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这个姬行云,上回亲她的时候跟啃猪头一样粗暴用力,给她都啃肿了,这回怎么突然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想到这里,卿卿猛的拍了一掌自己的额头,赶紧打消了胡思乱想,而后回去蒙头睡觉了。
每日姬行云都要偷摸进卿卿房里,不过,也并非每次都是来占她便宜。
隔日,外头咚咚敲了两下窗户,卿卿不打算开窗的,但是假眉儿已经帮她开了,果然这才是假眉儿真正的作用吧。
姬行云在窗户外伸一只手,递上一个食盒。
卿卿颦眉,一脸嫌弃的看着他,还犹豫的不肯过去接。
姬行云道:“枣泥山药糕,不想吃我扔了?”
只有美食的诱惑,永远无法抵御。
听说是糕点,卿卿咽了口唾沫,最终还是扭扭捏捏的走过去,勉强将食盒接了下来。
姬行云不易察觉的勾了勾唇,便又上楼去了。
卿卿随后关上窗户,喜滋滋的开始吃糕点。
此后,每次从窗户送进来的食盒都有惊喜,有好吃的糕点、水果、蜜饯和零嘴,卿卿可以吃东西打发坐船的时间,也就没那么无聊了。
三天很快就熬过去了。
游船顺流而下并且日夜兼程,只用了三天便顺利抵达了建业城外。
因为燕淮和假姜九郎已经打好了关系,所以中途并没有换船,一路同行到了建业。
船停靠在岸边时候,正巧是日暮降临时分。
天边余霞成绮,美轮美奂。
映着夕阳的余晖,一行人三三两两,前前后后从游船上走了下来。
两名男子立在岸边,燕淮主动热情的说道:“九郎对本王算是有恩,既然到了建业,于情于理本王也应当尽地主之谊才是,九郎若是尚未安排住处,不如就到本王府上暂住,不知可否赏脸?”
卿卿听见燕淮竟然要请姬行云去他家住,急忙拽了拽他的袖子。
燕淮这几日与姬行云称兄道弟也就算了,竟然还要引狼入室,把姬行云请到他平阳王府去住?
卿卿本来想开口提醒燕淮,千万别把这只狼带回家去。
可是抬眸对上姬行云面具下那幽森森的模样,想到眉儿还在姬行云手上,卿卿想说什么话,只能全都硬生生咽回了腹中。
姬行云欣然同意了,“平阳王盛情难却,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还真去……
卿卿好想一头撞死算了。
第21章
几人下船之后,便换乘了马车进城。
第一件事,自然是先送卿卿回去与亲人团聚。
卿卿早就已经迫不及待想见兄长了,还迫不及待的想找二叔一家算账!害得她那么惨,一定要让阿兄和姑姑为她做主,讨回公道!
阮雄带着阮氏一家南下出逃,一路逃到了建业,投奔了齐王的兄弟临川王。
临川王是卿卿的姑父,出了名的惧内,什么都听姑姑的,自然想也不想就收容了阮氏一家,暂时将他们安置在了临川王府空出来的别院。
一行低调不起眼的车队,就这么浩浩荡荡的进了建业城,赶在天黑之前,总算到达了临川王府门外。
卿卿裹着斗篷,风尘仆仆的从车里下来的时候。
迎面就见,有一行人已经站在王府大门之外等候多时了。
其中包括她兄长阮黎,二叔阮雄,二婶柳夫人,堂姐阮蓉,以及临川王府的表哥表姐们。
兄长因为战败负伤在身,这两个月都在养伤,加上因为卿卿的事情忧心忡忡,原本高大魁梧的身材,直接就消瘦下去一圈,面色也稍微有些苍白。
阮黎自然是想亲自去救卿卿的,只是受了伤,连刀都提不起来,只能委托了燕淮去救人。
阮黎一见卿卿,赶紧迎了上来。
卿卿看见阿兄的一瞬间,激动得多时泪崩了,小碎步跑上来,不管不顾,就像小时候一样一头栽进阿兄怀里,委屈得呜呜哭了起来,“阿兄……”
突然回想起来小时候有一回上元节,阿兄带着小卿卿出去看花灯,因为人太多,在人群里挤来挤去,小卿卿一个不慎就走丢了。
小卿卿独自一人提着刚买的兔子灯,又紧张又害怕,在人群里到处张望,一边哭一边喊,“阿兄,你在哪……”
她足足转了大半夜,始终都没有找到阿兄的踪迹。
最后,孤立无助又可怜的小女孩,满脸泪水坐在了街道边的台阶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好像世上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在她哭得昏天暗地的时候,还好阿兄终于找到她了。
少年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又高又瘦的身影立在小卿卿面前。
小卿卿看见他,反而哭得更大声更委屈了,一头就栽进他怀里,哭得天昏地暗的。
阿兄一把就将小卿卿从地上抱了起来,“都是阿兄不好,今后再也不会把卿卿弄丢了。”
如今,阮黎身上负伤,卿卿突然冲上来抱着他哭的时候,撞到伤口上差点没被他疼死,倒抽一口凉气,额上冷汗都渗了出来。
不过也只有忍耐着疼痛,阮黎手掌轻拍了拍卿卿的肩头,还是当初那句话,“是阿兄不好,又把卿卿弄丢了。”
卿卿哭得委屈,好像要将这两个月受到的屈辱一股脑儿都哭出来似的。
半晌才想起来,她都这么大了,不应该大庭广众之下好抱着阿兄,这才缓缓退了回来。
除了阿兄,来接卿卿的,旁边还有二叔一家人。
几人围到卿卿面前,二婶柳夫人也是抹着眼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柳夫人上前,一副感慨万分的模样,拉着卿卿的手,“谢天谢地,阿弥陀佛,还真是老天开眼,大哥在天有灵保佑,卿卿总算是平安回来了,孩子受苦了……”
卿卿却是一把就将她的手甩了出去,含泪的双眼恨恨瞪着她,没好气的说道:“若不是托你们的福,我至于受这么些苦?”
说着,卿卿拉着阿兄的袖子,又哭了起来,“阿兄,你可一定要为卿卿做主!”
二叔一家面面相觑,好似还很无辜的模样。
阮雄上前解释道:“卿卿,都是误会,你听二叔解释,都是你那个贱婢绿云搞的鬼,她对你怀恨在心,给你下了药,还伪装成你的模样随我们出城。我们都走了一天了才发现你没有跟来,派人回去接你,魏军已经占了南阳城,什么都来不及了!那贱婢已经被二叔一怒之下给打死了,我们也一直都在想办法救你回来,我们是血脉至亲,我又怎会如此畜生不如,将你独自一人丢下。”
呵,还真是高明,一句话,就将责任全部推脱给了一个已经被处死的奴婢身上就完事了。
那绿云是卿卿的贴身婢女,卿卿一直都待她不错,怎可能突然做出这种事?就算要做,必定也是受人逼迫的!
现在正身处在临川王府的大门口,实在家丑不可外扬,不合适在此处争执吵闹,弄得人尽皆知。而且卿卿刚被俘虏了救回来,一切需要低调行事。
燕淮从背后走上前来,压低声音劝说道:“卿卿,你也路途劳累,不如先进去休息要紧,今日有客人在此,有什么事等稍后再慢慢说。”
说着燕淮给阮黎递了一个眼色,阮黎也是面色凝重,劝说道:“也是,有什么事稍后再说吧,你既然回来了,先去跟姑姑打一声招呼为好。”
卿卿抹着眼泪,瞥了一眼二叔那一家子,虽然很生气,但是也只能先进去拜见姑姑,到时候让姑姑为她做主,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一了百了。
卿卿被人带着,跨过了准备好的火盆,洗去风尘,才进了临川王府。
反正她没给二叔一家人好脸色看,想一想被他们害得这么惨就来气,若不是被狠心抛下,她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
背后,阮黎许久才反应过来,燕淮身旁还站着个戴着面具的白衣男子,询问,“这位是?”
燕淮想起来引荐,“这位就是天水姜氏的姜九郎,此番多亏了姜九郎相助,我们才得以安然归来。”
阮黎还有些吃惊,上下打量他一眼,“阁下就是传闻能预知前后五百年的姜九郎?”
预知前后五百年?姜九郎的名声,还真是千奇百怪的都有。
面具下的姬行云瞥了一旁跟着的仆人阿木,不屑道:“不过是外头的谣传罢了,在下一介草民,凡夫俗子而已。”
阮黎倒是客气,以手做引,“今日王府设有家宴为各位接风洗尘,还请二位随我进府,坐下喝酒长谈如何?”
阮黎还想仔细问一问燕淮,卿卿被救回来的个中细节。
于是几个男子先后进了王府,赴宴喝酒去了。
*
这边,卿卿已经扑倒在姑姑怀里,哭得是稀里哗啦的,活脱脱就是个受惊过度的孩子。
没人询问卿卿被遗留在南阳之后的事情,燕淮先前已经派人回来交代过了,说是找到卿卿的时候,她和眉儿正混在流民之中。
即使有诸多猜测,却也没人现在就不识相的提出来,只敢在背后偷偷议论。
姑姑阮夫人安慰卿卿道:“回来了就好,唉,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我百年之后都没脸去见你爹娘。与姑姑好生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卿卿抽噎着,又故意向姑姑提道:“那日本来我是要随他们一起弃城离去的,却不知谁在我水中下了迷药,我晕过去再醒过来,府上已经空无一人了。后来……”
后来她就落入了魏军手中,沦为俘虏,被献给了姬行云,一直跟随姬行云左右,直到彭城兵乱,六郎趁机将她给救了出来。
当然,卿卿突然想起来,她之前与六郎谈好的说辞,否定做过俘虏之事,才能稍微挽回一些名誉。
于是卿卿只好道:“后来,我醒来的时候,眉儿找到了我,想方设法带我逃出了南阳城,一直混在流民之中……”
卿卿抽泣着,眼泪滚滚流下,委屈至极,“都是有人下药把我迷晕,故意将我留下的,姑姑一定要为卿卿做主……”
阮夫人面色沉凝,道:“卿卿,你二叔为人正直,此事他定是不知情的,你得搞清楚到底是谁指使那奴婢给你下的迷药,还伪装成你跟着出城。”
想了想,卿卿一头雾水,绿云都被人灭口了,她哪里知道是谁指使的!肯定是二叔那一家子就对了。
阮夫人还道:“此事已经让那婢女背了黑锅,现在既没有证据,也不是说处罚谁就处罚谁,还需从长计议,你可明白?”
证据,就算有什么证据,都过去两个月了,早就被他们清理干净了,让卿卿去哪里找?
不过卿卿仔细想了想,二叔如果当真对此毫不知情,那会下药谋害她的,就只剩下堂姐阮蓉了。
因为阮家两兄弟情谊深厚,一直都没分家,卿卿排行第三,上头有一个亲姐姐,前几年嫁人之后难产过世了,阮蓉是二姐,二叔的大女儿,只比卿卿大一个月。
因为年纪相仿,阮蓉从小就喜欢跟卿卿争东西,小到一块鸡腿,大到觊觎六郎,卿卿都看在眼里。
现在回想起来,定是阮蓉指使的绿云给她下药,设计将她扔在南阳的,才好霸占她的一切。
想一想,卿卿的手便紧紧攥成了拳头,恨得牙痒痒。连日的委屈压抑已久,卿卿正在气头上。
晚上家宴卿卿都没有去,从姑姑院里出来之后,直接气势汹汹的就去找阮蓉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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