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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第66节

  荣烺的视线从荣玥、姜颖,直至郑锦、颜姑娘,问,“阿玥姐,你想做什么?”
  忽然被点名,荣玥有些不知所措,使命什么的,感觉特别伟大的东西。荣玥很老实,小声说,“我也不知道。我想,嗯,我也没有太出众的天资,我想,做个好人。”
  荣烺没有丁点瞧不起阿玥姐,她点点头,非常肯定阿玥姐的想法,“嗯,好人,仁也。仁者,爱也。爱人者,人恒爱之。阿玥姐要行的是返璞归真的大道。”
  荣烺问,“阿颖姐,你想做什么?”
  姜颖说,“我家世代守卫嘉平关,我想以后练好武功,能帮父兄的忙,也为家里、朝廷尽一份力。”
  荣烺点点头,看向郑锦,“阿锦姐,你呢?”
  郑锦性情伶俐,可说到志向,她还真不似荣玥、姜颖这样有明确志向的人,郑锦非常机敏,她已经在肚子里迅速想了一个,说,“先读书明理,以后能以身作则,能做些有益他人的事就再好不过了。”
  颜姑娘的志向是,“做个渊博正直的人。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杨华见大家都说的这样好,有些发愁,“我就想痛痛快快的过日子。”
  “这也很好。阿华姐有侠气。”
  乐平郡主的孙女罗湘则道,“想此生与书为伴。”
  荣烺点头,“阿湘定能做成的。”
  史太傅的孙女阿史有些羞涩,“我喜欢读史书。”
  荣烺道,“读史使人明智,难怪阿史你文章写的好。”
  翰林掌院钟学士家的阿钟则说,“我想踏踏实实的做些实事。”
  荣烺评价,“脚踏实地,行稳致远,进而有为。”
  楚姑娘抄着手捂子抱着小手炉,“当如匣中剑,出匣则光芒四射,入匣则遁迹无声。”
  荣烺道,“果然是阿楚为人。”
  与楚姑娘一同是武将家族出身的白姑娘也很想说个体面又霸气的比喻,奈何她读书不如楚姑娘多。白姑娘说,“我爹说,为人当轰轰烈烈。”
  荣烺颌首,“是白将军性情。”这位将军便以性烈如火闻名帝都。
  其他姑娘也一人说了一个,也有类似,“我母亲说,身为女子,贤良淑德为要。我想,能把这四样做好,也是不易了。“
  荣烺道,“这很好。莫说女子,便是男子能做到其中一二,也是上等人物。”
  大家笑起来,荣烺也笑,“难道不是?世上男子,行止有德、为官贤良,难道不是上等人物?”
  杨华笑,“叫殿下一说,还真是。”
  待大家说完,荣烺才说,“我也是近来才想这件事。我们受天下百姓供养,出身都是很尊贵的。我就想着,既受百姓供养,那么,能为百姓做些什么呢?”
  “所以,今天来祈福,就是来求国泰民安。国家安泰,百姓安稳。若这心愿真灵了,咱们也都尽力的人。”
  观主适机说道,“公主殿下这样心诚,一定灵验的。”
  荣烺道,“承道长吉言。”
  她同大家伙道,“咱们非但今年要来,明年也要来,后来也来,只要你们在帝都,我年年邀请大家伙一起来。咱们虽是女孩子,虽不必如男人一般文要治国武要安邦,但咱们也有咱们的一份儿力!这份力虽然小,但凝聚在一起,也是可以做些事的!”
  “就如今日。”
  “今日力虽小,待来日,我们长大了。读书的把自己学的知识传授给更多的人,习武的也帮着守卫边城。我们读了书,明了事理,即使以后封诰有高有低,可也始终记着,凡事以身作则,达则兼济他人,穷则独善己身。再有余力,当有益旁人。”
  “可能做的时候,依旧是一些小事,但我们每个人做一点,汇聚在一处,也就多了。”
  然后,荣烺一击掌,“今天就先说这些。在屋里暖和了,咱们出去赏过龙槐,就回宫去了!”
  不说在屋里听公主点评自己的每位闺秀,便是在屋外守卫的小楚将军都觉着公主这些话说的平实诚恳,非常不错。
  小楚将军暗想,不怪妹妹对公主推崇备致,果真是当朝公主风范!
  屋内,林司仪扶着荣烺从炕沿儿上下来,心说,待回宫可得好好给公主说说,不好随便就踩炕沿儿的。
  不大雅观。
  此时,却是无人想雅与不雅的事,大家心里都暖乎乎热腾腾的,皆想,这一世倘如公主所言,能实实在在的做些事,果真是极不错的。
  哪怕做不得大事,做小事,一样能积少成多。
  当然,以后还能每年都跟随公主殿下来观里为国祈福!
  一想到自己也能为国祈福,这样的体面,这样的荣光,胀的心里都觉着满满的!
  于是,一群小姑娘们又出去赏了龙槐,龙槐上挂着满满的吉祥缕。今日,三清观特意准备了一条最大最长的鹅黄色的吉祥缕,请公主殿下系到龙槐上,这是为国祈福的吉祥缕。
  三清观准备充分,两个刚总角的小道人搬来木制阶梯,荣烺走上去,就能系了。
  待荣烺系好。jg
  回宫前,三清观观主又带着观中大小道士送至门前,直待荣烺登上宫车,宫车起驾行远,三清观主方带着徒子徒孙回观中整理休息。
  当夜,观主在三清观记事簿上尤为珍重的写了一段文字:
  是日,公主殿下奉慈命降临道观。公主拈香祈福,焚祷文以祝之。后,移步偏殿,语多高志。
  后,公主系吉祥缕以龙槐。
  第94章
  殿下
  正文第九十四章
  荣烺带着诸闺秀出宫拈香祈福,一早进宫的宗室贵女、朝中诰命们也在谈论这个话题。像来的早的郢王妃以及儿媳妇郑氏。
  郢王妃身边还带着个十来岁、眉眼伶俐的小姑娘,同郑太后道,“这是家里二孙女,如今也十岁了,学了些规矩,我想着,应该带她过来,给太后娘娘请安问好,也出来见见世面。”
  那小姑娘原是站在郢王妃身畔,闻此言立刻上前一步,端端正正的向郑太后见了礼。郑太后打量一番,赞道,“这孩子生的真好。”
  郢王妃笑,“我都说她粗粗笨笨的,不如阿玥招人喜欢。”
  “你这可太谦了。”郑太后笑同郢王妃说,“我看这眉眼有些像你年轻时候。”
  郢王妃好悬没叫郑太后这话噎死。不过,孙女与她像的确是事实。荣二姑娘庶出,生母姓孙,与郢王妃实打实同族。
  郑皇后笑道,“是有些像,尤其眉眼间的神韵,同婶婶极肖似的。”
  郢王妃脸上不好露出来,心里木木的。
  最早到的顺柔长公主瞋郢王妃一眼,唇角翘了翘,没说什么。
  郑太后吩咐宫人一声,“前儿得的那对鹊登梅的簪子不对,正合适年轻女孩子带。”同荣二姑娘道,“拿去玩儿吧。”
  荣二姑娘连忙谢赏。
  郑皇后说,“我不敢与母后比肩。”让宫人取来两匹宫缎,赏了这位荣二姑娘。
  荣二姑娘又谢一回。
  郑氏在边儿上没心没肺的说,“这会儿公主应该到了三清观,在拈香了吧。”
  郑太后道,“瞧着时辰应该是到了。”
  “进宫来的路上,我在车里就听到街上有百姓议论,说是见到两次贵人出城,今年可算长了大见识。”郑氏口吻里带着荣幸,“咱们公主真棒。姑妈,公主怎么就能想到这许多的事。以前只听说有天才如何如何,这一回,我才算是信了真。”
  郑太后有时觉着这个侄女让人头疼,有时又觉着,挺会说话。郑太后笑,“阿烺孝顺,一直想为皇帝分忧。旁的事她做不来,就做点力所能及的。”
  郢王妃心里是很看不惯荣烺的,笑道,“就是这大冷的天,倒委屈了公主。”
  郑氏很正直的说,“母妃,这话不对。陛下万乘之尊,都要亲至天祈寺拈香祈福。公主尊贵,贵不过陛下。陛下都不怕冷,公主怎么会怕呢?公主要是贪图安逸的性格,根本就不会去,更不用说这事是公主先提的了。”
  郑氏感慨,“这都是公主的孝心所至啊!孝道所至,焉畏风雪!”
  郢王妃心里气个半死,这个儿媳就没一日叫她顺心的。有用的话一句没有,没用的吧吧吧没个完。
  郢王妃道,“可要是冻坏了公主,陛下怎么忍心?就是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也不忍心啊!”
  郑氏说,“怎么可能冻着公主。咱们出门都冻不到,堂堂一国公主,还能冻着不成?”郑氏觉着婆婆这话十分好笑,她原就是个率真人,脸上便不假掩饰的笑了出来。
  郑太后也觉有些好笑,瞥一眼郢王妃,“是这个理。”
  一时,乐平郡主、云安郡主到了,这两位都是宗室郡主。家里也都有孩子随荣烺到三清观烧香,不同于郢王妃的立场,两位郡主都是极赞同此事的。
  乐平郡主年岁与郢王妃相仿,含笑道,“自打接到公主的帖子,阿湘可就站不住脚了,把家里有关礼制的书找出来看了许多,还问我陪伴公主拈香的规矩。我说,我也未曾遇到这样的幸事,亏得家里他小叔在礼部当差,同她讲了一些。”
  云安郡主道,“阿湘文静,我家那个,今儿还想骑马给公主护卫,我说你别给公主添乱就是好的。公主身边有的是侍卫,你骑匹高头大马站公主车驾旁,还不够公主担心你呢。”
  云安郡主与其母郢王妃性情颇为不同,为人爽快,自己说着便笑起来。郑太后道,“阿华是个活泼孩子,我就喜她快言快语。”
  “像我,没心计,成天就知道傻乐。”云安郡主笑道,“我倒喜欢阿湘,文静又有才学。”
  乐平郡主说,“成天一有空就读书,我说别养成个闷性子,可一叫她打牌,又总是赢人,让人恼。”
  乐平郡主笑,“还是阿玥那孩子,温柔懂事,最贴心了。”
  郢王妃谦逊,“阿玥就胜在老实听话。”
  郑氏点头,“我也常跟阿玥说,人重要的是品性,最最重要是做好人,这是一辈子的要紧大事。”
  乐平郡主郑重颌首,“你这话很是。尤其我这把年纪,回头看当真是如此。”
  云安郡主想,人最最重要还是投个好胎,看我嫂子就知道,才干这活儿真不重要,只要投得好胎,便啥都有了。
  慢慢的,有更多诰命进宫来。
  约摸巳中时分,荣烺就带着自己的伙伴团回宫了。她先到万寿宫正殿同祖母、嫡母复命,郑太后问,“这一路可顺遂?”
  “都很好。孙女辰正出发,一路上街道肃整,在三清祖师面前拈香祷告后,又带着大家一起去龙槐那里系了吉祥缕。我担心皇祖母、母后记挂,没多停留,先回宫向皇祖母、母后复命。”
  “好。”郑太后看她说话一幅大人模样,心里很高兴,与荣烺道,“回你院里收拾一二,再过来说话。”又叫外头孩子们都进宫说话。
  如此,荣烺先回院里换衣裳。憋了一路的荣玥瞅准这时机,跟上荣烺,悄悄同荣烺道,“阿烺我有话跟你说。”
  荣烺一点头,带荣玥一起过去了。
  荣烺出门穿的是公主的大礼服,这衣裳绣工敏复,精致气派足够,只是太沉重了些。一会儿宫宴吃酒,她换成普通礼服。
  看荣玥极机密模样,荣烺把宫人都打发出去,只林司仪取来要换的礼服。荣玥知道林司仪任何时候都在荣烺身边,也不避她,就压低声音把祖父让她当细作的事同荣烺说了。
  荣玥说,“我祖父有些古板,我看公主并没有逾礼之处。哎,我就想朝中可能有比我祖父更古板的大臣,公主您可小心些,别叫人抓住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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