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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尤妈妈还是有些担心,她怕尤铭染上赌赢,买彩票虽然是合法的,但一旦有了瘾,对一个人的改变是巨大的。
  她夜里跟尤爸爸商量:“是不是小铭太闲了?要不然给他找点事做?”
  尤爸爸倒不觉得有什么:“买彩票有什么?我以前还常去买两块钱的刮刮乐,只要不是上桌去赌,不算什么大事。”
  尤妈妈克制住想锤死自己丈夫的念头:“小铭还年轻,容易走上歪路!”
  尤爸爸抿着唇:“可能是小铭也知道家里现在的情况,他用心是好的,我明晚回来好好跟他聊聊,教育教育他。”
  尤妈妈:“你别忘了啊!”
  尤爸爸钻进被子里:“肯定不忘,快睡吧,我明早还要早起呢。”
  尤妈妈两眼放光:“找到工作了?”
  尤爸爸点点头:“去工地上,检修器械。”
  尤妈妈的目光黯淡下去:“那多危险啊。”
  尤爸爸闭着眼睛说:“没办法,要想高薪,要么有本事,要么能拼命,我这本事就这样,只能拼命了。”
  尤妈妈说:“等再过段时间,我也出去找活干。”
  尤爸爸:“行,到时候咱们一家人,一起工作还钱,肯定能还清。”
  他们谁也没有往下说了,还清是一码事,但他们在还清欠款之前买不起房子,请不起保姆,甚至就算还清了,估计也回不了以前的生活。
  尤爸爸闭上眼睛:“睡吧,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江予安几乎每天夜里十二点都会准时出现在尤铭面前,早上离开时会留下礼物,有时候是一束野花,有时候是一串雕刻粗糙的手链,每天都不一样。
  尤铭感觉江予安在追求自己。
  这是一种很新鲜的感觉,按理说他们之前并不需要追求。
  毕竟是尤铭有求于江予安,没有江予安他现在早就死了,所以无论江予安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他都不会拒绝。
  可江予安是个绅士,他看上去危险又迷人,但行为举止却异常进退有度。
  他知道尤家现在窘迫,只说让他们在这庭院里借助,尤妈妈每个月还会给他拿一笔房租——他在保全尤家人的自尊。
  他想给尤铭钱,但也没有直接给一张卡,而是让尤铭自己去买彩票,好像经过了一次中转,就不会让尤铭太过抵触。
  他几乎把方方面面都想到了。
  尤铭觉得,如果江予安活着,那他的追求者无论男男女女都应该排出一条街去,而自己和他,应该不会有半点交集。
  尤铭每天夜里都和江予安睡在同一张床上,盖着同一张被子,尤铭从一开始的紧张失眠,变得习以为常,他甚至半夜惊醒,都会发现自己钻到了江予安的怀里,一条腿还压在江予安的腿上。
  每当这个时候,江予安就会伸手轻轻拍抚他的后背,用极温柔的语气说:“睡吧。”
  尤铭靠着床,腰后垫着抱枕,开着床头灯看书。
  他觉得他现在的记忆力比之前好多了,之前看《方术》,要边看边译边记在笔记本上,现在不用,他看上一遍,在脑内翻译一遍,自然而然就记下了。
  学习速度自然突飞猛进。
  江予安问他:“记下了多少?”
  尤铭:“一小半。”
  江予安:“不错了。”
  “不要急,慢慢来。”江予安说道,“早点睡。”
  尤铭:“我把这点看完就睡了,你先躺着吧。”
  他们俩现在的情况,颇有点老夫老妻的意思。
  尤铭脑子里冒出这个词,脸上就没憋住笑。
  江予安不知道尤铭在想什么,但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是时候把体温弄出来了。
  不然每次给尤铭暖床,床还是凉的。
  有意义吗?
  彩票开奖的当天,尤家人都没把这彩票当回事。
  尤妈妈根本不信这个,她觉得买彩票和赌博没有实质上的区别。
  尤爸爸则是不相信自己家能有这个运气,每年多少人买彩票?几个能中的?
  尤爸爸甚至阴谋论,认为抽奖是被操控的,谁中奖并不是随机的。
  所以夜里吃了饭,一家人坐在一起,还是尤铭提出把电视频道换到开奖频道上去。
  尤爸爸:“把你那彩票拿来,老爸我给你吹一口仙气,说不定就中了。”
  尤铭把彩票递过去,尤爸爸又说:“不管这次中不中,以后都不能再买了,知道吗?”
  尤铭保证道:“肯定不买了。”
  尤铭从来没说过谎,尤爸爸清楚儿子的性格,也就没有再多说下去。
  当球一个个滚出来的时候,尤爸爸的眼睛都瞪直了。
  “全……全中了!”尤爸爸捂着胸口,“五……五亿……”
  尤铭连忙去拍尤爸爸的后背,尤妈妈也呆愣愣地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尤铭去给他们俩都接了适口的温水:“爸妈,喝点水,别太激动了。”
  尤妈妈:“……五亿,就是百分之二十的个税,也还有四亿……”
  那是他们两口子一辈子都没见到过的钱。
  尤爸爸不停地喘气,要不是他心脏健康,此时说不定已经晕过去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尤爸爸使劲拍着尤铭的肩膀,笑得脸都快皱在一起了,“还是我儿子运气好,我儿子厉害!”
  尤妈妈:“就是!多亏了我让他去买彩票!”
  尤爸爸:“他这手气随我,我以前买饮料,十瓶有九瓶都有再来一瓶。”
  尤妈妈:“那我以前去商场,抽奖活动我最差都能抽个二等奖。”
  “随我!”
  “肯定随我!”
  第二十六章
  扣税扣了一亿, 捐款捐了一亿。
  尤家还剩下三亿可用资金,尤爸爸想欠债还完以后再去把卖出去的厂房重新买回来, 那承载着他二十多年的汗水和梦想, 是他靠自己的能力白手起家的成果。
  有了钱, 尤爸爸就有了底气, 他雄心勃勃地对尤铭说:“这次重来就转型!”
  厂房被尤爸爸卖给了曾经的朋友,连带着器械一起卖了,他那时候分身乏术自顾不暇,当然也没法解决工人的再就业问题, 这次他再去找朋友, 想把厂房买回来,结果朋友狮子大张口,卖价是尤爸爸当时卖给他的三倍。
  “不是拿不出来,但是这也太黑了!”尤爸爸闷了一口酒, “哪怕是按照市场价再加百分之十, 也没有那么高!就是看准了我对厂房有感情!”
  尤妈妈对老厂房感情也深,愁眉苦脸地坐在一边, 她不想吃这个亏,要是真把钱拿出来了,就跟鱼刺卡在喉咙里一样难受。
  “就跟他耗着!”尤爸爸语气强硬,“我就不买!我去找亲家。”
  江父江母在尤铭治病的时候借给了尤爸爸一笔钱, 近几年房市不稳定, 房价时高时低, 他们刚竞标了一块地, 要做成亚洲最大设备最完善的高档小区,里面要包括娱乐设施,大型超市和幼儿园,前期投入上百亿,流水几乎全投进去了,再想帮尤爸爸也是有心无力。
  尤铭出院的时候,江父江母不知道消息,等知道了消息联系尤爸爸,表示愿意让尤爸爸到他们公司去上班的时候,被尤爸爸给拒绝了——尤爸爸有自知之明,知道亲家是可怜自己,但他已经借了人家不少钱,又对房地产一窍不通,实在不好意思麻烦人家。
  尤爸爸刚说到这个,江父的电话就过来了,约着晚上一起吃个饭。
  “正好把中彩票的事也跟亲家说说,免得亲家担心。”尤爸爸说到这个脸上才有了点笑模样。
  尤妈妈也说:“我以后就能请亲家母去做脸了!”
  到了饭点,尤家三口坐上出租车,尤爸爸在车上说:“难得不用挤公交,现在公交实在是太挤了!要是哪个有狐臭,那才是倒了大霉,一车的人都遭殃。”
  尤妈妈:“明天去买辆车吧,出行也方便,买辆便宜的,二十多万的就行。”
  尤爸爸不反对,但还是小声说:“你之前还买了辆特拉斯呢……”
  尤妈妈:“那我现在买了吗?我现在有吗?”
  尤爸爸不说话了,尤妈妈一锤定音:“就买辆二十多万的,明天就去看车提车。”
  饭店是江父定的,定在一家山顶上的餐厅,这家餐厅只接受预定,装修风格和尤家现在住的地方差不多,不过更接近江南一带的古典建筑。
  叠式墙头,白墙青瓦,明朗又素雅,穿过拱门就是池塘,绕过廊桥才是正厅,造景古朴简洁,大茁至美。
  以至于出租车司机在门口停下的时候表情都有些呆滞——
  他没想到能去得起这种餐厅的人讨论的竟然是二十万的车。
  “这装修的可真漂亮。”尤爸爸毛病又犯了,扒在人门框上看用的是什么木料,看完以后叹了口气,“果然不是哪儿都能见到好木头。”
  “能看到大料紫檀木,我这辈子就算值了!”
  尤妈妈挽着尤铭的胳膊,翻了个白眼:“别管你爸,让他一个人看个够!咱们先进去,别让亲家等久了。”
  尤爸爸就在后面左看看右看看,带路的服务生态度很好,一句也不催他,就那么笑眯眯的看着他,把尤爸爸看得浑身发毛,这才赶上妻子和儿子。
  到了包间,刚一推开门,尤铭就发现江父江母之间的气氛不太对,他们都板着一张脸,好像有什么烦心事,直到看见尤铭和尤妈妈进来,才站起来迎接,脸上才终于有了点笑模样。
  “亲家。”尤妈妈毕竟是做生意出身,察言观色也是一把好手,她也看出亲家的情绪不太对,可刚见面也不能问,就满脸堆笑地说,“之前真是谢谢你们了。”
  江母:“这有什么,都是亲戚,搭把手的事,快坐,我让服务员上菜了。”
  江父还冲尤爸爸说:“我叫餐厅准备了飞天茅台,十年前的陈酿,咱们今天多喝点。”
  尤爸爸一听,脸上的笑容更明显了。
  “小铭现在没事了吧?”江妈妈把尤铭从头到脚打量了一边,语气温和地问道,“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尤铭摇头,看上去乖巧极了:“已经全好了,感觉比之前还要好。”
  江妈妈松了口气:“那就好,之前想去看你,就怕打扰你静养。”
  服务生开始上菜了,菜品一份比一份少,摆盘倒是精致的叫人不想下筷,原材料全是高端食材,大概是因为照顾尤铭,所以菜色都很清淡。
  酒过三巡,江父和尤爸爸喝的都有点多,两个中年男人醉醺醺地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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