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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沈来没好气地道:“我难道没钱住酒店啊?”
  周既道:“哦,对了,上回那个网上疯传的暗访五星级酒店卫生的帖子你看了的吧?
  沈来被噎住了,周既还真是知道怎么打击人。她以前到底是得有多瞎眼,才会觉得他是个嘴甜的人。那会儿周既可会哄人了,从没说过这么让人顶心顶肺的话,现在想起来估计是那会儿身份不同,没尝试过周既的毒舌。
  周既将沈来推到窗边,“看会儿夜景吧,或者自己找本书看,我去冲个澡。”
  周既冲澡的时候,沈来也没去找书看或者看手机,她呆呆地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每一盏灯都那么渺小,可每一盏灯下都在上演各种各样的故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她的烦恼也就不算什么了。
  沈来往后靠了靠,她其实没周既预想的那么反应激烈,可能是年纪大了,习惯性妥协,对自己妥协,不再较真,被人推着走也懒得反抗,成天无论是身体还是脑子都只想着葛优瘫,怎么舒服怎么来吧。
  周既冲完澡出来看见沈来真乖乖地坐在窗边还有些不适应,最坏的打算都做好了,以为会是一地碎玻璃来着。
  周既走到沈来身后,低头在她头顶闻了闻,“有点儿油臭了,带你下去洗头吧。”沈来的腿不能久站,家里确实没有躺椅的条件,自然只能选择美发店。
  沈来就跟逆来顺受的小媳妇似的,周既说什么就什么,反正她才是被伺候的那个,又不是让她伺候人。
  等周既将沈来抱到洗头的躺椅上躺下时,才想起沈来不喜欢出来洗头的原因,他当时就只想着得自己带洗发水和护发素了,反而忘记了最关键的。
  周既坐到了洗头池前的圆凳上,对刚给沈来铺好毛巾的洗发妹道,“我来吧,她这个人吹毛求疵,难伺候得很。”
  洗发妹愣了愣,还有这种操作?她看着周既的眼睛就亮了。
  周既冲过澡,还剃了胡渣,穿了条亚麻色休闲长裤,一件桃心领的米黄薄毛衣,人显得很清爽,身上还散发着沐浴液的香气,脸本来就生得好,个子又高,一看就知道是超平均值很多的高富帅。
  为什么说富?那是因为洗发妹很清楚周围小区的房价有多让人望而却步,这儿的房子要是自认江城第二贵,那就没谁能当第一了。
  小妹想,她怎么就没遇到过这种男人啊?不仅颜值在线,最重要的是还超常温柔体贴。转头没她什么事儿,小妹就拿了手机开始在自己的朋友圈里发感叹。
  沈来其实也没料到周既会做到这个份儿上,她享受起来就有些不安了,不过伸头缩头可能都会挨刀,她想了片刻也就明白了。“我脖子有点儿疼,顺便帮我按一按。”躺着的时候,按脖子其实最舒服了,比趴着舒服多了。
  周既从善如流。
  洗过头,沈来再次被周既推回他家。沈来忍不住道:“我想回我家,明天要上班,还得换衣服,还有我的鞋。”想起来就生气,她现在穿的可是拖鞋,总不能明天上班也这样穿吧?
  周既没理会沈来的要求,将她抱进了二楼主卧的浴室,皱了皱鼻子道:“先洗澡吧,一股味儿,在医院折腾了那么久,你都不嫌弃啊?”周既走到浴缸边替沈来放了水,“你先冲一下,再来泡,不过伤腿别放进来,二十四小时内只适合冰敷。”
  沈来并没有要在周既家洗澡的打算,她又不蠢,脏就脏呗,她不想当猪。
  放好水,周既回头看向包装原封不动的沈来,“我出去了,或者我留下来帮忙?”
  沈来闭了闭眼睛,握紧拳头,挣扎了片刻还是认了命,“赶紧出去吧。”
  第32章
  洗过澡,再泡过澡,整个人就彻底清爽了,沈来站在浴室镜前刷牙,左看看又看看,还捏了捏自己的脸,虽然赶不上二十岁的时候,但跟风韵犹存、年老色衰还是有很大差距的吧?
  是个女的就不喜欢被人拿年纪说话,尤其是美女,就更忌讳了,周既简直是哪儿痛就往哪儿戳。三十岁是女人的一个坎儿,好像年纪一带“三”字,就立马贬值百分之九十了。
  “咚咚咚。”周既敲了敲门,“你好了吗,沈来?”
  沈来刷完牙,单脚跳着去开了门。周既拿了一套睡衣递给她。沈来低头看了看,只觉得眼熟,好像就是她自己的。
  “你现在的睡衣怎么都改走这种保守风格的了?”周既问,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沈来的睡衣全是蕾丝镂空的,各种款,想想就让人想流鼻血。
  沈来眯了眯眼睛,“你去我家了?”
  “我去帮你收拾了点儿换洗的衣服。”周既道。他收拾得很细心,沈来惯用的护肤品、化妆品、内衣、鞋子等等都拿来了,还有她的面膜,满满地装了一个二十八寸的大箱子。
  沈来穿上自己保守而舒服的棉质睡衣出去后就看到了那箱子,警惕地道:“你怎么收拾了这么多东西?”看这情况,显然不只是让她短住一夜的打算。
  “你哪次出门不是大包小包的?”周既道:“我每次都买了超重的好么?”
  这一句又提起了过去,沈来是极不愿意回忆的,她没再跟周既纠缠,“我睡客房。”
  “随你吧,我去打几个电话。”周既道。
  沈来睡得半梦半醒间就感觉自己身侧的床垫往下沉了沉,她并没醒过来,只是服从重力作用,朝下沉的那一侧滚了过去。
  周既伸手搂住沈来,在她脸颊上亲了口,睡了。
  早晨沈来是被周既用特殊口技唤醒的,这种方式真是让人脾气都发不出,沈来怒道:“周既你这个混蛋,我的脚还痛呢。”
  周既貌似抱怨地道:“要不是顾忌你的脚,我就不用这个体位了。”不过话虽如此,他也知道自己昨天把沈来怼得有点儿凶,她心里肯定不畅快,所以前戏做得格外的耐心和长久。
  沈来挣扎不过,就自暴自弃地变成了猪。
  早餐果然有蹄花汤,沈来喝了一碗,主要是体力消耗有点儿大。另外还有燕麦粥、豆浆、油条、蛋饼、美式煎饼配枫糖浆、胡萝卜配黑芝麻酱等,小菜肯定也少不了。
  沈来最喜欢的是陈姐做的荞麦提子薄煎饼,又香又甜,她一口气吃了整整一张,还有些意犹未尽。
  周既喝了口茶看着沈来道:“你和你妈现在早餐还是牛奶麦片啊?”这语气颇有点儿炫耀的意思。
  张秀苒女士是单亲妈妈,也是事业女性,早餐不在她的能力范围内,所以她和沈来都是把超市的麦片轮着吃的那种人。
  沈来白了周既一眼,她可没那么在乎口腹之欲。
  “这几天你住这儿正好让陈姐给你补补,女人还是胖点儿好看,你瘦下来颧骨真的有点儿吓人。”周既鸡蛋里挑骨头道。
  “嗯,方便克夫。”沈来咬着沾了黑芝麻酱的胡萝卜条道。
  周既喝口茶调整了一下坐姿,“那真是幸亏离得快,离了之后我的生意还真是越做越顺了,所以有时候老人讲的迷信还是得信。”
  “嗯,所以你要躲远点儿。”沈来都不生气了,她在意识里已经开始屏蔽周既。
  周既见沈来这样都不火冒三丈,趣味性急剧降低,也就不怼她了。
  送沈来到设计院楼下时,周既将轮椅先拿出来,才抱了她下去,又将她推到电梯口,“下班的时候我来接你。”
  沈来不置可否,由着周既玩吧。她知道周既心里有气,还没找着点儿发出来。女人发现对方出轨,是伤心,而男人头上长草的时候更多的则是愤怒,所以先稳着周既为上策,等康养山庄的项目结束,她一定要远走高飞,现在沈来都不去想报奖不报奖的事儿了,能全须全尾地退出去就算是谢天谢地了。
  下班的时候,沈来心里还是有侥幸的,希望周既能有个应酬什么的,结果并没有。
  出门时正好碰到院长陈博然,陈博然看了看站在沈来身后推轮椅的周既,打趣道:“两位这是要复婚么?”
  呵呵。
  两个人的心理活动都是这句。
  “我想回我家。”沈来上车后再次向周既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周既皱了皱眉头,说实话他已经有几年没遇到过这么不识趣的女人了,偏偏还是他前妻。谁也不喜欢被拒绝,尤其是还被拒绝好几次。
  换成别人,周既早停车让人快滚蛋了。
  “你家电梯都没有,你真蹦上去啊?”周既道,“再说了,沈来,你要真不想去我哪儿,你怎么不提前下班啊?”
  沈来心里神兽不停地跑,她凭什么要为了周既就请假早退啊?她靠工资吃饭的好伐?
  沈来张了张嘴又闭上了,感觉现在跟周既完全无法沟通。
  车里的气压有些低,周既没直接开车回家,而是去了城内有名的奢侈品商圈,推着沈来进了一家旗舰店。
  “看看吧,喜欢什么?”周既道。
  周既的这个行为沈来一点儿都不陌生,当年就是这样,包治百病,周既但凡惹她生气了就总是爱带她来买包,比她还包包教信徒。
  只是那个时候沈来的确被繁华迷花了眼,也不舍得跟周既长长久久的怄气,他给了台阶,她就顺梯子下了。没想到周既现在还是用这一招。
  沈来目不斜视地看着周既,“我不想买包。”买了也不过是徒留伤心,当初离婚的时候,她那些包可一个都没带走,净身出户得非常干净。
  周既耐着性子朝导购示意,“那个系列都有什么颜色?”他依稀记得沈来有好几个那个系列的包,应该是很喜欢。
  导购戴上手套把店内所有的颜色都拿了出来摆在柜台上,周既看看包,又看看沈来,“喜欢哪些?”
  导购一听心里就知道有戏,周既问的可不是哪个,而是哪些。
  沈来不为所动地看着周既,那个系列的包她的确有好几个,其中还有限量版的颜色。
  “不说话?那我替你做主了。”周既道,然后点了一个经典黑,一个亮红和一个亮蓝,“这三个都包起来吧。”
  沈来都无语了,全是她以前买过的颜色,忍不住道:“那几个颜色我以前都有。”
  周既回过头,“那你还缺哪些?”
  沈来不说话了。
  周既想了想对导购道:“最近这五年才出的颜色是哪几款?”
  导购立即报出了四个。周既大方地道:“那就这几个吧,都包起来。另外那个经典款的链条包,这几年出过什么新颜色?”
  结果自然是全都包起来了。
  手上的口袋太多,周既都快拿不过来了,推着沈来往停车场去,“今天就这样吧,改天再去其他几个牌子,你低血糖不能饿,陈姐已经做好饭了。”
  沈来还是一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神情,她早就过了“包治百病”的年龄阶段了。
  上车后,周既侧头看了看沈来,“怎么还是不高兴?”
  沈来都无语了,揉了揉额角,她实在没觉得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再说了买了的包又带不走,以后更痛苦。
  晚餐依旧有蹄花汤,沈来忍无可忍地道:“早晨蹄花汤,中午蹄花汤,现在怎么还是蹄花汤?”中午沈来本来叫外卖的,结果周既提前打电话说陈姐会去给她送饭,导致她又喝了一碗雪白的蹄花汤。
  周既给沈来盛了小半碗蹄花汤,“喝吧,满满的胶原蛋白。”
  这混蛋真是会不遗余力地打击人。
  吃过饭,沈来坐在沙发上看综艺,周既在窗边打电话,这几天的应酬他全都推了,不过李昶的电话还是得接,他打电话是约他出去喝酒,开解吕德凯。
  “他怎么了?”周既问。
  “沈真回来了。”李昶道。
  “这不是挺好的吗?”周既道。
  “好什么啊?已经过了三个月,打又不能打,沈真她爸带着她都找上吕德凯他爸了。”李昶道。
  周既收了线走到沙发边,“你爸带沈真去吕家了。”
  沈来这才想起周既说过的沈真怀孕的事儿。“吕家怎么说?”
  “孩子可以生,吕家也会养,不过结不结婚却是吕德凯自己的自由。”周既道。其实吕家这个态度,就是不认沈真了,因为吕德凯的婚姻还真不一定有自由。
  沈来不屑地道:“她妈当年就是奉子逼婚,现在她又是这套,只不过她现在图什么啊?她爸又不差钱。”怎么说沈存中年收入也有个几百万,比上不足,比下已经绰绰有余了。
  周既知道那就是人心不足,不过嘴里却道:“可能是真爱吧。”顺手递了杯水给沈来。
  沈来一下就笑出了声,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沈真应该没那么天真。”这世上哪儿来的那么多真爱?
  “怎么就天真了?”周既问,在他看来沈真还是有希望的,吕德凯虽然花心,但心却软,沈真之前是用错了法子,如果吕德凯不喜欢她的话,她应该连怀孕的机会都不会有。
  沈来把玩着手中的玻璃杯,不无讽刺地笑道:“我们谈恋爱那会儿,瞧着也像真爱呢,结果有什么好的?”要是当初恋爱的目的不那么纯粹,不为了爱,为了钱现在可能感情还好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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