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想到这,他神色大变,接着眼前白影一闪,韩暮已拔足奔了出去。
院中顿时大乱,所有暗卫皆跟在韩暮身后出去寻人,柳时明被暗卫撞到,他身子一踉,那暗卫忙扶稳他急声道歉“对不住。”话音未落,柳时明揪着他领子厉声道:“六.九呢?见到他了没?”
那暗卫被他沉厉的声音所吓,忙摇头。
柳时明一把掷了暗卫,快步朝住所奔去,待进了屋,见六.九并未在房间好好呆着,而是留封书信给他,他快速翻阅一遍,眉峰随即狠狠拧起,却很快稳定心神,奔了出去。
然,还没找到韩暮,大批黑衣蒙面人从房檐上跃下,持刀朝韩暮等一众人砍杀过来。
…………
倌倌醒来时,只觉头疼欲裂,她转动眼珠子想看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然,她手指头刚动一下,就触碰到扎手的布料,她疼的下意识缩了手,忙睁开眼,这才看到……自己竟身在麻袋内,她身子随着那掳走他的黑影一巅一巅的,竟是那黑影背着她在没命狂奔。
得出这个认知,倌倌心神猛地绷紧,惧怕的本能将身子缩成一团,惶惶无助中,那黑影察觉到她醒了,粗噶的声音霎时从麻袋外传来:“再动一下我就宰了你。”
没了韩暮,她什么都不是,可能在别人眼里就是一坨任人宰割的肉,倌倌自嘲的笑了笑,听话的再不敢乱动。
那黑影见状,狞笑一声继续前行。
不知那黑影如何赶路的,倌倌惊惧之余,只觉在麻袋里颠簸的厉害,不多时,胃底便翻出一阵阵酸水来,再加上她头疼欲裂,浑身酸.软,似被人下了药,迷迷糊糊中,竟又睡了过去。
随后几天,她睡的时候越来越多,几乎整日都在麻袋里昏睡,那黑影似是怕她死了,偶尔歇脚的时候,将她从麻袋里放出来透透气,并喂她一些食物和水。
倌倌心系韩暮,不敢抵抗,只听话的接受那掳走她的人给她的东西,那黑影贼人见她乖觉,有时兴起时,还和她说几句话,内容无非是骂韩暮,骂她不知廉耻的勾引韩暮,除此之外,再无二话。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更补昨天承诺的三更,
第79章 (终章11)
倌倌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心头如火灼烧,又想到韩暮寻不到她,不知该如何焦急便忍不住伤心的想落泪,可面上却丝毫不敢显露,怕引起贼人更多的打骂,只听话受着辱骂。
这日,那贼人将她绑在一所破庙的柱子上,便出去搜寻食物,倌倌趁机查看了地形。
此处是一处避风的凹山坡,山坡下有一条下小溪,除此之外,便是一望无垠的荒田,若她逃跑,无藏身之所,那贼人很快就能将她抓回来。
眼见逃跑无望,倌倌失落的收回目光,想到如今处境害怕的又想哭,忙将双手覆盖在眼睛上,唯有这样,她才能不让眼泪流出来。眼下她还不能倒下,韩暮还在来救她的路上,她要留着命见韩暮。
“吱呀”一声,破庙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倌倌心头大震,本能的攥紧拳头,不用猜,她也知那贼人寻到食物回来了。
往常这时候,那贼人都是先辱骂她一番,再喂她食物和水,然后便倒头睡一会儿再起来赶路,想必今日也不例外,想到这,她便微微放下心。
然,她干等了好一会,那贼人却一直没过来给她送吃的,倌倌疑惑的朝黑衣贼人望去,他依旧穿着一身夜行衣,面覆黑巾,可不知怎么,她总觉得这贼人身量仿佛比前几日高了些,长得壮士了些。他站在庙门口的位置,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不知再想什么。
可这些与她有什么关系?她佯装没看到他,垂眸低声道:“我饿了。”
那贼人这才回过神来,他覆着黑巾上的眉峰狠狠一拧,快步过来替她松绑,倌倌稍微有些意外,要知道以往这贼人可都是亲手喂她吃饭的,从不曾替她松绑。
那贼人见她怔忪,将手里的馊馒头塞给她,“快点吃,等会还要上路。”
倌倌这才回过神来,她忙走到一边的破石头边坐下,小口小口的啃馒头。
可这馒头又馊又硬,饶是她用了大力气去啃,也只啃下一块块,按照她这个吃法,恐怕天黑也不一定将这馒头吃完,到时候势必引来贼人的一顿打骂,想到这,她便小心的放下了馒头。
“怎么?是不是想喝水?”那贼人何其敏锐,一下子便察觉出她的异样。
倌倌吓的心惊肉跳的,忙将馒头放在嘴边吃着:“嗯。”
那贼人似嫌她娇气,眉峰一拧十分不悦,可并未说什么,将手边的水囊递给她,倌倌就这喝了几口,待几口冷水下肚,她才觉得又有了啃馒头的力气。
正啃着啃着,一抬眸,发现那贼人一直看着她,那目光复杂幽深的令她心慌害怕,倌倌吓得一下子攥紧已然汗湿的掌心,放下了馒头。
“这么怕我?”那贼人嗤笑她一声。
倌倌点头:“我怕,怕我惹你不高兴,你会要了我的命。”
那贼人听到她实诚的话,嗤的笑了下,忽然朝她这边坐过来,倌倌不知他何意,吓得身子微微发颤,那贼人目光掠过她掌心的馊馒头,眼神一暗,一把夺过去扔在了地上。
“既然不想吃,就别装样子了。”
被他戳中心思的倌倌蓦地咬紧下唇,吓得浑身发颤的没接话。
那贼人说罢,合衣在她身边躺下,他目光并未如以往一般生怕她跑了狠狠的盯着她,而是空茫的盯着屋顶,似在酝酿睡意。
倌倌见状,非常有眼力劲的想要去别处坐,不打扰他休息,然,她脚还没动一下,那贼子微微恼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让你走了吗?”
倌倌忙将伸出的脚收过来,乖乖的继续坐着。
半晌,见贼人和她说了这句话后,再无别的异常举动,倌倌紧绷的心弦缓缓放下,她这几日日夜赶路颠簸疲累的很,正要闭眼假寐一会儿,忽听那贼人道:“跟我回去做我的压寨夫人怎么样?”
倌倌闻言,吓得差点从地上跳起来。
那贼人见她反应,蓦地恼怒:“怎么?嫌我配不上你?”
“不是,不是。”倌倌生怕惹怒了他,忙陪着小心:“是我已嫁了人,早已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您还青春正貌,应该找个比我好的压寨夫人。”
“呵”。那贼人听到这话,不仅没知难而退,而是怒意更甚:“你……”
”我命卑贱,又长得不好,着实不是您的良配。”倌倌立马解释道:“我还有克父克母克兄克……克夫婿,是克全家的凶相,若您跟我成亲了,恐怕将来也要被我克死的。”
“还有,还有,我把我一个表哥克的今后不能做官了,仕途断绝,另一个表哥……虽眼下还有官可以做,可他都快三十岁了都没娶上媳妇,也是我克的,你看……我真的是天生克人命的人,不适宜被您娶回去。”
她话音未落,那贼人气的从地上霍然坐起,怒道:“我命硬的很,不怕你克。”
倌倌:“……”
倌倌再不知还有人不怕被“克”,也不敢再惹怒他,索性闭嘴。
半晌,那贼人见她油米不进,似满腹怒意无处可发,用脚踢了踢她的脚,令她离他远一点,倌倌如蒙特赦,忙要过去,然,脚还没迈开两步,那贼人厉声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我让你走了吗?”
倌倌:“……”
她今日真的摸不准这贼人的古怪脾气,便攥紧.小手低声道:“那您踢我是什么意思?”
那贼人闻言,气的差点背过气去。
他狠狠的盯着她,“我让你闭嘴。”
一会儿让她闭嘴,一会儿又要她说话,比柳时明那古怪脾气还难伺候,倌倌讪讪的闭紧嘴巴。
没过一会儿,那贼人似耐不住性子,又踢了踢她道:“我给你打个赌如何。”
倌倌疑惑的瞧着他,他背过身去冷声道:“待会儿,若韩暮来救你,他肯为你死,我便放了你,若他为了自己的性命而舍弃你,你便做我的压寨夫人,如何?”
倌倌心神大震,不可置信般脱口道:“你是谁?”
有谁能这么清楚她和韩暮的关系?除了王湛等人,对了,还有柳时明!可眼前的人身形样貌和柳时明并不一样,这人不是柳时明,可若他不是柳时明,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一个想杀你的人。”那贼人恶狠狠的说。
倌倌闻言,微微放下心弦,他不可能是柳时明。柳时明说话冷清自持的很,那眼睛仿佛长在了头顶上,才不会对她说这种下三滥低级趣味的话。
想到这,她不觉又想起这些天日夜思念的韩暮,想要他来救她,又不想他为了救她而受伤,一惊一怒之下,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怎么?听他要来送死,心疼了?那贼人听到她哭,猛地扭过身来,狠狠的掐着她下颌,愤恨的质问。
“是。”倌倌心神煎熬的正厉害,又被这贼人连番羞辱,被她这些天强压在心底的怒气直往头顶冲:“我想韩暮了,想他来救我,可我不想他来送死,我宁愿我死,也不愿他死。”
那贼人闻言似不可置信般身子大震,掐着她下颌的大掌猛地用力:“你再敢给我说一遍,我立刻就杀了他。”
倌倌吓得身子抖瑟了下,却不惧他威胁,她哭着笑了下:“那你这么怕我说韩暮,是因为你怕他吗?还是说你醋了,见不得我和韩暮恩爱。”
她话音未落,伸手猛地扯落贼人覆在面上的面巾,那贼人一惊,忙要躲闪,可两人挨的太近,竟是无处躲闪,脸上黑巾被她硬生生扯下来。
倌倌看清贼人面容时,震惊的登时张大了嘴巴,“柳……时明。”
柳时明脸上闪过一丝狼狈之色,却极快的镇定下来,他夺过她手上黑巾极快的覆在脸上,半晌,在两人僵持的气氛中,寒声道:“知道是我,很意外吗?”
倌倌不可谓不意外,她万万没想到……掳走她的人竟是柳时明,她不可置信的喃喃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做掳走人的龌龊事?为什么会拿我对付韩暮?是因为我没答应你的要求,你恨透了韩暮,想要置他于死地吗?”
柳时明面上拂起恼怒的神色,他冷冷的道:“倌倌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你在我心里是什么东西,你不知道吗?我拿你来对付韩暮?笑话!我柳时明想对付一个男人,何须拿女人来筹谋,你太高估你自己了,倌倌,从前是,现在也是,一直这么不自量力。”
倌倌无视他的讥讽,眼眶红红的盯着他:“是,我是高估了自己在你心中的重量,所以才总长不住记性屡次给你羞辱,我知道……我在你心里远没有权势地位重要,恐怕就连你家的一只鸡的地位都比不上,所以,我不求你把我看在眼里,放在心里,可你万不该拿我去威胁韩暮,去达成你的目的,你……真令我不齿。”
柳时明勃然大怒:“你……”
你今天要么杀了我,要不然,我会依旧这样折辱你。”倌倌不惧的望着他举在她头顶要扇下来的大掌。
柳时明被她眸底讥讽的神色刺痛,心中大恸,心口如同被无数利刃戳穿,皮肉混着血肉顺着喉头涌.出,口中顿时有血沫翻腾。
他就不该在知道六.九绑了她,心系她安危日夜兼程赶路的保护她。不该在这凭白和她扯嘴皮子,受她羞辱,不该再受到她羞辱后,不仅不怒还有些窃喜,想要时间定格在这一瞬,和她天长地久的在一起永不分离。他卑微自嘲的想。
可他知前方还有他的责任要负,他不能在这女人身上再松懈,便强敛住想拥她入怀的冲动,眸色一动,忽然想到什么怒气顿消,放下手讥讽道:“你激我杀你,想要救韩暮?”
被戳中心思的倌倌一愣,柳时明已察觉到她的异样:“已经晚了。”
晚了是什么意思?倌倌心头恐慌,面上却丝毫不显露,只抿紧唇轻声道:“你什么意思?”
“就是我说的意思。”柳时明似再懒的和她掰扯,他扯扯唇坐在离她一步远的石头上,低声道:“这次不是我要杀韩暮,而是另有其人,至于你……”
他冷笑两声,并没再说话。
倌倌却从他话中品出点意思来,他不想她死,所以他才掳了她。
倌倌顿时变得怏怏,她知柳时明不屑对她说谎,此刻能给她解释缘由,已是他最大的善意,她默了默,忽然道:“对不起,我方才误会了你。”
柳时明冷哼声,没接话。
就在倌倌以为两人再无二话时,柳时明忽然道:“你在我心中并非你想的那般不重要。”
倌倌一愣,抬眸去看柳时明,他已闭目休舔去了。
倌倌再无心猜测柳时明和他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韩暮,牵挂他的安危,又担心他会来,惊怒担忧下,她悄悄的看向柳时明。
这一看不打紧,险些将吓她一跳。
只因柳时明不知何时已睁开眼,正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他眸底绵长的情谊似一缕缕线扎在她身上,令她浑身不自在。
她紧张的轻咳一声,正要说点话转移注意力,这时,忽闻一道尖锐的声音传入这边。
——韩暮受重伤了,他跑不远了,赶紧搜。
——前面有个破庙容易藏身,你们去哪。
——巍大人有令,韩暮死要见尸,你们再不卖力嗖,小心你们的脑袋。
倌倌心神大震,正要起身去外面查看,柳时明霍然从地上起身,一把捂着她的嘴,朝庙里角落躲去。
倌倌嘴被他捂着,发不出任何声响,正挣扎间,破庙的门被人猛地从外面推开,一道熟悉的身影入了内,是韩暮。
倌倌心中一窒,就见他极快的扫视周遭一番,似要寻地方躲起来,然,他似受了重伤,刚迈开腿走一步,身子猛地一踉跌摔在地。
他疼的闷哼一声,额角霎时布满一层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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