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3)

  上车吧,我捎你一程。
  好啊。时弈拉开车门上了车。
  虽然都坐在后座,但两人却是一左一右各自靠边,显然都没有与对方深入交流的意思。开车的是个纹着花臂的大汉,看着不像是司机,反倒像拿把刀就可以上街砍人的。
  谢柬拍下龙纹玉佩是因为你吧?南婆明明望着前面,却是在询问时弈。
  时弈没有反驳,笑道:南婆,这东西你就不要想了,我不会让给你的。
  做我们这行的,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些。
  不是吧?时弈的表情十分夸张:都是道协的,就算不是正义人士,也别互相残杀嘛。
  可我听说,你并没有加入道协。南婆扭头,一双眼球满是浑白,看起来无比恐怖。
  时弈却不为所动,只是朝前面的司机说了句:富泉山庄012号,麻烦了。
  司机没有回话,只是掉转车头,朝着富泉山庄而去。
  车子上一下子没了声音,南婆不再说话,司机也始终都是闷闷的,时弈翻出手机开始玩游戏,锦盒就放在腿边上,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会被抢走。
  车子很快到了时弈家门口,时弈收起手机拿起锦盒,下车后隔着车窗朝南婆笑道:南婆,谢了,有什么事情也可以来找我帮忙。
  你帮不了我。
  未必。
  南婆的眼球逐渐恢复正常,望着时弈突然喊了句:时弈。
  时弈也没有丝毫的畏惧,双手扒着窗子笑道:我在。
  南婆便不再说话,时弈松开手望着车窗玻璃逐渐升上去,退后一步看着开远的车子脸色阴沉了下来。
  看样子,这件事情无法善了了啊。
  因为大家太热情了,一直到深夜谢柬才终于推了饭局回来,明明天色已晚,时弈却依旧坐在他家客厅。
  时小先生来了。福伯笑呵呵的,也不在意对方是不是不请自入,说道:我去泡茶。
  麻烦了,福伯。时弈朝福伯点了点头。
  你怎么还没休息?谢柬有些搞不懂时弈此行的目的,走过去轻声询问。
  等你啊。
  等我?谢柬偏开视线,淡淡说道:等我做什么呢?
  时弈却并不知道她又在心里想了什么,只笑着说道:等你看好戏!
  谢柬一愣,有些不明白时弈的意思,但是仔细观察之后脸色却是变了:你被诅咒了?
  是南婆送我回来的,她还很热情的问了我的名字呢,还在我座位下摆了阵。时弈才上车就发现了,那是能摄取人气息的阵法,并不伤身,但若是佐以姓名便可施咒。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又
  因为我也想看看打小人有多厉害。时弈以前没见过这种诅咒,实在是感觉有趣,若能亲身体验一下也不错。
  谢柬却被他的话给气到了,狠狠一拍桌子:你胡闹!
  福伯端着茶水进来,见谢柬生气忙问:怎么了?阿柬,你不要和时小先生生气,有什么事情也体谅一点。
  他太任性了!谢柬满脸愤怒,朝福伯说道:福伯,起坛。他要拦住南婆的诅咒。
  时弈却伸手拦住了他,还有点埋怨:你怕什么?不过是小小诅咒,我能破了影子命格的诅咒,会怕一个南婆?这谢柬,究竟在想些什么?
  是,你很厉害,但南婆也不是没本事的。谢柬还是觉得时弈太儿戏了,就算她杀不了你,但也可伤了你。
  时弈忍不住笑了,现在的玄学界,能伤到他的人可不多。
  时弈将那枚龙纹玉佩拿了出来,已经用红绳穿好,当着谢柬的面戴在了脖子上,这样就安心了?
  安心?谢柬才不会安心,虽然都说龙纹玉佩厉害,但到底能不能行他也没真的看过。
  福伯,起坛。
  不准!
  时弈与谢柬各执一词,他只是找谢柬来分享一下乐子,没想到他这么大的反应。
  你是不是不听我的?谢柬冷冷朝时弈说道。
  时弈感觉很奇怪,他凭什么要听谢柬的?
  谢柬也发现自己的话太直接了,转而说道:我不会害你。
  我也不会害我自己。时弈将谢柬摁回沙发上,不慌不忙道:我能处理。
  谢柬还想站起来,却突然间时弈身上的气息起了变化,诅咒开始应验了。
  咣咣咣
  富泉山庄最高处的钟楼连续响了三声,十二点到了,周围的阴气似乎又浓了几分。
  与此同时,一座看似破旧的宅院中,写有时弈二字的纸人被放在桌案上,一旁是黄纸剪出的老虎以及一盆熊熊燃烧的烈火。
  南婆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着什么,保镖站在她的前方手捧着时弈坐过的坐垫,肉眼可见的一团雾气突然钻进了纸人里面。
  抢我东西的时弈,你会将东西还给我的,你一定会还给我的。南婆嘴里念叨着,伸手摸向桌子的一侧,抓起一只不知被穿过多久的破旧高跟鞋,扬起高跟鞋就打在了纸人身上,嘴里依旧是念念有词:打你个小人头,打得你迷糊又昏头;打你个小人手,打得你被咒不还手;打你个小人脚,打得你朝我这边走
  心有所愿,必有所应。
  南婆并未想真的咒杀时弈,所以时弈也并未感到痛苦,只感觉周身的气运似乎有些动摇,这让他感到很有意思。
  打小人能够动摇气运吗?
  是不是开始了?谢柬双手成印,就要暂时镇住时弈周身的气运,却见玉佩灵光一闪,直接将那缕并不算强烈的诅咒之力击散了。
  因为未有伤人之心,力量也用的并不算大,南婆遭受的反噬并不严重,桌案上的两只红烛却有些摇摇欲坠。
  谢柬。南婆眼神一冷,谢柬就一定要和她斗到底吗?那就不要怪她了。
  南婆抓起一旁的纸钱朝火盆里一撒,火焰顿时窜起一丈多高,纸老虎猛然蹿了出去,就这样钻进了火焰之中,非但没有燃烧起来反而仿佛化作一只活虎,一声虎啸发出,蜡烛的火焰也不正常的高了几寸。
  打走你个多手多脚的!南婆对时弈下手不重,对谢柬这个明显道行不浅的动手就毫无顾忌了,狠狠一高跟鞋砸下去,谢柬在客厅中立刻就遭到了诅咒的侵蚀。
  怎么跑你身上去了?时弈满脸古怪,南婆不应该对付他吗?
  我自心定!谢柬一手捂着发闷的胸口,另一只手成剑指击碎了扑咬而来的老虎虚影,还抽空朝时弈的方向望了眼。
  时弈这会儿倒是轻闲了,却一点都不高兴,甚至是有点郁闷:搞什么啊?来对付我啊。
  奏请离火神君。老虎的虚影越来越大,谢柬也收回视线心无旁骛,一团火焰自谢柬的指尖发出,将白色的老虎死死缠住,斥道:破!
  噗
  老虎消散,远在别地的南婆也喷出一口鲜血,本就难看的脸色更加枯败了几分。
  谢柬。南婆双手摁着桌案,眼神阴鸷,咬牙斥道:你一定要和我作对吗?
  第24章 打小人(3)
  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
  还以为能够好好和南婆斗一斗法,结果除了开始不痛不痒的一击,后面的攻击就全跑到谢柬身上去了。时弈感觉南婆大概是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不说还犯糊涂,连谁拿到玉佩都不知道了。
  你没事就好。谢柬反倒是松了口气,却还是提醒时弈:南婆虽然暂时被我击退了,但她的手段还是很高明的,主要是时机不对。
  时机?
  南婆的诅咒之术,要在惊蛰日才最强盛,到时候我未必挡得住她。谢柬说到这里表情却放松了:还好,今年的惊蛰已经过了。下一个惊蛰日还要很久,他有的是时间与南婆和解。
  也不是很强嘛。时弈却有点失望,竟然还有时间限制,这一看就是残破的术法,根本不值得他关注。
  还真是傻了,诅咒之术当年灵界有不少,就算打小人的术法他没接触过,但只要仔细想想,玄学界的术法怎么也比不上灵界的。
  无聊。时弈一撇嘴,起身打算离开了。
  时弈。谢柬却喊住了他,他的表情少有的有些窘迫,微侧了侧目光没有直视时弈的眼睛,声音低沉:今晚你睡在我这里吧。
  啊?
  你回去或有危险。
  时弈忍不住笑了,有危险?他还没怕过谁,真要是有人找麻烦,危险的也是对方不会是他。
  走了!时弈转身背对着谢柬摆了摆手,毫不留恋的离开了。
  次日清晨,时弈才打开大门就被外面的阵仗吓了一跳,自己的门前停了十几辆车子,这是要在这里排长龙吗?
  谢柬果然早就出来了,这会儿正在一旁和南婆交谈,两人的表情还算平静,但却都没有笑意,两张苦瓜脸凑在一起,怎么看怎么不和谐。
  时弈缓缓走了过去,才靠近便听到谢柬的声音:南婆,得饶人处且饶人。
  我说过,我是要靠那块玉佩救命的。南婆的声音有种喘不上气来的断续感,看样子昨晚的确受伤不轻。
  我也说过,你可以找我帮忙。谢柬毫不退让。
  你帮不了我。
  两人显然没谈拢,时弈走到谢柬身边,伸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面问他:什么情况?
  来抢玉佩的。
  哇?时弈的表现很是夸张,你脾气这么好都能说出抢这个字,怎么?很生气?
  谢柬责怪的瞪了时弈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不靠谱,没看到这阵仗有多大吗?
  谢柬将时弈拉到自己身后,冷淡而强势的朝南婆说道:南婆,今天有我在,你就别想拿走玉佩。
  南婆也生气了:你今天可以保住他,你可以保他一辈子吗?
  我管到底!
  两人的态度都十分坚决,南婆虽然带来的人多,但也的确不敢当着谢柬的面做什么,冷哼一声就想要离开。
  时弈却在后面慢悠悠地说道:谢柬是不是会保住我的一辈子先不说,但是南婆,他要维护我到你的一辈子还是很容易的。你时间不多了吧?
  南婆脚步一顿,扭头怨毒的眼神射向时弈。
  时弈却并没有生气,见谢柬又要朝他身前挡,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松,走上前望着南婆说道:浑身阴煞,厉鬼缠身,还是和你有莫大因果的厉鬼,不晓得道协的人会不会管哦?
  一直跟在南婆身边的大汉气得就要动手,却被南婆喝住:阿虎,退下!
  阿虎这才不甘心的退下,却依旧死死盯着时弈,时弈打量了阿虎一眼,视线又在南婆身上盘旋一圈,对两人的关系十分感兴趣。这两人看似主仆,身上却有着淡淡的几乎被完全抹去的亲缘,若换了旁人怕是真的看不出来。
  干嘛?生了儿子还怕人知道,遮掩了他们之间的因果,南婆这是图什么呢?
  南婆的情绪一阵不稳,她真的很想转身离开,但时弈的话却让她十分在意,你看出了什么?
  看出你身上有命案。时弈语出惊人,扭头问谢柬:谢柬,要不要报个警?
  谢柬也从善如流,对他顺从得很,立刻就拿出了手机拨号,好。
  等等!南婆立刻阻止谢柬:我没有杀人!
  咒术杀人就不算是杀人了吗?时弈双臂环胸,明明姿态随意,眼神却冷冰冰的:南婆,你的功法亦正亦邪,但看起来,你可不是什么正道。
  谢柬并没有看出来,在他眼中只感觉南婆身周的阴煞之气很重,但是这整个道协都知道。打小人本身便是容易沾染怨煞的术法,就算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南婆从年轻做到现在,会积怨缠身也很正常。
  但,时弈说了,谢柬便信。
  南婆已经被谢柬拉了威胁名单,不管是报警还是斗法,他现在只想尽快解决这一切,最关键不能伤害到时弈。
  时弈,你的胆子太大,管的也太多了。南婆咬牙切齿,她之前只觉得时弈是抱了谢柬的大腿,不成想竟然也这样难对付。
  时弈忍不住笑了,他只是通过正常竞拍的手段拿到玉佩罢了,一直以来又是斗法又是抢夺的始终是南婆,这样咄咄逼人,现在竟然还恶人先告状?
  我怎么说也是个长辈。南婆放缓了自己的声音:你就将玉佩借我一段时间,我真的是用来救命的,等灾祸一过我立刻还给你。你是个明事理的,应该不会拒绝我吧?
  又是长辈又是救命的,你这是道德绑架啊。时弈摸了摸戴在颈部的玉佩,显然并不吃这一套。先不说对错,就算真的是长辈,那也是时弈是对方的长辈才对,用这套来绑架他,这可是搞错对象了。
  南婆脸色一沉,压低了声音:你一定要逼死我吗?
  时弈却懒得理他了,问谢柬:你今天有没有空?
  什么事?
  陪我出去买几块玉料。时弈打算买点玉胚自己来雕刻护身符,最近收了个徒弟,之前还送了他一根五百年的野山参作为拜师礼,他也要回个礼才行。
  玉符?
  对啊。
  谢柬笑了,也不再理会南婆,朝时弈说道: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谢柬本身便有很高的符咒造诣,雕刻也是符师必须具备的技艺之一,玉料方面甚至有一个专门合作的供货商。今天老板不在,谢柬直接带着时弈进了玉器公司的收藏室,各种玉料被堆放在一旁,他看都不看直接朝最里面走,通过一条周围堆满预料的长廊,在最深处的位置玉料的档次显然比之前高了许多,摆放也不再随意,而是放在精致的透明盒子中,从外面一目了然又保护了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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