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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古代考科举 第166节

  程叙言道:“现在你们回去拿上自己的必要物什,官兵会领着你们去新的地方。”
  人群窃窃私语,不多时原本还围堵县城大门的百姓已经散去大半。
  好多人慌了神,逃命时只顾着拿金银。但眼下钦差大人明显是要管他们,既然如此,那他们可得多带些东西。
  “伢儿爹,这鸡要活的还是宰了。”妇人搂着一双儿女,眉眼带愁。
  男人想了想:“要活的。”关键时刻还能把鸡卖了换东西。若是把鸡宰了,这热天放不了多久。
  夫妻俩扛着不少东西,一双儿女的手也没空着,哥哥抱着被捆住的大公鸡。
  一家人刚出门,男人跟他的爹娘和兄弟汇合,一群人浩浩荡荡往县城大门去。
  然而他们刚拐过一个街口,前方传来惊叫声。原是县里的小混混趁乱抢掠财物。
  粮铺掌柜和伙计倒地不起,掌柜沧桑的眼不甘心的映着混混手中猩红的刀。那温热的血,是他们身上的。
  混混头子踹开伙计的腿,刚把手伸向柜台,却觉心口剧痛。
  他迟疑的低下头,心口处一支利箭贯穿他的胸膛,尾羽仿佛都还在轻微颤动。
  怎么会……
  那一瞬间所有的东西好像都远去了,身体再无力支撑,倒下时溅起地砖上卑微的尘埃。
  程叙言挥手,他身后六支箭矢齐出,顿时结果粮铺里其他混混的性命。
  整个街道陷入诡异的寂静,只有钦差大人冰冷的声音穿透他们耳膜。
  “此次紧急避祸间,凡抢掠者,女干□□人者,就地格杀。”
  县令咽了咽口水,莫名感觉他的心口也有点疼。
  程叙言指派一个大夫和一名衙役进粮铺查看受害者伤势,掌柜是致命伤,瞬间毙命。伙计倒是避开要害,捡回一条命。
  伢儿娘往丈夫身侧靠了靠,伢儿爹安慰她:“莫怕,钦差大人这样做才是对我们最好。”否则他们这些小有余粮的普通百姓就麻烦了。
  程叙言看向南浚县县令:“现在你可能处理?”
  县令点点头,又紧跟着摇摇头,“程大人,下官那几十个衙役不顶事啊。”
  程叙言:“本官自会给你留下一百人手。”顿了顿,他眯着眼道:“如果还做不好……”
  “做得好做得好。”县令忙应:“下官这次肯定做好。”他脸上的汗水滚滚落也不敢擦。
  程叙言深深看他一眼,调转马头,带着人前往隔壁县。直到看不见程叙言的身影,县令才重重吐出一口气,取出手帕擦擦汗。
  南浚县人口不少,县令一直派人疏通,连腹内饥饿都顾不上。
  另一县程叙言如法炮制,并派人将县内药材粮食和盐等硬通货带走,顺便带走不少被褥。
  直到黄昏时候两县里的人手才撤回,程叙言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府衙,忽然额头一凉,随后黄豆大的雨珠兜头砸下。
  天地间混沌一片,不过须臾,风势起。树木在狂风暴雨中疯狂摆动,仿若隆重的欢庆又似垂死的挣扎。
  第161章 转移三县百姓
  时明看着外面泼天的雨幕, 松了口气,“好险啊叙言哥。”
  程叙言不语,然而松开的双手不知何时浸出汗。总算赶上了。
  大雨下了整整一夜, 南浚县和隔壁县及镇村的的百姓被分批次安放进府内其他县。
  官府出面让其他县的百姓们匀一部分家中位置, 这自然不是无偿的,免费反而最易生事,所以官府统一规定,凡借住他人家中一间屋者, 每日需交付房主二十文,热水和饮食价钱另算。
  这个价钱在本地来说十分低廉,许多客栈的大通铺一日都得四五十文钱。
  这是程叙言权衡利弊的结果, 眼下南浚县本就受难,县下百姓余钱不丰。自然得节省再节省。
  其他县的百姓虽然让人进屋借住, 但也多少得了银钱,心里宽慰。南浚县和隔壁县的百姓避□□离之苦,比起身家性命, 每日的二十文也不算什么了。
  伢儿一家人单独住进一家早点铺子的后院, 地方很小,还有股散不去的油垢味。但是却能为他们挡风遮雨。
  小院的角落里,主人家栽着的小葱和绿疏此刻被雨珠击打的没入泥土中, 毫无反抗之力。
  伢儿缩了缩脖子,这要是落在他们身上多疼啊。
  伢儿他爹感受到妻儿的颤抖,取了一件外衫给她们披上。他听着四下的风雨声, 心中庆幸他们听信钦差大人的话, 老实跟着官兵走。否则他们此刻恐怕还在逃亡路上, 这么一场暴雨下来, 两个孩子肯定扛不住。
  “不早了, 睡吧。”他将妻儿揽入怀中,这个狭小的杂物间堪堪摆下一张木板床和两张凳子。男人整个人都缩着。
  后半夜的时候雨势小了些,然而辰时时候天边还是黑压压一片,所有人都提心吊胆。
  伢儿他爹照顾铺子老板营生,买了一顿早饭。但前后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雨势陡然加大,远胜昨夜。
  狂风将落单的树木连根拔起,路上很快积攒雨水。昨儿本就下了一整夜雨,如今又加大雨势,嘉州府以及周边县的排水系统恐怕撑不住。
  程叙言披上蓑衣,带上人马前去处理。
  他得感谢飓风天少有电闪雷鸣,否则现在就是地狱难度。
  程叙言曾在上京时帮街道司干过疏通雨水的活,如今他又熟悉嘉州府的排水系统,很快上手。
  处理完府城内积水问题,他派人去其他县看看情况,同时询问飞灵江及各支流的水位。
  “不好了大人。”衙役匆匆赶来:“飓风,飓风将南浚县的小半个县都毁了。”
  程叙言心头一沉,“房屋都塌了?”
  衙役重重点头,若不是他离得有一段距离又反应快。恐怕他也得被带累进去。
  “本官知晓了。”程叙言看着浑身湿漉漉的衙役,缓和语气:“你下去歇会罢。”
  一般小型飓风持续两三日,愈是风势猛烈,持续时间反而愈长。
  眼下天色将晚,程叙言只得回府。待得次日天光微微明,他便带着人往南浚县赶,他要去亲自探查一番风势,并作出相应对策。
  然而他们离南浚县还有一里地时,呼啸的狂风惊起马匹,马声嘶鸣。
  “程大人小心!”
  程叙言勒紧缰绳,喝住马匹。
  前几日还繁华富庶的城池,一夕之间屋瓦坍塌。连城墙也被倾倒的大树砸下,蛛网般的裂纹四下延伸,那古朴的城墙随时都要塌了。
  时明不敢置信,眼前之惨烈,恐怕只有洪水泛滥才能比拟。
  衙役劝道:“程大人,前方危险。您莫要再靠近了。”
  程叙言调转马头往隔壁县去,然而隔壁县也未必南浚县好到哪里去。
  如今不过一日,后面还有两
  日。
  “去孟水县。”程叙言道。
  孟水县处在南浚县和嘉州府的中间,若是南浚县和隔壁县彻底损坏,那孟水县也危矣。
  孟水县及辖下镇村的人口不低于南浚县,况且府内其他县再容纳一个县的人口十分吃力。
  前方斜飞来一根树枝,程叙言偏头躲过,留给他的时间很紧迫。
  是否再将孟水县的百姓转移?
  没人能给他答案,没人能给他建议,甚至在今日之前,他更没有经验。
  申时左右,程叙言进入孟水县县衙,然而他刚要询问县令情况,一名书吏连滚带爬跑进来:“大人大人,又涨水了,上游大坝恐怕拦不住。”
  县令一慌,“那如何是好…”他急急看向程叙言:“程大人,求您拿个主意。”
  程叙言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清明:“传令下去,立刻转移孟水县百姓。”
  “可是…可是外面在下大雨。”县令犹豫道。转移一县百姓本就不是容易事,更别说外面狂风暴雨,想必很多人也不愿意离开。
  程叙言板下脸:“照本官说的做。”
  县令心头一凛,赶紧应是。
  县令的忧虑不是没有道理,如此大雨,年轻人还好些,家里有老人孩子的很不愿意转移。
  来劝说的书办黑了脸:“那就随你们便,左右洪水越过大坝,淹的不是我。”
  他甩袖离去,带着人前往下一条街,书办走的干脆利落,反而叫犹豫的人动摇了。
  “当家的,要不要跟官府的人走啊?”飓风之祸,洪水之忧近在眼前。
  男人看着暗沉沉的天,随后咬咬牙:“走。”
  之前南浚县的人就被官府安置了。
  入夜后,孟水县依然火光通明,程叙言带官兵守在一旁,谁敢作乱便是重罚。
  夜雨中总归有所不便,百姓的转移也放慢许多,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百姓也转走的差不离。
  程叙言松了口气,既然南浚县和孟水县转移走人群,沦为空城,后续若孟水县上游水位越过大坝,必要时候,可直接毁了大坝就此泄洪,免去嘉州府洪水之忧。
  转移三县百姓的这部棋走对了。
  程叙言看着南浚县的方向,那种强大的压迫感仿佛融入每一缕风中,嵌入他们的身体。
  他停留在此,一来是不放心县令的处事,二来也是就近观测风势。
  老天保佑,风势莫再涨了。
  一片静谧中忽然传来一道撕心裂肺的哭声。程叙言微微蹙眉,叫时明过去询问。
  一盏茶后,时明回来:“程大人,有一位老妇人的五岁孙儿不见了。老妇人不肯离开。”
  此时县令一脸疲惫的行来:“大人,我们是否出发了?”
  程叙言道:“那老妇人的孙儿不见了……”顿了顿,程叙言改口:“你们出发罢。”
  县令面有疑惑,但很快散去,他现在恨不得快些离开这个危险之地。
  时明也调转马头准备随程叙言离开,没想到程叙言驾马奔向老妇人:“老人家,你可还记得你孙儿何时不见的?”
  老妇人止住哭势,努力回忆:“大概卯时时候我家小牛儿喊饿,我给他拿吃的。谁知道转眼人就没了,我一个人找了好久,我…我只有这么一个孙孙。”她又大哭起来:“没了他我也不活了。”
  程叙言问:“你给他拿吃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老妇人哭声一顿,“……好像在宁园街。”为了维持秩序,出城的时候需要县中百姓排队。而周边镇村的百姓也排队挤在城外。这样才不会出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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