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正准备说话,施荣突然听到喘气声。他一低头,原来是粽子。养了十几年了,到底也有了感情,虽然他仍然会对狗毛过敏。“出去。”
  大狗委屈地哼唧了几声,还是乖乖地离开了厨房。孟柠看着粽子那小可怜的样子,抿嘴笑道:“你就别欺负它啦!”
  “哼,跟它的主人一样,一点眼气都没有。”施荣很嫌弃地说,骂狗的同时把他的儿子也骂了一下。
  ☆、第77章
  第一天当总经理,又不是第一天上班。董事会那群人被施荣欺压惯了,施勋就是骑到他们头上他们也不敢说什么。施勋跟施荣不一样,施荣常年面无表情,谁看了都害怕,施勋却是满面春风,无时无刻不在笑,但如果你因为他爱笑就小看了他,那么最后,也许你被生吞活剥了都还要对他感恩戴德。
  下班后,施勋没有第一时间回家,而是去了酒吧。他也交了几个狐朋狗友,平时就在一起聊聊天喝喝酒泡泡妞什么的,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因为施勋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跟他们深交。他不过是……觉得日子无聊,所以找点事情做做而已。
  总是做妈妈怀里的小萌萌,他……其实也是会厌倦的。为什么在妈妈面前他都不能表现出真正的自我?他长大了,看得出来妈妈不喜欢什么样的人,但偏偏……他就是这样的人啊,跟父亲一样,冷酷、暴戾、自私,没有丝毫同情心跟怜悯心的人。他不敢在妈妈面前露出本性,所以便迫切渴求做某些事来安慰自己。
  明明那是将他带到这世界上的女人,对他最温柔,最爱他的女人。但正因如此,所以才更害怕失去。如果失去了妈妈……或者是那双慈爱的眼睛望向自己时流露出失望的神色,施勋觉得自己会疯的。
  所以他甘愿永远做她的果果,一个永远都长不大,天真顽皮的小男孩。
  将杯中劣质的酒一饮而尽,几个朋友在一起讨论前几天玩的妞儿有多么带劲儿,他安安静静地听着。听着听着,话题不知怎么地一转,转到彼此的妈妈身上了。
  这是一群烂人,连骨子里都烂透的人渣。
  “那天我可是尝了咸鱼他妈的味儿了,啧啧,那老女人,别看年纪大了,可那奶|子,真是肥!”蠢如胖猪的男人抽着烟砸着嘴,“真他妈带劲儿!老子恨不得把那骚女人干死!”
  咸鱼也呵呵冷笑:“那条贱母狗,是个男人都能上。别说我,色子你,你妈也不错啊!”
  “我可没艹过我妈,不过你要是有兴趣,哪天弄点药玩玩也没关系。”
  一群人讨论着低俗恶心的话题,不知是谁扯到了施勋身上:“对了,勋子,你妈长得怎么样?”
  正在喝酒的施勋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熟悉他的人会看到他嘴角的笑容慢慢消失,这是他即将发怒的前兆。
  偏偏就是有人看不懂:“瞧勋子长这样,就知道他妈长啥样儿了,指定是个大美女!别说是他妈了,就是看到勋子,老子一直男都有爆了他的冲动!”
  “哈哈哈哈!”
  “勋子啊,那天找你去艹咸鱼妈,你不乐意,那要不……把你妈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
  有人看见了施勋放在桌上的皮夹,眼疾手快抓过去打开,摊开在众人面前:“老子早就瞧着这张照片了,这女人真他妈好看!那天勋子付账老子瞄了一眼,回去他妈就撸了两把!勋子,这是你妈不?介绍来——”
  最后一句话没说完,已经翻着白眼倒下了。施勋慢条斯理地将皮夹收回裤袋,随意地丢掉手里只剩半截的酒瓶。地上的男人头破血流,他却只是轻轻叹息:“嘴太臭了。”
  “勋子你他妈发什么疯?!”先前那个叫色子的胖男人急了,刚站起来,就被施勋一个漂亮的扫堂腿踹倒,抱着肚子在地上哼唧。
  施勋厌烦了。跟这些人混在一起,非但没有让他的情绪得到缓解,反而让他更加烦躁。但现在……他想,也许自己找到了纾解的方法。
  他跟施荣是一样的,但他骨子里比施荣更加疯狂。至少施荣打架时能够克制自己不伤人性命,但施勋完全控制不住。只要一想到那些恶心龌龊的话,他们在背后曾经议论过他的妈妈,他就生出想要宰了他们的*。
  从小施荣就把他送去学武,这几个人根本不是施勋的对手。如果不是施荣及时赶到,也许这个时候地上躺着的就是几具尸体了。
  施勋打红了眼,根本不认得眼前谁是谁,施荣一个耳光抽了过去,沉声说:“你妈做了夜宵等你回家去吃!”
  施勋突然就冷静了。他剧烈地喘息着,慢慢地跪倒在地。
  施荣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问:“你嘴里说的加班,就是这个?”
  施勋不说话。
  施荣拎起他的衣领说:“走。”
  “……去哪儿?”半天,施勋只问了这三个字。
  “你妈在家等你。”
  施勋顿时停住了脚步,死死地,跟钉那儿了似的。“我不回去。”他衣服都破了,没个人样,会吓到她的。而且从小妈妈就教他不可以说谎,他今天撒谎说要加班……
  “她不会知道的。”出乎意料的,施荣这么说,于是施勋不受控制地被父亲拎着走,最后被推进车里,整个人像是霜打了的茄子,蔫蔫儿的。
  施荣坐在车里目不斜视,看都不看身边的儿子。对于地上那一滩人,相信老周处理的来。后视镜里看见儿子颓然的模样,施荣淡淡地说:“不装好孩子了?”
  施勋:“……我没装。”
  施荣嗤笑一声:“在你妈面前就乖的像狗,在我面前就知道露出本性了?”
  “爸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自己不也这样?!”施勋恼了。
  “我可没有跟你这样装的这么累。”施荣冷冰冰道。“你在你妈面前装,我不反对,但是你要找到发泄的途径,从而学会控制自己。不然,再像今天这样把人打个半死?”
  施勋面露茫然:“……那怎么办?”
  “这是你自己的事。”
  到家后,孟柠正在厨房等着呢,儿子下午的时候说晚餐要吃麻婆豆腐,却没回来,还说是加班去了。于是她等啊等,等了好久也不见他回来,万般无奈之下,只好让施荣去找。可这人是回来了,怎么是这副鬼样子?
  领带歪歪斜斜的,扣子少了好几个,手上还有血……孟柠吓了一跳,赶紧迎上去:“怎么了这是?”
  “让他自己说。”施荣走过来亲了她一口,然后跟她并肩站在一起,瞪着施勋。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
  施勋讷讷,大脑在撒谎和说实话之间来回盘旋犹豫,最后选择了后者:“我……去酒吧,然后跟人打架了。”
  他原以为会得到母亲的不谅解,或是温柔训斥,却没想到孟柠的反应以上皆非,而是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你爸给你的工作量太高,今天晚上准备赶他去书房睡呢!”
  施勋顿时傻眼了。
  “你这孩子啊,从小就又乖又懂事,虽然顽皮些,又爱恶作剧,可都无伤大雅。妈妈一直担心你会不会憋出病来……毕竟都二十三岁了还没交过女朋友。”孟柠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宽慰道。“所以……这是迟来的叛逆期吗?”
  施勋施荣:“……”
  施荣从来不知道他的露露竟然有着这么强的想象力,不过她这么想倒也没什么错的,至少对施勋而言是好事。于是他对着施勋使了个眼色:“上去洗澡换个衣服,下来让你妈给你擦药。”
  事实上施勋也的确需要时间来消化他所受到的冲击,于是赶紧上楼去了。看着他的背影,孟柠露出担忧之色:“这孩子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开始叛逆了?”二十三岁的叛逆期……孟柠长见识了。
  施荣:“……”
  虽然身上到处是血,但施勋受的都是皮外伤,最严重的一处还是他不小心撞在了桌角,导致手肘淤青……可即使如此,孟柠仍然心疼的要命。她一边给施勋消毒一边数落:“下次呀,跟人打架归打架,一定要把自己保护好,不要受伤,明不明白?”
  施荣在旁边恨不得自己瞎了。露露对他也好,可从来没有像对小兔崽子这样!于是他忍不住出言讽刺:“露露,别管他,没死就成,让他一个人疯去吧!”
  孟柠抬头剜了他一眼。见父亲吃瘪,施勋心情顿时好了些许,他笑眯眯地对施荣说:“爸,专家说,父母最好不要辱骂孩子是小兔崽子,因为这从遗传学的角度来讲,对父母很不利。你骂我就算了,怎么能骂妈妈呢?”
  闻言,施荣险些气吐血,这要是旁人,他早一拳揍过去了,这臭小子就是仗着露露在,所以肆无忌惮地挑衅他。
  孟柠用面前沾了碘酒轻轻碰了下施勋的胳膊,青年疼的倒抽一口气:“妈妈——”
  “你也知道疼呀?”孟柠责怪地看了他一眼。“给你长长记性,下次就不敢这么乱来了。”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她仍然给他吹了吹。
  小时候,每当他摔倒或是生病的时候,妈妈也总会这样给他吹一吹……
  “吹一吹,让痛痛飞走……”
  施勋笑了:“妈妈,我长大了……”
  孟柠说:“那你也永远是我的小果果。”在母亲心里,孩子是永远都不会长大的。
  ☆、第78章
  “是啊……我永远都是你的果果。”后一句施勋是呢喃出来的,声音极小。孟柠恍惚间觉得自己听到儿子在说话,可一问,他却摇着头说没什么。
  孟柠边给施勋上药边训话:“你呀,要是工作量太大了呢,就交给别人去做,要是不信任下属,就让你爸爸帮你。再不行……你还是交个女朋友吧,都这么大年纪的小伙子了,谈个恋爱没什么的,妈妈又不会反对……要是有喜欢的女孩子也带回来给我看看……”说着说着,她突然停下了贴纱布的动作,迟疑地道:“果果,妈妈虽然还没开放到能接受那个的地步,可你要是真心是喜欢男孩子,怕我知道伤心所以压力才这么大的话……那你就去喜欢好了。妈妈不会生气的,妈妈保证。”
  施勋施荣:“……”
  好彪悍的想象力啊!
  施勋无语道:“妈妈……我不喜欢男人。”他很确定这一点。
  孟柠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可是要是真爱的话……”
  施勋:“……我真的不喜欢男人。”
  孟柠心里的大石头这才放下来,她的接受能力其实不是特别强的……
  给施勋包扎完伤口,又看着他把夜宵吃完,孟柠这才伸了个懒腰。回到房里,施荣已经在床上等着了。都说人到中年难免肾虚,尤其是男人。但孟柠觉得,用年轻人的话来说,那就是上天给施荣开了挂。让他在富可敌国的同时又有一张俊美的脸,长得帅的同时偏偏智商也高,还有他超凡脱俗的x能力……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年纪都一大把的老男人还这么强?
  刚上床就被施荣抱怀里了,孟柠习惯了他强壮结实的怀抱。这男人很注重健身,浑身肌肉紧绷,但又不至于太过夸张,充满了力量美。虽然不再年轻了,但仍然非常吸引人。有的时候两人一起去超市,排队收银的时候孟柠就经常看见不少小姑娘偷瞄施荣。也难怪,这年头不是都流行什么帅大叔吗……施荣太符合了。
  “我好担心果果呀。”就在施荣把手伸进妻子衣领里揉捏两团白嫩嫩的兔子时,孟柠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施荣顿时就没兴致了,他无语地望着天花板,半晌,说:“不用管他,都这么大了,也该学会自控了。”
  “他今天晚上跟人打架呢!”孟柠用手撑着他的胸膛,抬头说。“这还是他这么大了第一次跟人打架!我能不担心吗?”
  那是你没看到小兔崽子拿酒瓶子抡人脑门的英勇景象!可施荣不能说,只能含糊地搪塞:“儿孙自有儿孙福呗,你还能替他操一辈子心?”随他去了……管那么多闲事,还不如把心放在他身上。
  这一刻,施荣无比庆幸自己结扎的十分果断。要是当年真的再要了一个孩子,他真宁可生出来掐死。光是一个施勋,就够他妒火攻心大伤脑筋的了,再来一个,他指定会疯。
  “他是孩子嘛。”孟柠叹了口气。“总觉得昨天他还那么小,结果一转眼就长大了。”停顿了几秒,又说:“我们也老了。”
  “我是老当益壮,昨天晚上你感受过的。”施荣微笑。
  孟柠脸一红,轻轻捶了他胸膛一下:“谁跟你说这个了?”
  “不说,做。”施荣是个行动派,直接把妻子抱起来压倒,颠鸾倒凤,性福的要死。
  这件事似乎就这么过去了,再也看不出什么,施勋从这天开始后也没有再去泡吧或者跟人打架,被他打趴在地下的那些孙子在医院里醒过来后,嗷嗷叫着要赔偿,要是不给个满意的价码,就要去告他,给他好看。施勋听老周说了,嘴角牵起一抹凶狠的笑,太好了,他正愁满身精力无处发泄呢。可他还没出发就被施荣拦下来了,说这事儿不要他插手。
  施勋觉得,这是他自己的事儿,凭什么不能他来了结?于是在施荣上车去医院之时,他也悄悄跟在了后面。
  张凰如今已经是第一人民医院的院长了——当然,是挂名的,他这一身的懒筋根本做不来那些琐碎的活儿。如今他声名鹊起,在医学界里处于泰山北斗的地位,寻常人想见他一面那是难上加难。可就这几个不着调的地痞流氓,却出动了这位技术高超的外科医生亲自动手,就连缝线这样的小事都是他亲自做的。
  唉,他可真是位好叔叔啊!改天看到果果那小家伙,绝对得让他给开张支票才行。
  躺在病床上的四个混混略带戒备地望着这位总是笑得满面春风的医生,说来也奇怪,这人给他们一种很阴森很可怕的感觉,就像是恐怖电影里放的变态医生,让人想起就毛骨悚然。当然,比起那些医生,张凰英俊又随和,可他们就是不敢跟他过多接近,甚至不敢在他面前说一句脏话。感觉上一秒他们嚣张完了,下一秒就会被手术刀扎个透心凉。
  施荣走进病房的时候,四个人正在看着毛片集体撸管。虽然受伤颇重,但这个人需求不能无视。结果施荣一进来,那一身威严的气势把他们给吓得瞬间阳痿,感觉再也硬不起来了!
  老周搬了椅子放好,施荣坐下去,淡淡地问:“听说你们要找施勋?我是他父亲。”
  眼前这中年男人与施勋的确有七八分相似,四人信了,于是由四人中占主导地位的色子先开口:“你儿子把我们打成这样,给点医药费跟精神损失费没有关系的吧!”管他家有没有钱呢,平时看施勋身上穿的都是名牌,应该是个二世祖吧?这样的人家最好勒索了!
  “这是自然,不知你们想要多少呢?”
  “五十万!”色子说。“不是四个人一共五十万,是一人五十万!”也就是两百万!
  闻言,施荣勾起嘴角:“我很欣赏你们的勇气。”
  “哈!那是当然!”咸鱼因为施荣的“让步”得意忘形起来。“不仅如此,你还得叫施勋到我们面前跪下来磕三个响头,再学狗叫,围着酒吧爬一圈,我们才算完!否则……你是活腻歪了!”
  他当流氓横行霸道惯了,习惯性地认为谁都得怕他们。以前也不是没惹过富二代,最后对方不还是被他们缠得没有办法,赔了好大一笔钱然后搬走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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