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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三次后我放飞自我了 第186节

  由于事先得了姜莞交代,房外一直无人前来打扰,在这样的环境中人极容易全神贯注。沈羞语读得又快又认真,看完后依旧心旌摇曳,半晌无法回神。
  她沉浸在文字中良久,才慢慢清醒,见姜莞尚在看奏折,她抿了抿嘴,决定先不打扰姜莞。
  然而姜莞却几乎是立刻捕捉到她“看完”这一行为,将笔一搁,抱胸问她:“你觉得如何?”
  沈羞语头一次被姜莞以这种陌生态度对待,顿时心跳加速。她明白这是姜莞对她的考验,更是慎重对待:“鞭辟入里。这里是京城,在祁国中应当是除安平以外女子身份地位最高的地方。但实际上哪怕是在这里,女子过得依旧很不好。当然这种好是我与安平对比后得出的,或许安平对女子对一视同仁也应当有更进步之处。但京城如此,可见祁国女子地位之低下。要想改变,怕不会如安平改革那样容易。安平城小,但一旦推及至京城乃至整个祁国,阻力必然是巨大的。”
  姜莞微微颔首,没说好也不好,用眼神鼓励她继续说。
  沈羞语指尖死死抠住掌心,她感受到自己心跳得飞快,脑海却十分清明,更是滔滔不绝:“至于阻力来源于何处?那必然是祁国的男人。他们占有千百年来的统治地位,是从女子身上压榨利益的最大受益者。一旦提高女子地位,那就是要让他们放弃自己的利益。他们必然不会同意。”
  第206章 她们的长处
  沈羞语提及来自于男人的阻挠后,神情十分幽愤。
  姜莞点点头:“还有呢?”
  “还有……”沈羞语一愣,刚刚是有继续要说的话,却因为上头的幽愤话到嘴边一下子忘记了。
  姜莞指指她手上的册子,沈羞语顺势垂眸看了一眼册子,才想起自己要继续说的话:“还有,最大的阻力来源于我们女人内部。”
  姜莞颔首,示意她继续道来。
  沈羞语便喃喃道:“像在安平时你说的那样,因为千百年来便是被欺压的,我们还不清醒,根本未尝过‘平等’的滋味,也就习惯了如今的境况,就像是我们天生该被欺压。”她说到被外力阻挠时还能咬牙切齿,说到内部的问题,便显得茫然。
  她是个聪慧的人,自然知道现在的条件有多艰难,而要从根本改变人的思想,又有多不易。
  何况改变思想并不是只派人去说教便能成的,安平女子的自我解放的关键正在于一道又一道给予她们实权的政令。
  当她们真正掌握权势,可以为自己而活,甚至不用说教,便能觉醒自立的意识。
  姜莞笑眯眯地看着她:“你说得很好。”
  沈羞语摇头,不敢居功:“不,都是你在册子上写过的,我不过是重复一遍。”
  姜莞却笑:“你能从这么多的文字中提炼出要意很了不起,难道你没有发现你有一样很厉害的本事?”
  沈羞语发懵:“什么厉害本事?”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可以哄我开心,难道不厉害么?”姜莞嬉皮笑脸,很不正经。
  “你这人可真是……”沈羞语忍俊不禁。
  姜莞便问她:“你肯笑了,你终于不生气了!”可以欺负了。
  沈羞语轻哼:“我哪里还敢生气,我若生气你就不同我说话了。”
  姜莞煞有其事:“你知道就好!”
  沈羞语看她依旧未变,欢喜之余又忍不住心中酸楚:“你这些年很不容易吧。”
  姜莞在心中感叹:“沈羞语实在太善良了。”这么快就原谅了她,还很体谅她起来。
  零零九:“所以你可少折腾些她吧。”说是这么说,它倒庆幸自己思想转变。
  正是因为没有入宫,让沈羞语去追寻自己想做的事情,她如今才能这样快乐,依旧保持着一颗善良的心。想到原著中沈羞语最后的处境,零零九便是一阵心疼,更加赞同姜莞的做法了。
  没人该天生不像人似的活着。
  姜莞蹬鼻子上脸:“是很不容易!所以你得帮我!”她实在很可恶,生动形象地演绎出什么叫打蛇随棍上,知道沈羞语心疼她后直接命令起来。
  沈羞语小声问:“我要怎么帮你?”
  姜莞握上她手:“做祁国的女官!”
  “啊?”沈羞语张了张嘴,“刚刚那些,不都是祁国的女官?”
  “我要你尽力让每个祁国女子都读书识字。只有认字明白道理,才能清醒得更快。”姜莞说出自己的目的。
  沈羞语一愣,很快意识到这是多么重大的任务,下意识就想摇头。她虽然做了安平的山长,却没有信心管理整个祁国的女子教育。
  一县与一国,天差地别。在安平城里她主要行教书之责,但若管理一整个祁国,那必然是要负责布置调度,教书其次,她从没做过,没信心做好。
  “我怕我做不好。”沈羞语低声道,“这么重大一件事,你要不要换个有经验的人做。”
  姜莞眼睛睁得又大又圆:“你做得好!”
  沈羞语自我否定:“我害怕。”
  “如今祁国中没有比你做女山长更有经验的人了。”姜莞肯定她。
  沈羞语深吸口气,不由在心中问自己做得到吗。
  姜莞命令她:“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你以为我在同你商量么?”
  沈羞语被她推了这么一把,反倒生出些破罐子破摔的勇气:“是。”
  姜莞兴致勃勃地将朱笔拿起,起草圣旨。
  沈羞语虽然自小受家中的礼仪教育,但一县之长说到底并不是多大官员,哪怕被选入宫前很是给她恶补了一番宫中礼仪,如今过去这么多年却又都忘记了。
  姜莞拟旨,她好奇,便贴过去看,真论起来,是不合规矩的。
  姜莞看她一眼,也没阻拦或是呵斥她,由着她看。
  沈羞语很感兴趣地看着,很快惶恐起来:“女学祭酒,不受国子监管制,是不是太放肆了。”
  “有我放肆么?”姜莞头都未抬,取了玺印来一压,圣旨便成了,“我登基时,人人都说女人不能称帝,但凭什么?这不过是男人定下的规矩,我要打破这规矩。”
  沈羞语一想还真是,哪有比女皇更不循规蹈矩的。
  “这就好了吗?”沈羞语觉得新奇极了。
  “嗯!”姜莞将玺印放回,完全没有防着沈羞语的意思,而后直接将圣旨递给她,“女学已经在布置,其中都是我的人,你到时候拿着圣旨直接去就是了。”
  沈羞语犹豫一下,还是大大方方地接过圣旨,认真观阅起来:“你的字写得真好看,极有风骨。”
  姜莞笑笑:“那是自然,我喜欢漂亮,字也要写得漂亮。”
  沈羞语听得忍不住抿嘴一笑,感兴趣地问:“拟旨原来这样简单啊,我家中鲜少接旨,动辄有旨意,都要十分郑重,沐浴焚香,三跪九叩的。”
  姜莞:“麻烦。”
  沈羞语就知道她嫌麻烦略去了许多步骤,很认真将圣旨抱在怀中:“我一定会妥帖收起。”
  姜莞瞥一眼她认真慎重的模样,懒洋洋的:“丢了也没事,我再给你写一份儿。”
  沈羞语噗嗤一笑,从心道:“我又觉得你做了皇帝也并不耍威风,好像还有些看不起。”
  “看不起什么?”姜莞问。
  “说不上来,感觉就是看不起,具体看不起什么我也说不上来。”沈羞语缓缓摇头。
  “做皇帝本就没什么了不起的,皇位只不过是一把钥匙。”姜莞倒在椅子里道。
  “钥匙?”沈羞语抱着圣旨坐得端正,见姜莞姿态放松,她也忍不住悄悄坐得不那么端庄,然后发现可真是太舒适了。
  “是啊,皇位不过是治国的钥匙罢了。”姜莞打着哈欠道,“做皇上反而更累,哪有什么好威风的。”
  她顿了顿,又笑起来:“不过能气那些大臣还是很爽的!”
  沈羞语忍俊不禁,又想她说起登基时人人反对,笑之余又生出些哀伤:“那时候很不容易吧。”
  “没有,很容易。”姜莞很果断道,“他们反对也只敢嘴上说说,后面嘴上说说也不敢了。我杀鸡儆猴,杀了几个讨厌的,大家便都很老实了。实际上也不大老实,至今朝中定然还有人想要反我。但我就喜欢看他们讨厌我还要为我做事的样子,不好好做事我就杀了他们。”
  沈羞语的忧伤戛然而止,望着姜莞只觉得连安慰也不必安慰了。她永远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人,往往都是她让别人受委屈罢了。
  “何况他们反对我的那些话我听了只想笑。”姜莞忍不住笑道,“我名正言顺,他们挑剔不出任何错处,只能怪罪起我是女人。当女人又何错之有?”
  沈羞语心中不平:“是啊,女人比他们灵巧,比他们要细致,比他们聪明!”
  “但他们不许宣扬女子的长处。灵巧成了难登大雅之堂的女红,成为为男人牟取利益的手段,做出的东西多用在了男人身上。须知纫针都是很不容易的,需要眼明手快又有耐心。有这样品质的做什么不成?细致也要为他们服务,成了为他们打理后院,执掌中馈的帮手。他们也不许女人聪明,不给她们识字的机会。因为当今科举的存在,男人读书成了自然而然的事。猪一样的脑子但只要多……”姜莞觑沈羞语一眼,换了措辞,“只要是男人,就能享有家中识字的权力,再聪慧的女孩也只能为他们读书而付出。”
  “不过要解决这样的困境也很简单。”姜莞得意地冲沈羞语挑挑眉,“给女人同样的出路就够了。甚至不必偏向她们,只要做到公平,她们自然而然就能活得很漂亮。譬如说女子同样可以通过科举入朝为官。”
  沈羞语激动起来:“只要有这么一条出路,许多人就能换个活法。”
  “不止这一条呢。”姜莞微笑,“所以你的女学就至关重要了。你教她们识字之余更要教她们扬长避短,发挥她们的长处。部分体力较弱,便不要要求她们能变得力大如牛。”
  沈羞语一下子感受到自己责任重大,严肃起来点头。
  “你先在京城中将女学办好,再从中选出优秀学子到各地去。届时县令他们已经将路铺好,女学发展便能十分顺利。”姜莞指点她,“不过女学中为你打下手的人数不少,夫子还只有你一个,你要自己想办法多发展些夫子哦。女学中的夫子当然只能是女孩子!”
  沈羞语顷刻间头大如斗:“早知道我就从安平带些夫子来了。”
  “京中那么多识字女郎!你可以去寻她们帮助,总有愿意的,靠你了!”姜莞坐正了些,拍拍她肩,为她加油。
  沈羞语叹口气,开始想如何办好女学。她又想到旁的事,将女学之事暂时按下,先问起别的:“对了,晋国要打进来了可怎么办?咱们是不是完全打不过晋国?”她虽然不清楚晋国国力,但知道祁国交到姜莞手上时将要完蛋。
  “我去信给了晋国国君,大约不日之后要与他有场会面,当场与他谈谈看。”姜莞道。
  第207章 我不同意
  沈羞语听姜莞有去和谈的意思,不由为她着急:“要去哪里谈?如何谈?晋国既然能直接打进来,为什么还要谈,可是有什么阴谋?你若去了京城谁为你看着,朝中那样多看不惯你的人,万一趁机作乱可怎么办?还有约定的地方一定十分危险,你可怎么办。”
  姜莞躺在椅子里听她分析,夸赞:“想法很全面。”
  沈羞语看她还有闲情逸致做点评,气她态度随意,不顾性命:“哎!你这样,我可真是……”隐隐约约要哭了。
  姜莞才没有宽慰人的善良,眨眼等着看她哭。
  沈羞语被她盯着反而哭不出来,最后长长叹一口气,不说话了。
  姜莞伸出手去扯她袖子:“你怎么了?”
  零零九看她还好意思问,真是为沈羞语掬一把辛酸泪,姜莞没有心的。
  沈羞语只道:“我知道你心里已有成算,你向来是最聪明的。我也不问你许多,只提醒着你,你还是听听,看有没有疏漏。若没有那是最好,有了便尽快补漏,你也安全些。”
  姜莞歪头看着她,一言不发。
  沈羞语别过脸去,扯扯袖子没扯出来,也就不扯了。
  姜莞的声音突然在房中响起:“我都安排妥当的,你为我着想,我很喜欢。日后你继续这样,我知道了很欢喜。”
  哪有这种人,答谢别人的关心时也充满个人喜恶。
  沈羞语也头一次听到这种答谢,别扭之余又想笑,果然是姜莞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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