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赵远志站了许久,最后愤然给叶空青发了一条消息:【你的饭没了。】
  叶空青在学校礼堂和这群医生教授们讨论到晚上,回去后才看到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转念一想便明白过来赵远志邀人失败。
  ……
  抛去回s市这段插曲后,崔脆脆重现恢复了正常翻译生活,每天在网站上接些笔译,有时候接一接同市的口译,剩下的时间便是照顾自己和耳耳。
  也不知道是多了一个小生命陪伴,还是因为上次去医院检查出了营养不良和贫血,崔脆脆现在一日三餐开始变得规律,还会时不时加餐,脸上也多了一丝血色。
  耳耳也比来之前瘦骨嶙峋的样子好看多了,现在毛发顺滑蓬松,叫声绵软,爪子粉嫩,是一只好猫咪。
  “十只橘猫九个胖,剩下一个压塌炕。”黄米蹲在耳耳面前,对旁边的崔脆脆说道,“好好珍惜它这段袖珍时光。”
  耳耳似乎听出来这个两脚兽在说它坏话,龇牙咧嘴冲黄米凶狠地叫了起来,一点也不可爱。
  “叫的再凶也没有用。”黄米一边说一边悄悄伸出自己的魔爪,想要揉耳耳看着就很好摸的屁股,结果还没碰到尾巴,耳耳就蹿到崔脆脆脚边去了,还不停蹭着她,发出一道道细软细软的撒娇声。
  崔脆脆递给一盘切好的水果给黄米,弯腰将耳耳抱了起来,顺势揉了揉它的小脑袋。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黄米被耳耳的差别对待气得头疼,又眼馋看着崔脆脆抱着它像撸娃娃一样,耳耳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举动,甚至还将猫脸贴在崔脆脆手心上。
  黄米一边气得要死,一边又被耳耳的撒娇动作萌的心肝颤,咽了咽口水道:“你说我要说穿上你衣服,用你家的沐浴露洗澡,它是不是就会把我当成你了?”
  “你可以试试。”崔脆脆抱着耳耳到桌子上,放了一个小玩具给它玩。
  耳耳背朝着黄米,小小背影,再加上毛绒绒一团,黄米犹如被摄了心魂,缓缓伸手要去摸它,心想就一把,一把也好。
  前肢正抱着小球玩的耳耳,左耳一动,像察觉到了什么,立刻喵了一声,扔下小球,跳到旁边刚打开电脑的崔脆脆怀里。
  “它是成精了吗?!”黄米恼羞成怒。
  得不到的越想要,黄米甚至放弃了周末原本要跟一群姐姐妹妹去做spa的时间,就为了看看耳耳,还给它带了各种国外进口猫粮。它吃猫粮倒是吃得起劲,就是不给摸。
  崔脆脆低头抱起耳耳,示意黄米过来:“给你摸一下。”
  黄米冲耳耳露出狞笑,伸出安禄山之爪,在它脑袋揉了一把,又摸了摸圆乎乎的屁股,甚至还想埋猫胸,被耳耳一爪子挠开了。
  不太满足的黄米这才退后,脸上荡漾的笑怎么也挡不住。
  耳耳有些生气,抓起崔脆脆的衣角咬了好一会,等到崔脆脆给它揉下巴,才慢慢收了爪子。
  “过几天我生日,聚会你一定要过来。”黄米过了一把猫瘾后,才说明来意,“我不管你有什么事,都必须过来,我可就你这么一个好朋友。”
  “嗯。”崔脆脆点头答应,实际上礼物她也早早准备好了。
  “今年在游轮上举办生日宴会,这是邀请函。”黄米拿出金边描红的邀请函放在桌子上,笑嘻嘻道,“到时候给你介绍靠谱的男人,脆脆你也该谈谈恋爱,不然在这间屋子里要发霉了。”
  崔脆脆给客户回了个收到的消息,头也不抬道:“留给你谈,我不用。”
  第19章
  周一, 省中心医院一如既往忙碌, 但今天医院氛围格外凝重,医务处组织了一场全院会诊,神外、心外、心血管内科,以及麻醉科等科室都进行了多学科的会诊和讨论。
  昨天神经外科收治了一名73岁的女性患者,该患者不仅患有高血压、糖尿病、陈旧性心梗多年,左侧颈动脉重度狭窄、右侧中度狭窄, 而且冠脉三支重度狭窄!曾经在行冠脉支架未成功。
  对于颈动脉重度狭窄合并冠脉多支重度狭窄的病人,如果先做搭桥手术, 极易造成脑梗和偏瘫, 而先行颈动脉手术则极易心梗。按照以往的经验分期两次手术, 不但风险极高, 而且增加病人痛苦和所需花费。
  最后经过神外科和心外科多次讨论,决定采用同期手术, 即颈动脉内膜切除术联合不停跳冠脉搭桥术。
  确定好治疗方案后, 接下来更为重要的是手术医生的人选。这次手术需要多科室联合, 医生人数众多,每一步都不能出差错。
  “必须抽调最优秀的医生!”张主任指示各科室道。
  “神外科的话,许涛教授、郑常副教授, 还有叶空青主治医生。”神外科选人很快,几乎在张主任开口说完就把人给选出来了。
  “心外呢?”张主任扭头看向心外科主任。
  “张嘉耀教授,赵峰教授, 还有万城医生吧。”
  “万城医生今天手术排满了。”医务处那边有人举手道, “需要换一位医生。”
  心外科主任为难皱起了眉, 心外科最顶尖的医生就这三个了,其他厉害的医生也都安排了手术,宫寒水……在这种大场面上就有些不够看的了。
  “那就宫寒水医生。”心外科主任想来想去也没想出谁来,最后只能把宫寒水顶上去。
  也不是说宫寒水不优秀,在同期进来的心外科医生中,他是最优秀的一个,但要比神外的叶空青,还是不能够单独顶半边天。
  全院会诊结束后,心外科主任找到张嘉耀教授和赵峰教授,说了手术的事。
  “你们俩合作我放心,这种手术宫医生还差了点火候,万城医生来不了,就让他帮忙打个下手,长长见识也是好的。”心外科主任嘱咐完,摇摇头道,“也该让他多见见大场面了,人家神外科的叶空青丢出来就是,咱们心外也不能落后了,以后也要给年轻人多点机会上台。”
  一上午所有医生要通知到位,为下午的档期排出来。
  叶空青刚做完一台手术,正好中午十二点,洗完手出来,也没去食堂吃饭,做手术的医生一般有人管饭,送到这边来。
  他从自己桌子上拿起盒饭,椅子应该被其他医生拿走了,走廊地上坐在好几位医生和护士,低头扒饭也没心思看过往的人。
  叶空青走到楼梯口,坐在台阶上,打开盒饭,筷子还未动,宫寒水找了过来。
  “就知道你躲在这。”宫寒水手里也拿着盒饭,应该刚下手术台不久。
  “有事?”叶空青这时候脑子里还在回想刚才手术的过程,说话简单了当。
  宫寒水在叶空青旁边坐了下来:“看你样子,医务处那边还没通知到位。你们科室昨天进了一位病人,今天院里开会决定要做同期手术,你和我都去。”
  “什么时候?”叶空青低头夹起煎蛋咬了一口问。
  “下午两点开始,院里很重视这台手术。”宫寒水笑道,“说起来,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同台手术吧。没想到从当初分科后,我们还有一起手术的机会。”
  叶空青皱了皱眉,不太理解宫寒水的想法:“心外和神外联合手术的机会不少。”
  宫寒水低声笑了笑:“也是,期待以后我们继续合作。”
  很多医生家庭出身便是医学世家,比如叶空青,比如宫寒水。
  叶空青父亲也是神外医生,虽名气比不上陈冰,但也是一位极优秀的神外科医生。而宫寒水父亲曾经也是个优秀的神外科医生,不过后来下海经商,开起了民营医院,风生水起,变成了优秀的商人。
  在分科时期,宫寒水选择了心外科,但当时整个临床学的人都以为他会和叶空青一样选择神外。
  叶空青和宫寒水以及喻半夏都是s大本博八年制的学生,本科五年,三年在省中心医院进行博士阶段的学习。去年省中心医院毕业了一批本博连读的学生,其中就包括他们。这批博士毕业的人当中,叶空青是唯一一位在未毕业期间就能独立上手术的医生,而且是在神外科。
  众所周知,神外的医生培养周期最长,有时候一个硕博毕业的医生都还是一助,学了十年最后还只会开颅解压。
  下午两点要做联合手术,叶空青吃完饭便去休息室睡了一觉,为后面的手术养精蓄锐。
  周一下午两点,在麻醉科和手术室的配合下,神外科和心外科的医生相继进入手术室。
  “叶医生主刀。”许涛教授站在旁边显然要给他做一助,旁边的郑常副教授也没有反对意见。
  神外科率先要做的是切除颈动脉内膜,叶空青神情冷静,并没有因为这台手术规模大而有任何情绪波动,手稳得像程序定好了的机器。
  镇定、强大、手稳,这是叶空青站在手术台上所呈现给所有人的印象,他一步一步细致完美地切除患者颈动脉内膜,旁边递手术刀的器械护士看着甚至有些着迷,不止她,还有旁边两位神外教授都在点头。
  在手术进行到一半,心外科张嘉耀教授和赵峰教授合力同时取下肢血管,开始做开胸冠脉搭桥。
  宫寒水站在旁边干看着,他的位置是二助,只负责缝皮察看,和手术台上还在进行切除颈动脉内膜的叶空青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手术历时五个小时,终于顺利完成,接下来只等病人术后恢复。
  一台手术做完,天已经黑了下来。
  “做得不错。”许涛教授满意地拍了拍叶空青的肩膀,“都说你有一双黄金手,果然如此。”
  叶空青聚精会神几个小时,下了手术台眼睛有些泛酸,在其他医生离开后,他没有立刻洗净手上的血,而是仰头靠在墙壁上微阖着眼。
  宫寒水缝皮结束后出来,准备洗手,却见到叶空青靠墙而立的样子,心中妒意翻滚。
  他自己水平自己知道,在这种手术能进来当个三助,有机会亲眼参观已经不错,但他没想到神外那边竟然敢让叶空青当主刀医生,更没料到叶空青居然真的成功完成了这台手术。
  “我们叶大医生医术越来越精湛了。”宫寒水弯腰低头一点一点洗干净手,看着泡沫顺着水流流向下水管道口,低声道。
  宫寒水没有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因为他知道里面的镜中人是一副什么样的脸色。
  “嗯。”叶空青脱下手套,站在洗手台前,挤了些洗手液,慢慢洗净手,并不对宫寒水的话谦虚。
  宫寒水:“……”和他在大学同班五年,还曾经是室友,绕是这样,也依然受不了他这幅样子。
  实际上神外的医生普遍不懂谦虚 ,他们这些人在学校就是头脑最顶尖的那批,分科后进行的手术对象又是人体最复杂的脑部,很多事情在他们眼中都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
  叶空青犹甚,他在神外科一干医生中都能出类拔萃,可想本人有多优秀,他习惯被注视,习惯掌控全局的感觉。
  宫寒水越想越觉得心中不舒服,尖锐的妒意在胸口处快要爆炸,曾几何时他也是别人口中的天之骄子。
  “多做手术,少想其他东西。”叶空青慢条斯理按照洗手七步法洗完手,直起身对宫寒水丢下一句,便往外走。
  ……
  黄米的生日聚会向来举办的隆重,黄家就这么一个女儿,父母完全舍不得亏待她,每次生日都要弄的s市整个上流社会知道。
  这次的游轮一个月前就停靠在港口岸处,就为了这一天举办生日会。
  黄米敷衍着来往祝贺的年轻男男女女,一只手拿着手机给崔脆脆发消息。
  超大一粒米:【脆脆你出门了没?要不要我让司机去接你?】
  崔脆脆:【还没有,耳耳有点黏人,不让我走,我马上就过去了,不用让司机过来。】
  超大一粒米:【那不如你带着耳耳一起过来,我想在我生日的时候摸一摸耳耳的pp,吸溜.jpg】
  崔脆脆:【……行。】
  崔脆脆抱着耳耳一块下楼,她今天穿了一身深绿色长缎裙,脚上是红绑带高跟鞋,长发披肩,像是森林中走出来的精灵。
  她这一身完全为了黄米的宴会准备的,或许在游轮上不会打眼,但在正常生活中还是引来人侧目。
  比如刚下电梯时,碰见这栋刚下班回来的年轻职场人,看向崔脆脆的眼光透着稀奇。
  毕竟住在这里的年轻人都是为了省那么一些房租,崔脆脆这一身实在不符合居住在这里。
  赶到游轮上时,宴会被黄米压着没开始,她一来,黄米才让人准备开始聚会。
  “刚才路上堵车了。”崔脆脆左手抱着耳耳,右手有些不适地撩开垂下的头发。
  “没事,能过来就行。”黄米眼睛发出精光,盯着耳耳不放,“脆脆,你按住它,让我吸吸它。”
  崔脆脆:“……”
  黄米还是没吸成功,那边有人喊她过去切蛋糕。
  “烦。”黄米吐出一个字,但还是无可奈何过去了,留下一句,“小耳耳,待会再来吸你屁股!”
  所有客人都站在甲板上,崔脆脆没走到最中间去,靠在栏杆旁,在后面望着台上的黄米。海风微动,缎裙裙摆也随之轻轻摇曳,耳耳安静趴在她的手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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