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3节

  然后林雨桐给添上酒,你来我往的,灌了罗恒生不好。没半个小时,人就有些晕乎了。
  张雪娇就嗔怪:“合起伙对付我们家老罗呢。”
  林雨桐摁着她硬是灌了一杯,这种一杯足有一两,加上最开始上桌大家碰的那一杯,张雪娇两杯酒都下肚了。林雨桐就笑:“我可是人家酿酒厂专门留出来的头曲酒,最是烈性,你尝尝。”
  喝进肚子跟火烧似的,张雪娇捂着嘴:“赶紧回家去。你家的酒是真喝不成。”
  是喝不成!回到家就犯迷糊,没多大功夫就沉沉的睡着了。临睡前她还想:就这一次,可不敢再喝了。这可算是违规了……可千万别说胡话才好。
  赵平和计寒梅也觉得有点多,可苗家富脑子还是清醒的,“那就今晚行动。”
  “必须保密,必须找可靠的人。”四爷叮嘱了两句,“人逮到之后,直接去矿山……我一会子叫朝阳去找钱思远,他会安排地方。”
  林雨桐就拿大衣:“我跟着去。”
  四爷点头,给她把围巾围好:“小心着点。”
  不是四爷不想跟着去,这边还有好些事得有人来安排。另外,几个孩子在家,也不那么叫人放心了。
  林雨桐等着苗家富安排人的空档,去叫了大原,叫大原过去帮着陪几个孩子,也叫四爷好放心的出门。
  辛甜干脆也就起了:“我去陪宋璐跟孩子去,叫端阳跟着你们。”
  她并不知道四爷和林雨桐是分开走的,只想着晚上出门,多带个人更方便。
  那也行!
  端阳跟着四爷,林雨桐更能放心些。
  这边安排好了,她就直接去了村外等着,厂里的车,铁头开着呢,另一个是新分来的一个退伍兵,是苗家富老战友的儿子,不管从哪方面都信得过。
  四个人一行,开车差不多一个多小时,才到了地方。
  此时,夜已经深了。
  车停在路口的位置,林雨桐在前面带路,路上基本是没什么人了,除了间或的听见几声狗叫声,再就是路过别人家门口的时候听到的震天的打鼾声。
  公共厕所的位置,挂着一排马灯。凡是靠近厕所的,边上一间小房间的人,肯定能从窗户上看见。
  铁头就呲牙:“谁家上公共厕所,晚上不是拿着手电筒的。就偏这里,没路灯挂上了马灯。”
  所以啊!人家这是睡觉都睁着眼睛呢。
  林雨桐就叫铁头附耳过来,交代了一番。
  铁头听的连连点头,抓特务给这孩子兴奋的,根本就不知道啥叫害怕。
  听完林雨桐的话,他绕道儿另一条巷子里,从那边一路小跑冲到厕所,哎呦哎呦的!
  林雨桐几个站在暗影里,明显能看到里面挂着的窗帘被掀起来一点。
  那个跟来的小伙子就低声道:“这窗帘也比别人家的捂得严实。”
  是!从外面看,里面黑漆漆的,想走近那屋子,就得在明处,而这人,始终在暗处。
  铁头进去了俩分钟,又出来了。听起来脚步轻松不少,嘴里还哼着歌。
  又过了十来分钟,铁头再一起捂着肚子,比上一次跑的还急切,一路小声骂着,进了厕所。
  如此再三的反复,连着五六次,一个多小时都晃悠过去了。
  铁头上厕所走的也慢下来了,好似拉肚子拉的腿软了一般。这次出来,他没往回跑,而是坐在小屋子窗台下的木墩上,哎呦哎呦的。坐了三五分钟,起身又跑了两步,然后又折返回来,拍小屋的门,声音有些变调,又急切,又有气无力:“……帮帮忙,给我点草纸呗。拿钱买也行啊,拉裤子上了……”
  里面就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来了来了!”
  铁头盯着窗户,招手朝这边叫人。
  林雨桐三个在暗影里迅速的靠了过去,里面的人从门缝里往出看,看到个身子弓成虾米,脚不停的躲着,显然是个憋的受不了的人。
  门‘吱呀’一声打开的一双,林雨桐飞起一脚踹过去,连门带人都被踹的撞到了屋子里面的墙上。
  等苗家富进去要补一下的时候,才发现,人都给撞晕了。
  将人捆起来,然后迅速的将屋里搜查了一遍。除了一些衣服,一床铺盖,一个简易的炉灶两个碗,再就是找到了一个破本子,这本子上记得应该是账。
  这个本子,成了唯一一个有点价值的东西了。
  按说只要把人带走就行了,可现在是不是得给人先把门修好。
  老式的门是那种用门轴的门,敲打几个按上就行了。
  林雨桐从本子上撕了一页纸,模仿本子上的笔迹,写了一张假条夹在门缝上。上面写着,因有人给他介绍了一个老伴,他要去相亲,需要几天假期云云。想来,暂时不会因为此人的失踪大张旗鼓闹出风波来。
  一切都处理好,几个人这才架着这人,上了车,一路往回赶。
  凌晨四点多的时候,才进了矿山。然后直接去了思想政治学院!
  四爷此刻,正等在那里。
  暂时性来说,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
  第1268章 旧日光阴(80)三合一
  黑狗迷迷糊糊的醒来,只觉得胸口和脑后疼。
  紧跟着就想起发生了什么,心里没来由的懊恼起来。也是接受过严苛训练的特工人员,可这次跌的确实是窝囊,整个过程,他连对方的脸都没看清楚。
  他调整呼吸,想尽可能的冷静下来,回忆昨天的每一个细节。
  昨天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吗?做过的每一件事,走过的每一个地方,看见过的每一个人,那些画面一帧一帧的从眼前闪过。
  他想起来了,昨天,有一个人,他的印象里,他一共关注了四次。
  第一次是取了密信,就碰到一个女人,提着毛线去借称核查斤两。这很正常,从商场对面出来,只有这一个有称的地方。如今买了东西回家再称一遍的,是八九成的女人都会干的事。他看了一眼,没发现异样。
  第二次,是在五路停靠站。那个女人在这边稍微站了一下,好似反应过来,站牌的位置站反了,如此坐会到相反的方向。因此她非常麻利的去了对面。自己确定,这不是跟踪自己的女人。
  第三次,是要下站的时候,还是这个女人,先自己一步走了。他非常肯定,她下车的时候,他坐着就没有动地方。
  第四次,是这女人走的急急忙忙的,又看路过的人手里提着的半斤肉,然后不小心跟一辆自行车蹭了一下,毛线掉地上了。骑自行车的人管这人叫‘大姐’,他也听到那女人说‘大兄弟,是你啊!没事没事……’。听那语气,两人是熟悉的。骑自行车的男人常从那条路过,那么这个女人哪怕是不住在附近,只怕也是周围人认识的熟人。他又没在意!
  他在心里嘀咕:难道真是她?
  要真是她,那可真是栽的不冤枉。他压根从这人身上看不出一点特工的痕迹。要说那个女人是误打误撞,他不信。只能说人家的境界已经修炼到他根本就看不透的程度了。
  心里有数了,想动一动看看周围的环境,可眼睛刚睁开,一道亮光就照了过来,他的眼睛不由的眯起来,手也抬起来挡住了眼睛。
  这一动作,他才发现,并没有捆着他,他的行动是自由的。
  强撑着地面,站起身来,那一束光线执着的对着他的脸,叫人避无可避。
  “坐吧!”一个女人的声音传到耳朵里,紧跟着手电筒晃了一下,他看见了左侧的一张椅子。
  他顺从的坐过去,他知道,他的猜测没错。这个女人的声音,他听见过。
  一次是借称,一次是跟蹭掉她手里毛线的小伙子说话。
  林雨桐将手里的手电筒关了,顺手将屋里的灯打开了。
  灯光很亮,因为这里是一间教室,桌椅板凳都靠着两边放置,留出中心的位置,放着一把椅子。前面是黑板,靠着黑板的地方放着一桌一椅,椅子上坐着个女人,此时,他才看清女人的面容。昨儿所见,她是戴着口罩的。
  他又左右看看,没有其他人。不过教室的门开着,走廊里有没有人,这就不好说了。外面黑灯瞎火的,那是是暗处,想来应该是有人的吧。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这个看不出具体年龄的女人。说她年轻吧,也不是,她眼里的神态和身上的气势,不是一个年轻的女人能有的。说她年龄大吧,也不是,她的脸上和姿态上,就像是个二三十岁的少妇。
  于是,他更家确定,这就是一个老牌的特工。很会迷惑人的一个对手。
  “我栽在你的手里,不冤枉。”他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没想到如今这乱糟糟的世道,这边还有如此训练有素的人。”
  外面的计寒梅和赵平就对视了一眼,就是苗家富也不由的沉吟。都看向四爷,眼神有些隐晦。
  而四爷压根就不担心,他相信,桐桐有她的说辞。
  果然,林雨桐在里面轻笑一声:“那大概要叫你失望了,我可没经过你所说的专门训练。不过抓到你还需要专门训练的人才能做到吗?”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轻蔑,“先说你第一个破绽。你在邮筒下找硬币,你也自以为很自然。可我请问你,你为什么找硬币的时候眼睛不是看着邮筒底下,而是伸手去摸索,眼睛却在四处的看。用手摸索原本也正常,可是,你的手是这样的……”她伸出手,没从近处摸索,而是一直伸到了邮筒的最里面,“合理吗?”
  黑狗眯了眯眼睛,他要迅速的离开,在观察到没有人盯着他的时候,他当然会采取速度最快的做法,早点离开那个地方才是安全的。却没想到,这么一点大意,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他皱眉:“只靠着这个?”
  林雨桐哼笑一声,“从你坐到椅子上,你的左手动了十七下,朝右移动的时候,你在思考,朝左移动的时候,你在惊讶。因为配合着的,是你的瞳孔不停的收缩。”她的语气越发随意起来,“我不是什么受过专门训练的人,但我是个会计,自问还算是一个高明的会计。你要是愿意这么想,也可以把我想成一个比较仔细,又懂得察言观色的对数字敏感的高明的会计。”说着,她就伸出手指头,“等公交车的时候,你看北边的站牌看了两次,却看了南边的站牌七次,盯着西边过来的车九次,可却对东面来的车,一次都没看。所以,推断出你要做对面的车,这很难吗?上了五路车,你的左脚习惯性的抖动,第一站到站的时候,你抖动脚的频率没有丝毫变化,差不多是一分钟三十六七次,到了第二站,就降到了三十一二次,等快到的时候,你的左脚不仅不懂了,脚尖还朝外挪动了七次。等你的右脚也随着左脚的朝外骗了方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要下车了。不光要下车,还要从前面下车。你的脚尖的朝向很说明问题。就比如你现在,你的脚尖方便不自觉朝着大门,之前是朝着窗户的,因为你发现窗户是锁死的,你的脚尖方向有了变化。你的潜意识里,还再想着逃走的可能性。”
  黑狗蓦然低头,果然看见脚尖微微朝着门口。不由的,他的脚朝里缩了一下。
  计寒梅在外面低声跟赵平说:“察言观色到了这份上……”那这观察力,没当兵真是可惜了。
  赵平就说:“林军长用兵,以诡诈著称……”
  诡诈的前提,那便是料敌先机。
  不能不说,林雨桐刚才的理由,确实是成立的,很少有人能把细节注意到这个份上。
  她这哪里是虎妞,不知道多少人被这虎实劲给蒙住了。
  四爷听两人说话,嘴角翘了翘,他敢保证,桐桐绝对没数对方干了什么的数目。她没数,大家都没数。可她说她数了,还说的有鼻子有眼,有零有整的,别说听的人了,就是那个被逮住的,这会子也不敢说桐桐说的不对。
  这才是真正的诡诈。
  林雨桐笑了笑:“栽了就是栽了,不管是栽在谁手里的。区别也不大。”她好整以暇的坐回去,“说说吧!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聊。”
  黑狗皱眉:“只凭着我捡东西的破绽,就断定我是特务……未免太武断。”
  “那我要说,我是盯着送密信的人,才顺便逮到你的。这么说,你能觉得好过点吗?”林雨桐的话才一落,那边就蹭一下的站起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林雨桐看他:“你是觉得那个人资历更老,还是手段更高明?”
  黑狗慢慢的坐下:“你诈我?”
  “我不用诈你。”林雨桐不屑的撇撇嘴:“在你们这一条线上,你是最无关紧要的一环。再说了,从你这里,我知道,我也不可能获得更多的讯息。因为你比我知道的还少,你压根就不知道给你传递消息的人到底是谁。高?矮?胖?瘦?男?女?老?壮?”林雨桐说一个字停顿一下,然后盯着他的表情看。在说到矮瘦女壮这四个字的时候,他的瞳孔微微的缩了一下,她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你的反应告诉我,你出于好奇,反跟踪过叫你传递密信的人。你知道她是个个子不高有些瘦弱的而且年纪不算大的女人,对吗?”
  黑狗的眼里就闪过一丝惊恐,然后他迅速的闭上眼睛。
  林雨桐起身,靠在桌子上:“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你闭上眼睛,我就无法从你的眼里看出讯息。这么做也对!但是你的反应却告诉我,我之前猜的都是对的!你知道叫你传递信息的人大致的特征,但是你没看见过她的脸,更不知道她到底是一个什么身份。可我比较好奇的是,你这个新上级来了不足一年的时间……”说着,她晃了晃手里的记账本,“这是你的记账本,这上面是你五年以来的账目明细,也就是说,你在她到来之前,就潜伏在这一带。你一直没有被发现,你潜伏的很好。如果你没有被唤醒,那么你就还可以过安稳的日子。我倒是好奇,是什么原因,叫你甘愿冒险的。或者你觉得,你们的领袖,还能有反攻大陆的一天?”
  黑狗的的嘴角抽动了一下,猛地睁开眼睛:“日子过的哪怕不舒坦,也没人想着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可是……不动,则是个死。蝼蚁尚且偷生,我想活着,就不得不动……”
  很好!只要肯张嘴就好。
  林雨桐就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为什么不动就是个死。以你接受过的训练来说,保不住自己的一条命吗?”
  黑狗这次真的信林雨桐是外行了:“你果然不是受过什么专门训练的人。家有家法,行有行规。我们这样的人,一旦入了门,那就生是门里的人,死是门里的鬼。更何况……我……”
  林雨桐看他的眼睛,那一瞬间,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柔软。她马上明白了:“当年,你的家人,是不是跟着jiang 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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