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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姐姐能想明白的。”杨静茹说完声音愈轻,
  “陛下待姐姐不一样,姐姐该是知道的。”
  “姐姐又如何去跟陛下的意志抗衡?”
  王容与惊讶撑起身看着杨静茹,“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杨静茹拉着她重新躺下,“姐姐放心,我只是自己瞎琢磨的,我没有跟任何人说。”
  王容与一时慌乱没有回驳杨静茹她只是瞎捉摸,杨静茹扣住她的手,“姐姐,我一见了姐姐面就喜欢,我待姐姐好,姐姐待我也好,这后宫中要是能一直和姐姐在一块,就好了。”
  第三十章
  李太后对王容与的喜爱表现的明明白白,众秀女是又妒又羡。王芷溪来找王容与,“姐姐还在生我气?”
  “如果不是我,姐姐现在也不会得太后亲眼。”王芷溪心里也是懊恼的,毕竟没想到陛下会要听王容与拉琴,白白给了她表现的机会,但是脸上还是十分委屈,“姐姐就原谅我吧。”
  “我没怪你。”王容与说,“只是妹妹下次说话记得,一笔写不出来两个王来,你再把欺君的名号往我头上安时要切记你也讨不了好。”
  “姐姐缘何说的这么重?我一向说话有口无心的。”王芷溪帕子捂脸说。
  “妹妹是聪明人,自然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有口无心什么时候不可以。在宫里,说错一句就是死。你或者我死了都无所谓,但要是殃及家人,怕是到了地底下,都无颜轮回。”王容与说。
  “姐姐何苦吓我,我记着了。下次再也不敢了。”王芷溪说,眼泪汪汪的好不可怜。
  “不要再在我面前露出这样的神情,已经够了。”王容与说,“自进宫来我已经忍让了你许多次,你该知足了不是吗?按照我们以往的默契,真要惹恼我,最后吃亏的是你。眼看还有最后十余天就是最后结果的日子,你当真要浪费时间在我这吗?”
  “姐姐。”王芷溪糯糯喊道。
  “不要再从我这里梨花带雨的离开,不要再去散播我这个姐姐是怎样的心硬嘴毒不怜惜你,你花容月貌,人人都敬畏你以后会有个好前程,不要来惹我这光脚的人。我要是铁了心弄你,后果你承当不起。”王容与说。
  王芷溪秒变脸,帕子摁了摁眼角,总算不用那腻的人发麻的语调喊王容与,“就像姐姐说的一笔写不出来两个王来,既然我们姐妹二人进宫来,日后少不得要互相照应。”
  “行啊。值不定以后要你照顾我呢。”王容与笑说,“陛下宠爱你的时候,也记得让他往不得宠的我这儿走走。”
  王芷溪被噎的一哽,起身走了,之后倒是少往后殿来了。
  张成来储秀宫,储秀宫的姑娘又人人得了一件陛下的赏赐,唯有王容与这,张成亲自送过来的二胡。“王姑娘,这是陛下赏你的二胡。”
  王容与接过来一看,好好的一把二胡,皮缝处贴了金片,琴头上镶了宝石,整个一个珠光宝气,王容与轻轻抚着琴呢喃,“二胡是流浪的声音,大地的声音,穿金戴银都不像它了,不伦不类。”
  张成没听见王容与说什么,只是惯会看脸色的他知道王容与的脸色算不得好,只能赔笑说,“陛下说姑娘二胡拉的好,这二胡内库原是没有,另请尚功局新做的。”
  “谢陛下隆恩。”王容与说。
  “姑娘喜欢就好。”张成说,灵机一动又说,“若是姑娘不喜欢这样式也可以让尚功局另作的。”
  “多谢公公,但是不必了。”王容与说,“二胡的声音和它本身的装饰并无关系。若是注重装饰,就是我着相了。”
  “姑娘境界高。”张成说,这次他可不会自作主张再让王容与给他回个礼,二胡送到就要走,王容与示意,喜桃送到殿外给张成塞了一个荷包。
  “这是干嘛?”张成不收。
  “这是姑娘的意思,姑娘心里清楚这些时日是麻烦你了。你若不收,就是看不起姑娘。”喜桃轻轻的说。
  张成看她,“能有这样的嘴皮子怎么窝在储秀宫一直没挪窝呢?”
  “得,我接着,你替我谢姑娘赏。”张成说,“你也是有些运道,好生伺候着姑娘,日后有你的好处。”
  王容与得了李太后的亲眼,自然有其他的宫女来凑王容与的热灶,别人往王容与跟前凑的时候,喜桃反而不上前了。
  王容与看一眼来给她送热水的宫女,是叫什么来着,算了,也不重要。午间在绕廊慢行消食,远远看见喜桃招手让她上前来,“昨天怎么没见你?”
  “奴婢另有事做呢。”喜桃低头说。
  “是不是她们欺负你了?”王容与问。
  喜桃摇头。
  “那你不想伺候我了?”王容与问。“嫌弃我了?”
  “姑娘。”喜桃急道。“奴婢只怕姑娘嫌弃我,怎么会嫌弃姑娘呢?”
  “我不嫌弃你,什么时候都不嫌弃你。如果我有幸能得独居一殿,要你跟我一起,你可以愿意?”王容与说。
  “只要姑娘不嫌我愚笨,奴婢愿意。”喜桃激动说道。
  “那好,以后你就跟着我,别人让你去伺候,你就说是我说的,只让你伺候我,别人不愿意就让她来找我。”王容与说。现在秀女不多,伺候的宫女也基本稳定下来,如果特意要动别人用熟了的宫女,形同挑衅。
  “姑娘。”喜桃感动的泪眼汪汪。
  “我做了几张书簪,你等会拿去给安得顺,让他拿着玩。”王容与回屋午睡,喜桃给她端茶上来,王容与递给她一个檀木小盒轻声嘱咐
  喜桃收好后福身出去。
  安得顺顶着太阳一刻没停歇的去往乾清宫,他可不敢去御前找张成,只是窝在张成的睡房里,花上一角银子让乾清宫的小太监去帮他找一下张成,张成回来。“急匆匆的什么事?我不是让你晚上再来找我吗。”
  “大好事。”安得顺眉开眼笑的说,“姑娘让我来送这个给陛下。”
  “这是什么?”张成接过一看,檀木小盒子里握着四张书簪,张成也不敢拿起,就轻轻的翻动,确定里面没别的东西。“这个是姑娘自己做的?”
  “是呢。”安得顺说,“这可是姑娘第一次主动向陛下示好呢,许是姑娘开窍了。”
  “开窍就好,这天底下谁都要讨陛下的欢心,她拧着干什么呢?现在陛下还在兴头上,由着她,等到陛下哪天转心了,哭都来不及。”张成说。他把檀木盒子贴身放好。“得了,你这事咱家记下了。左右等姑娘的册封下来,就有你的赏了。”
  “不知道以后小的有没有机会继续伺候姑娘。”安得顺殷勤的给张成捏起肩。
  “想继续伺候姑娘?”张成说。“那你去姑娘面前献殷勤去呀,跟我捏肩敲背的可没用。”
  “姑娘实在是难得的好伺候的人,没有我表现的机会啊。”安得顺苦着脸说。
  “你安心着别犯错,这储秀宫里姑娘只和你相熟,只要到时候姑娘提一句让你去伺候,这事就妥了。”张成说,“你要不知道怎么讨好姑娘你就讨好姑娘身边那个宫女,常伺候的那个,叫什么名来着。”
  “喜桃,她叫喜桃。”安得顺说。
  “对。你去讨好喜桃,到时候她替你说说好话也成。”张成说,“行了,你别在我耗时间了,我现在得去伺候陛下了。”
  张成直到晚间的时候才逮到只有他和陛下的机会,张成把檀木盒子呈上给皇帝,朱翊钧正在练字,看了一眼,“这丑不拉几的盒子哪来的?”
  “陛下,这盒子不重要,盒子里的东西才重要。”张成说。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给朕卖关子了?”朱翊钧笑说,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头是书簪,自己裁的样子,难为边角都处理的很好,上头是镂空的亭台图样,下头的方形里写着几个字,“书山有路勤为径。”
  “学海无涯苦作舟。”
  “学而不思则罔,”
  “思而不学则殆。”
  书簪无出奇处,只胜在字迹清秀隽永。朱翊钧自然认得王容与的字,“王容与做的?”
  “是,王姑娘感念陛下送给她的二胡,特意亲手做了书簪送过来的。”张成说。
  “她还有这样的心思?”王容与说,“每次见了朕都是为什么又是你,赶紧走赶紧走,我不想和你扯上关系的表情,她还有这样的小女儿情思?”
  “王姑娘现如今人在宫中,日后还得仰仗陛下才能活下去呢。”张成说。
  “朕却不喜欢她这样的聪明。”朱翊钧这么说,但是书簪还是留下来用,毕竟王容与的一手字还是让人心旷神怡。
  郭嫔懒懒的倚在炕上,“今日陛下召幸了谁?”
  “今日陛下没有翻绿头牌,一个人在乾清宫呢。”郭嫔的大宫女绿腊说,“娘娘何须担心,秀女进宫后,陛下甚少临幸后宫,便是有都是召的娘娘去呢。”
  “哎,新人已经进宫,我这旧颜不知道还能得几分怜惜。”郭嫔说。
  “娘娘,陛下是念旧情的,何况奴婢冷眼瞧着,这次的秀女也没几个姿容能超过娘娘的。”绿腊说。
  “没几个,那就是还有咯。”郭嫔说,“女为悦己者容,自然要当这悦己者心中的第一人。”
  “娘娘,那个周玉婷不足为患,她在储秀宫的作为,只要透露一点到太后面前,就没有回转之地。”绿腊说,“倒是那个王芷溪,行事周妥,滑不溜丢抓不到下手的时机。”
  “秀女现在去慈宁宫的时间很多了吧?”郭嫔突然问。
  “是,每隔一日都要去问安。”绿腊说。
  郭嫔嘴角上扬,“那储秀宫的宫女可要好好跟秀女说一下太后娘娘的喜好,可一定要帮助秀女讨太后的欢心。”
  第三十一章
  宫后苑有一架秋千,在假山后面,花圃中间,最开始是王容与先发现的,王容与回头对姑娘们说,就有人三两结对的往秋千架那玩耍。
  不久后前殿的人也知道了。周玉婷想要去玩秋千,让宫女把其他人都送走了,她坐在秋千上让宫女推她。越是临近最后,心里越是紧张,陈太后还是对她挺好,但是李太后眼见着越来越喜爱王容与。
  虽然陈太后为尊,但是李太后毕竟是陛下生母。
  周玉婷心里叹气,她只顾提防王芷溪,却不知道王容与,果然是一家子姐妹,两头掩护两头上位。她原不在意后殿,现在想往后殿渗入,却没有效果,王容与看着不显,后殿人心都向着她。想要卡后殿的膳食,王容与的膳食却是另外送的,虽然宫女说是王容与给了钱走了关系,周玉婷想加钱断掉王容与这条关系线,宫女却是碰了壁。
  难道里面还有其他她不知道的关系。
  朱翊钧来宫后苑走走,见有一个落单的秀女在坐秋千玩,他想着这宫里还有哪个秀女喜欢落单,以为是王容与就决心上前吓一吓她,宫女在看见是朱翊钧时就下跪行礼,却被告知别出声,朱翊钧一下一下的推着秋千。
  “别推了,晃的我头疼。”想来想去没想着招的周玉婷心情不好的说。
  听了声音朱翊钧也发觉自己是认错人了,于是停下手,咳嗽两下,周玉婷回头望见是陛下,心头一跳,眼睛一亮,连忙跳下秋千福身见礼,“小女给陛下请安,陛下万福金安。”
  “起来吧,你怎么一个人在这?”朱翊钧说。
  “储秀宫人多烦闷,小女就想找个偏僻地方静静,没想到惊扰陛下。”周玉婷半垂着头认错,一双水目却情意绵绵的看着朱翊钧。
  “朕无事到宫后苑走走,也没叫人通传,没吓着你吧。”朱翊钧问。
  “小女见到陛下,心里只剩下高兴,倒是不记得惊吓了。”周玉婷甜甜说道。
  “是吗。”朱翊钧问,“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周玉婷,小女名唤周玉婷,亭亭玉立的玉,娉婷多姿的婷。”周玉婷说,“陛下可要记得小女。”
  “行,朕记住了。”朱翊钧说。
  朱翊钧没说让她走,周玉婷就一直陪着,两人围着宫后苑走了半圈,直到周玉婷福身目送朱翊钧离开宫后苑后才嘴角噙笑的回了储秀宫。
  周玉婷在宫后苑和陛下相谈甚欢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下子飞到宫廷各处。有宫女担忧的说,“李太后为人最是恭谨严肃,不喜妃嫔出格,姑娘在宫后苑见到陛下,不说马上行礼避开,还与陛下相谈甚欢,此举恐怕太后不喜呢。”
  “我是要做陛下的女人,什么都比不得陛下的喜爱来的重要。”周玉婷淡淡说。心情好的拿了一支金簪往发髻上比了比,以后秋千那处,是不准旁人再去了,如果也像她这样运气好可怎么办?
  陛下不叫人通传来给我推秋千,想必是喜欢我。周玉婷心里裹着蜜似的,想到就要甜甜的笑。但她漏掉一点,陛下怎么会从她的背影看出来她娇俏可人呢?何况陛下连她的名字也没记住。
  “这下宫后苑那坐秋千咱们是都别想去坐了。”杨静茹闻听周玉婷在宫后苑见着陛下后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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