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节

  一个高挑的身影,在卫兵的帮助下笨拙的挤进场内。
  图特的怀里抱着很多花,他不常运动,一点路就累得气喘呼呼,喘了好久的气才能抬起头大喊。
  “尼薇!你不喜欢我,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我一直假装自己不知道,靠妈妈来逼你在我身边,你不喜欢我真的太对了,谁都不会喜欢我这种人。”
  跟他一起来的卫兵们,把少爷刚买的花从怀里扔到高台下。
  不少人都认识镇长这位不喜欢外出的儿子,特殊观众席上,镇长气的浑身发抖,难堪的站起来。
  “图特,你在干什么,对着一个舞女说什么呢,哪里轮的到她来挑你——!”
  火辣辣的目光击中到她们三人身上,被当众羞辱的尼薇塔斯仍在跳着,在高台上旋出完美的舞步。
  图特直直的跟母亲对视,想到尼薇塔斯就在自己身后,他第一次有勇气说。
  “妈妈,我有自己的想法,我喜欢尼薇塔斯,她是能自己跳出那么好看舞蹈的舞女,我是一事无成的贵族少爷,是我配不上尼薇塔斯。”
  他对着高台扔下怀中的花朵,对尼薇塔斯说。
  “母亲当初选择浮沫花作为投票花朵,是因为我的父亲,他说‘所有花朵凋零后都会坠地,只有浮沫花会升空,高高的飘入云端,和风一起在世界中永存,就如我们之间的爱情。’所以在父亲死后,母亲来到这个唯一产浮沫花的小镇做镇长。我带人买下了全小镇的浮沫花投给你,不是为了强迫你做我的未婚妻,是因为我想告诉你,我对你的爱情,就像浮沫花般永存。”
  尼薇塔斯没有回答他,全世界人都在耳边远去了,只剩下必须要完成的舞步留在她的心里。
  阿菲尼笑着走到镇长身边,搀扶她坐下,然后对高台上的尼薇塔斯说。
  “尼薇亲爱的,不要和图特闹脾气了,看你们年轻人吵架,非要吵到明面上来,真让我们这些做大人的头痛。”
  她多情温柔的声音,直直的刺进尼薇塔斯的神经中。
  从出生开始,在母亲手中的舞蹈,从此又要把单纯的图特拖进来了。
  这个事实让她心生绝望。
  “阿菲尼小姐,您这么说话让我很头痛啊。”
  十号高台上的拉娜放下头上的斗篷,手上还不停的挥洒出各色的药剂,奇妙的反应变化在空气中,星辰一样的粉末环绕在她的周围,整个高台都成为拉娜的实验室,这是全艾泽尔大陆最顶尖的药剂师才能掌握的舞蹈。
  “我的委托人明明白白的拜托我了,希望我能赢比赛,真的希望您不要碍事。”
  阿菲尼远远的和她对视,最后默不作声的转开头。
  盛着浮沫花的车队挨个来到,花堆得像小山一样。
  拉娜看到了尼薇塔斯的泪。
  点在地上的舞步透着绝望,她像一只在舞台上垂死的天鹅,母亲丑陋的面目是对真心倾慕自己的人难以开口的真相,狠心的拒绝带来的是更加热忱的告白,还有看似无解的局面。
  整个小镇的浮沫花,都被图特当□□情的证明买下来,送到尼薇塔斯面前,阿菲尼笃定的笑着,事情已经成为定局。
  直到从看不见尽头的天际中,花海流下来了。
  好像所有融进田地间的浮沫花,都回到了这个唯一能诞生他们的小镇里。
  满目所见的只剩下浮沫花的白色。
  拉娜停下动作,把手放进安斯艾尔的掌心。
  所有的浮沫花又瞬间化为光点逝去。
  她转头看向特殊观众席,问。
  “还需要统计数量,看谁是胜者吗?”
  已经没人在意这些了,镇长带领所有人跪下。
  “勇者大人,圣女大人。”
  拉娜真的很烦她们跪来跪去的,一抬手,所有人都站起来了。
  “今天也算见了年轻人之间的一点趣事,但是要我说,未婚夫妻的名头,其实毫无价值,真正有价值的,是存在于这个称呼间的感情,你们说是么,维奇镇长,阿菲尼小姐?”
  眼神从图特脸上的茫然,转到尼薇塔斯眼中的震惊。
  “不管这对年轻人如何选择,我都希望看到他们幸福。”
  整件事情,至此一锤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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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躲过无数人追在屁股后面的挽留,拉娜换上新的伪装,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
  “所以我才不喜欢表露身份,每次每次都是这样,她们真的太缠人了。”
  恋人没有回话,只是安安静静的在前面走着。
  拉娜闪到他身前,奇怪的问。
  “你怎么了?”
  安斯艾尔眼睛都不眨,手指一点她额头,把她痛得跳开。
  看着伪勇者,真创世神大人故作冷淡的背影,熟读男朋友沉默语八级的拉娜了悟。
  她又闪回前面,笑嘻嘻的说。
  “又介意我说未婚夫妻不算什么?”
  安斯艾尔这才看她一眼。
  “因为,本来就跟未婚妻、未婚夫这些称呼都没有关系。”
  环抱住安斯艾尔的脖颈,拉娜把他紧紧抿着的唇拉下来。
  “因为是安斯艾尔,拉娜才会跟未婚夫在一起,因为是拉娜,安斯艾尔才会跟未婚妻在一起,不是吗?”
  于是她看到,自己亲爱的未婚夫先生,轻轻的笑了。
  第八十五章
  白好好从床上醒来时, 所有室友都围在旁边。
  猛然间想不起来她们的名字,白好好迟疑的张开嘴又闭上。
  室友们炸锅似的开始发言。
  一号室友崔小媛在左一的位置抹泪。
  “好好啊, 母胎solo这么多年, 怎么刚有点脱单的希望, 你这孩子就激动到跳楼, 傻啊!”
  二号室友赵小媛在左二的位置痛心。
  “你让我怎么说你,要不是正栽到咱们学校路过的稻草车,你就危险了你知道吗。”
  三号室友李小丹在右一的位置叹气。
  “小好,你的学院手册登记我帮你交上去了,信息不知道填的对不对啊,你得在核对一下。”
  没等她们在说话,白好好扶着头说。
  “你们让我缓缓。”
  右二的刘小球找到机会插嘴。
  “你已经在床上缓了一下午!再缓我们就要吓死了。”
  右三的弓小册拍拍自己e级的大胸。
  “我们本来想打电话给叔叔阿姨,但是解锁不了你手机,送到医院后医生又说你真的没事, 所以还没让辅导员给叔叔阿姨打电话。”
  习惯性的想给耳朵来个隔音咒, 一动手指, 魔力却落了空。
  转头四处看着,没有那个二十年来一直在身边的身影。
  左三的郭小宝紧张的问。
  “好哥,说好的一起做比男人更坚强, 比坚强更男人的法学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你怎么哭了。”
  “我就是...感觉想不起来很多东西。”白好好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笑出来,只好放弃。“你们是谁啊?”
  寝室其余七个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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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原来的世界已经两天, 大三法学四班某女生失忆的事震惊大半个法学院,这种早年流行于韩剧的时髦病症,现实中真的能看到的是凤毛麟角。
  而且白好好还是非常具有喜剧精神且不失香艳的失忆。
  在宿舍楼被帅哥喊话告白,激动过度(真的不是)掉到学校百年不遇举办‘我爱农家农家好’活动需要用到的稻草里,高达五六米的稻草成为她的绝佳垫子,浑身上下除了失忆没有一点伤。
  没危害到健康,大家就能没有心理负担的传来传去娱乐。
  当事人白好好则十分崩溃,过去花费诸多精力记住的知识点,她发现在漫长的作为拉娜的生活里全还给老天爷了。
  “今年法律职业资格考试你还参加吗?不是都跟张小仪商量好一起报班,学院要统计,之前我把你报上去了。”李小丹正在写申论的题,一边健笔如飞一边问她。“要是没法参加我去把你名字说一声划掉。”
  白好好奄奄一息的瘫在桌子上。
  “妈妈说今天下午过来接我,要帮我先请假去看看脑子,检查一遍没问题就继续报班。”
  两个人说着话,那边郭小宝举着手机走进来,停止对屏幕里面的男友娇笑。
  “崔小媛呢?给她带的酸辣粉,要是又让我带饭自己出去吃,我就日\死她。”
  工小册从床的帐篷里伸出头。
  “你日\吧,她和刘小球一起出去买东西了。”
  平凡的大学生活,两天里白好好就回忆起不少跟室友们相处的经历。
  吃完郭小宝坚决不肯再给崔小媛,硬塞给自己的酸辣粉,白好好的爸妈也开车从家来到楼下。
  一见面爸爸就说。
  “我只是个建议,你的嘴画的太红了。”
  妈妈问。
  “这都生病了还化妆,你头不疼?”
  电话里明明哭过好几次,这样真的见面听他们说话,白好好还是忍不住鼻子酸了一下,抱住妈妈流泪。
  二十年里早就记不清他们的模样,只能从提取的记忆里看到已然陌生的脸,现在见面心里却生不出一丝隔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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