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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

  安来看了下时间,已经接近九点了。她把一匝钱交给秀爷:“我去提醒他下班了。”
  “沈先生,我们要打烊了。你看……”
  “你要下班了?”
  “还有十分钟,九点。”安来的神经崩了一下,该不是在特意等她下班吧?
  好在沈豫章下一步已经有所动作,他立起身抖开搭在椅子上的外套穿上,提步向外走。
  总算是送走了,安来松了口气。怎料煞神走了两步又停住了:“你以前都唤我章鱼哥哥。”
  “啊?”她敢这么叫吗,袁青举回来还不拍死她!
  “是吗?我记不得了。”
  沈豫章垂眸掩下眼里的失望:“至少不要再称呼沈先生,叫我名字吧。”
  “沈豫章?”
  男人颔首:“顺耳多了。”
  九点,老板过来收完账就下班了。走出店门,因为白日里下了雨的缘故,似乎又凉了一些。秀爷得瑟地从包里翻出一条大披肩,将两人合围住:“怎么样怎么样,我是不是特先见之明。”
  “简直酷毙了。”
  “哈哈,来,这恩爱的新造型必须自拍一个。”说着打开手机:“看镜头看镜头。”
  披肩很宽,下摆直把两个姑娘的上半身都裹住。这让整个造型看起来十分奇怪,就像一个长了两个头的毛茸茸的怪物一样。
  昏黄的路灯把两人照得十分柔和。举着手机高个子的女生在看了一眼照片后叫了起来。
  较为娇小的那个女生凑过去:“没照到么。”
  “什么嘛,每次和你照相都让人生气,你太抢镜了。”引得个子娇小的女生连连讨饶。
  青春美好得像一场梦,这场梦曾经也属于自己。而今……
  沈豫章将烟掐灭,启动引擎将车滑到了两个女孩儿的身边,叫住那个教他稀里糊涂错过的人:“安来。”
  安来没想到他还没走,更吃惊的是秀爷,她以她的逻辑理解为:这个开着豪车又吝啬又装逼的男人下午续了那么多杯原来就是想搭讪安来。她完全没想过,如果不是以前认识的人怎么可以一口叫出安来的名字。
  被定义为搭讪男的沈豫章:“天晚了,我送你们回去吧。”
  这更落实了秀爷对他不怀好意的印象,在安来的时候捏了一把:“谢了,我们不需要。”
  沈豫章也看出了她的敌意:“别误会,就是看天晚了你们两个女孩子坐车不方便。”
  安来又被捏了一下~~~~(gt_lt)~~~~
  “不用了,你也早些回吧。前面就是地铁站了。”
  沈豫章还待坚持,被安来一声再见打断。
  “好,再见!”
  当晚回家,安来例行和袁青举报平安。原本想把今天遇到沈豫章的事情也告诉他的,再想想袁青举每次见沈豫章的的反应也就作罢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等他回来了也一样。
  只是没想到,之后的日子沈豫章就像阴魂不散一样。好吧,这是秀爷的形容。实际情况是之后她经常能在咖啡馆见到沈豫章。有时候带着笔记本,有时候什么也没带,就那么安静地坐着。
  秀爷有一次故意在沈豫章到柜台点饮品的时候问安来:“安来,你老公什么时候回来呢?这段时间我照顾了你这么久怎么也得请我一顿饭吧。”
  安来知道她的意思,虽然觉得好笑,但还是配合地说:“快了。”
  沈豫章像什么也没听到一样点了东西走到他的专属位置坐下。
  在秀爷看来,这种搭讪男在知道女神有家室之后便该知难而退了。岂料第二日这男人照样准时准点报道,她恨不得将抹布摔在他脸上。她对安来说:“老娘看他一迷途羔羊,好心引导他不要误入歧途。谁晓得他依然故我执迷不悟,还想勾搭有夫之妇。”
  安来磨着咖啡豆,闻言好笑:“别这样,你怎么知道别人不是只单纯来坐坐?”
  沈豫章的举动一开始安来也十分困扰,只是他每次来点一杯咖啡就安静地坐着,也没什么多余的举动,不说什么多余的话。渐渐安来便放开了,暗笑自己太自恋。工作之余有空还会和他聊两句。久了更像泛泛之交的老友。
  对此秀爷的看法是:“他这是想让你放松警惕,你千万别上当。”
  “我已经结婚了。”俺来再次强调。
  “所以他才可恶啊!”
  “……”安来只好随她去了,看来沈豫章不论怎样都下不了她的黑名单了。
  这一日,又是晚班。咖啡馆的晚班是下午4点到9点。下午这段时间其实是最忙的时候,秀爷这天有事不能去,老板安排了另一个女生和她同班。出门得有些晚,走得急了点。刚出地铁口,一个正在吃关东煮的小姑娘就撞到了她身上。关东煮红辣辣的汁水泼到了她身上。
  今天安来外面穿得是一件白色的呢料翻领外套,一坨油渍十分明显地印在胸前。撞她的小姑娘都被吓傻了,反应过来一个劲儿的道歉,眼看着就要哭了。和她临时同班的女生此时又发短信来问她到了没有。她安抚完小姑娘,还在思考怎么回短信。正烦躁间,就听一个已经熟悉起来的声音响起:“我的公寓就在附近,过去处理一下吧。”
  是沈豫章。
  安来本能地想避开这个提议。
  “先别着急着拒绝,现在就算打车回去换衣服也来不及了。我的公寓就在这后面的小区。”他指指绿化带后面的高楼。
  安来看了下时间,还有十五分钟交班。一咬牙便点了头。
  沈豫章的公寓是一套中层的两居室,一间卧室,一间书房。安来一进门就脱了大衣,问清楚洗手间的位置急忙奔去,路过书房的时候,书房门没有关。正好看到正对着门的那面墙上挂着一幅画。
  春日融融,万花锦簇。白裙少女坐在荡得很高的秋千上,笑容灿烂——正是之前她在美院美术馆看到那衣服,当时室友们还在打趣那画上的少女像她呢。
  而现在,安来转头看了一眼还在玄关处换鞋的男人。她可不相信这是什么巧合。
  ☆、第49章 安往
  不过此时也顾不得多想,安来进了洗手间清洗油渍。沈豫章进了卧室,不一会儿便出来,站在洗手间门口说:“别忙活了,先穿这个吧。”
  他左手拿着一件女式外套,右手还拿着衣架。
  衣服上的油渍并不好搓,再说湿衣服烘干也不容易,有现成的干净衣服正好。也每推迟,洗了手便接过来,随口问了一句:“你女朋友的?”
  沈豫章看了她一眼吐出一句惊到安来的话:“你的。”说完就回屋放衣架。留下被炸得外焦里嫩的安来消化这种神节奏的剧情展开。
  手中的外套淡蓝色,衣领处和衣摆都是荷叶边,少女感十足。
  沈豫章:“是你以前落在这的,好几年前的衣服的。不过你也没怎么长高,应该还能穿。”
  一句话把两人拉到了一个十分微妙的气氛中。安来呼了一口气,十分生硬地转移话题:“这幅画怎么回事?”
  沈豫章配合地没再继续就这个件衣服说些什么,把书房的门推得更开:“安往画的,他是个有天赋的孩子。”
  安来眼带迷茫。安往?似乎袁青举说过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据说之前姐弟俩关系还不错。其他的便不知道更多了。
  “是了,你都忘了。”沈豫章涩笑:“走吧,你快迟到了。”
  安来现在却不想管什么迟到不迟到的事情:“我在美院见过这幅画,据说是一个学生的作品。安往在美院?”
  “嗯呢,今年大四了已经。”
  安来想见见这个被她遗忘的弟弟,此前只听袁青举说跟着他的母亲改嫁到了别处。却不知道,原来两人就在同一个城市。
  安往或许是她在这世上唯一一个和她有血脉牵连的人了。
  沈豫章看出了她的期待:“你想见他?今天有点晚了,明天吧,我安排一下。”
  安来这次没有拒绝他的好意:“谢谢。”
  “来来,你不用对我说这两个字的。”忍了一会儿,沈豫章最终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需要的。下次去店里请你喝咖啡。”她像是没看见沈豫章因她刻意生分的话而面色僵硬:“已经迟到了,我走了。”
  “嗯。”男人勉强笑笑,把她送出门。
  这一天沈豫章破天荒地没去咖啡店,安来也松了口气。经过今早的事情,安来能感觉到沈豫章对她还留有情愫。并不想与他有过多牵扯,此时颇有些后悔答应让他帮忙找安往的事情,她应该直接让赫伯安排的。
  虽是懊恼,沈豫章的电话第二天还是如约而至。找安往还算顺利,沈豫章打听到了安往的寝室,他们直接把车开到了宿舍楼下。结果寝室没人,被告知去了美术教室。他们又一路问过去。
  安来下了车,发现沈豫章还坐在车内不动。她敲敲车窗:“你不下来吗?”
  “因为……某些事情,安往应该不愿意见到我。”说着又摇摇头:“算了,我陪你吧。”
  安来也没再细问,转身进了大楼。美术教室在采光最好的顶楼,徘徊在教室外面,安来并没有直接进去。
  沈豫章:“近乡情更怯?”
  安来摇摇头:“先前一直想着要尽快来见他,现在真到了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都记不得了。”
  美术教室里不止一个人在,有男有女,都正在作画,但并没有老师。沈豫章拉着安来靠近窗边:“你猜猜里面哪一个是安往?”靠近窗台的一个学生看了他们一眼继续把视线放回画布上。
  安来扫过教室里的人,视线最后落在了背对他们而立的一个男生。一米七五左右,黑色的高领毛衣休闲裤。看不到面貌,但能看到他画布上的内容,是一只黄色的两只小奶狗,还走不稳路,两个挤作一堆正用毫无尘杂的眼神好奇地看着这个世界。已经快要画完了,安来不懂艺术,但这幅画让她心生温暖。
  沈豫章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笑道:“这或许就是血脉的牵绊和力量。”
  “那就是安往。”
  “显然是这样的,就算你忘了,但是在那么多人中还是能第一眼找出他。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什么。”他敲了敲窗户:“同学,请叫一下安往。”
  那人看了他一眼扬声喊道:“安往,有人找。”
  安往看向这边,迅速沉下脸往外走。
  安来怎么也没有想到,安往第一句话会和她说:“你怎么还和他走在一起?”
  呃,劈头盖脸就是这么一句。惊得安来不知作何反应。又被安往朝身后拉了一把,他直勾勾地盯着比他高半个头的沈豫章,脸沉得发青。安来担心他会发飙,结果他只是用很轻疲惫的声音说:“如果你真还念着点以前和我姐的情分,放过她吧。”
  沈豫章不置一词,只转向安来:“你们聊,一会儿我来接过。”
  安来根本没有插话的份,安往直接回绝:“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我姐不需要你。”说完也不管沈豫章,直接拉着安来去了一间空教室。安来趁机回头,正好看见沈豫章和她晃着手机。
  安来找了把椅子坐下,安往直接靠坐在她对面的桌子上。安来这才有机会细细打量他,细看他们还真有五分相像,只是安往要黑不少,刘海有些长了,他不时用手扒拉着。还真是一个帅气俊逸的美少年,安来颇觉与有荣焉地轻轻笑着。
  “笑什么?”安往见她发笑,从裤袋里摸出一盒烟,弹出一支。
  安来看他行云流水的动作,就知道是个老烟枪了:“你还未成年。”
  “算了,不在你前面抽。”安往又将烟放回去。
  “……”这样阳奉阴违真的可以吗?
  “听说你之前伤着脑子了?”
  这语气!这腔调!你真确定你是我弟不是我爹吗?
  安来郁卒:“就是不记得以前的事儿,不影响生活。”
  “我觉得也是,就凭你那脑子,伤不伤影响都不大。”
  “……”这样明目张胆的开嘲讽对付你亲姐姐还能一起快乐玩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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