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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第111节

  荣文瞪荣杏一眼,荣杏这才笑着不言了。
  荣烺看她二人一直坐在一处,知她们私交必好,也笑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大家的生活其实很丰富,尤其对于过日子的事,都是踏踏实实的。
  许多过日子的细致处,荣烺都是第一次听说,像家里的衣裳都是女眷自己做,这样就能省下裁缝的钱。像一些管家的事,会管家的,便能少花银子多做事。不会的,费银子不说,事也办不好。
  另外还有田庄管理的经理,荣杏看公主是想了解一些民情,就主动说起她买小庄子的事,“我八岁的时候,我娘教我打算盘记账,跟我爹商量后,给了我一个城东的小院子,让我自己管。最初一月只能租五两银子,后来我攒了些银两,租期到了后,我把院子收回来,重新刷大白翻新,一月就能租八两银子了。我攒了三年的银子,在郊外买了一个池塘并边儿上的十亩地,派了下人过去耕种,学习养鱼养鳖。每年打了粮食也能收成,鱼鳖长大也可以卖钱。”
  荣烺点头,“阿杏你真会经营。”j
  “我也是跟我娘学的,也常听别的长辈说,过日子得精打细算。”荣杏半点不觉着她家里这丁点小事会不入公主的眼,既然公主问,必然是想知道的。
  有荣杏打头,别的女孩子也说起自家的事。她们有些日子富庶,外头有店铺的。也有些略寻常普通的,不过,都能说上几句。
  普能宗室每家有一百亩免税田地,若是开店铺做生意,与寻常商贾一样缴纳商税。
  而且,宗室是免役的。
  就是说普能人家要服的徭役杂役,宗室都不在其中。
  按理,日子应都能过得。
  但荣烺也见有穿旧绸裙的宗室女,进宫都只能穿旧绸裙,那女孩子说话也很少,可知家境必然困窘。
  荣烺没有当面问,待聚会散了,女孩子们抱着公主给的赏赐告辞出宫。荣烺令宫人找荣杏打听一二,她看出来,荣杏性格爽朗,在宗室女里面也应是个人缘儿好的。
  一时,宫人回来禀明荣烺,说是那女孩子父亲早逝,母亲守寡带着四个孩子,生活就不大容易。
  虽说世上人各有各的辛苦,荣烺也不可能救得了天下人,可她也始终觉着,能帮一人是一人。瞅瞅外面天色,荣烺跟林司仪说,“林妈妈,明天派拿一百两银子,送到那女孩子家去。再看看她家可有什么困难?回来告诉我。”
  林司仪应是,“陛下已经过来太后娘娘这里定省,殿下也过去吧。”j
  “哦,我都没注意。”荣烺从榻上起身,问,“皇兄还没来吗?”
  “还没有。”
  “那他今天可晚了。”荣烺遂带着林司仪与近身宫人去了万寿宫正殿,给祖母、父亲见礼后,荣晟帝问,“听说你今儿请了不少宗室女进宫?”
  “嗯,我们玩儿了一整天。”荣烺都不必父亲问,就像只春天的黄莺一样叽叽喳喳的把今天的宴会内容告诉了父亲,“以前我都是道听途说,这回是真知道外头人是怎样过日子了。”
  荣晟帝笑,“真是什么都好奇。”
  荣烺不以为这是批评,问,“父皇,怎么皇兄还没来?”
  “今中御史上书参了国子监祭酒一本,说唐宁族人有百姓土地之事,我让你皇兄去查查,可确有此事。”
  荣烺奇怪,“唐祭酒的族人,是高官吗?”
  “那倒不是。”j
  “那为什么要皇兄去查,要是普通百姓的官司,着帝都府去查不就行了么?”荣烺不解。
  荣晟帝道,“你不知道朝中规矩,在任官员必得约束族人,倘不是仗官员的势,那些族人如何敢欺压践踏旁人?”
  这话自然有理。
  荣烺担忧的是,“国子监改制的事刚刚开始,父皇,这会影响到唐祭酒的官职么?”
  “且看事情大小如何吧。”
  荣烺已想到事情的不同寻常处,说道,“国子监不改制,唐宁家族人也没事。国子监刚改制,他家族人就侵占民田了?”
  荣晟帝道,“所以我才让阿绵亲自去查。若唐家清白,立刻便可还他清白。若事实确凿,阿烺你得明白,凡恶事恶行,必不是旁人握着他的手逼他去做的。若有此事,便需要唐家有人为此负责。”
  荣烺说,“哎,我主要担心国子监改制刚开始就夭折。”
  荣晟帝道,“不必做此担忧。朝廷用人,用的是能人,朝廷有的是人才。阿烺,为上者,不可为臣子所裹挟。”
  荣烺一向有些硬脾气,此时,却突然说了句,“有些人才是很难得的。”
  荣晟帝一怔,复又笑了,摸了摸荣烺的头,“等你大些就明白了。”
  荣烺看看父亲,又看向祖母。郑太后对她微微点头,那是赞许的意思。荣烺想,她肯定长大了也是一样的想法:
  人才多难得啊。
  尤其是敢于任事的人。
  第154章
  殿下
  正文第一五四章
  荣绵回宫的时间很晚,晚膳都用过了,还没见荣绵回来。荣烺记挂兄长,说,“祖母、父皇,派侍卫去瞅瞅,怎么皇兄还不回来?”
  郑太后道,“这话很是。”就要召万寿宫的总管太监过来。
  荣晟帝则道,“阿绵身边带足了人。男孩子,不必太娇惯,可能就地审问了。”
  荣烺说,“那就差内侍给皇兄送饭过去,也顺道去瞧瞧。”
  荣晟帝忍不住乐,“他那么大了,能不知道晚上用膳?”
  “我这不是牵挂皇兄么。”荣烺瞅向窗外,“天都黑透了。”
  郑太后着总管太监带俩人去看看,还说荣晟帝,“你要锻炼儿子,我还心疼孙子哪。”
  荣晟帝无奈,“这估计也快回来了。”
  正说话间,荣绵就回来了。
  先给父亲祖母请过安,郑太后已道,“不必多礼了。”与柳嬷嬷道,“令他们传膳。”
  厨下自然预备着荣绵的饭食,故,吩咐一声,立刻便得了。
  郑太后又问跟着荣绵的几个伴读,听宫人说都在外头,便让大家一起进来用膳。
  荣烺按捺不住好奇打听起来,“皇兄,你是出去断案了么?”
  荣绵道,“嗯,御史上书,我看这事发生在帝都城郊,便叫上弹劾的御史、帝都府尹,问了问此案。”
  荣烺当即就想问案子到底是什么情况,不过柳嬷嬷说隔间已备好饭菜,想到兄长直至这会儿还未用晚膳,荣烺就把自己的问题先憋着,只是她也闲不住,还叮嘱服侍的宫人,“先给皇兄盛碗汤。晚上冷,喝汤暖和。”
  郑太后荣晟帝看她小大人般,都觉有趣。
  “一会儿咱们说话。”荣绵摸摸妹妹的头,便带着伴读到隔间用膳去了。
  看兄长去用膳,荣烺又让宫人拿些新鲜的水果来,一会儿给兄长吃。荣晟帝笑着说,“阿烺长大了,这样关心兄长。”
  荣烺像个小忙人一样张罗一通,才坐下来说,“谁让皇兄这么不会关心自己个儿呢?我当然得多关心他了。”
  荣绵用过膳过来说话,“我叫来参劾的御史、在帝都府审的此案。”
  荣烺问,“是唐祭酒的族人侵占了百姓土地么?”
  “不是侵占土地。”
  荣烺还没松气,荣绵继续道,“与国子监改制相关。如今国子监要裁撤捐监,现有的捐监生继续在国子监读书,以后再不能捐银入监。有人提前得知消息,便找了唐家族人,送那族人一百亩地,另外还有一千两是捐监的银子。这事没办成,那唐家族人既不退钱也不退地,人家急了,便把此事揭了出来。”
  “真没德行。”荣烺问,“皇兄,那这事怎么判的?”
  荣绵道,“退银子退地,打了那唐家族人十板子。”
  荣烺问,“这是唐祭酒的什么亲戚啊?”
  “出了五服的族亲。”
  “都说五服之外不是亲,这都多远的关系了。”荣烺是真心觉着唐祭酒有些倒霉。
  荣绵道,“他们既是同族,且这明显是因唐祭酒管着国子监,才有这样的事。御史参劾,也不能说有错。”
  “唐家人口可够多的,出五服还有族人。”
  “这样的大家族,各地都不稀罕。”荣绵道。
  荣烺就想到一件事,“可族中人口这样多,岂不很容易出事?这些大家族为什么不分宗呢?”
  荣绵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说法,不禁道,“民间都以人口多为荣,家族人多,更是兴旺的象征,谁家会去分宗?”
  “占便宜的时候自然是好事。可若有一人坏事,犯了株连九族的大罪,那岂不是要连累许多人?”有时,荣烺的想法就是这么奇怪。
  荣绵一下子被她问住,郑太后接过话,反问荣烺,“自古以来,有几人能被株连九族的?”
  “再者。”郑太后道,“要是谁能被株连九族,这也必是个大人物。”
  荣烺一怔,也笑起来。
  她也没忘问此事会不会连累到唐祭酒,荣晟帝问荣绵的意思。荣绵道,“若是唐祭酒接受族人请托,此事断不会爆出来。唐祭酒是个清廉人,儿子以为,罚俸即可。”
  荣烺也帮唐祭酒说话,“朝中百官,谁家没千八百的族人,要是家家族人犯事便褫夺官员职位,以此兴风,不是好事。何况这事不算严重,我也认同皇兄的意见,罚俸就行了。”
  荣晟帝同母亲道,“那就这样吧。”
  郑太后也没意见。
  荣晟帝复又与母亲道,“今天史太傅与我说起阿绵的功课,说阿绵的功课不错。”
  荣绵忙说,“儿子还差的远。”
  郑太后对孙子的功课也有关注,“咱家孩子都知用功。”
  荣晟帝道,“我想,阿绵如今也十三岁了。这几年,我也有意让他接触一些政务。不过,都是些零碎小事。以后不如就改为上午读书,下午学着熟悉政务。”
  荣烺一听兄长以后只要读半日书,剩下半日便能处理朝政大事,顿时羡慕的两眼放光,直说,“这可太好了。皇兄,以后就不用只读书,也能把书里的道理跟朝政联系起来,这多好啊!”
  荣绵都没来得及谦虚一下,就被荣烺逗笑,他逗荣烺,“我看阿烺也很想一起,你要不要跟皇兄一起?”
  “那倒不用,眼下有国子监的事情就够忙的了。”荣烺说,“我又不像皇兄似的,以后只能做皇帝。我有许多事要做,今秋不是去猎场么,我还得抽时间把弓箭好好练练。”不知出于什么缘故,话到最后,她还特别骄傲的一抬小下巴,以示自己是个大忙人。
  郑太后抚额,“你比谁都忙。”
  “那是当然了。”荣烺觉着自己时间还不大够用。
  荣晟帝笑着逗她,“那父皇就等着阿烺你在猎场上大显身手了。”
  “这不用说的。”荣烺信心十足,她说,“父皇,我还有许多朋友,到时打猎,我要带上我的朋友。”
  虽然女儿在政务上很有天资,荣晟帝还是更愿意看到荣烺能兴趣广泛,欣然应允,“到时只管把名单给我,我请她们陪你一起打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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