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节
刘怡愣住了。
她到底是年轻,又是刚开始参加工作,哪见识过这样的阵仗?突然闯进店里的贵妇一脸凶神恶煞,她边上的男人像是恨不能马上把自己躲到地缝里去,这样的一副场面,不由让人浮想联翩。
“我问你,林清那狐狸精去哪里了?”见刘怡不吭声,施然直接踢开了衣帽间的门,里头空无一人,她卷起了袖子,十足泼妇的模样,“不敢出来了?知道她的老情人要过来,躲起来了?哟,严必武,怎么着,你们俩还事先通过信儿啊?听说你的正牌夫人来了,这小狐狸精就躲起来了?不对,说什么小狐狸精啊,应该是老狐狸精!”
施然的尖酸刻薄,严必武是见识惯了的,这些年,他没少忍受她的冷嘲热讽,一个广东的朋友说得好,食得咸鱼抵得渴,路是他自己选择的,他能抱怨吗?
不得不承认,这些年,施然果真帮了他许多。施家的人脉是早就建立起来的,因此,即便施然的父母即将退休,退了二线,仍旧让他平步青云。施然的父母对他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自己的女儿可以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严必武并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于是到了这一刻,他只能好声好气地哄着施然。
“你先别生气,我和她真没什么。别的不说,她都已经离过婚了,还带着别人的孩子,我能看得上她吗?”
施然对严必武是真心的,她再不满,也只是因为他和林清的过去。很显然,此时他说的话,让她很受用。仿佛没听清,又仿佛是故意而为之,施然挑了挑眉,轻笑了一声,“你再说一次。”清了清嗓子,她对着门外看热闹的人说,“听见了没有?是林清来勾引我丈夫,他根本就瞧不上她!也是,一个被扫地出门的女人,还想来勾引别人的丈夫?真是痴人说梦!”
施然的双手环抱在胸前,严必武就像个小媳妇一样跟在她的身边,刘怡想要拦着,毕竟在别人店里为所欲为肯定是不讲道理的,可是,施然这颐指气使的神态,让人实在不敢靠近。
刘怡急得快要哭了出来,她跺着脚,却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正当她别无他法的时候,一个抬头,看见了一个本不应该在这个时间点出现的人。
是俞锦绣。
一时之间,刘怡就像是找着了救兵,小跑着上前,“锦绣姐,你可算是来了!这两个人趁着林清姐不在,跑来我们店里捣乱来了!”
第五百三十五章 不依不饶
第五百三十五章不依不饶
刘怡跑到俞锦绣的身边,仿佛找到了个靠山,她是想要向俞锦绣告状的,但是,刚才这一幕闹了多大的阵仗,俞锦绣怎么可能错过呢?
在这个点来到这里,只不过是恰好来附近办点事情,见正好到了饭点,想着来店里坐一会儿,也能让刘怡安心吃饭。可没想到,这一来,倒是见识到了一场好戏。
对于刘怡来说,三个老板都是比她能耐得多的人物,只要是老板来了,她就什么都不怕了。她躲在俞锦绣的身边,双手插着腰,下巴高高扬起,对施然说道,“这是我们的店,你要是来买衣服,那我们很欢迎。你要是来搬弄是非,那我们就没法奉陪了!我们的老板娘是一个特别好的人,她一定不会做对不起任何人的事情!两位,不要再在这里造谣生事了,请离开!”
刘怡的声音清脆,掷地有声,听着她说的话,施然只是冷哼一声。
就算是林清本人来了,施然也不会感到怯懦,更别说眼前的刘怡,只不过是一个小姑娘而已。施然半步都没有后退,反而是来了精神,“造谣生事?小姑娘,恐怕你对林清有点误解。你刚来的吧?没事,你刚来,对林清不了解,我可以给你介绍介绍她过去的风流韵事,好让你对她的了解多一点!”
施然对林清的过去,可谓是如数家珍,她双手袖子一捋,刚要开口,俞锦绣却直接走到严必武面前。
“你就是严必武吧?上回在医院,我们有过一面之缘。”
严必武起初还觉得眼前这小姑娘看起来有些眼熟,这会儿被她一提醒,才恍然大悟。
“你就是上回——”虽说只有一面之缘,但俞锦绣出挑又显眼,又是出现在林清身边的人,严必武一下子就想起来她来了。只是,不知怎的,严必武突然有些心虚。
“是啊,就是我。”俞锦绣笑了笑,“过去就听说林清有一个初恋男友,我还以为是一个多有魄力多有主见的男人,没想到不过是一个跟在太太身后,遇到问题时连个屁都不敢放的小男人罢了。”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在听见这么一番话之后仍能无动于衷,严必武也不例外。施然的嘴皮子是厉害,但她是他的妻子,他只能忍着她。眼前的年轻姑娘算个什么东西?严必武的眼底闪过怒意,语气生硬,“我不记得我们之间有什么交集,你也说了,只是一面之缘,没必要把场面弄得这么难堪吧?这位同志,请你收回你刚才说的话,并且向我道歉。”
严必武发怒了,施然自然也不会闲着,她一把抓住俞锦绣的手腕,“是的,你必须向我的丈夫道歉!”顿了顿,她说道,“俞锦绣,我们之间的恩怨,我还没有和你算账呢!既然你有意为林清出头,那我们就把话说清楚了!不过是一个抢人丈夫的第三者而已,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站在她那一边,莫非你也是这样的人?”
对于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来说,名声有多重要,谁都清清楚楚。施然上下打量着俞锦绣,并故意说一些引人遐思的话,只为了让俞锦绣抱着脑袋灰溜溜得离开。只是,她没有想到,俞锦绣才不是这么好对付的。
“严太太,我是不是这样的人,不需要你多虑,毕竟我们不算朋友,在路上见面了,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俞锦绣笑了笑,面色如常,“只不过,你三番两次来这店里闹,到底是图什么呢?女人何必为难女人,林清从来没有纠缠过你,你又何必不依不饶呢?”
是,严格意义上来说,林清从来没有纠缠过施然。最初,林清和严必武之间好好的,施然出现,抢走了他,林清就再也没有试图挽回过。再到后来,严必武在婚后试图与林清恢复联系,施然拿自己的丈夫没办法,只好来这店里撒泼,只可惜,因为俞锦绣的出现,她还是讨不到任何好处。本以为她是终于能消停了,然而,林清就像是一颗钉子,死死地钉在他们夫妻之间,这不,施然又来找麻烦了。
“林清是没纠缠我啊,她纠缠的是我的丈夫!她倒好啊,被男人抛弃了,就开始寻思着再找一个男人。难不成她离了男人就活不了了?我看她这日子过得不错,钱也赚得不少,就不能把心思放在正道上吗?现在找了个营业员,就直接不来店里了,是整天在家里计划着怎么来我这里把严必武抢走吗?我告诉你,她做梦!我们夫妻俩的感情好得不得了,她绝对不可能把他抢走。”说着,施然突然看了严必武一眼,掐着嗓子,细声细气地问,“你说是不是?”
严必武的脸都快要绿了,却还是挺了挺胸,闷声道,“是,我们很好。”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施然还挺得意,她嘴角的笑容几乎要压抑不住了。一个女人在外边的面子是怎么挣来的?还不是男人给的!林清没这么好的福气,只能被她踩在脚底下,施然这样一想,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起来。
门外的人议论纷纷,说些什么,施然也听不清楚,她只知道俞锦绣不动声色,眼底却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情绪。
施然冷哼一声,“看见了没有?像林清那样的女人,绝对没资格抢走我的男人!她不就是一个弃妇吗?还真以为自己是哪门子的贞洁烈女了啊!”
这些日子,施然甚少出现,以至于俞锦绣都快忘记这个人了。可是,这过路人非要给自己加戏,那可怎么办才好?
林清喜欢息事宁人,可俞锦绣却不愿意让这定时炸弹埋在暗处,时不时都要炸一回。
“这位同志,是谁给你这么大的信心的?是你这位丈夫吗?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天在医院里,林清对他爱理不理,他倒好,死乞白赖地求着她,求她给自己一个机会,好好弥补过去自己的决定给她造成的伤害!只可惜啊,林清忙着呢,根本就不愿意和有妇之夫牵扯,说了重话,他这才肯走。”
第五百三十六章 以泪洗面
第五百三十六章 以泪洗面
“这不可能!”施然瞪俞锦绣一眼,“你别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不就是挑拨离间吗?我听得懂!”
施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她这人没什么别的成就,这一辈子就是靠自己的虚荣心过活的。一直以来,大家都说她很幸福,家世好,嫁了个丈夫有本事,也足够疼她。施然听着大家半真半假的奉承,逐渐地,她也开始相信了自己真过得非常美满。可现在,俞锦绣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戳穿了她好不容易才虚构好的表象,她当然不能接受。
“我知道林清现在过得不好,你是她的朋友,当然很着急。不过,再着急也没用,有这个时间,你倒不如去劝劝她!不过是离了婚而已,难道是天塌了?快别在家里以泪洗面了!”
施然张牙舞爪的,恨不能马上把林清揪到自己的面前对质,俞锦绣实在是哭笑不得。
“我对你说了这么多,难道你听不懂吗?严必武早就受够了你,因此,与林清重遇之后,他的心都酸了,只想找这么个红颜知己诉诉苦,可惜啊,人家不愿意。”说着,俞锦绣给了严必武一个眼神,“说你呢,是个男人就别只知道躲在自己媳妇儿后面,像个缩头乌龟似的!过去你害林清受了这么多苦,现在又给她找麻烦,好意思吗?”
严必武确实难为情。
他是被施然拽进这小店的,一开始,他以为施然出了气,就舍得回家了。可没想到,施然把事情闹大了,这会儿店门口围绕着这么多看热闹的,俞锦绣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起初严必武以为俞锦绣只是一个热血的小姑娘,容易冲动,可没什么脑子,三言两语就能把她唬走。可没想到,她并不是这么好对付的。
施然皱着眉,等待着他的回应,可没想到,他只是沉着脸,一言不发。
“你倒是说话啊!”施然一跺脚,瞪着他,又急又气。
“对啊,你倒是说话。”俞锦绣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那天你问林清,为什么要这么轻易放弃你们的感情。你说自己看起来并不优柔寡断,可在感情上,你从来就不坚定。如果她能再坚持一段时间,或许你根本就不会娶施然!严必武,我是讨厌你们夫妻俩,但我不爱瞎说八道。如果是个男人,你自己告诉她,我说的是不是事实。”
施然听着俞锦绣说的话,脸上是青一阵白一阵,她瞪着俞锦绣,气得双眼通红,“你别张口就来!”见俞锦绣压根就不怕自己,施然更加愤怒,便扯着严必武的衣袖,“严必武,你就是这样看着你的媳妇儿给人家欺负的?这女人都爬到你头顶上去了,你倒是听听她说的这些话!你现在要是不给她点颜色看看,今天就别想进咱们家的家门!”
施然就像个泼妇,死死地拽着严必武的衣袖,他身上的老式白衬衫被扯得发了皱,变了形。严必武这下是彻底不出声了,他的唇紧紧地抿了起来,看了施然一眼。
“做什么?别板着张臭脸给我看!你要是真有能耐,去看那个女人啊!你看看别人是怎么耻笑你的,我怎么就嫁了个这么没用的男人!”施然歇斯底里,压根不怕被人看了笑话。
严必武面色铁青,双拳攥紧。
他并不是害怕施然会和自己闹,他只觉得,做男人,到了这个地步,的确是没有面子。
过去,他想要出人头地,这才放弃林清,娶了施然。他以为男人应该以事业为重,娶个什么样的妻子不要紧,感情总归可以慢慢培养,可没想到,他错了。他与施然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没有任何的共同语言,各方面观念从来都不一致,有时候多说几句话都要吵架,这样的他们,又如何培养感情?
“林清是离婚了,不过这婚是她自己要离的。她和你不一样,过得好不好,是自己说了算的,并不是在别人的眼神之中找成就感的。现在林清带着孩子,过得很好,对了,她现在并不是在家里以泪洗面呢。她开了第二家服装店,新店的生意很好,数钱都能数到手抽筋,当然了,这样的感觉,你是永远不会体会的。”
俞锦绣的声音就像是一道惊雷,打在施然的心底,她猛地回过神,“俞锦绣,你别总是高高在上的。”
施然讨厌俞锦绣,那是因为她们之间的梁子还挺深,可是,更让她感到愤怒的是,每当俞锦绣在她的面前出现,总是会让她感觉到自己的生活现状非常糟糕。
施然瞪着俞锦绣,“你别以为自己和林清有多了不起的,不过是两个个体户而已,你信不信我一动手,就能直接让你们俩失业?”
门外看好戏的还没有散去,此时,有人突然冒出一句话来,“对了,你是上次那个来店里喊打喊杀的女同志吧?这怎么又来啦!”
“是啊,都已经是一两年前的事情了吧!那回她来店里,还带了好几个强壮的男同志,就跟个恶霸一样,真是怪吓人的。当时她就说了,说自己家的势力很大,谁都不能拿她怎么样!”
“喂,女同志,你家势力再大,上回还不是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跑啦?后来好像还托人送了五千块钱过来,当是赔偿,是不是啊?上次的教训还没记住吗?别总是空口白牙地造谣人家,林清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姑娘,我们都看得见!”
“就是,这么些年,林清一直都是安安分分地开店,这回开了分店,那是她自己的本事。你自己没本事,就别总是眼红人家了!”
这条街上看热闹的店老板们不再冷漠,他们一人为林清说了一句话,唾沫星子都能直接把施然给压死。她没想到这些人居然会把上回的事情给抖出来,愣了许久,还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呢,严必武突然就把她揪到了自己跟前。
“你以前就来找过林清的麻烦?我都说了多少次了,我和她没关系,你难道听不懂吗?是不是非要把人逼上绝路才安心?”
严必武眼底的怒气让施然窒息,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生气,一时之间,她不知所措,而俞锦绣则恰好在这个时候插了句话,“好大的口气!你一动手就能让我们失业?那好啊!等你处理好自己的家事,我们奉陪到底!”
第五百三十七章 顶尖
第五百三十七章顶尖
有时候,婚姻破裂的速度很慢,慢到夫妻俩就这么凑合着过日子,竟也能凑合上一辈子。可有时候,婚姻破裂的速度却很快,就比如说现在的施然和严必武。
严必武对施然的跋扈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想到这些年她在家中的高高在上与不可一世,严必武便觉得自己活得实在是太憋屈。每个人都只活这么一辈子,现在他都三十多岁了,难道真的要这样过到老,过到死吗?
这是严必武第一次反抗,也是最后一次。
“严必武,你就是这么对我的?翅膀硬了,学会自己飞了?看着林清单身了,你几乎迫不及待,想要跟我离婚对吗?我绝对不会 如你所愿!”
“那就分居好了。”严必武快速收拾好了行李,统共也就几件衣服,往袋子里一塞,想要离家出走根本就不算难事。既然已经无法忍耐,那又何必再委屈自己?
施然揪起床上的枕头就往门上砸,见严必武压根没有多看她一眼的意思,又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水杯还没砸到门,就已经应声落地,一地的玻璃渣,严必武仍旧不为所动。
这是施然第一次感到恐惧,她害怕严必武就这样一走了之。
于是,她猛地起身,冲到了门边,拉住了严必武的手,“我们是合法夫妻,你不能这么对我!你答应过我爸妈,一定会一辈子对我好,至少——至少我们不能离婚!严必武,结婚几年了,我自问没有亏待过你,你不能这么对我!”
施然歇斯底里,严必武回头看她的时候,却像是看着一个可悲的笑话一般。他的眼底带着几分同情,“我不能再和你过了,至于你父母那边,我会向他们解释。我想他们应该都是讲道理的人,总不至于拿刀驾着我,把我往火坑里推。”
严必武的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施然的手也松开了,她满眼木然,那是因为她没想到严必武将自己形容成一个火坑。与她结婚真的是无奈之举吗?现在,他变得足够强大,就直接一把将她推开!
望着严必武离开时决绝的背影,施然突然感到无力,这是她第一次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后悔。严必武是生气了,怪她不讲道理,怪她三番五次去找林清麻烦,可是,她错了吗?在整个过程中,林清毫发无伤,而她自己呢?却是吃不到羊肉,反惹一身骚!
凭什么?
施然眼底的茫然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愠怒,也不知道脚底是什么时候扎到了玻璃碎末,刺得鲜血缓缓流出,施然不管不顾,只将自己的全部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俞锦绣和林清的身上。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过她们!
……
自从陈秀蓉那件事情之后,俞振发在单位里不说抬不起头,但被人忽视的时刻的确是越来越多了。当年他还有几分权利威严的时候,办公室里进进出出不少同事,每一个都对他毕恭毕敬,现在可好,门可罗雀,有时他坐在办公桌前,对着报纸看了一回又一回,不知不觉,就熬到了下班。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俞振发抬起头,“请进。”
进来的人是程廷,俞振发的眉头稍稍松了些,“程廷来了啊,坐吧。”
程廷走了进来,在俞振发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俞书记。”
“现在也就只有你心甘情愿地喊我一声书记了。”风光不再,留下的只有深深的怅然和感慨,俞振发就着杯口喝了一口茶,抿了抿嘴,“程廷,我让你进来,是想问问你未来的发展问题。单位不比家里,尤其是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每一刻都面临着机会,每一刻也都面临着算计。”
“您说的是傅守业?”程廷平静地开口,似乎早就已经猜到俞振发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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