那份不安随着氤氲的雾气再度弥漫进心里。
  他像往常一样跟温承书问了声好,坐在床上发了会儿癔症,爬下床洗漱。
  雾气一直到晌午才散去,天空浮动着灰蒙蒙的云层,有泛白的薄光从云间罅隙中穿过,又没有预兆地忽而黯淡,狂风卷起枯黄落叶,扑扑簌簌刮得人心惊。
  是熟悉的骤雨来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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