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跨年

  盛骁三天前就让助理把31号晚上的时间空出来，没有做任何安排，任何人的邀约都给推掉了。
  结果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陈咬金，他刚准备提前走，就来了个不速之客。
  “提前走？有约会啊？”梁云月见他步履匆匆，大抵是个什么重要的约会。
  “妈。”
  梁云月：“所以，有时间应酬我么？”
  盛骁抿了下唇，似是有些犹豫，“您刚下飞机过来？”
  “是啊，这不是赶着来见见我十分出息的宝贝儿子么。”
  “那我叫人帮您安排住处？”
  “当然好。”
  盛骁招呼了助理过来，简单交代了两句，梁云月说：“我的行李就在楼下，有保安替我看着，你一并带过去，我跟我儿子吃个饭先。”
  “妈……”
  “怎么？还有比我更重要的人让你去应酬？咱们可是有一年多没见了，吃个饭都不行？”
  “我以为您会很累，要先休息。”
  “不累，飞机上睡过了，这会清醒精神的很，有一肚子话想要跟你讲。走吧，你找地方。”
  梁云月的强势是，如果你不答应，她必然不会罢休，并且会跟着你去。
  盛骁只能先稳住人，还好时间尚早，尽快把这顿饭结束就行。
  他给袁鹿发了信息，然后带着梁云月找了一家法国餐厅，梁云月不满意，说是在法国都吃腻了还要带她来吃，一点心意都没有。
  盛骁便转了道，找了家中餐厅，她才满意。
  落座后，她仔细点了几个菜，盛骁没什么心思，就没点。
  梁云月虽然重心放在工作上，但对这个儿子了解不浅，她喝了一口茶，将茶盏放下，笑问：“约了谁啊？”
  “您一向不管我的私事儿。”
  “谈恋爱了？”
  他缄默不语，自顾拿了茶盏喝茶。
  梁云月说：“你这个年纪也该成家了，这事儿我会跟你爸商量，我心里一直有个人选，相信你也不会拒绝。”
  他淡然一笑，“您有点自信过头了。”
  “我听说，你对那女人家的亲戚挺关照的，现在还住上下楼是吧？所以你的约会对象也是那个人，是吧？”
  盛骁抬了下眼帘，神色平平，还是那句话，“以前您不管我，现在也不必那么管我。”
  梁云月眯了眼，显然他这次是极认真的。
  一旦是他认真要得到的东西，旁人谁都说不动，也阻止不了。
  梁云月压着心里的不悦，脸上仍扬着笑，说：“你想戳我肺管子，你只管戳。你们父子两个就没有一个在乎过我的感受，只能说袁美华一家子都是厉害的人物，俘获了老的，也俘获了小的。”
  她暗自吸口气，脸上的笑容多少有些挂不住，别开头看向别处，也不再说话。
  包间内的气氛一下降到了冰点。
  不久后，服务员上菜，梁云月自顾自的吃，盛骁没有动筷子，只是喝茶，时不时的看一看手表。
  梁云月当做没看到，继续慢条斯理的吃，“好久没吃中餐了。”
  “您对食物就不是不讲究么？”
  “现在讲究了。”
  “身边换了人，所以讲究了？”
  梁云月挑眉，笑了笑，说：“看来，你也不是完全不关心我。”
  “您回来，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给你个惊喜啊，不过现在看来，你只有惊没有喜。”
  盛骁又看了一眼手表。
  梁云月喝了口汤，笑说：“叫她等一会也没关系，我相信她有这个耐心等你。想当年袁美华可是等了你爸爸一个晚上，多好的耐心。”
  “您还是快点吃吧。”
  梁云月又叫了餐厅特色烧酒上来，一个小时过去，盛骁有些坐不住，恰好这时，袁鹿的信息进来。
  【我买了八点的机票去深城，你若是赶得及，就来机场吧。】
  紧跟着，她又发了一条，【卓彦馨给了我两张跨年演唱会的票，你要不要去？】
  盛骁唇边泛起淡淡笑意，梁云月捕捉到，她抿了口酒，手指敲着桌子，“你去吧。有什么话，咱们明天再说。现在说了，你也听不进去。”
  “那我先走了，账单挂我名上。”
  “不用你交代。”
  盛骁起身便走，梁云月轻笑，捏着小小的酒杯，又喝了一口。
  路上，盛骁给助理打了电话，让他过去照看梁云月。
  而后给袁鹿打了电话。
  好一会才接通，电话那边吵吵嚷嚷，很是热闹。
  袁鹿的声音清晰的落在他的耳朵里，“喂。”
  盛骁：“我要是不来，你自己就飞走了，对吧？”
  “不能浪费票啊。表哥，你来了么？”
  “你想不想我去？”
  袁鹿顿了顿，这话问的有些暧昧不清，让袁鹿无措，她吸口气，说：“这个还是看你自己的意愿嘛，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那个氛围，会比较吵闹。”
  她故意偏离了这个问题的主要核心。
  盛骁并没有立刻出声。
  袁鹿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她有点想要挂电话，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去应对眼下的情况。
  默了一会，盛骁说：“我来不了了，我妈从国外回来，我得陪她吃饭。”
  这一瞬，袁鹿稍稍松了一口气，这一口气掩盖住了她内深处那小小的一点点失落感。
  袁鹿说：“这样啊，那我自己过去。”
  “两张票，你一个人过去？”
  “对啊，也找不到别人一块去，反正到了这边，卓彦馨会接应我的。正好我顺便去港城玩两天再回来。”
  “嗯，那就这样。”
  挂了电话，盛骁并没有让司机调头，照旧往机场方向去。
  袁鹿把手机放进包里，转头，就对上程江笠灼灼的眼神。
  “你看什么看？”
  “你也不跟我去啊？”
  “不。”袁鹿毫不犹豫的拒绝。
  “两张票，多浪费啊。”
  “反正是送的，又不是花钱买的。”
  “我说的我的。”
  袁鹿：“这不能怪我，你自己买票的时候也不跟我说一声，现在还有时间，你可以另外找人一块。你朋友那么多，想找个人出来陪自己，还是容易的吧。”
  “不，这种节点，一定要个特别的人在一起才有意义。我只想跟你一起。”
  她叹气，“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怎么能说是浪费时间，不管最后我们能不能在一起，我们都是朋友，不是么？”
  “朋友可以，但你要严格的定位好自己的位置，不要越界，像今天这种事儿，你再做一次，连同事都不用做。”
  “那……”
  “我想自己去。”袁鹿斩钉截铁，没有任何余地。
  时间差不多，袁鹿要过安检，她出门的时候都带好了证件。
  程江笠看着她进去，最后也没跟着。
  她说的太狠绝，他不得不信，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
  江韧坐在西餐厅，手机里是孟正发过来的袁鹿的行踪。
  景菲上完厕所回来，江韧包下了整间餐厅，她此时穿着礼服，化着精致的妆容，两人还是头一次在一块跨年，她很看重这第一次。
  江韧送了她一条定制的项链，她很喜欢。
  “元旦有三天假期，我们要不要去短途旅游？”
  “你想去哪儿？”
  她想了想，说：“我们去普陀拜佛好不好？”
  “好啊。”
  江韧坐了一会，也借口去了一趟卫生间。
  他走到卫生间门口，便给孟正打了个电话，“她是自己一个人跑出去？你安排几个人跟着。”
  “我倒是觉得你现在应该要更注意自己的安危。”
  “她是一个人么？”显然，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袁鹿的身上。
  孟正笑了下，没有直接回答他，只说：“其实是不是一个人，你知道了，也没什么意思，你只要知道她是安全的不就行了？”
  “所以，不是一个人。身边的人是谁？”
  “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
  “说。”
  “盛骁。”
  这个答应，并不意外，他沉默了许久，才慢慢道：“还是要找人跟着，不要有任何差错。”
  “放心吧，会帮你把人保护好，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你自己也小心点，俞素不是个善茬，你直接这么抖露出她的秘密，她第一个是不会放过你的。所以其实你现在根本不必担心她会去对付袁鹿，在她眼里，你才是个麻烦。”
  “我知道，不过我命硬，没那么容易遭殃。”
  挂了电话，江韧进去抽了根烟，才出去继续跟景菲吃饭。
  ……
  盛骁出现的时候，袁鹿正在玩游戏。
  她玩的专心，并没有注意到身边多了个人，不过她玩游戏很菜，是在办公室跟风，跟他们一块玩吃鸡。每次都死的最快，队友合起伙来保护她，都挡不住她死的快。
  至于王者荣耀就更加，她就是游戏的黑洞，只需要人保护的存在。
  不过跟他们一块玩，袁鹿也玩出了乐趣，没有拖人后腿的负担，反正都认识。
  只是他们不乐意跟她一块玩，一局很快就结束，她看了看时间，跟那边的人说了一声，就下了游戏。收起耳机，余光瞥见身侧的人似乎非比寻常。
  扭头看了一眼，还真是非比寻常的很。
  她一惊，“不是说你不来么？”
  “记起来昨天你问我要了身份证号码，我就猜想你可能也给我买了机票，为了不浪费，我还是跟着你快去比较好。”
  袁鹿微张着嘴，半晌后，只笑了笑，没说什么。
  “吃饭了么？”盛骁问。
  “没有。”她老实回答。
  “我没来，你可以先弄点吃的，就那么死等着？”
  袁鹿说：“我也没死等着，就等了一个小时，那会不饿。”
  盛骁：“我妈是突然过来的，我正要下班，她就来了。所以……”
  “哦，我理解。不过你应该早点跟我说，那我就不用白等那一个小时。”
  “我准备去的。”
  袁鹿朝着他笑了笑，没说什么。
  默了一会，袁鹿突然想到什么，“你重新买机票了？”
  “没，你不是给我买了，我让助理帮我弄出来了。”
  “哦。”
  她这会说什么都有些讷讷的，有几分拘谨。她今天穿了裙子，也专门化了妆，头发还特意编发了。身上还是她独有的那股甜甜香味，瞧着她这个样子，盛骁心里说不出的舒心。
  说明，为这顿饭，她也精心打扮了。
  他目光落在她放在腿上，交织在一块的手上，他有点想抓她的手，但她眼下这个拘谨样子，若是真的抓了，估计会当一只缩头乌龟。
  所以，总归不急于一时，总有她心甘情愿把手交出来的时候。
  “知道自己做了错事儿，以后就少喝酒。在我跟前闹，倒是没什么，到别人跟前去闹，才真是丢脸丢的更大。你放心，你干的那些事儿，我不会放在心上，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我来这里，住你楼上，本就是受了袁姨的嘱托，都是一家人，你若是在这里出了什么问题，我也不好交代。再者，你叫我一声表哥，身为表哥，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这一次，就当是你对我报恩，去深城所有费用都你来出。我便当甩手掌柜。”
  袁鹿看他一眼，想到自己买的东西，立刻将袋子拿出来，递给他，“这个本来是吃饭的时候要送给你的，没想到没吃成。”
  盛骁接过，并没有立刻打开，只是随意的放到一侧，“难得有这心思，总算没白照顾你。”
  “那是的，我又不是白眼狼。”
  时间差不多，两人登机。
  袁鹿买的是头等舱，要给盛骁买的，自然是不能寒酸了。
  等飞机上天，盛骁让空姐安排了一份晚餐。
  袁鹿肚子饿，不好吃的也能吃的津津有味。
  她吃东西的时候，他便用余光看着，是可可爱爱的。
  到了深城，卓彦馨安排了车子过来接他们。
  一路到达晚会现场，却是有vip坐，没想象中那么闹腾，看节目视角极佳。
  两人落座，袁鹿跟着卓彦馨的助理去了一趟后台，盛骁则坐在位置上，没跟着去。
  后台很忙碌，卓彦馨坐在自己的房间里，一个多小时才能轮到她，她还在练习唱歌。
  见袁鹿进来，她就摘了耳机，“盛骁来了没有？”
  开头就这句，袁鹿差点拉脸，“你到底是邀请我，还是邀请他啊？”
  “我这不是在猜么？我那个塑料姐妹也在，她已经演完了，一直等着呢。”
  “等着什么？”
  “你说呢？”
  袁鹿：“靠，你又利用我，我还以为你是一心一意的请我过来听你唱歌呢！我伤心了，我现在就走了。还有，我可不负责介绍，一会表哥要骂人的。”
  “放心吧，不会让你挨骂。一会晚会结束，我请你们吃饭，到时候让她露一脸。你答应不？”
  她化着舞台妆的眼睛，格外妩媚，这么瞧着她，袁鹿老觉得她醉翁之意不在酒。不是真心要给塑料姐妹介绍盛骁，而是另有所图。
  她不乐意去想，这所图的是什么。
  只道：“随便你。”
  卓彦馨笑道：“所以，盛骁还是跟着你来了。小鹿鹿，我还是那句话，亲哥也不过如此。你好好想想，他那是什么身份，跑这里来跟你看跨年演唱会，得是怎么样的心思。不过我不相信，你会那么迟钝。”
  “该出手时就出手，得了个盛骁，你跟得了个世界没什么区别。”
  袁鹿瞪着她，“你怎么老怂恿我。”
  “这不叫怂恿，这叫领着你走向人生巅峰，不想你白白糟蹋了自己的机会。”
  袁鹿轻笑，神色淡淡，突然就沉了心思，说：“我从来没考虑过，也不会去考虑。这一步有多难，你不会明白，我不想去伤害那么多人。你要再这么继续说下去，我以后可能就没办法再面对他了。”
  “他不好么？”
  “好啊，当然好。但……”她摇摇头，“我不行。你啊，不要再乱搞了。”
  卓彦馨看着她，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你要是心肠坏一点，再硬一点，你现在该多潇洒。白长了这祸水般的脸孔。”
  袁鹿坐了二十几分钟就回去了。
  盛骁一只手托着下巴，目视着舞台，似乎看的还挺认真。脸上没什么表情，显然对这个没什么大的兴趣。
  袁鹿瞧着他认真的侧脸，想到卓彦馨的话，有些却步。
  她想躲，可是不能躲。
  躲谁，都没办法躲他，不能当白眼狼啊。
  她吸口气，露出笑，走过去，在他身侧坐下来，还拿了两颗巧克力给他，“卓彦馨给的，我刚才吃了一颗，挺好吃的。”
  巧克力放在他掌心里，袁鹿很小心，指尖都不触碰到他的掌心。
  她乖乖坐好，下面是粉丝区，拿着各色荧光灯，还有灯牌，瞧着很热闹。
  vip座就安静不少。
  盛骁余光看她，指间把玩着那颗糖，说不出的滋味。
  十一点半，卓彦馨登台唱歌。
  她很漂亮，真的很漂亮。袁鹿的目光一直定在她身上，挪不开。
  从头到脚都是美的。
  盛骁：“后悔么？”
  “什么？”
  “如果当初你没有退，现在在台上的就是你。”
  “不后悔啊，我不想在台上，我觉得坐在这里看，比较自在舒服。”她想了想，说：“我挺满意现状，努力奋斗赚钱，我现在就这个心思，想给爸妈买大别墅。让他们提前退休，带他们去旅游，趁着还走得动的时候，多出去走走。前半生，他们为了我做的努力够多了，现在该我努力了。”
  “至于婚姻嘛，我觉得我努力工作了，会遇上跟我最合适的人，也能让我爸妈满意的人。”她转头看他，“这方面，其实我没别的想法，我就想让我爸妈满意，让他们能够放心，得到他们的祝福。我不想让他们再为我操心，为我流眼泪，一点也不想。”
  伤过他们一回，她便再不愿意伤他们第二回。
  这番话，盛骁听明白了。
  他看她一眼，神色如常，淡淡一笑，说：“真是个孝顺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