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2节
进入大营之后,一身锦服金冠的沈浪依偎在同一个绝色美人的腿上,懒洋洋地望着进来的祝戎,这幅昏君的样子根本就不需要演。
“祝戎大人别来无恙啊?三年河东,三年河西,你没有想到吧?”沈浪冷笑道:“当时我狼狈不堪逃之夭夭,你们弹冠相庆的时候,没有想到会有今天吧?”
祝戎心痛如绞的同时却也忍不住吐槽,沈浪你这小人嘴脸还能表现得再明显一些吗?
足足好一会儿,祝戎沙哑道:“祝红雪呢?”
“走了。”沈浪道:“回天涯海阁了。”
祝戎不由得一愕,他最了解祝红雪了,这是一个荣誉感十足的人,骄傲到了极点,他不可能逃跑,如果战败了,要么被俘,要么被杀。
沈浪道:“祝戎大人,祝红雪真的是你儿子吗?”
祝戎脸色剧变,道:“当然,他当然是我的儿子,任何人都休想否认这一点。”
沈浪道:“他和大傻一样,都是我父亲培养出来的,你祝戎还生不出这么血脉逆天的儿子。”
祝戎斩钉截铁道:“没有凭证,沈浪大人不要说这样的话,祝红雪是我儿子,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这对于祝戎来说,乃至对整个越国祝氏家族来说都是最最重要的事情。天越城决战输了,后果当然可怕,对于祝氏家族来说几乎算是灭顶之灾。但不是彻底绝望,因为天涯海阁还在,两万血魂军的覆灭对于天涯海阁来说甚至谈不上伤筋动骨。
所以只要祝红雪在天涯海阁的地位不动,祝氏家族就还有希望,而一旦他的身份被彻底揭露,那祝氏家族就彻底完了。
沈浪笑道:“祝戎大人,随你高兴吧。”
沈浪忍不住在这个绝色美人的腿上吻了一口,接着又慵懒地靠在她的小蛮腰上。
“祝戎大人,你是聪明人,你应该知道我的目的吧?”沈浪问道。
祝戎当然知道,沈浪让人假扮成为血魂军的样子封锁了整个战场,装出血魂军大获全胜的样子不那就是为了迷惑宁绍等所有人吗?不就是想要完整无损地救出宁元宪、宁政等所有人吗?
如果沈浪大胜的消息传出去的话,那宁绍这个疯子很可能会狗急跳墙的,这个扭曲的疯子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祝戎大人,你们会配合吗?”沈浪问道。
祝戎苦涩道:“会。”
沈浪道:“你会陪着我们演戏吗?”
祝戎苦涩道:“会。”
沈浪道:“我还有一个条件。”
祝戎道:“沈浪阁下,谁都可以投降,我祝氏是绝对不可能投降的,我们可以下狱,可以被流放,但绝对不可能投降。”
沈浪道:“祝柠那个丫头成婚了吗?”
祝戎顿时面无血色,他实在无法理解沈浪这种人,你这么大人物计较之前的那些小事情有意思吗?
沈浪道:“我家金木聪也没有成婚了呢,这两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祝戎躬身道:“告辞了。”
沈浪笑道:“祝大人好走,为了保护你的安全,我会派遣几百名‘血魂军’跟着你一起返回家中的。”
……
祝戎离开战场的时候,沈浪的军队还在演戏呢,上古弓箭还在狂射。
前来刺探的人很多,有宁绍的人,宁翼的人,还有隐元会的人,而沈浪派人假冒的血魂军每次射杀都不杀光,都会留一两人逃跑,让他们把消息带回给各自的主子。
后半夜,祝戎回到了宰相府中,几百个所谓的血魂军也进入祝氏宅邸,若祝氏不听话的话,可以轻而易举杀得干干净净。
“父亲……”祝戎颤抖道。
“不用说了。”祝弘主摆手道,这几个时辰他已经冷静下来了,渐渐接受了这个可怕的结果。
他双手微微颤抖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甚至觉得上天对他太残忍了,他已经八十多了啊,为何还要让他连着遭受两次巨大的打击。足足好一会儿,祝弘主对种尧道:“种侯,还真是三年河东,三年河西,现在风水又转回到你种氏家族了。”
种尧道:“祝相取笑了,未来还很漫长,天越城大决战非常伟大,但对于陛下来说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而已。所以祝相问我是否高兴,我肯定是高兴的。但您问我是否得意?那是真的没有,我种氏家族接下来只有跟随陛下,不管前方是天堂还是地狱,都只能跟着走下去,赴汤蹈火,别无选择。”
这是种尧的心里话,也是祝弘主的心里话。祝氏也只能跟着大炎帝国,跟着天涯海阁一条路走到黑,绝不可能投降。沈浪深深知道这一点,所以从未主动开口劝降过,天涯海阁势力毫发无损,祝氏家族怎么可能会投降?
种尧道:“明日的局面就拜托祝相了,太上王宁元宪,卞妃,宁政陛下等等所有人,都要毫发无损。而且宁绍、宁翼、宁萝、舒亭玉等所有人全部都要落网,这需要祝相之配合。”
祝弘主颤抖道:“我若配合沈浪,祝氏家族会身败名裂的。”
种尧道:“您又不知道这是沈浪陛下的计谋,你也是受害者啊。再说身败名裂,总比全家死绝要好吧?”
他说得风轻云淡,却如同雷霆霹雳。沈浪这个人说要杀全家,就一定会杀全家的。
种尧继续道:“祝氏家族此时想要逃跑,估计也来不及了吧?”
祝弘主颤抖道:“老朽知道怎么做了。”
种尧道:“那接下来还有一些细节要和祝相关照一下,确保明日的大戏演得足够好。祝戎大人您要稍作准备了,相信很快宁绍就会派人来了。”
……
王宫内的宁绍也得到了板上钉钉的消息,他们派去了上百名探子,绝大部分都被杀光了,被血魂军的上古之箭射杀的。所以结局已经百分之百确定了,血魂军大获全胜,沈浪全军覆灭。
通天寺的空诤大师叹息道:“我通天寺在越国的势力到此为止了,宁绍你该去祝府了。”
越王宁绍面孔一阵阵抽搐,不由得望向了宁翼,问道:“当时你喊祝弘主祖父的时候,有什么感觉?”
宁翼道:“还能有什么感觉?我当日是发自肺腑的,陛下这终究是一个好消息,沈浪才是我们的生死大敌,他完蛋了我们应该高兴。”
“高兴,是应该高兴。”宁绍道。
空诤大师道:“现在就去祝氏,表示你的低姿态。”
越王宁绍道:“难道他们还敢行废立之事吗?”
这话一出,宁翼内心不由得兴奋起来,如果祝氏废掉宁绍的话,那他宁翼有没有希望?他可是最听话的一个越国王子。
空诤大师道:“如果你让他们觉得不可控,那就一切难说了。天亮之前去拜见祝弘主,表示你的谦卑,天亮之后就来不及了。”
……
大约凌晨三点左右,越王宁绍秘密前来拜访祝弘主。
“绍拜见祖父。”宁绍恭恭敬敬拜下。
祝弘主睡眼朦胧,和蔼道:“陛下啊,有什么事情您派人来告知一声,老臣立刻去宫中觐见,哪有君王来见臣子的道理啊。”
宁绍道:“不,不,不,这不是君王来见臣子,而是孙儿来见祖父的。”
祝弘主笑道:“你有心了,不过君臣之礼还是要守的,日后陛下万万不可如此了。”
接下来,两个人又亲热地寒暄了很久,越王宁绍忍不住道:“血魂军一战胜了,这点我是知道的,不知道沈浪结果如何了?”
祝弘主道:“明日,血魂军会进宫为天越城之战做一个了结,正式向陛下送上首级的。这件事情在越国开始,就要在越国结束。”
这话一出,宁绍顿时振奋起来,又稍稍有些失落。
沈浪死了?被斩首了?那太可惜了啊,原本宁绍还想要将他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呢,没有想道祝红雪竟然直接将他斩首了。
不过这终究是一件好事,就算不能亲自杀沈浪,但能够看到他的人头也是爽快的。
“那祝红雪大人?”宁绍问道。
“走了。”祝弘主道:“明日只有三千血魂军进国都,向陛下进行献首级仪式。所以还请陛下做好相关准备。”
宁绍大笑道:“寡人当然要做好准备,所有文武百官,所有贵族都要到场,一定要来见证这个伟大的时刻。当然了,还有寡人的父王,他心心念念着沈浪,怎么也要让他看一眼的。还有沈浪所有的叛逆首领,全部都要来见证这一刻。从今以后他们也可以死心了。”
祝弘主笑而不语,这种落井下石的话他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宁绍道:“对了祖父,有一件事情孙儿还不知道该如何抉择呢?”
祝弘主道:“陛下万万不可出此言,您是越王,越国的一切自当乾纲独断。”
越王宁绍道:“沈浪既然已经覆灭了,那他的那些余孽是不是没有必要在留着了,免得浪费我越国的民脂民膏?”
祝弘主笑道:“老臣还是那句话,一切由陛下乾纲独断!”
越王宁绍道:“孙儿明白了!”
……
次日,整个国都无比之压抑,明明是晴空万里,却仿佛乌云压顶。
越王下旨,今日进行大朝会,任何官员都不得缺席,旨意上虽然没有说是什么事情,但所有人都猜到了。
宁岐一身戎装走出了家门,面孔如铁,几乎没有任何表情,母亲种妃也没有大吵大闹,因为已经彻底昏厥过去了。
尽管明面上依旧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但所有人都知道血魂军大获全胜,沈浪全军覆灭,仅仅不到半个时辰,战斗结束了。
“夫君?我是种氏之女,要不然你休了我吧,或者我自己服药自尽。”宁岐夫人凄凉道。
宁岐原本是要迎娶祝柠为正妻的,但这段婚事不了了之,所以种氏之女依旧还是他的妻子。
宁岐伸手抚摸了一下妻子的脸庞,并没有说话。因为接下来事情会蔓延到哪个级别他完全不清楚了,怕的不是宁绍的追究,而是大炎帝国的株连。
种氏家族在关键时刻投降了沈浪,甚至他宁岐的军队面对沈浪的时候都不战而逃。所以大炎帝国若是清算的话,别说他的妻子了,就算他全家也难逃一死。
“听天由命吧。”宁岐笑道:“我会拼命争取,但若不能为你们挣得一条生路,也不要怪我无能。”
然后宁岐骑上战马,朝着王宫而去。
今天的天真好啊,虽然太阳还没有出来,但是万里无云,很显然太阳会照常升起。
但宁岐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从此之后,暗无天日!
……
黑水台城堡的大门缓缓打开。
里面一辆又一辆囚车行驶了出来,每一辆囚车里面都关着一个重犯。
卞逍、张翀父子三人、黎隼、黎恩、宁纲、宁启等等,总共上百辆囚车,全部都是所谓沈浪余孽的头子。
出了黑水台监狱后,张翀甚至赶紧闭上了眼睛,此时太阳还没有升起,但光线还是太强烈了,这两年时间他们全部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监狱之中,一下子受不了这个亮度,眼睛刺痛。
而且这也是张翀、卞逍、宁纲、宁启等人第一次见到彼此,自从入狱后,都各自关在一个小角落,互相从未见面。
每一个人都瘦骨嶙峋,头发全白,干枯如柴一般,见面之后忍不住复杂万千,心潮澎湃。
宁萝公主押送这些人进入王宫,她依旧带着面具,直接来到张翀面前道:“张公,你想必无比思念沈浪吧?很快就能见到他了,只不过是他的人头。”
张翀身体猛地一颤,却没有说话。
宁萝道:“当然,你们也不要灰心,因为你们也要伴随他去地下了,大朝会之后直接上刑场,全部斩首,就当作是为沈浪陪葬吧。”
张翀浑浊的泪水缓缓落下。
宁萝道:“非常抱歉啊,没有断头饭。另外你的女儿张春华此时在怒潮城,很快她也会来陪伴你了,当然前提是她千万不要被送去教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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