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3):你朝我走来

  「拍完了?」吕硕元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身旁，弯下身往她的相机画面看，嘴角忍不住上扬，「拍我呢?」
  「嗯。」她面带红晕，明明刚刚拍就没再害羞的。
  「挺不错的。」他仔细端详，「用这张交作业?」
  「好。」反正人是黑的，也没人认得出来吧?
  「我肚子饿了，我们去吃饭。」他顺手牵起她，态度自然，见她没反抗，他洋洋得意，「你想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不知哪根筋转到，她今天格外百依百顺，个性也柔和，平常对吃饭很执着，想法一堆，今天却想照他的意见走。
  总觉得不能老是他再配合她，她也想陪他做他想做的事。
  「火锅?」他问，问句显然仍尊重她的意愿。
  「可以啊。」
  「有推荐的吗?」毕竟他对这一带不熟。
  「我知道一家很好吃。」不知道是没感觉自己被牵着，还是没想过要抽手，她任他握着自己，带她到小时候常吃的火锅店。
  吕硕元吃辣，所以她直接帮他点招牌麻辣锅。
  他嚐一口，先麻后辣，调味香料多种层次刺激着自己的味蕾，他一口接一口，甚是美味，「这好吃。」
  「是不是?」听到自己推荐的食物受到肯定，她自豪，「我之前和傅谚宸来过。」
  这句话说完她就后会了，看着吕硕元僵硬的笑容，她明白自己又口无遮拦了。
  「呃……我会知道这家店是因为小时候还没搬家前，和邻居小女孩常来吃。」她试着打圆场，但吕硕元不回话。
  看来她是惹他不高兴了。
  也是，哪个男生会开心自己喜欢的女生一直提到前男友?
  何况她之前就对他说自己要放下傅谚宸。
  果然说出口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
  这下她可怎么办才好……
  她试图挽救气氛，鼓着勇气继续说:「她叫韩颖晞，以前住我家隔壁，照现在五月底，她也考完会考了。」
  对面的吕硕元没接话，不笑的他看上去有些阴冷。
  她打了个寒颤，吕硕元还真没有这么严肃过，她弱弱地说，眼泪都快要逼出来了，「对不起。」他像在思考事情，压根没看她，她紧张道:「我、我真的不是想他，我就只是刚好想到和他来过这家店。」
  怎么解释都像藉口，好像她带他来这家店是为了弥补她和傅谚宸的过去式。
  对面没出声，她默默拿起筷子，把猪肉放进锅里涮。
  这时对面有了动静，他声音低冷，缓缓吐出:「对不起。」
  短短三个字让她顿时不知道如何是好，「你、你道歉干嘛啦!」
  「刚刚吓到你了，抱歉。」他语调放柔，「我自己也被吓到，我的反应居然这么大。」
  他起身走到她身边，「我只是还没调适好。」他蹲下身，拿卫生纸擦乾她刚刚因为着急泛出的泪，「我不应该逼你那么快放下他，我知道两年的喜欢不可能说不要就不要。我会等，等你不喜欢他，等你喜欢上我。」
  她眼眶一热，明明她的话在他心里是那么逆耳。
  「你可以骂我刚刚不理你，怪我态度不好，但别哭，嗯?」他轻声，把卫生纸丢进桌边小垃圾桶。
  「谢谢你。」她把涮好的肉片放进他碗里，「起来吃饭，不要蹲了。」明明是她惹他不快，现在倒像她再处罚他一样。
  「嗯，听你的。」他坐回原位，夹起肉片，漾起一抹笑，「吃饭。」
  整顿饭就在这种气氛下过去，说尷尬也不会，毕竟她们还是像往常一样聊天，但她就是觉得怪。
  他送她回家之后，她已在窗台上，看他在黑夜中的身影时明时灭。
  都说月黑风高的夜晚容易胡思乱想，她想着最近吕硕元的举动，很温柔、对她很好，有时甚至让她招架不住，跟着心跳加速，下意识想要他对她更好。
  当她回过神，却惊讶于自己的想法，她有些慌、有些不安，带着惶恐和微微的悸动。
  她不确定，她这样是心动了吗?
  也不是第一次接触爱情，但她对自己的心态有些疑惑。
  思来想去她也觉得烦，索性打开笔记型电脑，把今天拍的摄影作业上传。
  连结上社团的系统，她把相机的照片输入到电脑，把资料填齐。
  会加入摄影社纯粹是因为兴趣。
  她不讨厌运动，但就是觉得在球场上挥洒汗水奔跑太累了，也不想要太静态的社团，像电影欣赏就是坐在沙发上看剧，结束后写心得彼此交流。
  刚好摄影社能动能静，平时对拍照也有热情，就加入了。
  照片上传后就是附註文字说明，她思考许久，太文艺的句子她脑袋根本没有这种词汇，只有能尽量文青点别太白话的。
  要用什么样的句子，才能衬托出橙红的黄昏烂漫，而吕硕元高挺身材下隐隐散发着的温暖?
  她脑袋一动，灵光乍现，双手在键盘上打字。
  落日斜阳河岸堤旁
  暮靄红霞男人影狭
  文字在照片下，巧合的毫无违和，她满意按下送出，萤幕亮出绿色勾勾。
  接下来就等干部面试的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